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福，你娘呢？家里商討事呢！叫你娘過去。”

王氏切入正題，沒再糾結(jié)什么表哥表妹的鬼事，雖然沒分家沒分院子，但魏顥家住在背后，找人還得跑一趟后門。

“我娘她出去了！一會回來我跟她說。”魏顥和氣道。

“行，那我先回了！”

王氏再喝了口水，起身徐徐跨出了門，挨近側(cè)面的小灶時(shí)，多瞟上一眼，灶里火星未盡，還冒著熱氣，她不由嗅了嗅。

“喲！怪不得不來吃飯呢！原來是開了小灶呢！”

自魏榮死后，張娘子可就賴上了魏家，一到吃飯準(zhǔn)到，不管他們說了多難聽，她都不在乎，照樣大口大口吃飯。

一家人巴不得他們不來吃飯呢！不來他們還多吃點(diǎn)。

怪不得今天反常，一家人躲著開小灶了。

王氏訕訕，抬腳跨進(jìn)后門里。

張娘子回來，魏顥將王氏的話復(fù)述一遍。

“這群吸人精，太陽打西邊出了？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我去瞧瞧，你們看著屋。”

張娘子冷笑一聲，隨后也往后門里去。

屋子里又只余下了若華跟魏顥。

“你呢？今后如何打算？”若華抬眼問，還是他剛才問過的問題。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魏顥大呼出一口氣，心里順暢了許多。

“你到底是誰？”若華繼續(xù)問。

“都說了，魏顥！”

“呸！少糊弄人了，一個(gè)十來歲的小娃娃，能知道這么多隱秘的事？”

“十四歲了！”他糾正道。

“誰問你多少歲了?我問你到底是誰？”

他看她一眼，輕笑出聲來。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若華豎眉瞪他。

“因?yàn)楹眯Π。　彼€繼續(xù)笑著，又道，“都不知道我是誰，就跟我講這么多，你是不是傻？還是覺得我真是個(gè)好人？不會害你？天真！”

不待她回答，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

“咱倆還真是有緣啊！死了都能碰上！”

少年聲音飛揚(yáng)，落在若華的耳里，卻有數(shù)不盡的情緒泛開來。

“你知道我是誰？”

你知道了？

知道了又能怎樣？

眼神里透露著不屑。

她怕誰？她怕過誰？

誰都沒怕過。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句話聽過沒？史書如今寫的是，定陽沈氏，百年大族，十多年前沈烈為右相輔佐幼主，后挾持幼帝謀反，昶國公蕭垣搭救，沈氏滅族。”

他一字一句說著，平淡的講述著這段十二年前的歷史。

“這場宮變，幼帝被殺，蕭垣順應(yīng)民意，登基為帝，蕭閔為秦王，誅殺四方前朝余孽，定朝覆滅，昶朝建立。”

定朝，沈氏，一個(gè)朝代，一個(gè)家族，同樣的結(jié)局。

“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沈氏沒有謀反，是蕭垣栽贓。

“沈阿九，沈九娘，沈若華……”

對，她是沈家女，沈阿九，沈九娘，沈若華。

“我沒猜錯(cuò)吧？”

少年的聲音還在耳邊響起，若華回過神來，看著對面的人，眼前有被大火灼燒般的恍惚。

她一拍桌子，“你到底是誰？”

少年還看著她似笑非笑，又嘆口氣，“我猜出了你，你竟然還猜不猜我？真讓人心寒啊！”

他故作心痛捂著胸口。

“認(rèn)識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以為我有閑心一個(gè)一個(gè)去認(rèn)識？”

“說得你好像很受歡迎似的，你的臭名全長安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狂妄，自大，不知禮，上不敬長輩，下不愛弟妹。

“我會在意那些誹謗？”若華嗤笑一聲。

“算了，你臉皮厚，我不說你。”魏顥笑。

若華瞪他，這人怎的這樣嘴賤，隨后平靜下來。

“別笑了，既然知道我是誰，那就說說你是誰吧？”

魏顥止住笑，看著她戲謔，“你猜？”

若華皺眉:“我要能猜出早才出來了，我久為歸長安，怎知這么多？”

“那你如今要干嘛？”

“去長安！”

“然后呢？”

“守著，等到他該殺的時(shí)候，絕不手軟。”

要是他有一絲暴虐，人肉百姓的舉動，那就殺，不殺也給他添點(diǎn)堵。

怎么能讓仇人過得好呢？

“那我跟你一起去！”

溫和的聲音傳入耳，若華驚愕轉(zhuǎn)頭，卻撞進(jìn)一個(gè)溫暖不算堅(jiān)硬的懷里。

“真好，你還在！”魏顥輕聲笑了笑，在她頭發(fā)上蹭了蹭。

真好，至少你還在！

………

前院里，魏家一家子坐下來商討事情，沒多久，張娘子走進(jìn)來坐下。

一家子住了嘴，看向她。

“爹，娘？怎么不說了?繼續(xù)吧！”張娘子道。

“誰是你爹娘？你來干什么？”魏老太太袁氏擺臉，不樂意道。

魏家也就三房人，大房魏大貴，娶妻楊氏，生了二子二女；二房魏二貴，娶妻王氏，生了一子一女。

當(dāng)初也就是這些孩子落地，家里房間不夠用，魏榮才找人新建的后門那三間屋子，他們自家圍了個(gè)院子在后邊，算是隔開了，卻也沒正經(jīng)提分家的事。

張娘子望向王氏，轉(zhuǎn)而笑道，“爹，娘，我每月可都上交著工錢，怎的就不能來了?”

去年收成不好，張娘子那每月兩百文的收入，倒補(bǔ)貼了些許家用。

張娘子自然也想分出去，可這是魏家，不姓張，她只是一個(gè)外來人，沒田地沒房，要執(zhí)意分家，多半會被趕出去，一家子拖死。

所以她只得耐著性子，每月上交錢，要做什么事都得看人臉色。

袁氏怎么看張娘子，都覺得不要臉，要臉的人家怎么會巴巴跑到人家里來？

“娘！少說幾句。”魏大貴制止了袁氏要說的話，一臉笑著對著張娘子。

楊氏見著自家丈夫，眼珠子跑別的女人身上，自然不樂意了。

“爹，說正事了，明哥兒的事，該提上日程了。”

明哥兒！魏明，大房的兒子，魏老爺子的嫡長孫，能有啥事，大伙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