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上自己，林覺先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另一張床上的佟映雪，發現她還安安穩穩的躺在那兒，并沒有像自己一樣被甩飛，這才放下心來。

比起自己受傷，林覺更擔心那姑娘。

慢慢爬起身來，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經亮了。

林覺干脆沒有再回到床上去睡覺，洗漱的過程中，佟映雪也醒了過來。

姑娘站在洗手間門口問林覺：“這件事你不打算告訴他們吧？”

林覺微微一笑，對著鏡子里的佟映雪點了點頭，說：“這件事的后果可能很嚴重，我們根本不應該招惹。”

“可如果有一天她自己發現了自己的秘密，又知道我們早就知曉這一切，她會不會責怪我們？”佟映雪說話時不自居的雙手抱胸，她現在也很害怕，最近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沒有一件是她這樣的平凡人應該承受的，但她卻都撐了下來，還沒有精神崩潰，這本身就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要怪也是怪我。”林覺立刻說，“她就算生氣也不會遷怒于你的，再說，你怎么就知道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事情。”

“怎么說？”

“有幾個失憶的人不知道自己失憶的？”林覺舒了口氣，“總是應該有個失憶的第一天才對，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什么都不記得……總是應該有那么一天的。”

“也對……”佟映雪點了點頭。

“而事實上我也沒有什么辦法能幫她恢復記憶，只是在她的潛意識里看到還有另一段記憶而已，告訴她也不改變任何事。”林覺一邊說，一邊用水洗臉。

佟映雪沉默了一陣子，雖然林覺的話多少有些狡辯加推卸責任的嫌疑，可一時間這姑娘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等林覺洗漱完畢，走出洗手間，佟映雪又問：“昨天你究竟在我的記憶里看到什么，那塊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找到那個人的？”

“不是我找到他，是他釣到了我。”說起這件事林覺還有些汗顏，“我沒有告訴陳新他們在你記憶里看到的一些細節，想著自己先去調查，可是誰知那塊玉的信息也是對方有意留下的，想引我們去附近的古玩店。”

“那就是說，他們已經找到了附近？”佟映雪驚訝道，“城市那么大，他們要不是知道我們的大概位置，怎么知道在哪個古玩店設陷阱？”

“對也不對。”林覺微微一笑，“他們的確是應該有了一個大概位置，但這個位置很可能比我們想象之中更加模糊，我也一直在想，如果他們能夠把范圍確定的很小，他不應該一個人來的。”

“什么意思？”

“他之所以一個人來，很可能是因為曾轉派了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古玩店，也許四環附近每一個古玩店或是玉器商行里都有他們的人蹲點，碰巧他負責的是我們這一個區域的古玩店。”林覺說，“不然就算他對自己的實力再有自信，也不應該自己一個人來的。”

“那這樣說來，他們見過你們之后不又可以把范圍再縮小了嗎？”佟映雪雖然單純，但腦子卻不笨。

“對……”林覺苦笑，“也許他們已經在沿著那個古玩店向外搜索，雖然我們這里和那個古玩店還有一些距離，但危險程度的確是上升了很多。”

“這你不打算告訴他們嗎？”

“不用我來說。”林覺搖了搖頭，“雅典娜和陳新都不是傻子，他們昨晚說不定已經在商量對策了。”

“你就這么不害怕嗎？”佟映雪每次無比擔心害怕的時候都會撞上林覺沒心沒肺的笑容，真不知道是應該覺得安心還是更加無所適從。

“他們可是一流傭兵，這一點警覺都沒有根本活不到現在。”林覺說，“而且對方其實還有第二重手段，就是他一定催眠過雅典娜，在她腦中藏了什么定時炸彈，但他很倒霉，撞上了潛意識有一座城市這么大的雅典娜，最終都只是徒勞。”

“太難了，不但要在現實中防著他們，還要擔心他們沖擊我們的精神世界？”

“和記憶術師戰斗，本來就是這樣，做不到虛實結合，都不算上流。”林覺攤了攤手。

這時候，一陣敲門聲傳來，不等林覺回應，陳新已經打開了門，他沒有太多寒暄，態度也明顯沒有之前那么好，只說：“收拾一下，我們要離開了。”

林覺多少有了準備，但還是裝傻問：“走？去哪兒？”

“雅典娜覺得我們現在這個安全屋隨時都會暴露，我們要轉移了。”陳新解釋著。

“所以你們還有別的安全屋？”林覺問。

“我們暫時會和另一組傭兵合流，正好他們也有一些線索，說不定有用。”陳新說話時，目光總是不自覺地望向四周，這里明明就是他的地方，他卻像是身處原始森林之中的求生者一樣，在警惕著隨時可能從任何地方竄出來的兇禽猛獸。

“另一組傭兵人怎么樣？會不會不太好相處啊？”林覺隨口道。

“姓王的的確不太有禮貌。”陳新說，“但他卻是城里所有傭兵之中我唯一一個能相信的，也許他有一天會因為分贓不均向我開槍，但他至少不會向曾轉出賣我們。”

“他全名叫什么？”林覺又問。

“王雙，怎么了嗎？認得的？”陳新試探著問。

林覺笑著搖了搖頭，說：“我們圈子不同，怎么會認識呢？”

陳新隨意的點了點頭，懶得對這種純粹敷衍的答案做出任何反應，只說：“那你們快點收拾一下吧。”

不多時，六人一起出門，陳新不知道從哪里弄了輛吉普車，陳新開車，林覺坐在副駕，四個姑娘一起坐在后面也不算太擠。

很快，車開到了碼頭的倉庫區，在一個倉庫門前稍稍停頓，陳新連喇叭都沒按一下，倉庫的門就很快打開了。

陳新將車開了進去，早有一個精瘦小子在那里等待，這小子個子不高，剛剛一米六的樣子，長得也有些尖嘴猴腮，看起來真的更像是只大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