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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言

美國即將要進入總統選舉年。盡管在此階段當然不可能預測到選舉的結果,但是卻很容易預見到競選的一些特點。在衛生保健、墮胎、同性戀婚姻、稅收、教育和移民等各種各樣的內政問題上,候選人將不可避免地表現得不同,而且在許多外交政策問題上也肯定會爆發激烈的爭論。美國在伊拉克應該追求什么樣的行動路線?對達爾富爾危機、伊朗的核野心、俄羅斯對北約的敵意,以及中國正在上升的權力,什么樣的回應是最恰當的?美國應該如何應對全球變暖,如何打擊恐怖主義,以及如何使自己受損的國際形象回轉過來?在諸如此類的問題和其他許多問題上,我們有足夠的信心期望看到各候選人之間存在鮮明的分歧。

然而在一個話題上,我們同樣有足夠的信心期望看到那些候選人將以同一個聲音說話。在2008年,正如在其他的選舉年一樣,為得到國家最高職位的嚴肅的候選人,將會全力表達自己對一個外國——以色列——深切的個人承諾,以及他們決心維持美國對這個猶太國家的堅定支持。每個候選人都會強調,他或者她完全意識到以色列面臨的多種威脅,并清楚表明,如果自己當選的話,美國將繼續堅定地承諾,無論在什么情況下都將捍衛以色列的利益。沒有一位候選人會有可能以任何重要的形式對以色列進行批評,或建議美國應在這一地區追求更加平衡的政策。任何這樣做的候選人都將可能被甩到一邊。

這種觀察幾乎談不上是什么大膽的預測,因為那些希冀爬上總統寶座的人,在2007年初已經宣示了自己對以色列的支持。這一過程始于1月份,當時那四位潛在的候選人在以色列有關安全問題的年度荷茲利亞會議(Herzliya Conference)上發表了講話。正如喬舒亞·米特尼克(Joshua Mitnick)在《猶太人周報》(Jewish Week)上所報道的那樣,他們“似乎要競相看看誰發出的保衛這個猶太國家的聲音最高”。經由衛星連線的方式,2004年的民主黨副總統候選人約翰·愛德華茲(John Edwards)告訴他的以色列聽眾,“你們的未來就是我們的未來”,并且說美國與以色列之間的紐帶“永遠牢不可破”。前馬薩諸塞州州長米特·羅姆尼(Mitt Romney)說到自己是“在一個我所熱愛的、有著我熱愛的人民的國家”,并且清楚以色列對可能擁有核武器的伊朗的深切關注,宣稱“現在是這個世界說出三個真相的時候了:第一,伊朗(可能擁有核武器)必須被阻止;第二,伊朗能夠被阻止;第三,伊朗將被阻止”!亞利桑那州的共和黨參議員約翰·麥凱恩(John McCain)宣稱:“當關乎保衛以色列的時候,我們的確不能夠妥協。”而佐治亞州的共和黨前眾議院議長紐特·金里奇(Newt Gingrich)則告訴聽眾說:“以色列正面臨1967年勝利以來生存(原文如此)的最大危險。”Joshua Mitnick, “Iran Threat Steals Show at Herzliya,” Jewish Week, January 26, 2007.也可參見Ron Kampeas, “As Candidates Enter 2008 Race, They Begin Courting Jewish Support,” JTA.org, January 25, 2007; Ron Kampeas, “AIPAC Conference—The First Primary?” JTA.org, March 6, 2007; Joshua Mitnick, “Candidates Court Israel, Cite Iran Risks,” Washington Times, January 24, 2007,以及M.J.Rosenberg, “Pandering Not Required,” Weekly Opinion Column, Issue #310,Israel Policy Forum, Washington, DC, February 9, 2007。愛德華茲、金里奇、麥凱恩和羅姆尼的發言副本,登錄www.herzliyaconference.org/Eng/_Articles/Article.asp?CategoryID=226&ArticleID=1599。

