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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開學

“怎么搞成這樣?”

白梅皺著眉頭,湊到白風跟前,仔細看著他臉上的那道恐怖的血口子。

出個門都能把自己整成這幅模樣回來,真是讓人糟心。

“叫你不要去,不要去,你偏不信,現在好了,把自己弄成個補疤籃球,看你以后怎么找媳婦兒!”

看著白風齜牙咧嘴的樣子,白梅不由得氣從中來,臉上剛開始那絲淡淡的柔色迅速被怒色所覆蓋。

“不是我!”

白風咬著牙,委屈地叫著,飽含淚水的眼里盡是委屈與不甘。

“這條口子不是在你臉上?不是你還是誰?腿長在你自己身上,你自己要是不去,難道,別人還會綁著你去?”

見白風死不認錯,秦玉蘭也有些生氣了,手底下不自覺的就重了兩分。

“哎呀——好痛——”

白風怪叫著彈起來,躲開了秦玉蘭的手。

“說你兩句,你還不樂意了?”

白梅迅速將白風摁回了小板凳上。

“好好坐著!”

有白梅鎮著,白風不敢再亂動。

秦玉蘭慢慢將白風臉上的血清洗干凈,傷口完整地呈現了出來。

“哎呀,天王老子,這也太長了......白風你個龜兒子,你是怎么摔成這樣?這可怎么辦?”

秦玉蘭看著白風臉上的傷口,忍不住跺腳,冒了句臟話。

“走,去找陳現林看看?!?

秦玉蘭稍微猶豫了一下,便果斷地拿上電筒,拽著白風出門了。

白梅準備跟著去。

“白梅,你和白月在家,快些早點睡,明天還要去學校報名?!?

秦玉蘭回頭過來囑咐白梅。

此時,已經是十一點鐘了,按照古代的時辰來看,已經進入半夜子時了。

蛙聲蟲聲,夾雜著這家或那家的狗叫聲,回蕩在裹著月光的山溝溝里,纏綿不絕。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是農人們的生活規律。一般人家,收完活路,吃完夜飯,八九點就熄燈入夢了。除了農忙和辦紅白喜事,鮮少有十點多還睜著眼,拉著電燈的人家。

現在,整個山溝里恐怕只有兩家人家的燈是亮著的,一家是秦玉蘭家的,一家是余英家。

“媽,陳現林怕是睡了,要不,先睡覺,明天一早去找他。”白梅望著外面沒有半個人影的夜幕,眼神輕輕閃爍。

一些弱風晃動著樹枝,在月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微微顫動,白梅莫名的發怵。

“等不到明天一早了,這個口子這么長這么深,不早點弄,怕是要爛掉。”

秦玉蘭急急忙忙地邊走邊急聲說道。

白梅很少見秦玉蘭這樣,便不再說話了。

“媽,我要吃泡泡糖。”

眼看著秦玉蘭就要消失在小路的那個路灣上了,一直鼓著眼睛盯著白風的白月再也忍不住了,撇著嘴,沖著秦玉蘭的背影大聲哭道。

白風回來告訴她,給她買的泡泡糖,回來的路上,被白元搶去了。

白月一聽,眼里馬上就涌起了淚水,可看著白風滿腦袋的血,她又不好意思放聲哭,只好咬著嘴唇努力憋著。

她也被白風的樣子嚇到了,哥哥流著么多血,會不會死啊?

“白月!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吃你那個泡泡糖?不吃泡泡糖,你會死???!”

白梅也不知道自己哪來那么大的氣,沖著白月就是一頓吼。

“哇——嗚”

白月驚恐地望著白梅,大聲哭了一嗓子,看見白梅瞪她,馬上又把哭聲憋了回去。

看著白月紅腫的眼泡,白梅覺得自己太殘忍了。

“白月啊,媽是帶著哥哥去看傷口的,這么晚了,賣泡泡糖的,早就關門了,別哭了,等明天開學的時候,我給你買回來,好嗎?”

