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愛恨隨風去
- 沉心折劍
- 祝月亮晚安
- 7113字
- 2025-01-05 20:56:38
唐庭遠深吸一口氣,將內力催至極限,大小周天也在飛速運轉,他的身體周圍似乎形成了一股無形的氣場。黑衣人聽得命令,一擁而上,從八個不同方位圍攻唐庭遠。
陡見面前一把鋼刀襲來,唐庭遠順勢屈膝后仰,鋼刀有驚無險貼著門面滑過。而此刻身后又緊接著傳來一股殺氣,唐庭遠運氣側翻,兩柄鋼刀又沿著褲腿貼襟而游,接著他反手橫劍于背,擋住了背后黑衣人的偷襲。面前的兩名黑衣人又趁機襲來,一左一右刺向唐庭遠。
唐庭遠手上運勁,一把格開后背的黑衣人,隨即抬手一劍,抵住右側黑衣人的鋼刀,劍尖騰挪旋轉,順勢將鋼刀壓在地上,同時側身躲過左側鋼刀關鍵一刺,左手雙指順勢拈住刀刃,將其牢牢制住,讓他動彈不得。
摘星手,唐家空手制白刃的獨門手上功夫。
他指尖用力,一把將鋼刀折斷,反手一擲,刀尖飛向那個高大魁梧的黑衣人,卻被黑衣人隨手一刀擋掉。
“你們和胡烈是什么關系?”唐庭遠質問道。
他明顯感覺到,這些黑衣人和當初隨同胡烈一起的黑衣人招式頗有相似。
當初也是那個黑衣人,想要用暗器偷襲黃氏,卻被唐庭遠以命擋下。
“胡烈?”為首的黑衣人并不知道唐庭遠所言何意。
但一旁的中年男人卻道:“胡烈只不過是我們的一條狗罷了,有什么值得說的。”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到面前在黑衣人群中穿梭游走的唐庭遠,道:“原來瀘州黃氏是你救的?”
“老爺,這么說來,那殘圖恐怕也在他的身上。”中年男人道。
“那就更不能放過他。”魁梧的黑衣人見眾人久攻不下,道,“擺陣!”
眾黑衣人聽得命令,紛紛后退幾步,隨即左右移動,將唐庭遠困在中心。
“八門陣!”唐庭遠看到黑衣人的陣型排布,心中一驚。
休生傷杜景死驚,乾宮西北是開門。八門陣,由八卦陣法發展而來,由兩儀、五行、八卦、十天干、十二地支組成,是八卦陣的繼承與融合,亦是戰場上排兵布陣的利器。
而這群黑衣人以運動方式成陣,陣法變換更是無常。
唐庭遠正觀察著陣法的變換,東方震位的傷門與東南巽位的杜門同時出擊,四把鋼刀從四個方位劈來,唐庭遠腳下生力,施展“蒼龍游身”步法,向左側身,避開右側一劍,隨即他一手持劍柄,一手按住劍刃,縱劍格擋左側的刀尖。與此同時,原本劈向他頭部的鋼刀行至半路卻刀鋒一轉,斜斜砍向唐庭遠右肩,唐庭遠欲再度使用摘星手拈住刀刃,但攻其下路的黑衣人似是防備著他這一手,連忙調轉攻勢,刀刃上挑,斬向唐庭遠手腕。
若是再使用摘星手,那必會被斬斷手腕,可若是不制住上路的鋼刀,那自己必會被重傷。
危機時刻,唐庭遠再度運氣,向前一送格開左側刀刃,隨即縱身一躍,同時右手持劍,左掌運氣,避開下路黑衣人的同時,掌風劍刃直逼上路的黑衣人。他料想黑衣人定不會以死相搏,只待他側身避開,自己便有一線生機。
卻不料唐庭遠低估了這群黑衣人的死志,生死剎那間,黑衣人選擇直面唐庭遠的劍刃,而唐庭遠也是心中一驚,他沒料到黑衣人竟然如此悍不畏死。縱使他一劍刺穿黑衣人胸膛,再加一招游龍驚鳳掌拍碎黑衣人的頭顱,但那黑衣人的刀刃已經砍到他的右肩。唐庭遠本再想縱步提氣,可他原就強忍疼痛運轉經脈,再想提氣時已被瘀毒制住,經脈疼痛難忍,這一刀避無可避。
那黑衣人臨死前,給唐庭遠右肩留下一道長而深的血痕。
但敵人不會給他休息的時間。
唐庭遠剛一落地,還未來得及止住傷勢,南方離位的景門和北方坎位的休門便一前一后,雙刀直入。與此同時,適才傷門的兩個黑衣人再次挺劍刺來,六人揮舞鋼刀,從不同方向再次襲來。
