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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秦漢史
  • 林劍鳴
  • 5989字
  • 2020-03-26 16:56:38

第三節 秦王朝同北方各民族的關系

秦王朝建立時,在中國的北部散布著許多漢族以外的民族,其中最大的一族是匈奴。秦王朝同這些民族的關系是比較復雜的。

一 匈奴和秦王朝的關系

秦王朝建立前的匈奴族 匈奴是我國古代被稱為“狄”“戎”“胡”等許多氏族、部落經過同化、融合而形成的部落聯盟。關于匈奴族起源及族屬問題,至今仍是中外匈奴史學者積極探討的重要問題之一。有關這方面的著述很多,各種意見有很大分歧。如:有人認為匈奴同殷商時的“鬼方”“混夷”“葷粥”,宗周時的“獫狁”,春秋時的“胡”實為一族。持這種意見的有王國維(見《觀堂集林》卷13《鬼方昆夷獫狁考》)、梁啟超(見《飲冰室合集·史記匈奴傳戎狄名義考》及《中國歷史上民族之研究》)、孟世杰(《戎狄蠻夷考》,載《史學年報》1929年第1期)、方壯猷(《匈奴語言考》,載《國學季刊》第二卷第四號)、胡君泊(《匈奴源流考》,載《西北研究》1933年2月)、鄭瑞仁(《匈奴名號考略》,載1935年4月《勷勤大學師范學院月刊》第17期)、馮家昇(《匈奴民族及其文化》,載1937年5月《禹貢》第7卷第5期)、佟柱臣(《匈奴西遷與歐洲民族之移動》,載1942年1月《學藝》第二輯)、鄭師許(《匈奴先世鬼方獫狁與殷周之交流》,載1943年10月《中山大學文科研究所集刊》第一期)諸學者。另外一種意見認為:“鬼方”“混夷”“葷粥”“獫狁”與匈奴無關,而“義渠”才是匈奴同族。持此種看法的有蒙文通(《犬戎東侵考》《古代民族遷徙考》,載1936年12月《禹貢》第6卷第9期及1937年6月第7卷第6、7合期;《周秦少數民族研究》,1985年上海龍門出版社出版)、黃文弼(《古代匈奴民族之研究》,載1943年6月《邊政公論》第2卷第3、4、5合期)。還有一種意見認為匈奴即夏族。持此種看法的有何震亞(《匈奴與匈牙利》,載1937年2月《中外文化》第1期),呂思勉(《匈奴文化索隱》,載1935年6月《國學論衡》第5期)、全元憲(《北匈奴西遷考》)。此外,還有主張匈奴非中國土著,乃西來之種族者(見岑仲勉《伊蘭之胡與匈奴之胡》,載1944年5月《真理雜志》第1卷第3期;孫次舟《匈奴出現中國邊塞時代》,載1947年5月《西北通訊》第3期)。關于匈奴的族屬問題也有蒙古族、突厥族、閃族和斯拉夫族四種說法。外國學者中有影響的為日本白鳥庫吉的說法,他在1900年提出匈奴人為突厥族,以后又改主蒙古族說。蒙古學者及蘇聯學者多同意此說(見蘇聯A.И.伯恩施坦《匈奴史概要》1951年列寧格勒出版;及蒙古人民共和國策·道爾吉蘇等《北匈奴的墳墓》和納·業喜札木蘇《匈奴之起源及其社會制度》。以上兩文載1956年烏蘭巴托科學委員會出版的《科學院學術研究的成就》第1期)。 我國學者馬長壽教授,對匈奴族來源問題的看法基本上與上述第一種意見相同,而又有進一步發展。他提出:匈奴和我國古代北方的“狄”“丁零”“胡”“戎”等實際均是同一人種,屬阿爾泰語系的蒙古草原部落,因時代不同而不斷融合、分化,這些部落才出現不同名稱,最后都被匈奴征服而成為匈奴部落的組成部分(見《北狄與匈奴》,1962年三聯書店出版)。本書同意馬長壽先生的意見。從上古到公元前3世紀末,匈奴人已從原始氏族,經氏族部落,發展到部落聯盟時代。在秦王朝建立時,匈奴部落聯盟的首領為頭曼單于,據《史記·匈奴列傳》記載:“自淳維以至頭曼,千有余歲,時大時小,別散分離。”可見,此時的匈奴部落聯盟還不十分鞏固,各部落之間仍聚散無常。不過,種種跡象表明,秦王朝建立前后,正是匈奴社會發生劇烈變化時期,其社會形態已開始由原始社會末期向奴隸制社會過渡。見馬長壽《匈奴部落國家的奴隸制》(載《歷史研究》1954年第5期)。