白梅一改生硬的口氣,柔聲安慰著白月。

陳現林家在白家溝口的大馬路邊上,他爸畢業于黃埔軍校,是guo min dang的高官,他媽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原本,他也是過著小少爺般的生活,可是隨著他爸的壯烈,他媽的改嫁,他瞬間從小少爺淪為了小乞丐,多虧了他爸的兄弟的收留,他才不真的淪落到乞討的地步。

陳現林的長得俊朗挺拔,五官方正,皮膚白皙,英氣十足,按那時的話來說,就是個標準的美男子,但有礙于成分,他很晚才娶了又矮又胖還滿臉麻子的老婆,他老婆在給他生了一兒一女后就去世了。他不僅人長得好看,而且還很聰明,雖然由于家庭原因沒上過幾天學,只有相當于小學的文憑,但是,他卻很聰明,什么東西,一點就通透,跳級念書,別人五年念完的,他三年就念完了,成績一直第一,令人望塵莫及。

沒上學之后,他也沒閑著,他把他們家老祖宗留下來的一些中醫書籍看通透后,就開始替人治病,后來,就開了個小診所。他比較少言寡語,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世,只覺得他跟旁人比起來,很有些不同,時時刻刻透著一絲神秘。這樣的人,總是能吸引人注意,他老婆死的時候,剛好過了那個時期,前來說媒的人也慢慢多了起來,可他都一一拒絕了。

這一次,他得好好找一個心儀的人,得找個好看又善良的人,就像......秦玉蘭那樣的......

偶然一個機會,秦玉蘭到陳現林診所里給白武拿藥,和他閑聊了兩句,他便被面容姣好的秦玉蘭的寬容大度和善良所深深地吸引。只不過,那時白武還沒死,他只有把那份感情深深地埋在心底,默默地對秦玉蘭一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秦玉蘭每次去他那里看病拿藥,他從不收錢,偶爾,會在秦玉蘭的強勢“威逼”下,收下極少的錢。

這些,秦玉蘭又怎么會不知道?

白武死后兩年,陳現林和兩個孩子商量后,便托人去說媒,并向秦玉蘭保證,會把她的三個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就算做牛做馬,也會供孩子們上學。

雖說陳現林比秦玉蘭大了十幾二十歲,但是,他文質彬彬,又懂醫術,待人實在,確實是個很不錯的人選,秦玉蘭矜持了一下之后,就點頭答應了,可是,陳現林的兩個孩子卻變卦了,說什么也不同意,還放出話,如果陳現林敢讓秦玉蘭一家進他們家門,他們倆就不認陳現林這個父親。

陳現林最終沒有拗得過他的兩個孩子。兩個人也就只好作罷。

秦玉蘭嫁給白貴之后,這件事,就慢慢淡了。

陳現林家隔壁開了個小賣部,是寡婦馬向菊開的。有小孩到陳現林的診所打針拿藥,總會好一陣哭鬧,最后,大人就會在小賣部買幾顆糖哄哄作罷。

馬向菊為人刻薄,喜歡嚼舌根,很不受人待見。她守寡多年,一直對陳現林有意,可陳現林瞧不上她,她覺得是秦玉蘭搞的鬼,總是對秦玉蘭斜眉歪眼的,一看見秦玉蘭去陳現林那里,總是陰陽怪氣地揶揄秦玉蘭。

“你莫理她,她有毛病。”陳現林總是這一句話。

大人不怎么待見馬向菊,但小孩子特別喜歡,在他們眼里,馬向菊就是行走的糖果,看見她,總會想到甜咪咪的糖果。

所以,秦玉蘭一說要去陳現林那,白月馬上就想到了她的泡泡糖。

“哎呀,玉蘭,實在是對不住,這個龜兒白癩子,把你們家白風弄成了這樣?!?

秦玉蘭帶著白風剛踏上門前那條小路,余英的聲音便在空蕩的夜里響起了。

“余英二娘,這么晚了,你來做什么?”

秦玉蘭停步問道。

“哎呀,玉蘭,你不曉得,老子看到白元那龜兒身上有血,就問他怎么回事,他狗ri的不說,老子打了他幾棍,他才說了,他說他喊白風跟他一起到城里擦皮鞋,回來的時候,讓白風把掙的錢分一半給他,白風不愿意,他們倆就打了起來,他把白風推到地上的時候,一根篾片將白風的臉劃了,留了很多血。哎呀,這個背時的白癩子,氣死老子了......來來來,白風,來,我看看......嘖嘖嘖......哎呀,這么長一條口子......這個龜兒白癩子......”

余英掰過白風的腦袋,看了看,氣得牙齒直打架。

“來,白風,這是老子從那龜兒身上摸出來的泡泡糖......”

余英伸手將泡泡糖遞到了白風跟前。

“哎呀,我的泡泡糖。”

眼尖耳靈的白月趕緊小跑著跑到余英跟前,抓過泡泡糖,三下五除二剝去外面的紙后就扔進嘴里香香地嚼了起來。

“白月......”

秦玉蘭看著白月的樣子,輕輕地叫了她一聲,眼皮動了動,示意她趕緊回去。

“哈哈哈,玉蘭,沒事兒,小孩子,都是這樣,這本來就是白風給他買的,讓她吃?!?