在此后不久的2月初,紐約州的民主黨參議員希拉里·克林頓(Hillary Clinton)在有著巨大權勢的美國以色列公共事務委員會的當地分支機構發表講話,她說:“在以色列面臨如此巨大困難和危險的此時此刻……至關重要的是我們要與我們的朋友、我們的盟友站在一起,要與我們自己的價值觀站在一起。以色列是一座代表正確性的燈塔,而它周圍的鄰國,則籠罩在激進主義、極端主義、專制主義和恐怖主義的罪惡行徑之中。”“Senator Clinton's Remarks to the American Israel Public Affairs Committee(AIPAC),” February, 2007,登錄http://clinton.senate.gov/news/statements/details.cfm?id=268474,參見Joshua Frank, “Hillary Clinton and the Israel Lobby,” Antiwar.com, January 23, 2007,以及E.J.Kessler, “Hillary the Favorite in Race for Jewish Donations,” Forward, January 26, 2007。與希拉里爭奪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提名的競爭對手之一的伊利諾伊州參議員巴拉克·奧巴馬(Barack Obama),一個月后在芝加哥向美國以色列公共事務委員會的聽眾發表講話。奧巴馬對巴勒斯坦人過去的苦難表達了一些同情之詞,并且在2007年3月出席一次競選活動時簡略地提及巴勒斯坦人的“苦難遭遇”;但是這根本比不上他對以色列的溢美之詞,他明白無誤地說自己怎么也不會改變美以關系。Thomas Beaumont, “Up-Close Obama Urges Compassion in Mideast,” Des Moines Register (online), March 12, 2007; James D.Besser, “Obama Set for Big Jewish Push,” Jewish Week, February 16, 2007; Larry Cohler-Esses, “Obama Pivots Away from Dovish Past,” Jewish Week, March 9, 2007,以及Lynn Sweet, “Obama to Offer Pro-Israel Views at Chicago Gathering,” Chicago Sun-Times, March 1, 2007。其他有希望成為總統的人包括堪薩斯州的共和黨參議員薩姆·布朗巴克(Sam Brownback)和新墨西哥州州長比爾·理查森(Bill Richardson),他們都以同樣或者更高的熱情,表達了自己的親以色列觀點。對于麥凱恩、克林頓、奧巴馬、羅姆尼、理查森和布朗巴克的親以色列聲明,參見“The Road to the White House: Israel-US Ties,” Jerusalem Post, May 24, 2007。

用什么來解釋這樣的行為呢?為什么在美國的中東政策明顯糟糕透頂的時候,這些有望成為總統的人在有關以色列的問題上分歧如此之少,而他們之間在美國面臨的其他每一個重要問題上幾乎都存在深刻的分歧呢?為什么當以色列自己的公民經常對其現行政策進行深刻批判的時候,它卻可以從美國的總統候選人那里免費搭車呢?而這些候選人對其他國家所做的許多事情,卻是那么愿意去進行批評指點。為什么美國那些杰出的政治家對以色列、而非世界上別的哪個國家表現出如此一致地順從呢?

有人可能會說,那是因為對于美國來說,以色列是至關重要的戰略資產。確實,以色列被說成是“反恐戰爭”不可或缺的伙伴。其他人則可能答復道,對以色列提供無條件的支持有著巨大的道德理由,因為它是在該地區唯一“享有我們共同價值”的一個國家。但是這兩種觀點都經不起公平、客觀的檢測。華盛頓與耶路撒冷的關系,使得擊敗那些現在將目標對準美國的恐怖分子不是更加容易,而是更加困難;這種關系同時削弱了美國及其世界上重要盟友的地位。既然冷戰已經結束了,那么對于美國來說,以色列就已經變成了負資產。然而,卻沒有哪一個有抱負的政治家打算公開這樣說,或者甚至只是提出這種可能性來。

對于美國與以色列之間不加批判的堅定關系,也不存在引人注目的合乎邏輯的道德理由。對于以色列的生存來說,有強烈的道德理由;而如果以色列的生存受到威脅,美國有足夠的理由來承諾給予它幫助。但是,考慮到以色列在被占領土野蠻地對待巴勒斯坦人的行徑,道德上的考慮可能需要這樣的主張,即美國應追求一種對巴以雙方更為平衡的政策,甚至可能要傾向巴勒斯坦人一邊。然而,我們卻不可能聽到任何一位希望成為總統的人,或者想在國會中占有一席地位的人表達這樣的觀點。