匈奴的經濟生活,一直以畜牧業為主。他們“隨美草甘水而驅牧”(《鹽鐵論·備胡》),“逐水草遷徙”,過著游牧生活。因而“毋城郭、常處、耕田之業”(《史記·匈奴列傳》)。狩獵在匈奴經濟生活中占有重要位置,史稱:匈奴人“兒能騎羊,引弓射鳥鼠,少子則射狐兔,用為食”,“其俗……隨畜因射獵禽獸為生業”(《史記·匈奴列傳》)。大量的出土文物,證明這些記載是可信的。

不過,到公元前3世紀以前,已有匈奴人學會農業生產,在屬于公元前7至3世紀的匈奴族墓葬中,考古工作者已發現石臼。參閱蒙古人民共和國烏蘭巴托科學委員會1956年出版的《科學院學術研究成就》第1期載《北匈奴的墳墓》。因此,認為匈奴“無田疇之積”(《鹽鐵論·備胡》)無“耕田之業”并不完全準確。只是農業生產在匈奴經濟中始終不占主要地位而已。在公元前3世紀左右,匈奴人已使用鐵器,如1973年在內蒙古自治區杭錦旗桃紅巴拉發掘的一批匈奴墓葬中,除發現有銅制的鶴嘴鎬、錐、小錘、斧、鑿、短劍等以外,還有鐵刀,雖然這里的鐵刀被認為“應是來自中原地區的產品”(《文物考古工作三十年》第74頁),但鐵器畢竟在這里出現了。經濟方面的變化,正是促使匈奴社會在公元前3世紀出現激烈變化的原因。

當秦王朝建立前夕,開始強大起來的匈奴,在南至陰山、北至貝加爾湖的廣大蒙古高原地區,對中原王朝構成嚴重威脅,這支“人習戰攻以侵伐”(《漢書·匈奴傳》)的民族,常把以農業生產為主的中原地區當作“侵伐”對象,掠奪內地的人民、牲畜、財產,使這里的生產和生活受到極大影響。尤其是當秦滅六國的最后階段,中原戰事方酣,匈奴趁各諸侯國無暇外顧,占據了河套地區的所謂“河南地”(《史記·秦始皇本紀》)。對秦說來,匈奴占領“河南地”猶如一把刀插在背后,但在統一六國的戰爭過程中,秦國不能不把抗擊匈奴的問題暫時擱置下來,任匈奴勢力在北方發展。

“悉收河南地”秦王朝建立以后,匈奴的威脅就成為了突出問題。當時在社會上流傳著“亡秦者胡也”(《史記·秦始皇本紀》)的說法。反映了人們對“胡”(即匈奴)騷擾的憂慮。所以,在秦軍統一南方的同時,秦始皇又派大將蒙恬率三十萬秦軍北伐匈奴。始皇三十二年(前215年)一舉“悉收河南地”,奪回被匈奴占領的河套地區。第二年秦王朝的軍隊又越過黃河,奪取了為匈奴控制的高闕(今內蒙古杭錦后旗東北)、陽山(今內蒙古狼山)、北假(今內蒙古河套以北、陰山以南、大青山以西地區)等地。

匈奴頭曼單于在秦軍的打擊下,放棄河南地及頭曼城向北退卻七百余里。秦王朝就在收復的河套以北、陰山一帶地區,置四十四個縣,重新設置九原郡。九原郡在秦統一以前就已置,后因匈奴侵擾而廢棄,現奪回該地,故重置。詳見拙著《秦史稿》第十章。始皇三十六年(前211年)秦遷內地人三萬戶到北河、榆中(今內蒙古自治區伊金霍洛旗以北)屯墾。這一次大規模移民,在經濟上、軍事上均有重要意義,它不僅起到阻止匈奴軍事進擾的作用,而且有利于邊境的開發和民族的融合,是值得肯定的。