可唐庭遠頂著淤毒強行運功如此長的時間,身體早已不堪重負,這次面對六人的攻擊,他也想不出有什么辦法能夠應對,只能見招拆招。只見他抬手一劍擋住右側雙刀,身體在六人的圍攻下閃轉騰挪,手中長劍揮舞如風不斷格擋襲來的刀刃,一時間金石相擊之聲不絕于耳。
忽然,唐庭遠突然發現,西北方乾宮的開門處有一黑衣人補上了適才被自己殺死的那個人的空缺,這代表開門處的防備較前薄弱。他當機立斷,一招“落日追星”,劍刃斜挑,剝開面前三刀,左手順勢用勁,抓住面前之人的衣領,一把將其舉起,扔到空中,再縱深旋轉一躍,反身一腳踢中黑衣人胸口,將其踢到生門處。守衛生門的黑衣人飛身一腳踹開同伴,但唐庭遠卻緊接著一劍朝自己刺來。
高大魁梧的黑衣人一直在旁觀戰,此刻他知曉了唐庭遠的想法,縱身一躍飛身而至生門處,唐庭遠本想借他人做掩護一劍刺開生門,卻不料那個魁梧的黑衣人出手,一刀打飛他的長劍,再一腳直直踹向唐庭遠胸口。
他自以為自己有大小周天護體,可以吸收化解他人的內力。
卻不料這一腳踢中,胸口處似瞬間傳來千斤之力。
唐庭遠被魁梧的黑衣人一腳踹翻過去,再起不能。
“怎么會?”唐庭遠直覺喉頭一甜,“哇!”一口鮮血吐出,心道,“我的大艱難經,可以化解內力,為何這一腳,卻有如此大的力道?”
但魁梧的黑衣人卻容不得他多想,舉起鋼刀便劈將下去。
危機時刻,一個白色的身影從不遠處閃身而來,黑衣人心中一驚,再抬頭時,那白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繞了八門陣一圈,唐庭遠正驚異間,圍困在周圍的黑衣人竟瞬間斃命,紛紛后倒。
“神捕門在此!爾等速速放下武器!”不一會,一群身穿雄鷹制服,手持陌刀的捕快從四面八方沖出,為首的捕頭大聲道:“前輩!留個活口,我們還要審問!”
待白影停下,唐庭遠這才看清,來者是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只不過此刻他眉頭緊蹙,雙目蘊怒。
“我孫兒在哪?”老者厲聲質問黑衣人,黑衣人卻不言語,他看到神捕門過來時,便沒有繼續糾纏下去的打算。
黑衣人縱身一躍,便要離開,老者卻輕功一點,后發先至。黑衣人剛想回頭一刀,卻不料老者身法敏捷,輕松躲過攻擊,隨即拍出一掌,正中黑衣人后背,黑衣人吃痛不過,一口鮮血噴出,摔倒在地。
老者順勢抓起他的腦袋,憤怒的舉起手掌,問道:“我孫兒在哪?你不說我就一巴掌打死你!”
黑衣人指了指老者身后,老者剛一回頭,黑衣人便一掌拍到老者胸口,老者受擊后退幾步,正欲追擊,只聽“嗖!”一聲凌厲的破空聲響,老者敏銳地側身一避,一枚暗器結結實實地釘在旁邊的樹干上。
他取下暗器上的紙條,只見紙條上歪歪扭扭地寫著“蒼嶺鎮,左家莊酒館。”
蒼嶺鎮在南邊,而黑衣人則是向北方逃跑。
老者收起紙條,神捕門的捕頭已走了過來,問道:“還是讓他逃了嗎?”
老者將紙條遞給捕頭,道:“這個畜生極其狡猾,但先救我孫兒要緊。”說罷,他縱身一躍便朝南邊趕去。
捕頭看了看紙條上的字,連忙吩咐幾個捕快跟隨老者而去,而他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所幸老者并未趕盡殺絕,現場還有一個手筋腳筋被盡數挑斷無法行動的中年男人,和這個被黑衣人圍困重傷的青年。
“把他們都帶走。”捕頭一聲令下,眾人將二人全部帶回當地衙門。
蘇州衙門內,某間密室。
唐庭遠只被粗略包扎傷口,便被綁到密室的椅子上,而他面前坐著的,則是剛剛那個捕頭。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捕頭問道,“你和這些拐子是什么關系?”