美國的政治家們如此恭敬順從的原因,在于以色列游說集團的政治權力。這一游說集團是一個由個人和組織組成的松散同盟,他們積極活動,以推動美國的外交政策朝親以色列的方向發展。就像我們將要對之進行詳細描述的那樣,以色列游說集團并不是一場有著中央領導的單一統一運動;它當然也不是一個“控制”美國外交政策的陰謀小集團,或者一個陰謀詭計。它只是一個強大的利益集團而已,成員既有猶太人也有非猶太人。其認可的目標是將以色列的理由強塞給美國,以其成員相信將使這個猶太國家受益的方式來影響美國的外交政策。雖然構成這一游說集團的各種團體具有推進美以“特殊關系”的共同愿望,但是他們并非在任何問題上都是意見一致的。就像其他族裔的游說集團和利益集團所作的努力一樣,以色列游說集團各種成員的活動,也都是民主政治參與的合法形式;它們絕大部分都與美國利益集團活動的悠久傳統相一致。

由于以色列游說集團已經逐漸成為美國最強大的利益集團,那些競選高官的候選人都密切關注它的愿望。在美國,組成這一游說集團的個人和團體,深切地關心著以色列,他們不希望美國的政治家對它進行批評,即便在批評可能具有正當理由、可能有利于以色列利益的時候,其反應也是如此。相反,這些團體希望美國把以色列當作自己的第51個州那樣對待。民主黨人同共和黨人一樣,都畏懼這一游說集團的權勢。他們都明白,任何一個挑戰該游說集團政策的政治家,其成為總統的機會都十分渺茫。

以色列游說集團與美國的中東政策

以色列游說集團的政治權力之所以重要,不僅是因為它影響到總統候選人在競選期間的言辭,而且還因為它對美國的外交政策,尤其是美國的中東政策產生重大的影響。美國在這個不穩定地區所采取的行動,對世界各地的所有人都有著巨大的影響,對生活在該地區的人們而言更是如此。只要考慮一下布什政府所進行的拙劣的伊拉克戰爭,是怎樣影響到那個支離破碎的國家的人民遭受長期的苦難即可:數萬人失去生命、數十萬人被迫逃離家園、沒有盡頭的罪惡的派系戰爭正在進行。這場戰爭對美國來說是戰略上的災難,使美國在這一地區及其他地區的盟友都感到驚恐不安。當美國隨意釋放自己的權力時——無論是出于善意還是惡念——人們幾乎再也想象不出美國力量的展示能夠產生比這更加生動或悲劇性的影響。

