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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瀛洲篇

司昭宸的指尖剛觸到卿卿眼角的淚水,一股強大的吸力便將她拖入了意識深處。眼前景象天旋地轉,待她站穩腳跟時,已置身于一片奇異的空間。

卿卿的識海完全變了模樣。

無數金色與黑色的圓球懸浮在虛空中,如同星辰般緩慢旋轉。它們大小不一,有的明亮如日,有的暗淡無光,共同構成了一幅詭異的星圖。司昭宸環顧四周,很快發現了趴在中央的辰皎。

“辰皎!“她快步上前,將女兒扶起。

辰皎緩緩睜開眼,迷茫地看向四周:“這是...卿卿的識海?“她突然抓住司昭宸的手,“卿卿醒了嗎?“

司昭宸搖頭,眉頭緊鎖:“她的身體有了反應,但意識仍未回歸。“她抬頭看向那些漂浮的圓球,“這些是什么?“

辰皎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卿卿說...這些是記憶。“她指向那些金色的圓球,“我猜,金色代表美好的記憶,而黑色...“

“代表她最想遺忘的部分。“司昭宸接話,聲音低沉。她的目光掃過那些黑色圓球,發現它們的數量比金色多出近一倍,心口不由得一陣刺痛。

就在這時,整個識海空間突然震動起來。所有圓球開始加速旋轉,如同被無形的手攪動。辰皎下意識靠近司昭宸,后者緊緊握住她的手。

一顆金色的圓球從漩渦中分離,緩緩向她們飄來。它越靠近,光芒就越發強烈,最終將兩人完全籠罩。

“抓緊我!“司昭宸只來得及喊出這一句,強大的引力便將她們拽入了圓球之中。

刺目的白光過后,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她們站在一座雅致的莊園里,春風拂面,桃花紛飛。不遠處,一株古老的桃樹下,一個扎著雙髻的小女孩正提著裙擺,仰頭望著滿樹桃花。

“卿哥,我要吃桃,我要吃桃!“小女孩——顯然是年幼的卿卿——奶聲奶氣地嚷著,粉嫩的臉頰因興奮而泛紅。

站在她身邊的少年風顏卿約莫十二三歲,面容已初現日后的俊朗輪廓。他故作嚴肅地板著臉:“上次教你的劍法練得如何?“

小卿卿撅起嘴,烏黑的大眼睛里盈滿委屈:“難道學不會卿哥就不給卿卿吃桃?“

這聲“卿哥“叫得風顏卿耳根發紅。他輕咳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柄通體橙紅的長劍。劍身出鞘的瞬間,周圍的溫度驟然升高,幾片飄落的桃花瓣甚至無火自燃,化為灰燼。

“赤霄...“辰皎輕聲念出劍名,眉頭緊鎖。這把風家祖傳的神兵,為何后來會落入段凌風之手?

只見少年風顏卿將劍尖插入桃樹下的泥土,低聲念訣。劍身上的紅光順著根系蔓延至整棵桃樹,枝頭的青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變紅,轉眼間便成熟了。

“哇!“小卿卿歡呼雀躍,一把抱住風顏卿的脖子,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風顏卿整個人僵在原地,從耳根紅到了脖子。“成...成何體統!“他結結巴巴地呵斥,卻掩飾不住上揚的嘴角,手指不自覺地撫上被親過的臉頰。

司昭宸注視著這一幕,眼中情緒復雜。她從未見過女兒如此無憂無慮的樣子——在大離皇宮時,卿卿總是安安靜靜,乖巧得令人心疼。

“原來...他們從小就這樣親近。“她低聲道。

辰皎沒有回答。她的目光被桃林深處走來的一個身影吸引——那人一襲白衣,面容俊美如謫仙,正是年輕時的辰亦寒。

“父親...“辰皎的聲音微微發顫。記憶中的辰亦寒風度翩翩,眉宇間卻籠罩著化不開的憂愁。他手中捧著一個晶瑩的水晶瓶,瓶內漂浮著一團微弱的藍光。

風顏卿立刻警覺地將卿卿護在身后:“辰大人。“

辰亦寒微微頷首,目光卻越過他,直接看向小卿卿:“公主殿下,在下有一事相求。“

接下來的場景如走馬燈般變換。辰皎親眼目睹父親跪地請求卿卿為奄奄一息的自己“護靈“,解釋“一體雙靈“秘術的原理與風險。風顏卿激烈反對,甚至拔劍相向,卻被卿卿一句話制止:

“如果換作是卿哥需要幫助,我也會毫不猶豫的。“

最終,年幼的卿卿忍痛接受了秘術。過程中她咬破嘴唇也不肯哭出聲,只有細碎的悶哼偶爾泄露她的痛苦。風顏卿死死攥著她的手,眼中含淚,卻無能為力。

司昭宸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指甲陷入掌心也渾然不覺。她看著女兒小小的身體因痛苦而痙攣,看著辰亦寒將那道微弱的藍光引入卿卿眉心,看著風顏卿近乎崩潰的表情...