萬里長城的修建 為防御匈奴進擾,秦王朝還修建了舉世聞名的“萬里長城”。

本來,在戰國時期,各大諸侯國為軍事上的需要,都在邊境上筑有城墻戰國時期各諸侯國所筑的邊塞城墻,據近人張維華(《中國長城建置考》中華書局1979年出版)及史念海(《黃河中游戰國及秦時諸長城遺跡的探索》,載《陜西師大學報》1978年第2期)等專家考察,大體已弄清楚。如楚國為防韓、魏而筑“方城”(在今南陽盆地以北);齊國為防越、楚,而在泰沂山區筑齊長城;魏國為防秦,而沿洛水筑長城;趙國為防齊、魏,則沿漳水筑趙長城。這些長城在秦統一后均失去作用。但除此之外,有的諸侯國為防止匈奴侵擾,在北方邊境筑有長城,如燕、趙、魏、秦都有這種性質的長城。這類長城在秦統一后仍發揮著阻止匈奴南侵的作用。秦國最早的一條長城,修筑在秦簡公七年(前408年)“塹洛”(《史記·六國年表》),這是為防備魏國而沿河修起的一道墻。秦惠文王更元元年(前334年),秦又在洛河中游筑長城“筑上郡塞”(《史記·張儀列傳》),這是為防趙國的。秦昭王時,又在隴西、北地、上郡筑長城,是為防匈奴的(《史記·匈奴列傳》)。這一段長城起自臨洮(甘肅岷縣),向東而北,至今陜西安塞境分兩支:一支止于秦上郡治所膚施(今延安)附近;一支達于內蒙古托克托縣十二連城附近黃河岸旁。文物考古工作者在近年來不斷考察和發現戰國時代長城遺跡(見文物出版社《中國長城遺跡調查報告》)。中國秦漢史研究會于1985年8—9月曾組織部分會員到內蒙秦漢長城考查,證明上述論斷是可靠的。,當秦始皇三十二年(前215年)秦王朝的軍隊將匈奴人從陰山、“河南地”逐走以后,匈奴的實力并未受到徹底打擊,對內地的威脅依然存在,秦朝需要隨時防備匈奴的進攻。于是,秦始皇就決定在北方各諸侯國原有的舊長城的基礎上,修筑一條橫亙于匈奴進入中原道路上的長城。修建成的這條秦朝的長城,“起臨洮,至遼東,延袤萬余里”(《史記·蒙恬列傳》)。據我國考古工作者最近的調查和統計得出的科學結論認為:“秦始皇長城5000多公里。”(見《長城保護研究工作座談會側記》,載《中國長城遺跡調查報告》)的確是名不虛傳的“萬里長城”。

據考察,秦王朝所修筑的這條“萬里長城”依其修建狀況可分三大段:

秦長城遺址(陜西省府谷段)

第一段西起臨洮東北至九原。這一段西部始于今甘肅岷縣之西(秦時臨洮為今之岷縣,今之臨洮為秦之狄道)。其中由今之岷縣至臨洮這一段是利用秦國舊城加以修繕而成。由榆中至于陰山(即今蘭州以北至包頭以西)這一段有部分趙長城可資利用。在黃河所經之地,就利用黃河這一天然屏障,“城河上為塞”(《史記·秦始皇本紀》),北河、榆中等城就在這里,大批移民戍守就在這些城附近。這里是防御匈奴的最前線。關于秦始皇所修長城西部起點問題,至今學術界尚有不同看法。《史記·蒙恬列傳》謂“起臨洮”,唐人《括地志》注“臨洮”為岷縣。《通典》《元和郡縣志》《太平寰宇記》和《讀史方輿紀要》均沿襲此說。但1937—1938年,顧頡剛先生在甘肅之行中,曾于岷縣調查,未能發現長城遺跡,“疑已毀壞凈盡”(《史林雜識》第78頁)。此后多次考古調查均無所獲。1981年,西北師范學院陳守忠教授曾親自調查,亦得出“秦長城不起于岷縣”的結論,而認為“秦長城的確切起點”就在今臨洮三十里墩的洮河邊上(《甘肅境內秦長城遺跡調查及考證》,見《西北史地》1984年第2期)。然而,鞏如旭先生亦于1981年親自調查,認為“秦始皇萬里長城西南首起于甘肅省岷縣城西,自此而西出岷縣。”至于“我們至今沒有找到首起處遺跡的原因,也許在于我們至今沒有找到它的真實地理方位”(《秦始皇萬里長城首起處遺跡求索》,見《西北史地》1984年第2期)。雙方的論點都有一定根據,目前尚無法得到一致。這里只舉一般傳統說法。