自以色列建國以來,美國就一直卷入到中東地區,大量的活動是以教育項目和傳教工作為中心。由于受到圣地(the Holy Land)的圣經魅力的強烈激勵,以及猶太教在圣地歷史上的作用,導致了一些人支持猶太民族恢復在那里的家園的想法。這種觀點普遍為某些宗教領袖和政治家欣然接受。但是,將這種適度且多為私人性的涉入該地區的歷史,尤其是將美國今天同以色列非比尋常的關系,看作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美國在該地區所起作用的核心內容是錯誤的。以色列裔美國作家邁克爾·B.奧倫(Michael B.Oren)在他有趣的通俗歷史作品《權力、信仰和幻想:1776年至今的美國在中東》(Power, Faith, and Fantasy: America in the Middle East 1776 to the Present)(New York: Norton, 2007)一書中,對較早時期美國參與該地區的事務有許多生動的描述。他所持的沒有明言的觀點——他在公共演說中明示了這一觀點——認為,美國早在以色列建國之前很長的時間里,就已經參與到中東地區的事務之中;因此,目前美國對這個猶太國家的支持,同以色列游說集團的活動幾乎沒有什么關系。含有這種意思的典型公開聲明,可參見奧倫向2007年的美國以色列公共事務委員會的政策會議所發表的演說。在該演說中,奧倫將美國以色列公共事務委員會本身描述為“一種對幾乎長達400年之久的傳統的表達;在這一傳統中,一個美利堅合眾國的想法與一個被重建起來的猶太國家的想法,兩者幾乎是不可分割、緊密相連的。這一傳統是和這個國家的歷史同樣久遠的堅定信念——即對這個猶太國的信念等同于對美利堅合眾國的信念——的體現”。對于1776年以來美國在中東所扮演的角色已經發生多么大的變化,特別是自從1948年和1967年以來的變化,這種奇怪的觀點卻視而不見。關于奧倫演說的副本,登錄www.aipac.org/Publications/Oren-PC-2007.pdf。在200年前北非海盜北非海盜是指19世紀初在北非海岸攻擊美國船只的一群好戰者。他們來自好幾個非洲國家。這些國家與美國簽訂過不攻擊美國船只的條約,可是他們后來違約了。美國還以武力,取得了大勝。——譯者注(the Barbary pirates)線路的存在至第二次世界大戰之間,美國在該地區的任何地方都曾扮演重要的安全角色,而且美國領導人也不渴望這樣的角色。如同歷史學家彼得·L.哈恩(Peter L.Hahn)所寫的那樣:“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前,美國官方對中東幾乎不感興趣。雖然歐洲的諸帝國曾長期卷入所謂的東方問題,即對中東(以及南亞)進行支配的外交對抗問題,但是華盛頓的政府卻沒有在該地區發現自己的戰略利益或政治利益,因而避免在那里被卷入到帝國的對抗之中。”參見Crisis and Crossfire: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Middle East since 1945(Washington, DC: Potomac Books, 2005), 1。雖然伍德羅·威爾遜(Woodrow Wilson)支持1917年的《貝爾福宣言》(Balfour Declaration)——該宣言表達了英國對在巴勒斯坦建立一個猶太國家的支持,但是他對于這一目標可謂未進行絲毫的推動。事實上,美國這一時期在該地區最重要的卷入,是由巴黎和會于1919年派往該地區的真相調查使團——該使團由美國人亨利·丘吉爾·金(Henry Churchill King)和查爾斯·克蘭(Charles Crane)率領。真相調查使團得出的結論認為,當地人反對猶太復國主義者的不斷侵犯,并提出反對建立一個獨立的猶太國家的建議。正如歷史學家瑪格麗特·麥克米倫(Margaret Macmillan)所指出的那樣:“沒有人花上一丁點兒精力去注意。”雖然美國短暫地考慮過對中東地區某些部分進行委托管理的可能性,卻從未追求這樣的目標;英法兩國最終在它們兩者之間瓜分了奧托曼帝國的相關領土。麥克米倫也曾寫過有關對巴勒斯坦進行處置的文章,“The United States, in Contrast to What Happened after the Second World War, Played a Minor Role”,參見Paris 1919: Six Months That Changed the World (New York: Random House, 2001), pp.422—423。

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美國在中東安全問題上所起到的作用,其重要性穩步增加,起初為石油利益所驅動,隨后為反共因素所驅動,以及隨著時間的推移為自己與以色列不斷加深的關系所驅動。美國在該地區安全政治中的第一次重大卷入,是20世紀40年代中期與沙特阿拉伯形成的新伙伴關系,雙方的意圖是制衡英國在該地區的野心;美國最初的兩次正式聯盟承諾,是土耳其于1952年被納入北約,以及1954年簽署的反對蘇聯的《巴格達條約》(Baghdad Pact)。有關沙特阿拉伯-美國安全合作的根源,參見Nadav Safran, Saudi Arabia: The Ceaseless Quest for Security (Cambridge, MA: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85), pp.60—68,以及Rachel Bronson, Thicker than Oil: America's Uneasy Partnership with Saudi Arabia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6), chaps.1—2。關于《巴格達條約》(Baghdad Pact),參見Stephen M.Walt, The Origins of Alliances (Ithaca: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1987), pp.58—59。1948年支持以色列建國之后,美國領導人試圖在以色列與阿拉伯國家之間采取平衡的立場;由于擔心威脅到更重要的戰略利益,美國領導人小心翼翼地避免對這個猶太國家作出任何正式的承諾。像六日戰爭、蘇聯對眾多阿拉伯國家進行軍售,以及美國國內親以色列團體影響力的日益強大,美國對這些事件的回應,使得局面在隨后的幾十年里逐漸地發生了改變。假如美國在這一地區角色的變化很大,那么企圖用過去時代的宗教信仰,或者美國過去截然不同的卷入形式來解釋目前美國的外交政策,就顯得毫無意義了。美國與以色列當前的“特殊關系”,根本既不是不可避免的,又不是先天注定的。

