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白中見白梅的臉色不太對，忙關心地問道。
“沒什么。”
白梅一邊向白中做了個不要緊的表情，一邊煩躁地撥出了白風的電話。
白風高中畢業后哪里也沒考上，雖然早有準備，但一家人免不了還是沉悶了很久，尤其是秦玉蘭，更是偷偷抹了兩回淚。
反觀白風，他到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得知成績后就向家人宣布了他的人生規劃——他要去A城打工。
白梅第一個反對。
“打工？你連個手藝都沒有，打什么工？你以為打工就是隨便說說？”
白梅沒好氣地撇了撇嘴。
“我去工地上打雜。”
白風揚了揚胳膊上的肌肉，十分自信。
“你能一輩子在工地上打雜？”
白梅被白風的沒有追求氣瘋了。
小時候野心勃勃要賺大錢養一家子，保護她們的白風到底去哪里了？
“走一步看一步唄。”
白風吊兒郎當的樣子刺到了白梅的神經，她跳起來，抓過身邊的掃把就往白元背上砸。
“我讓你這么被出息！我打死你！打死你......你這個樣子，怎么對得起爸？怎么對得起媽為我們吃的苦？”
“哎呀，姐，這不是有你嗎？你已經考上大學了，白月成績也好，你們倆都有出息，少我一個又有什么關系......”
白風一邊躲一邊火上澆油。
“少你一個沒關系？這么不要臉的話你也說得出口......媽，你看看，你看看，他說的什么話？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訓教訓你不可......”
白梅氣急敗壞，追著白風打，一直追到了坡上。
秦玉蘭和白月也跟著追了出來。
“哎呀，姐姐，我跑不動了，別打了，我錯了，我錯了......”
白風最終還是沒有跑過白梅，舉手投降。
“你跑哇，怎么不跑了？”
白梅舉著掃把，大汗淋漓地朝白風走近。
最后，陳現林通過陳玉軒幫忙，將白風塞進了縣城的一家職業技術學校，勉強算個專科。
“他不在學校上課，跑A城來干什么？”
電話響了，一直沒人接，白梅心里又氣又擔心。
白元怎么知道白風來了A城？八成是他攛掇的，小時候就經常攛掇白風去幫他干活。
“白癩子，你個龜兒子，是不是你喊他來的？你又想讓他幫你干什么？”
白梅一個電話打過去，張口就罵。
各種情緒撞到一塊，恐怕連圣人也很難淡定，更別說白梅了。
“我......我......我沒喊他來......”
白元支支吾吾的樣子讓白梅的疑心更重了。
“你給我等著，要是我家白風有什么，我絕不會放過你！”
白梅本想將電話砸到地上宣泄，可沒舍得，使勁扔到了包里。
“你可以摔到地上的，摔壞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順送你禮物了。”
白中輕輕攬住白梅的肩，笑道。
“我才不要你的禮物！”
白梅白了白他，撒步走開了。
“怎么了？需要我幫忙嗎？”
白中緊追不舍。
“是白風，白元說，他跑到A城來了......也不知道他來干嘛......”
白梅憂心忡忡。
“你先別著急，我們找到他再說。”
看著白中真誠的眼神，白梅無根的心神仿佛找到了一處賴以棲身的凈地。
白元一直陪著她，打電話，到白風可能會去的地方......
到處都沒有白風的消息。
白梅急壞了。
正當她焦急萬分的時候，收到的白風的短信。
“姐，我不想活了，太累了，真的，告訴媽和陳爹，忘了我。”
這條短信仿佛一把刀，向白梅胸口猛刺來。
白梅趕緊撥了過去，提示對方已關機。
“白梅，快過來，白風剛離開我家，你快來勸勸他。”
白元打電話過來，低聲急促說完就掛了電話。
白梅僵住了，腦子一片空白，手不由自主地發抖。
“別著急，我們馬上過去。”
白中跳上車，向白元家急速開去。
當他們到白元家樓下時，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以致于，白梅都忘記了在第一時間罵人。
“你們在干什么？”
當看到眼前的兩個人有進一步動作時，白梅才驚醒過來，發瘋般沖過去，破開緊緊抱住的兩人，甩手給了白風一記耳光，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又反手給了白元一記耳光。
“姐姐......”
“白梅......”
白風和白元一人捂著左臉，一人捂著右臉，難堪地望著白梅。
“別叫我，我沒你這個弟弟！”
白梅暴跳如雷，轉身拉著白中就往回走。
白風和白元楞在原地，低垂著頭，仿佛罪大惡極般。
“白梅，你先冷靜一下。”
白中拉住了白梅。
白中的生活圈子要前衛一些，這種事情見得也多，他的反應除了驚訝之外，沒有過多的其他東西。
“冷靜？怎么冷靜？興高采烈地看他倆......繼續......那檔子事？”
用農村的話來說，白梅還是個黃花姑娘，所以，當說“那檔子事”這幾個字時，她是極不自然、極不熟練、極抹不開臉面的。可形勢所迫，她也顧不了那么多了。
聽著白梅紅著臉說那幾個字，白中覺得很有意思，竟沒忍住，咧著嘴角笑了起來。
“你笑......笑什么笑......”
白梅羞愧難當，側過身，用砸向白中的雨點般的拳頭來化解尷尬。
“好了好了，不笑了，不笑了。”
見白梅沒有剛才那么生氣了，白中趕緊趁熱打鐵。
“其實，他們這種情況，現在其實也很多。”
白中一邊放慢語速說著，一邊觀察著白梅的反應，見白梅沒有作聲，他才敢繼續說下去。
“我認識的朋友里面就有好幾對。”
“喲，看不出來，黃大少爺的圈子還挺高級的嘛。”
白梅冷笑了一聲。
“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我跟那些人也不熟，都沒見過，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
白中擔心的引火燒身還是發生了，趕緊舉起雙手自救。
“別說了，越說越露餡。”
白梅白了白白中，倒也沒怎么生氣，看著白中規規矩矩站在那里等待懲罰的樣子，反倒消了不少氣。
“白風，趕緊給我滾回老家去，好好上學，要是再讓我發現你偷偷跑出來，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拿去喂豬！”
白梅扭臉，兇巴巴地對白風說道。
“白梅......”
白元上前，想解釋什么。
“你給我住嘴，我一個字都不想跟你說，臟！惡心！齷齪！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真沒看出來，你是這樣的人！你禍害誰不好，來禍害我們家白風？”
白梅越說越激動，以致于后來終于失去理智，對白元拳打腳踢。
白元杵在那，一聲不吭地扛著。
“姐姐，你不要打他......”
白風看見白元挨打，心里十分難受。
“怎么？你心疼了？媽那么辛苦，怎么沒見你心疼？你姐姐我這么辛苦，怎么沒見你心疼......”
白梅數落著數落著，竟想到了自己為了這個家所承受的一切，便又撲簌簌掉起淚來。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
白中忙將白梅攬進懷里柔聲安慰。
他在一天之內，看見白梅落了無數次淚，這個小時候那么倔強，令人不敢惹的女孩，現在竟然要遭受這么多，他很動容，很想用自己的真心，鑄一個刀劍不入的罩子，把白梅保護起來，不讓她受這些亂七八糟的傷害。
而此時的白梅和他想到了一處。
這個懷抱真舒服啊！
白梅真想永遠都躺在里面不出來。
可是，現實就是現實，哪容你那么多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