第9章
- 農家嬌娘忙致富
- 被限流的仙辭
- 2075字
- 2020-03-16 23:45:00
踏進博物館就如同踏進了一個諾大的冷藏箱,相比外面的夏日炎炎,雖然反差過于懸殊,但肌膚很快便適應了這樣的涼氣。
博物館一層大廳里的人不多算少,高大的框格玻璃窗,滲透過蒼白得刺眼的陽光,打在大理石地上,一圈圈的暈痕。
本來是要去服飾館的,可是人總是那么好奇。
對面墻上貼著一張海報,鐵銹紅的底:新發現海村王侯陵文物展出展出時間:7月12日—9月27日
展出館:三層7號展廳
剛開始,只是一些極平常的制作精美的金銀器皿。
下一個轉角,一副宛然天成的畫卷卻赫然闖入視界。
微微泛黃了的畫紙上,月色下一朵純墨玉蘭,氤氳柔和,靜謐,美好。
一把古舊的深棕色古琴靜靜躺在那里,斑駁的痕跡,參不透年歲。
一長列的玉制品,玉色多為白,間或一些青玉、黃玉。其中一塊溫潤的白玉極其與眾不同,白如羊脂的玉,輪廓圓滑古樸,很是可愛。
唯一一點讓人覺得有些介意的是,它的左下角缺了一小塊。
未走幾步,又是一件相當奇怪的隨葬品。
圓柱狀的玉瓶靜靜地躺著,四分滿的純白貝殼。
瓶壁上,雕刻細膩的一枝玉蘭,優雅綻放。
恍惚間,腦中晃過無數閃念。
柔和的陽光。
濕寒的空氣。
靜穆沉寂的樹林深處。
一只乳白玉笛,笛尾,系著的一段淡青色緞帶柔軟舒展。
笛聲悠揚。遙遠得無法觸碰的樂音。
“爸爸,我以后可以當考古學家嗎?”一個童稚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當然!小貝最聰明了!”回答聲,洋溢著濃濃的愛意。
輕與重的腳步聲擦過,帶過孩子所特有的對未來憧憬時的興奮。
再過去,躺在黃色展布上的,一只已幾乎化為黑炭的毛筆,碎成幾段。
“淡玥,你叫淡玥。”
誰……在對我說話?
如此……哀傷……
……奇怪。
“生病的人還亂跑!”
……誰?
語氣……滿是心疼的味道。
玻璃,透骨冰涼。
發燙的額頭緊貼著,再挪不開。
山路間,薄霧輕籠。
灰色路面微濕,蜿蜒間,緩緩起伏。
路兩邊,古老蒼郁的高大樹木不斷向后掠去。
頭頂狹長的天空,厚重的鉛灰色。
這是……哪里?
心里淺淺的疑問卻只一瞬便輕輕地四散去,消逝不見。
風拂過臉,卻感覺不出冷暖。
輕煙繚繞。
一只白鸛擦過身邊,飛向林深處。
我騎著自行車,奮力地蹬著踏板,一路向前。
卻……不知目的地。
手里,緊緊攥著一份被打濕的報紙。
上面……寫些什么?
心下,劃過的淡淡好奇。
于是將報紙在眼前輕輕一揚,一張照片一晃而過,太快了,來不及捕捉細節,卻再也沒有力氣將手抬起。
恍惚中,不安彌散開來,愈來愈烈。
仿佛……前面有什么人將我丟下了,而我,只能快快地騎車去追。
想喊,可空蕩蕩的山路間,只剩了我一個。
身邊的一切,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地晃過,晃過……
一片霧氣蒸騰。
“羽兒,隨我回京。”
丹鳳美目,漆色的眼瞳,倒映著女子微微泛紅的臉。
溫泉水,細膩地劃過肌膚……
樹影模糊,天際,一抹晚霞璨然。
一間間房,一條條走廊快速地向后掠去。
半昏黃的光線,古老恢宏的殿宇。
視野一片模糊。
向下望,一個人半坐半臥地斜倚在靠窗的躺椅上。
一身白色錦袍,隱約見淡金絲線勾勒的荷花紋。
面容卻看不太清,漆色的丹鳳美目,似曾相識。
那人仿佛在和什么人說著話,聽不清。
一切都模模糊糊,可望而不可即。
一只白鴿子從房間里飛出,飛向已是深紅色的天空。
現在,話語聲已消失了有一會兒了。
那人立在窗前,凝眸望著某處。
很安靜。
只剩樹葉飄落的低吟。
清冷的樹影,天色淡漠。
相似的場景。
不同的是,那人的身邊多了一人,是個女子。
“為什么?”
我聽見那人問,語間滿溢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女子回答的聲音很小,聽得模糊。
那人沉默了。
女子良久之后一聲輕輕的嘆息。
“羽,別離開朕。”
女子不語。
外面,似乎有什么花正開得燦爛,看不真切。
大概,是春天吧。
“因為他嗎?”
那人的聲音中似乎少了強留的意愿。
他是要放她走嗎?
“哥哥他已經死了。”女子回答,淡淡的自嘲,“只是,羽兒和圣上的十年之期已滿,應該要離開了。”
“倉庚其嘉,殷兮言兮;遇君于林,死生同系;桃兮其蓁,爰思勞勞;維君之惠,愿言思痗。
風雨其瀟,閔兮適兮;遇君于岵,死生同與;琴瑟其御,爰思靜好;維君之來,與子偕老。”
清雪一般的女音拂過冰冷的空氣。
雪絮,若天使純白的羽毛般,紛飛于天地間。
纖纖玉手,輕抬起,放入向女子伸出的那只大手的手心。
緊緊握住。
暖意,緩緩流過心臟。
一抹銀色,仿佛月光,融著濃濃的哀傷,在血液中靜靜流淌……
坐在操場邊的看臺上。
腿上放著某科的練習冊。
弓著身子,右手執筆,急速地寫著,左手翻動著身邊的課本。
南方深冬的微風有一種說不出的浸骨的寒冷。
頭頂的陽光,照在身上細微暖暖的感覺,漸漸地不覺得那么冷了。
陽光尚未渲染的大片天空是青灰色的。身后高大的松樹在水泥地上投下斑斑點點的印跡。
三五成群的女孩子們的嘀咕聲和笑聲,操場上兩、三處曖昧的身影,籃球場上飛起投籃的瞬間,跑道上慢跑著的人迎著風的呼吸……視界變得越來越模糊……
遠處,隱隱約約地傳來了鑼鼓、嗩吶演奏的嘈雜樂聲……
白色的天花板和墻,白色的床單和被褥,白底藍條文的衣服。
卻沒有病房應有的消毒水刺鼻的味道。
清冷的空氣,只微微滲著落雪冰涼的氣息。
“施主醒了。”
聞聲望去,窗臺上坐著一個身著白襯衫深藍色牛仔褲的男孩。
窗外,一輪下弦月。
男孩仰著頭,凝視著。月蒼白的輝光,泛開在男孩精致白皙的臉上。
分明的線條,莫名的透著妖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