自從1967年的六日戰爭以來,美國中東政策一個顯著而且可以加以證明的特點,就是它與以色列之間的關系。事實上,在過去的40年里,美國提供給以色列的物質和外交支持,其所達到的程度是令其他國家相形見絀的。那種支持基本上都是無條件的:無論以色列的所作所為如何,美國對其支持的程度大部分都沒有改變。具體而言,美國不斷支持以色列而非巴勒斯坦人,很少對這個猶太國家施壓,以使之停止在西岸地區建立定居點和修筑道路。盡管比爾·克林頓(Bill Clinton)和喬治·W.布什(George W.Bush)兩位總統都公開贊成建立一個能夠生存下來的巴勒斯坦國家,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愿意運用美國的影響力使之成為現實。

美國在大中東地區的政策,反映出來的也是以色列優先。例如,自從20世紀90年代以來,美國的伊朗政策嚴重受到以色列前后各屆政府需要的影響。最近幾年,德黑蘭數度嘗試改善與華盛頓的關系,將那些明顯的分歧擱置一旁,但是,以色列及其美國的支持者都能夠阻撓伊朗與美國之間的關系緩和,使這兩個國家保持疏遠的關系。另一個例子,是2006年夏以色列發動的對黎巴嫩戰爭期間布什政府的所作所為。世界上幾乎每個國家都嚴厲批評以色列的轟炸活動——轟炸導致1000多黎巴嫩人喪生,他們中多為平民。但是美國卻沒有這樣做。相反,它卻幫助以色列繼續進行戰爭,美國兩黨的那些著名人物公開為以色列的所作所為進行辯護。這種對以色列毫不含糊的支持,削弱了貝魯特的親美政府,加強了真主黨的力量,驅使伊朗、敘利亞和真主黨之間的關系更加緊密,而這些結果幾乎都是對華盛頓或者耶路撒冷不利的。

許多為了以色列的利益而追求的政策,現在危害到了美國的國家安全。對以色列不加限制的支持,加上以色列延長對巴勒斯坦人領土的占領,助長了整個阿拉伯和伊斯蘭世界的反美主義情緒,從而增加了國際恐怖主義對美國的威脅,也使得華盛頓在應對像停止伊朗核計劃那樣的其他問題上更加困難。由于美國在這一大中東地區內如此不受歡迎,那些本可能與美國擁有共同目標的阿拉伯領導人因而也不愿意公開幫助我們,這種困境削弱了美國為應對一系列的區域性挑戰所作出的努力。

這是美國歷史上未曾有過的情形,其產生的原因主要歸因于以色列游說集團的活動。其他特殊利益集團——包括代表古巴裔美國人、愛爾蘭裔美國人、亞美尼亞裔美國人和印度裔美國人的那些族裔的游說集團——盡管他們都設法使美國的外交政策朝自己喜歡的方向偏移,但是沒有其他哪一個族裔的游說集團,像以色列游說集團那樣使美國的政策偏離得如此之遠,以致它與美國原本的國家利益相去甚遠。以色列游說集團成功地使許多美國人堅信,美國與以色列的利益根本上是一致的。而事實上并非如此。