秦玉蘭不好意思地沖余英笑了笑。

“你們現在是要去哪里?”

余英看了看秦玉蘭,又看了看白風。

“是要去找陳現林?.....也是,應該早點去看,拖不得,一拖,萬一拖出毛病了就不好了,如果拖出了毛病,老子非要把龜兒白癩子打死不可......哦,對了,這樣,我跟你們一塊去?!?

“余英二娘,這么晚了,怎么好意思麻煩你呢?我們自己去就行了?!?

“哎呀,那怎么行,就這樣,不說了,快走?!?

余英說完,就甩開步子,啪嗒啪嗒往前走去,毫不在意秦玉蘭的反應。

秦玉蘭沒辦法,只好拉著白風跟在了余英后面。

也好,她跟著一塊去倒好,免得別人說閑話。

白梅帶著白月先睡下了,一覺醒來,秦玉蘭已經帶著白風回來了。

白風連上貼了一條長長的紗布。

“陳現林說了,不要命,但是可能會留下一道疤。”

見白梅醒了,秦玉蘭扭過頭,平淡地對她說道。

白風臉上那條口子雖然長,但是比較細,即使是留疤,也不會很深。農村人,臉上有個疤有個印的,也不會覺得有多不好,只要不影響找對象,都不算什么大事。

“哦。”

白梅揉著眼睛。

“今天的錢,是余英二娘給的,我不要她給,她非要給,現在,這樣實在的人真是不多了?!?

秦玉蘭不由得發出了一聲感嘆。

“哦?!?

白梅不知該怎樣接秦玉蘭的話。

“快睡吧,明天還要去學校報名,早點起?!?

秦玉蘭叮囑了一下,就去睡了。

終于要開學了,白梅心里好一陣興奮。

只有學校,能讓她享受到自由快樂的味道。

白梅在班里乃至整個年級都一直是名列前茅,老師同學都很喜歡她,她在學校,有著非常高的知名度和崇拜度。

只要到了學校,她就能找到離開山溝的信心和勇氣。

雞鳴三遍,家家戶戶開始起床。

小山溝里,炊煙裊裊。

開學,對于孩子們來說,是大事,大家都會起個大早,煮飯吃了后,就奔學校而去。

白梅帶著白風吃完早飯后,就高高興興地揣著來之不易的學費到學校報名去了。

一個暑假沒見了,同學們見到,都非常開心,三三兩兩站在一起,說著假期里的事,

白風腦袋上頂著那么長一條白紗布,必然會成為焦點。

大家走過路過,都會打量一番,然后捂著嘴笑著。

有熟悉的,便會趁機打趣一番。

“哎喲,這什么時候多了個補疤籃球?”

“關你屁事!”

白風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白風,你這是在演俠客嗎?哈哈哈?!?

“我是刀疤俠!”

白風比著酷酷的姿勢。

......

“白梅,終于看到你了,暑假過得怎么樣?”

“白梅,你暑假作業做完了嗎?快給我抄一抄?!?

“白梅,你又長高了,都高出我好大一截了?!?

“白梅,這學期,你跟老師說說,讓我挨著你坐吧?!?

......

同學們一見到白梅,便圍過來,七嘴八舌地說著話。

白梅在人群里搜了搜,沒有白圓的影子,心里略略有些失落。

“你們,看見白圓了嗎?”

白梅沖他們問了問。

“白圓呀?你不說我們倒忘了......對了,好像一直都沒有看到她?!?

不知誰,在人群里大聲地說了一句。

白梅扒開人群,在教學樓里到處找了一遍,都沒有白圓的影子。

“你今天怎么不去報名呢?”

白梅找到正在摘桑葉的白圓,急切地問道。

“我媽不讓我讀書了?!?

白圓輕輕地說道,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

“那,你爸呢?你爸讓你讀嗎?”

“我爸讓我讀書,可是,錢都在我媽那里?!?

白圓將最后一把桑葉放進背簍里,蹲在地上,“嚶嚶”地哭了起來。

“我媽說,現在咱們家不比以前了,錢要留著弟弟上學,我是女兒家,反正以后也是別人家的,讀那么多書沒用,能識幾個字就行了?!?

白圓說完,用手背抹了抹眼淚,站起來,背著背篼就走了。

“那你奶奶呢?”

白梅跟在后面,追著問。

“我奶奶說了,她不管,管不了?!?

白圓頭也不回留下一句話就飛快地跑開了。

瘦弱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彎彎拐拐的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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