唐庭遠重傷后十分虛弱,嘴唇發白,顫顫道:“我不是拐子。”
“我問你什么,你答什么就是。”捕快道,“之前有人看到你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孩走進醫館,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唐庭遠剛想回答,全身的劇痛卻在此刻襲來,他瞬間便疼暈了過去。
捕頭側目示意,左右立即端來一桶冷水,將唐庭遠澆醒。
“我再問你一次,你的姓名。”
“唐……唐庭遠……”
“籍貫。”
“四川……唐家堡……”
聽到這個回答,捕快眉頭微有一皺,卻聽唐庭遠此時發問:“你們……是不是,抓了我掌門?”
捕頭沉默不語,片刻才道:“本使奉命,捉拿孩童誘拐案主犯,唐岳坤。”
聞聽此言,唐庭遠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他顫顫道:“不可能……掌門,掌門怎么可能是犯人?”
“你的嫌疑還沒有洗清,先回答我的問題。”那捕頭道,“我們在城內小巷醫館里發現了郎中的尸體,路人也見到你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姑娘,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唐庭遠虛弱地喘著氣,良久才道:“有四個來歷不明的人,闖進了郎中家里。”
“那郎中家如此偏遠,你不是本地人,為什么也跟著你口中的四個人到了那里?”捕頭問道。
“我是從神仙廟開始發現他們的。”唐庭遠道。
“你既然已經發現了他們形跡可疑,為什么不是第一時間報官,而是自己去跟蹤?”捕頭凌厲的眼神盯著唐庭遠,道,“你究竟是路見不平的大俠好漢,還是中途反悔的拐子同伙?”
“我報過捕頭,但是他們不相信,時間緊迫,我只能自己先行追趕……”唐庭遠將自己從神仙廟發現徐洪浩三人行跡異常,到跟蹤其一路來到郎中家里,再到如何救下少女,如何攔住黑衣人一五一十地說了。聽到唐庭遠的描述,捕頭眼中的懷疑才漸漸褪去。
“讓那個姑娘進來。”捕頭吩咐左右,不一會兒,密室大門打開,一個虛弱的身影被人攙扶著走進密室。
光線透過門縫照在唐庭遠臉上,他不自覺瞇起眼睛,良久才漸漸適應。
“他是搶你弟弟的人嗎?”捕頭問道。
唐庭遠努力看清,才發現面前這個虛弱的身影,便是今日在神仙廟遇到的少女,而攙扶她的人,就是梅思蘭。
少女看清了唐庭遠的臉,當即喜道:“恩公!”
捕頭和左右示意,仿佛印證了自己的猜想。
但聽少女道:“他不是搶我弟弟的人,他是救我的人。”
攙扶著少女的梅思蘭開口道:“想不到舍命救下我兒的,竟然是你,小子,這回真的多虧了你。”
唐庭遠已痛得說不出話,他只能點頭示意。
捕頭站了起來,對著梅思蘭道:“既然他的口供和我們了解的情況一樣,而且當事人也出來為他作證,那就把他放了吧。”
梅思蘭不停點頭道謝,見唐庭遠渾身是傷,當即對門外喊道:“還不快進來幫忙,在外面呆愣著干什么?”
門外一個老實巴交的中年男人聽得梅思蘭的喊叫走了進來,他笑吟吟地向著捕頭點頭問好,然后走近唐庭遠,將他攙扶起來。
“你救了我兒,你就是我的恩人!”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唐庭遠,一步一步向屋外走去。
走到捕頭身邊時,唐庭遠突然停下,問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我是圣上親封,全權負責孩童誘拐案的神捕門金刀捕快,沈煜。”捕頭道。
“沈大人。”唐庭遠道,“在下倒有一事想詢問沈大人。”
沈煜眉頭一皺,心中已猜出他想問何事,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于是他道:“你先回去養傷,等我把今天的事處理完,再來找你。”
唐庭遠點點頭,中年男人攙扶著他出了密室。衙門外早有兩臺大轎在等候。
“去賜閑堂。”梅思蘭夫婦陪同二人前往賜閑堂醫治。