盡管本書主要關注的是以色列游說集團對美國外交政策的影響和對美國利益的負面作用,但是以色列游說集團的影響無意間也傷害到了以色列自身。以以色列的定居點為例,即便像利昂·威澤惕爾(Leon Wieseltier)那樣對以色列懷有同情的作家,最近也稱那是一個“歷史上少有的巨大的道德和戰略錯誤”威澤惕爾的這番評論,出現在對巴勒斯坦知識分子薩利·努賽貝赫(Sari Nusseibeh)的回憶錄書評之中。參見“Sympathy for the Other,” New York Times Book Review, April 1, 2007, 13。。如果美國早就利用自己的財政和外交影響力,來勸阻以色列在西岸地區和加沙地帶建立定居點,幫助以色列在那些土地上建立一個能夠生存下來的巴勒斯坦國家,那么今天以色列的處境將會好得多。然而,華盛頓并沒有這樣做,主要原因是,對于任何試圖這樣做的美國總統來說,政治上的代價會很高昂。正如上面所指出的那樣,如果美國告知以色列進行2006年的黎巴嫩戰爭的軍事戰略將注定要失敗的話,而不是反過來支持并推動這一戰略,那么以色列的狀況就會要比現在好得多。通過使美國政府從難以對以色列的行為進行批評到不可能對其行為進行批評、迫使以色列改變一些不可能達到預期目標的政策,以色列游說集團甚至可能正危害到這個猶太國家的長遠前景。

以色列游說集團的一貫做法

討論以色列游說集團對美國外交政策的影響存在困難,至少在美國的主流媒體上,這樣的討論無不被指責為反猶主義或者被貼上仇恨自己的猶太人標簽。而對以色列的政策進行批評,或者禮貌地質疑美國對以色列的支持也是困難重重。由于以色列游說集團中的那些團體利用它們的權力,來確保使公共話語與其為了美以“特殊關系”的戰略和道德觀點相呼應,因此美國對以色列無條件的慷慨支持,幾乎沒有受到什么質疑。

對前總統吉米·卡特《巴勒斯坦:要和平而非種族隔離》一書的回應,絕好地說明了這一現象。卡特的這本書是一種個人請求,請求美國恢復介入到和平進程之中,這種請求基本上是基于他過去30年中在這些問題上的大量經驗而提出的。理性的人們可以對他的論據進行挑戰,或者不同意他的那些結論,但他的最終目標是兩個民族之間的和平,而且卡特還毫不含糊地為以色列和平安全生存的權利進行了辯護。然而,由于他認為以色列在被占領土上實施的政策就像南非種族隔離政權的政策一樣,公開說親以色列的團體使得美國領導人很難為和平而向以色列施壓,因而許多這樣的相同團體發動了對卡特惡意的誹謗和攻擊。卡特不僅被公開指責為一個反猶分子和“仇視猶太者”,有的批評者甚至指控他同情納粹。這一指控是基于卡特曾經在1987年收到的一封信上所寫的一紙短箋,這封信是來自一位前納粹監獄看守的女兒,她是為了保護她的父親免受驅逐而寫了這封信。在這張只有一句話長的便條中,卡特并沒有表現出對這位前納粹監獄看守的任何同情,并且也沒有以他的名義建議采取任何行動,他僅僅只是說希望特別調查局(負責起訴納粹時代戰犯的美國機構)能夠“基于人道主義的原因,對那些受到影響的家庭進行特別考慮”。但是,這件事情卻被用來詆毀卡特,說他在某種程度上同情納粹主義。參見Daniel Freedman, “President Carter Interceded on Behalf of Former Nazi Guard,” New York Sun, January 19, 2007。由于這個游說集團要維持目前的這種美以關系不受影響,而且因為它的戰略觀點和道德觀點事實上是如此的脆弱,因此它除了企圖對嚴肅的討論進行壓制或使之邊緣化之外,幾乎沒有別的選擇。

