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陽炎的十六支箭羽破空而出的剎那，噬血玄武突然昂起小山般的頭顱。它張開血盆大口，腥臭的腐血氣息撲面而來，一個足有馬車大小的血球在喉間凝聚。與此同時，雷絮棠獰笑著揮出一道三丈長的劍氣巨影。

三方殺招同時襲向辰皎！箭雨如蝗，血球翻騰，劍氣縱橫，將方圓十丈內的空氣都擠壓得發出爆鳴。段凌風猛地瞪大雙眼，傷口崩裂也渾然不覺：“辰皎！“

辰皎緩緩閉目。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滯——她看見父親在演武場上嚴厲的目光；聽見戚非非銀鈴般的笑聲；感受到筱寧為她梳發時指尖的溫度；還有計心瑤總愛偷偷塞給她的蜜餞...最后是段凌風那雙永遠含著笑意的眼睛，溫柔得像是能融化千年寒冰。

原來這世間，還有這么多讓她留戀的溫暖。

“轟——！“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辰皎陡然睜眼。赤霄劍綻放出比太陽更耀眼的光芒，一道赤紅劍氣呈扇形橫掃而出。三股毀滅性的力量在半空相撞，沖擊波將地面掀起三尺，方圓百丈內的樹木齊齊斷裂。

段凌風掙扎著要沖進煙塵中，被祖龍死死拽住：“這樣的一擊，她...“

“她若死，我絕不獨活。“段凌風聲音平靜得可怕，眼底卻翻涌著滔天巨浪。鮮血從他肩頭汩汩流出，在青石板上匯成一小洼血泊。

祖龍突然跪地，額頭重重磕在染血的地面上：“皇爺！段氏百年基業，十萬將士的血仇，難道都比不過一個女人？“雨水混著淚水在他臉上縱橫。

段凌風身形微晃。多久沒人叫他“段世墨“了？這個被塵封的名字像把刀，剖開他刻意遺忘的過往。他望著煙塵彌漫的戰場，輕聲道：“若沒有辰皎，我要這江山何用？“

另一邊，雷絮棠捂著被劍氣割傷的手臂，不可置信地望著逐漸散去的煙塵。地面出現一個直徑二十丈的巨坑，坑底靜靜躺著一具焦黑的尸體。

“哈...哈哈哈！“雷絮棠突然狂笑起來，靴子碾過滿地碎箭，“東方兄，多謝...“他話音未落，東方陽炎突然暴起，一把掐住他的咽喉：“誰準你擅自動手？“

桑慶皺眉看著坑中焦尸，降魔杵在袖中微微發燙。這勝利來得太輕易，反而讓他心生不安。

段凌風踉蹌著走向焦尸，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血腳印。他跪在坑邊，顫抖的手指剛要觸碰那具焦尸——

“錚！“

赤霄劍突然破空而來，深深插入雷絮棠腳前的地面。劍身嗡鳴不止，紅光大盛。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過，穩穩接住搖搖欲墜的段凌風。熟悉的冷香混著血腥氣鉆入鼻腔，段凌風渙散的瞳孔驟然收縮：“辰...皎？“

女子黑衣獵獵，發梢還帶著未熄的火星。她右頰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卻笑得明媚如初：“我沒事。“

雷絮棠如見鬼魅般連退三步：“不可能！三方合擊之下...“

辰皎輕輕放下段凌風，轉身時氣息驟變。赤霄劍自動飛回她手中，劍身纏繞著肉眼可見的電流。更駭人的是她背后竟浮現出一輪皎潔彎月，清冷月光與劍上雷光交相輝映。

“這次，換我了。“辰皎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她劍尖輕挑，無數星光般的微粒飄散開來。那輪彎月緩緩前移，所過之處地面結出薄霜。雷絮棠和桑慶急忙后撤，卻被月光籠罩。東方陽炎試探性地伸手觸碰月光屏障，指尖立刻傳來刺痛——這竟是高度凝聚的劍氣！

“雕蟲小技！“桑慶暴喝一聲，扯下降魔杵上的裹布。純金打造的杵身綻放刺目佛光，與頭頂劈下的雷電轟然相撞。

“轟隆——！“

雷絮棠就沒這么幸運了。雷電如銀蛇般纏上他的身體，錦衣瞬間焦黑破碎。他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皮膚上浮現出蛛網般的灼痕。當最后一道雷光劈下時，這位世子殿下像破布娃娃般癱倒在地，口鼻不斷溢出黑血。

桑慶情況稍好，但雙臂也已血肉模糊。他死死盯著辰皎身后再度浮現的彎月，終于露出懼色：“這是...月華劍意？六十年前就失傳的...“

辰皎沒有回答。她左掌心雷光再起，這次凝聚的閃電呈現出妖異的紫色。就在這決勝一刻，遠處突然傳來沉悶的號角聲——皇城禁軍的玄鐵重騎到了！

東方陽炎臉色大變，一把扛起昏迷的雷絮棠：“走！“桑慶不甘地看了眼辰皎，降魔杵往地上一頓，借反沖力躍出十丈開外。

辰皎沒有追擊。她轉身看向段凌風，發現他正倚著祖龍，嘴角卻掛著釋然的微笑。那笑容讓她想起第一次在學堂相遇時，少年將軍也是這樣對她笑的。

赤霄劍突然發出嗡鳴。辰皎低頭看去，發現劍身上那些古老的血色紋路，此刻正像血管般微微搏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