第二段從云中(今內蒙古托克托東北)至代郡(今河北蔚縣西南)。這一段也有部分燕、趙舊長城可利用。

第三段是自代郡至于碣石。關于碣石在今何處,自古以來說法不一。據近人黃盛璋考訂,大約在今河北省北戴河至秦皇島間的金山嘴(見《碣石考辨》,載《文史哲》1979年第6期及《歷史地理論集》)。

雖然秦王朝修建的“萬里長城”有許多舊城可以利用,但其工程仍是十分浩大的。在當時生產工具相當簡陋、交通很不發達的情況下,在短短的幾年內就完成如此偉大的工程,惟一的辦法就是集中大量的勞動力,用勞動人民的雙手創造出這人類歷史的奇跡。修筑長城的勞動力,來自三個方面:(1)蒙恬所率的幾十萬士兵;(2)從全國各地征發來的戍卒;(3)“罪犯”。秦王朝把大批犯罪的官吏和人民都送去修長城,如《史記·秦始皇本紀》三十三年下記云:“適治獄吏不直者,筑長城。”又《史記·李斯列傳》載:“臣請史官非秦紀皆燒之……令下三十日不燒,黥為城旦。”《集解》引如淳曰:“律說‘論決為髡鉗,輸邊筑長城,晝日伺寇虜,夜暮筑長城’。城旦,四歲也。”這些罪犯白天擔任“伺寇虜”的繁重任務,夜晚還要進行“筑長城”的艱苦勞動。這一道“萬里長城”耗費了多少勞動人民血汗和生命,是不難想象的。難怪蒙恬臨死時沒想到別的,唯對監督造長城一事沉痛自譴:“恬罪固當死矣,起臨洮屬之遼東,城塹萬余里,此其中不能無絕地脈哉?此乃恬之罪也!”(《史記·蒙恬列傳》)百余年后,當司馬遷親自見到蒙恬所督修的長城遺址時,也發出感慨說:“吾適北邊,自直道歸,行觀蒙恬所為秦筑長城亭障,塹山堙谷,通直道,固輕百姓力矣!”(《史記·蒙恬列傳》)不過,“萬里長城”的修建是有作用的。它在當時和以后的相當長的時間內,對阻止北方游牧民族的進擾,保護中原農業地區的生產和生活穩定都有積極作用,直至今天,長城仍以其雄姿向全世界展示著中國古代勞動人民的創造精神,和無與倫比的悠久文明。

匈奴奴隸制國家的建立 被逐出河南地向北轉移的匈奴,此刻其社會內部正在發生急劇變化。這就是奴隸制國家終于在匈奴人的社會中建立起來了。

匈奴奴隸制國家建立的標志,是公元前209年冒頓代替頭曼成為匈奴單于。冒頓是頭曼之長子。頭曼單于在位時,匈奴還保持著氏族社會廢長立少和殺戮長子的野蠻制度。頭曼單于欲立所愛之閼氏(匈奴單于妻稱閼氏)所生少子,而不欲立冒頓,利用這一古老傳統習慣,將冒頓送到月氏為質,并攻擊月氏,企圖假月氏之手殺死冒頓。但是,冒頓不受其父擺布,在月氏“盜其善馬,騎之亡歸”(《史記·匈奴列傳》)。逃回匈奴后,頭曼單于“以為壯,令將萬騎”。冒頓利用這個條件,訓練戰士,控制了一支對自己絕對服從的親信部隊,終于在公元前209年殺死頭曼單于而自立。據《史記·匈奴列傳》記載,冒頓奪權經過如下:“冒頓乃作為鳴鏑,習勒其騎射,令曰:‘鳴鏑所射而不悉射者,斬之。’行獵鳥獸,有不射鳴鏑所射者,輒斬之。已而冒頓以鳴鏑自射其善馬,左右或不敢射者,冒頓立斬不射善馬者。居頃之,復以鳴鏑自射其愛妻,左右或頗恐,不敢射,冒頓又復斬之。居頃之,冒頓出獵,以鳴鏑射單于善馬,左右皆射之。于是冒頓知其左右皆可用。從其父單于頭曼獵,以鳴鏑射頭曼,其左右亦皆隨鳴鏑而射殺單于頭曼,遂盡誅其后母與弟及大臣不聽從者。冒頓自立為單于。”