然而,盡管這個游說集團花了這樣大的氣力,相當多的美國人——幾乎40%——承認,美國對以色列的支持是世界各地反美主義的主要原因之一。在精英分子當中,這一數字實質上要更高。Jodie T.Allen and Alec Tyson, “The U.S.Public's Pro-Israel History,” Pew Research Center, July 19, 2006,以及Pew Research Center for the People and the Press in Association with the 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 “America's Place in the World 2005: An Investigation of the Attitudes of American Opinion Leaders and the American Public about International Affairs,” November 2005, pp.11—12。進而言之,明白這一游說集團對美國外交政策有重大影響、但并非總是積極影響的美國人,其人數之多令人吃驚。在2006年10月進行的一次全國性民意調查中,39%作出了答復的人說,他們相信“以色列游說集團對國會和布什政府所做的工作,是美國到伊拉克進行戰爭以及現在正與伊朗對抗的一個主要因素”這一民意調查是由左格比國際公司代表國家利益委員會于2006年10月10日至12日進行的。結果可登錄www.cnionline.org/learn/polls/czandlobby/index2.htm。。在2006年對美國國際關系學者進行的一項調查中,66%作出了答復的人說,他們同意這一觀點,即“以色列游說集團對美國外交政策的影響力太大”Daniel Maliniak et al., “Inside the Ivory Tower,” Foreign Policy159(March—April 2007): 66.。盡管美國人民普遍對以色列懷有同情,但是他們許多人對以色列的具體政策是持批評態度的,如果以色列的行動被認為是違背美國利益的話,他們愿意停止對以色列的援助。

當然,如果對這些事情進行更加公開的討論,美國公眾對以色列游說集團的影響力會有更加清醒的認識,對以色列以及它與美國“特殊關系”的態度會更加強硬。然而,人們可能會問,如果公眾對以色列游說集團和以色列持這樣的觀點,那么,為什么無論以色列的行為是否有利于美國,美國的政治家們和決策者們卻都如此不情愿批評以色列、不情愿給以色列的援助附加條件呢?美國人民當然要求他們的政治家不要完全地支持以色列。從根本上來說,在廣大公眾如何看待以色列以及它與美國之間關系的問題上,與華盛頓的精英如何推行美國的外交政策之間,存在著明顯的鴻溝。

這種鴻溝的主要原因是,以色列游說集團在華盛頓圈內令人畏懼的聲望。在政策制定過程中,它不僅對民主、共和兩黨當政的政府施加重要的影響,而且在國會山上甚至更有權勢。這就是為什么奧薩馬·本·拉登最初想要在2001年9月11日襲擊美國國會大廈的原因。他把國會山看作美國支持以色列的主要堡壘。參見“Outline of the 9/11 Plot,” Staff Statement no.16, National Commission on Terrorist Attacks Upon the United States, June 16, 2004, 4。新聞記者邁克爾·馬辛(Michael Massing)報道說,有位對以色列懷有同情的國會工作人員告訴他,“我們可以統計到超過一半的眾議院議員——250到300人,反過來會做美國以色列公共事務委員會要他們做的任何事情”。與此類似,美國以色列公共事務委員會的前官員斯蒂文·羅森(Steven Rosen)——他曾被控涉嫌將美國政府的機密文件送給以色列——曾用這樣一個例子來說明美國以色列公共事務委員會的權力:他把一塊餐巾放在《紐約客》(New Yorker)雜志的杰弗里·戈德堡(Jeffrey Goldberg)面前時說:“在24個小時里,我們就能夠有70名參議員在上面簽名。”Michael Massing, “The Storm over the Israel Lobby,” New York Review of Books, June 8, 2006,以及Jeffrey Goldberg, “Real Insiders,” New Yorker, July 4, 2005。這些并非虛妄之辭。就像即將清楚顯示的那樣,當有關以色列的問題出現的時候,國會幾乎總是支持以色列游說集團的立場,而且通常是占絕對多數。

為什么談論以色列游說集團如此困難?