“原來從一開始...“辰皎的聲音哽咽,“就是卿卿在保護我。“

場景再次變換。桃樹花開花落,轉眼已是幾年后。一個身著華服的青年出現在莊園,他眉目如畫,氣度不凡,正是燕華。

記憶中的卿卿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她正提著裙擺爬上一棵桃樹摘果,聽到燕華自稱是她大哥時,只是歪了歪頭,便欣然接受了這個突然出現的兄長。

“她總是這樣...“辰皎輕聲道,“對什么都坦然接受。“

司昭宸注視著女兒明媚的笑顏,心中酸澀難言。卿卿的這份豁達,是否源于從小失去母親的傷痛?是否因為習慣了生命中重要人物的來去匆匆?

畫面再轉,一個身著墨藍長袍的男子出現在桃林邊緣。他面容冷峻,腰間佩劍卻無端讓辰皎心頭一跳——那正是風顏卿的赤霄劍。

“段凌風...“辰皎喃喃道。

記憶中的段凌風以求助之名前來拜訪風顏卿,卻在第一眼看到卿卿時便怔在原地。他眼中的癡迷與渴望毫不掩飾,讓旁觀的兩個女人同時皺起眉頭。

“原來如此...“辰皎苦笑,“他有時看我的眼神...是把我看作了卿卿。“

司昭宸冷哼一聲:“不自量力。“

她們繼續跟隨記憶前行,見證卿卿與風顏卿的點點滴滴——春日賞花,夏夜觀星,秋日練劍,冬日圍爐...每一個場景都洋溢著溫暖與幸福,卻也暗藏危機。

風顏卿離去時的承諾,如同烙印在卿卿心頭。每三日便有一封家書,跨越千山萬水,準時出現在風雪莊園門前的桃枝下。那信箋帶著云京特有的煙火氣,也帶著他筆下特有的清冷墨香,一字一句講述著朝堂的繁冗、云京的風物,以及那份不變的、屬于風顏卿的、沉穩的思念。字里行間,唯有對卿卿的叮嚀不曾間斷:好好吃飯,聽話,莫要輕易下山。

卿卿便真的如同被養在暖房里的蘭草,懵懂而堅定地守候。信來了,她便雀躍著跑到桃樹下,小心地取下,一字一句地念給桃樹聽,仿佛那蒼老的樹干承載了風顏卿的魂靈。大哥燕華如磐石般守護著莊園,也守護著卿卿這方純凈的小天地。他會帶來山下集市最新奇的蜜餞糖人,也會沉默地立于院中,一招一式地指點卿卿劍法的粗淺根基。風雪莊園的日子,在信箋和劍影的交織下,流淌得平靜而安寧。卿卿梳著不變的雙髻,眼中閃爍著被精心呵護的天真,歲月似乎不忍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只添了幾分少女初成的柔韌。

風顏卿亦不曾食言。無論政務多么纏身,積壓如山,每過一月,他必會策馬疾馳,穿過關山險阻,披星戴月地趕回風雪莊園。七日時光短暫如白駒過隙,卻被他珍若瑰寶。他會牽著卿卿的手,走過莊園每一寸熟悉的角落,聽她絮絮叨叨說些瑣碎小事;會在月光下靜靜看她笨拙地比劃燕華所教的劍招;會在暖爐旁,為她輕聲誦讀新得的詩文。他深邃的眼眸里映著她無憂的笑靨,那份因朝堂權謀而日益深沉的疲憊,在她身旁總能得到片刻滌蕩。離別時,他總會輕撫她的發頂,鄭重許諾:“乖,再等等,待此番事了,定陪你久住些時日。”

卿卿用力點頭,從不懷疑。風顏卿說的話,就像那準時飛來的信鴿一樣可靠。

然而,年復一年,變故在無聲中醞釀。不知從第幾封信起,那熟悉的墨香變得稀薄,間隔也悄然拉長。由三日一封,到五日,再到……久久無聲。

初時,卿卿尚能自我安慰,卿哥定是太忙了。她在桃樹下踮著腳,從朝陽初升等到日影西斜,直至星輝灑滿庭院。一天,兩天,三天……桃樹沉默著,只有風吹過枯枝的嗚咽,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心底那份不諳世事支撐起的城堡,開始無聲地裂開縫隙。恐慌如冰冷的藤蔓,悄然爬上心頭,越纏越緊。

“我要去找卿哥。”這個念頭如同破土的藤蔓,在她心中瘋長,瞬間蓋過了所有風顏卿曾關于“外面險惡”的告誡。

第一次獨自走出風雪莊園的庇護,對于卿卿而言,無異于踏入危機四伏的叢林。嬌生慣養的身軀幾乎無法承受旅途的顛簸。毒蛇盤踞在陰暗的草叢,張著冷血的三角眼;山間的猛獸在深夜里發出令人膽寒的長嘯,她只能攥緊風顏卿給她防身的短小匕首,躲在巖縫里瑟瑟發抖。驛站里陌生的眼神讓她如芒在背,簡陋的飲食難以下咽。更糟糕的是,她迷路了。連綿的山勢在她眼中都長得一個模樣,地圖如同天書。輾轉反側,盤纏耗盡,衣衫臟污,那個梳著雙髻的少女,眼眸中的光芒漸漸被塵世的風沙侵染,雖然依舊純凈,卻添了顯而易見的疲憊和惶惑。

就在她疲憊不堪、幾乎絕望地坐在破敗的土地廟前啃著干硬的饅頭時,一支精悍的商隊路過。為首之人騎在高頭駿馬上,墨色錦袍鑲著金線,身形挺拔,面容俊朗,眉眼間蘊著睥睨天下的英氣,正是微服巡行的云國皇——段凌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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