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佳人關切的眼神，林瑾忍不住笑道：“在徒兒眼中，師父我原是這般莽撞？”

林黛玉白了他一眼，想起當日揚州城初次見面，那個衣著破爛，落魄不堪的少年，言語十分硬氣地說要給父親看病，隨后更是肆無忌憚提出要求收自己為徒時，她就忍住會心一笑，滿腔柔情。

“你就是。”

林黛玉輕嗔了一聲，語氣卻是愈發(fā)柔和，“你先去吧，我也去問問外祖母?！?

“那我走了。”

小廝催得急，林瑾也不廢話，和徒兒吱了一聲，跟著去了。

望著林瑾的背影，林黛玉幽幽長嘆。

“姑娘，寶二爺也太過分了。”

見林瑾離開，紫鵑忍不住嘀咕道。

林黛玉斂去雜思，笑道：“我記得之前你可是處處夸他好來著。怎么去了一趟揚州就改了口舌，寶玉原來變得這么快嗎？”

紫鵑紅著臉，跺腳道：“姑娘你又笑話我。”

林黛玉慢慢往回走著：“今天的事兒，你怎么看？”

紫鵑道：“師父有情有義，誰若是待我這么好，我死了也高興?！?

“傻丫頭，”林黛玉嘆道，“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待晴雯那么好，你將來若嫁給他，你又如何自處？”

紫鵑怔了怔：晴雯是丫頭，她也是丫頭，自己長得還沒有晴雯好，真嫁給林瑾，憑什么穩(wěn)壓晴雯一頭？

想到這兒，情緒不由低落下來。

林黛玉正要安慰，就看到紫鵑又嘿嘿笑了起來，抬起頭沖她笑道：“那又如何？就算嫁給師父當妾，也比配給小廝好?！?

她眼睛發(fā)亮，興沖沖道：“姑娘你想啊，她今天能為了晴雯忤逆老太太，明兒就能為了我不顧一切。這樣有擔當?shù)哪腥耍煜麻g又有幾個？”

“以師父的本事，以后怕是得娶大家小姐做妻，可只要對我好，縱使當個外室又能怎么樣？”

林黛玉捂著額頭，無可奈何道：“你這么確定他一定會對你好？”

紫鵑瞪大眼睛：“我要是當外室，晴雯最多也就是個婢妾。師父對一個婢妾都這么好，怎會對我不好？更別說我身后還有姑娘你依靠呢。”

林黛玉掩面而走，這妮子沒救了。

林瑾一路琢磨著賈赦找自己做什么，若是看病，又該以什么借口推辭。

轉眼便到了。

“林大夫，大老爺讓你進去?！?

林瑾點點頭，快步進門。

“你就是傳得神乎其神的林神醫(yī)？”

客廳中，榮國府承一等將軍爵位的賈母長子賈赦，瞇著眼打量林瑾。

“正是晚輩，不知大老爺尋我前來所為何事？”

林瑾施了一禮，只見這賈赦歪歪扭扭地斜靠在躺椅上，容貌看起來四十多左右，只是精神氣不太好，睡眼惺忪的，顯得精神不濟。

賈赦招了招手，邊上的小廝端來數(shù)錠大銀，“這個你拿去?！?

林瑾疑惑，他道：“所謂無功不受祿，大老爺這是？”

賈赦淡淡道：“母親派了個叫晴雯的丫頭伺候你？”

林瑾臉色微變，已然猜到了賈赦找自己原因。

見他點頭，賈赦打了個哈欠，隨口道：“什么樣的丫頭都多的是，這些錢你拿去再買一個。那個叫晴雯的，就給寶玉吧?！?

林瑾強忍火氣道：“大老爺這是何意？”

“不明白？”賈赦皺了皺眉，不悅道，“寶玉看上晴雯，你舍不得給，已經(jīng)讓母親很是氣憤。這些錢是給你的補償，你把晴雯送回去，這事就算了。”

“恐怕還真不行，”林瑾再也忍耐不住，雙目直視賈赦，“晴雯與我情投意合，已經(jīng)做了我的女人，我正想請示老太太做主成全。大老爺這時讓我把晴雯送人，是不是有些過了？”

賈赦原本以為順理成章的事情，沒想到林瑾油鹽不進。

他怔了怔，緩緩坐正身體：“你真不給？”

林瑾不咸不淡道：“除非老太太開口。”

“這么說本老爺?shù)拿孀幽阋膊唤o？”

賈赦眼神陰鷙，摩挲著拇指上的玉飾扳指，他沒想到一個不入流小人物，居然敢忤逆他，這般不給面子。

他在榮國府本就不太如意，此時林瑾這樣的小人物都敢和他沒個高低，滿腔怒火就快控制不住了。

不是看在林如海推薦，林黛玉師父的面子上，他早就讓人把林瑾捆起來毒打一頓了。

林瑾眼神冰冷。

先有林如海，后有賈珍，但直到今日，他才徹底明白什么叫做等級森嚴。

在賈赦眼中，他是個隨時可以捏死的小人物。

讀《紅樓夢》時，再如何瞧不起賈赦，可今日這個讀者眼中的廢物，就是高高在上的王，自己這等小人物，人家才是真正沒放在眼中。

等了半天不見林瑾說話，賈赦耐心喪盡，拍案而起，喝道：“不懂規(guī)矩的東……哎呦，我的老腰，疼——，快，快叫大夫！哎呦——”

一時竟是臉色蒼白，捂著腰眼痛呼不止。

“大老爺既然沒事，那晚輩就先告辭了?！?

慘叫聲中，林瑾看也不看，轉身就走，心里已經(jīng)把賈赦和死亡畫了等號。

原本想看在賈璉的面子上，盡可能的幫襯一二。

可現(xiàn)在看來，自己不僅不能幫，還得加速踩上兩腳。

“混賬東西，快幫我叫——哎呦～”

余光瞥了眼林瑾的背影，賈赦雖然滿腔怒火，卻再也站立不住，癱倒在椅子上，疼得冷汗直冒，“哎呦，我的老腰啊…來人啊，快快請大夫。”

出了賈赦院，林瑾不由得再次想起林如海的叮囑。

那錦衣衛(wèi)自己或許真的得去試一試。

之前總想著依靠金手指，和林黛玉等金釵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

可今日賈赦的行徑，徹底激怒了他。

他剛才數(shù)次想直接殺了賈赦，可又覺得沒有必要。

如此簡單的讓這老畜生去死，豈不是便宜了他。

得讓他看到賈府衰亡，被自己這個當初他看不起的小人物踩在腳下，那才叫痛快。

一如秦可卿昨晚歇斯底里的報復。

心中雖已有計較，不過林瑾還是打算再獲得一個金手指，然后去錦衣衛(wèi)報到。

否則光有殺人技，想在水很深的錦衣衛(wèi)混得風生水起，怕也很難

下一個金手指，林瑾昨晚已經(jīng)想好了。

有一個人特別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