路上唐庭遠聽中年男子敘述才了解到,這個男子就是梅思蘭的丈夫紀淮,那個去神仙廟的少女就是他們的女兒梅語桃。早晨他帶著梅語桃前往醫館的時候,人群中有人一眼便認出了這是畫梅山莊的大小姐,于是連忙去告訴了梅思蘭,梅思蘭聽到消息大驚失色,和紀淮一起前往醫館。
在醫館內,梅語桃傷勢好轉后蘇醒,告知了梅思蘭事情的經過,梅老莊主本在他處接待客人,但聽聞自己的孫女被人重傷,孫子被人拐走,一時間怒不可遏,當即動身前往衙門尋求真相。而恰巧沈煜在幾日前便接到親信密報蘇州城有牙人活動,于是便親自帶隊趕來,正好碰上了陳家莊子的小二報官和被唐庭遠打倒的衙門捕快,他聽聞那些捕快的講述便已猜到八九不離十,故而隨同梅老莊主一起,向唐庭遠離去的方向追趕。
此前的審問,對唐庭遠而言,是一種試探,也是在驗證沈煜的猜想。
賜閑堂內,梅老莊主帶著已找回來的孫子早早趕來,所幸這孩童只是被喂了昏睡藥,并未有大礙。
唐庭遠和梅語桃二人則由畫梅山莊打點,單獨為二人安排了寬敞舒適的病房。
大夫精心治療數日,唐庭遠總算脫離了危險。這次他外傷內傷一齊發作,忙得大夫焦頭爛額。外傷只有幾處刀傷,外加損幾根肋骨;但內傷卻是重中之重。唐庭遠也沒料到,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淤毒,盡在關鍵時刻,擾亂了他的全身經脈,差點要了他的性命。若非梅思蘭和段遙合力勉強穩住他的經脈,恐怕此刻他已魂歸西天。
“前輩,段莊主。”唐庭遠睜開眼,病房內站滿了人,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
梅思蘭和段遙見唐庭遠醒來,紛紛上前。二人不同幾日之前,此刻梅思蘭眼里充滿了感激,而段遙則是一臉欣慰。
“孩子找回來了嗎?”唐庭遠問道。
“找回來了,謝謝你,小子。”梅思蘭道,“如果沒有你,恐怕我的兩個孩子,都慘遭毒手了,你是我們畫梅山莊的大恩人!”
段遙微笑道:“小友,你可是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啊!”
“晚輩只是盡力而已。”唐庭遠想要坐起來,身體卻虛弱地使不上勁,一旁的宋啟文連忙制止他:“你的傷還沒有好,先安安靜靜地修養,等好了再下床活動。”
“我以前也不是沒受過傷,為何這次如此嚴重?”唐庭遠問道。
“這次你的淤毒擴散,擾亂了你的經脈。”段遙道,“我與梅小姐合力,才勉強穩住你的經脈。你現在需要的是盡快找到解藥,并且近期不要運功,一旦你再次運內力,屆時淤毒復發,恐怕神仙難救。”
“晚輩謝過段莊主和梅前輩的救命之恩。”唐庭遠道。
“謝什么謝,你是我們的大恩人,沒有你我都不知道我下半輩子怎么活了。”梅思蘭轉頭對著梅語桃道,“小桃,還不謝過這位少俠。”
梅語桃的傷好的比唐庭遠快,如今她已能下床行走,聽到母親的話,她慢慢走到唐庭遠身邊,行禮道:“小桃謝過恩公救命大恩。”
唐庭遠搖搖頭,輕笑道:“你和你弟弟沒事就好。”
“這丫頭,若不是不聽我的話,私自帶著弟弟去神仙廟祈福,怎么會碰到這樣的事。”梅思蘭雖言語責備,眼中卻盡是寵愛,她撫摸著梅語桃的頭,輕聲道,“若是沒有這位少俠相助,你和語喬出了事,我也不想活了。”
梅語桃見梅思蘭語音顫顫,眼中也泛起淚花,她埋頭道:“對不起娘親,我不應該擅自出門。”
唐庭遠見母女倆一時流淚,想出言安慰卻不知道如何開口。一旁的常殊走來,道:“好了,既然孩子平安無事的回來了,那就是最大的喜事。既然是喜事,那就要開心一點,你說對不對?”他轉頭看向段遙,段遙點點頭道:“既然孩子已經救了回來,而且犯人已落網,那我們就應該開心地慶祝,等小友的傷好了,我們再舉辦慶功宴!”
大家正開心地討論慶功宴的事情,突然聽得門外眾人喊道:“拜見梅莊主!”屋內眾人齊齊回頭,見一鶴發童顏,一身雪白的老者緩緩進門,老者眉宇間帶著一股不羈的傲氣和歲月的慈祥,他一進屋,便徑直朝唐庭遠走來。
“你就是唐庭遠?”老者開口道。
唐庭遠感受到面前的老者傳來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當即道:“晚輩唐庭遠,拜見梅莊主!”