冒頓為匈奴單于后,首先加強了單于的權力,而且使匈奴單于的位置確定在攣鞮氏這一顯貴氏族內部繼承。原來保存的氏族部落或部落聯盟的機構或已完全消失,或已只留有形式,代之而起的是具有至高無上權力的單于以及龐大的奴隸制政權。這樣,一個奴隸主統治的游牧的軍事政權便在秦王朝北方出現了。注5由此可見,公元前209年冒頓自立為單于,在匈奴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是對匈奴舊有的風俗和制度進行的一次改革,“在他建立自己威信而舉行的騎射的進程中,犧牲了代表舊社會的父親”,其后所建立的一套制度“雖然是自發的,但對于舊制度和舊習慣的改革卻富有斗爭意義”(馬長壽《論匈奴部落國家的奴隸制》)。

注5匈奴奴隸制政權是在我國土地上建立的一個地方性政權。它以漠北為中心,其政權機構分為三部分:一是單于庭(首腦部),它直轄的地區在匈奴中部,其南對著秦地的代郡(今河北蔚縣一帶)和云中郡(今內蒙古托克托一帶)。 二是左賢王庭(東部),它管轄的地區在匈奴東部,其南對著秦地的上谷郡(今河北省懷來一帶),東面連接著貉。 三是右賢王庭(西部),它管轄的地區在匈奴西部,其南對著秦地的上郡(今陜西榆林一帶),西面連接月氏和氐、羌。 單于為匈奴奴隸制國家的最高首領,匈奴人稱它為“撐犁孤獨單于”,“撐犁”為“天”,“孤獨”為“子”之意,故“撐犁孤獨單于”就是“像天子那樣偉大的首領”之意。 單于以下,有左右骨都侯輔政,骨都侯由氏族貴族呼衍氏、蘭氏和須卜氏擔任。呼衍氏居左位,蘭氏、須卜氏居右位,主斷獄訟,案件裁決后,用口頭報告單于,無文書、簿記。 左右賢王為地方最高長官,左賢王地位最高,常以太子充之,是單于的“儲副”(單于之候補人選)。左右賢王以下為左右谷蠡王。左右谷蠡王也各建王庭于駐牧之地,以下的官職名稱是: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匈奴的全體及齡壯丁都以軍事組織編入騎兵隊伍,以上這些官吏也就是各級軍事首長,分別統兵作戰,大者統萬騎,小者統數千。統領萬騎的軍事首長共二十四個,他們被稱為“萬騎”(萬騎長),以下各置千長(千騎長)、百長(百騎長)、什長(什騎長)、裨小王、相封、都尉、當戶、且渠等職。組成了一套游牧的奴隸主貴族軍事政權組織。(以上參見林干《匈奴史》,內蒙古人民出版社1979年出版) 另外,《史記·匈奴列傳》記載之“相封”,中華書局1959年標點本作“相、封”。但史學界一般都認為應作“相封”。如林干教授的《匈奴史》:“那二十四個萬騎長亦各置……裨小王、相封、都尉……”不過,對“相封”皆無所解。唯陳直教授去世前發表的《漢晉少數民族所用印文通考》中,根據西安漢城出土之“匈奴相邦”玉印提出“相封”即“相邦”:“余謂本文之相封,即相邦,太史公因避漢諱而改(裴骃《集解》引徐廣曰‘封’一作‘將’。蓋徐廣因未見有相封之官名,故據他本有一作‘相將’之說。《漢書·匈奴傳》,用《史記》此文,作‘裨小王、相、都尉、當戶、且渠之屬’。相下獨刪去封字,亦因邦字避漢諱也。此義為歷來治史漢者所未道及)。《論語·季氏篇》:‘且在邦域之中矣’,陸氏《經典釋文》,邦一作封。漢人以封字代替邦字,取其形聲均相近,尤為明證。據此匈奴相邦,其職位尚在裨小王之下,與漢臣相國之總理萬機,職權有所不同。”(見《秦漢史論叢》第一輯第339頁)陳直先生以印章證史為其晚年學術最高成就,上述高論,確發前人所未發,不僅說明匈奴“相邦”之地位,而且解決了二千年來“相邦”之為“相封”之原因,也解決了《史記》《漢書》標點、校勘上的問題。惜陳先生的文章發表較遲,至今治匈奴史者仍未加注意,特表而出之,以供學者參考。 治獄。治獄能以書從(蹤)跡其言,毋治(笞)諒(掠)而得人情為上;治(笞)諒(掠)為下,有恐為敗。(《封診式》) 廿六年,皇帝盡并兼天下諸侯,黔首大安,立號為皇帝。乃詔丞相狀、綰,法度量則不壹,歉疑者,皆明壹之。

匈奴奴隸制國家的建立,是與其部落聯盟瓦解相聯系的。原來屬于匈奴部落聯盟中的各個部落,在冒頓立為單于后,或被匈奴奴隸主貴族所奴役,或被迫遠徙而脫離草原部落聯盟。冒頓即位不久,就向周圍的部落聯盟和國家進攻。首先攻擊的是東胡,“滅東胡王,而虜其民人及畜產”,接著又“西擊月氏,南并樓煩、白羊河南王”(《史記·匈奴列傳》)。這時已至秦朝末年,中原的秦王朝已經開始土崩瓦解,匈奴奴隸制國家就趁勢在北方發展、壯大起來。

匈奴,作為中華民族大家庭的一個成員,在秦王朝時期雖然同中原地區處于敵對關系,而其在秦漢時期的歷史,仍是中國歷史的一部分。

二 匈奴以外的北方各民族

在秦王朝的北方邊境,還散布著許多其他少數民族,主要的有東胡、樓煩、丁零、月氏等。

東胡東胡在商代初年就出現于我國的北方。戰國時期,東胡居于燕國的東北,《史記·貨殖列傳》載:“夫燕……南通齊趙,東北邊胡”。當時的東胡勢力相當強大。后來,匈奴人的勢力逐漸擴展,東胡中的多數人被融化于匈奴。所以,在古文獻中“胡”同“匈奴”往往混淆不清。不過,在秦統一中國后,東胡還是存在的,并未完全被匈奴融合,尚有一部分居于匈奴的東面。他們分布于蒙古草原東南西拉木倫河和老哈河流域,成為北方草原氏族部落和氏族聯盟的割據地區之一(見馬長壽《北狄與匈奴》)。匈奴奴隸制國家建立后,東胡被匈奴所征服。從此,東胡人成為匈奴人中的一部分,東胡族也就此從歷史上消失了。

樓煩和林胡 與東胡相近的還有林胡和樓煩,林胡又稱“林人”(《史記·趙世家》引《正義》)、“儋林”。樓煩又稱“煩胡”。戰國時期,趙武靈王曾將林胡打敗,林胡從此歸屬于趙,其居留地在內蒙古伊盟準格爾旗一帶(見《文物》1976年第2期《風沙威脅不可怕,榆林之遷是謠傳》)。樓煩在林胡之西,戰國末年匈奴就將樓煩降服,居于今內蒙古鄂爾多斯草原的樓煩成為匈奴部落聯盟下的一部分。秦統一中國后,原屬趙的林胡自然歸屬秦王朝。秦始皇三十二年(前215年)蒙恬收復“河南地”后,居留在這里的樓煩人也就成為秦王朝屬下的居民。

丁零、月氏和烏孫等族 丁零也是我國古老的民族之一。早在先秦古籍上出現的“釘靈”“翟”“狄”等,就是“TürK”即“丁零”的最早譯音(馬長壽《北狄與匈奴》)。根據考古資料可知,他們可能長期生活在西伯利亞貝加爾湖及其以西的葉尼塞河流域和今蒙古人民共和國的南戈壁省和烏扎爾河、德勒山附近。在秦統一中國后,丁零作為匈奴部落聯盟下的一個部落,仍分布在貝加爾湖以西和南色楞格河流域一帶,以后隨著匈奴勢力的轉移而逐漸西遷(見《丁零人的起源及歷史》,載《西北大學學報》1980年第3期),成為定居于我國的古代少數民族的祖先。

月氏在秦王朝北面匈奴部落之西。在秦統一中國之前,月氏始終活動于今甘肅河西走廊一帶;在敦煌、祁連山之間,另有一支湟中“月氏胡”(《史記·大宛列傳》)居今張掖、酒泉等地。秦統一中國后,匈奴無力控制月氏,并欲借月氏之力解決匈奴內部矛盾,公元前209年匈奴奴隸制國家建立以后,匈奴即與月氏發生激烈沖突,成為長期敵對的兩個民族。

烏孫原居于敦煌、祁連山之間,后被月氏進攻,逐漸向西游牧,到達伊犁河上游居住。

秦王朝統一后,丁零、烏孫、月氏與秦王朝雖無直接沖突或交往,但由于他們都在匈奴勢力影響之下,在以后的歷史發展中將扮演重要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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