老者點點頭道:“老夫梅傲雪,是畫梅山莊的莊主。這次你救了老夫的孫子,老夫定要好好地答謝你。”見唐庭遠正欲推辭,他當即打斷道,“你不要推辭,這是老夫應該做的。老夫曾聽女兒所言,你的經脈里有難以治療的淤毒,此前你性命垂危老夫無法來探視,如今你病情好轉,老夫來為你看看你的經脈是怎么回事。”
梅思蘭一臉欣喜道:“爹,太好了!有你出手,他的淤毒就有辦法了。”
“晚輩感謝梅莊主相救!”唐庭遠激動道。
梅傲雪微微頷首,他伸出兩指搭在唐庭遠經脈上,瞬間便變了臉色,口中喃喃道:“你……”
說罷,他手上運起內力,剛一接觸,卻感覺到自己的內力被化解吸收。梅思蘭見狀上前道:“他的身體就是這樣奇怪,明明經脈有淤毒,卻能不受控制地吸收化解別人的內力。”
梅傲雪沉思一陣,道:“小蘭,你和其他人先出去,我有話要單獨和他說。”
“爹,怎么了?”梅思蘭問道。
“出去。”梅傲雪的語氣平淡而堅決。
雖然不解其意,但梅思蘭還是和眾人一同出了房門,只留下梅傲雪和唐庭遠單獨待在房內。
“前輩,你這是?”唐庭遠疑惑道。
“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梅傲雪問道,“你和蘭茹蕙是什么關系?”
“蘭茹蕙?”唐庭遠疑惑道。
“就是傳授你《大艱難經》的那個老太婆。”梅傲雪一字一頓。
唐庭遠瞬間驚異地看著梅傲雪,自蘇州分別以來,他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大艱難經》的事情,如今卻被梅傲雪一眼看破。
“難道前輩您就是她要找的故人?”唐庭遠問道,“晚輩此前曾與蘭前輩同行半月,得前輩垂青,傳我秘法。”
“若是其他人,我也懶得說。”梅傲雪道,“不過你救了我的孫子,又得小蕙傳功,告訴你也無妨。她其實是我的師妹。”
見唐庭遠略有詫異,梅傲雪淡淡一笑,道:“我們梅蘭竹菊四君子,曾一同拜師于老君山祖庭道人門下,共同修煉功法。只可惜,一次突如其來的災難毀了我們原本美好的生活。”
“晚輩也曾聽蘭前輩講過,《大艱難經》的下卷也是在一場災難后遺失的。”唐庭遠道。
梅傲雪點點頭:“四弟修習功法走火入魔,三弟未能救下二妹的孩子,因而被二妹記恨至今,而我,也因為愧對師門,愧對各位師弟師妹,才下山到蘇州,創建畫梅山莊。”
唐庭遠知道此事是梅傲雪不愿過多提及的往事,因此才略過來講,所以他不打擾梅傲雪,只靜靜地聽著他的陳述。
“說太遠了,我們回到這里來。”梅傲雪從過往中清醒,道,“你的淤毒,我無法化解。”
“什么?”唐庭遠心中一涼,道,“那我豈不是永遠是個廢人?”
“那倒也不必。”梅傲雪道,“雖然我無法幫你解毒,但是目前有兩種情況可以幫你。”
“什么情況?”唐庭遠問道。
“一種是修煉到完整的《大艱難經》,《大艱難經》的下卷是運用內力讓經脈百毒不侵,習得完整的《大艱難經》,可以治好你的淤毒。”梅傲雪道,“不過《大艱難經》遺失已久,現在已經不知下落了;還有一種辦法,就是直接去詢問解藥,我聽女兒說起,你中的是神捕門的毒,如今沈捕頭剛好在這里,等他這陣子忙完,我去拜托他來給你解藥,如此問題便迎刃而解。”
“晚輩謝過梅莊主!”唐庭遠再也難抑心中的激動,縱使身體虛弱無力,也勉強坐起行禮。
這幾個月來他飽受淤毒之苦,如今終于看見一點希望。
梅傲雪點點頭,道:“少俠你好好養傷,有事情再來找老夫即可。”
梅傲雪正欲離開,唐庭遠卻像突然想到什么,問道:“梅莊主,晚輩有一事詢問。”
“何事?”梅傲雪道。
“既然《大艱難經》能讓我的大小周天吸收化解內力,那為什么那個神秘人的一腳卻像有千斤力道一樣?”唐庭遠問道。
梅傲雪沉吟一陣,緩緩道:“這世間沒有功法能對抗修煉《大艱難經》之后的內力吸收和化解的效果,不過,大小周天再強,也只能化解內力,若傷你之人沒有內力,或者內力微薄,那么大小周天的屏障對他也就沒有用了。”
“如此說來,那人僅憑蠻力,便能將我擊退。”唐庭遠道,“謝過梅莊主。”
梅傲雪點點頭,緩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