由于美國是一個多元的民主國家,言論自由和結社自由得到保障,利益集團將逐漸支配美國的政治進程是不可避免的。對于一個移民國家來說,同樣不可避免的是,有些利益集團按照種族的界限來形成,試圖以各種方式來影響美國的外交政策。納達夫·薩夫蘭(Nadav Safran)在他關于美以同盟的書中指出:“猶太人并不是最早在美國對美國外交政策施加影響的族裔或宗教團體,以便有利于其親族或同他們持有相同宗教信仰的人……就像利益集團政治一樣,族裔宗教政治已成為美國生活中多元主義和利益多元性不可避免的后果。”參見The United States and Israel (Cambridge, MA: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63), p.276。古巴裔美國人曾游說維持對卡斯特羅政權的禁運,亞美尼亞裔美國人曾推動華盛頓承認1915年土耳其的種族滅絕罪行,以及最近限制美國與阿塞拜疆之間的關系,而印度裔美國人則集會支持美印之間最近的安全條約和核合作協議。自從建國以來,這樣的活動一直是美國政治生活的核心特征,指出這些幾乎不會引起什么爭論。在大量的文獻中,有益的作品包括Tony Smith, Foreign Attachments: The Power of Ethnic Groups in the Making of American Foreign Policy (Cambridge, MA: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2000); Ethnic Groups and U.S.Foreign Policy, ed.M.E.Ahrari(Westport, CT: Greenwood Press, 1987); Ethnicity and U.S.Foreign Policy, 2nd ed., ed.A.A.Said(New York: Praeger, 1981); Charles McC.Mathias Jr., “Ethnic Groups and Foreign Policy,” Foreign Affairs59, no.5(Summer 1981); Alexander DeConde, Ethnicity, Race and American Foreign Policy (Boston: Northeastern University Press, 1992); Yossi Shain, “Ethnic Diasporas and U.S.Foreign Policy,” Political Science Quarterly109, no.5(1994—1995); Paul Watanabe, Ethnic Groups, Congress, and American Foreign Policy: The Politics of the Turkish Arms Embargo (Westport, CT: Greenwood Press, 1984); Patrick J.Haney and Walt Vanderbush, “The Role of Ethnic Interest Groups in U.S.Foreign Policy: The Case of the Cuban-American National Foundation,” International Studies Quarterly43, no.2(June 1999); Max J.Castro, “Miami Vise,” Nation, May 14, 2007; Gabriel Sheffer, Diaspora Politics: At Home Abroad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3); David King and Miles Pomper, “Congress and the Contingent Influence of Diaspora Lobbies: Lessons from U.S.Foreign Policy Toward Azerbaijan and Armenia,” Journal of Armenian Studies8, no.1(Summer 2004),以及R.Hrair Dekmejian and Angelos Themelis, “Ethnic Lobbies in U.S.Foreign Policy: A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the Jewish, Greek, Armenian and Turkish Lobbies,” Occasional Research Paper no.13,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Panteion University of Social and Political Sciences, Athens, Greece, October 1997。

然而,顯而易見的是,美國人公開談論以色列的游說集團十分困難。部分原因是因為這一游說集團本身——它既熱衷于大肆宣傳自己的權勢,又急忙挑戰任何認為其影響力太大以至于可能傷害美國利益的人。然而,在更難對有關以色列游說集團影響力進行坦誠討論的問題上,還存在其他原因。

首先,質疑以色列游說集團的做法及其后果,對有些人來說,似乎就是等同于質疑以色列本身的合法性。由于仍然有一些國家拒絕承認以色列,一些對以色列及以色列游說集團持批評意見的人確實質疑以色列的合法性,因此許多以色列的支持者可能把善意的批評也看作對以色列生存的隱性挑戰。由于許多人對以色列懷有強烈的情感,尤其是它作為從大屠殺中逃離出來的猶太人的安全避難所,以及作為當代猶太人身份中心焦點的作用和角色,因此當人們認為它的合法性或生存受到攻擊的時候,就注定會有滿懷敵意的防衛性反應。

但事實上,對以色列政策及其美國支持者所作努力的審查,不意味著就是反以色列的偏見,就像對美國退休人員協會(the American Association of Retired Persons, AARP)政治活動的審查不意味著就是反老年人的偏見一樣。我們并不是在挑戰以色列生存的權利或者在質疑這個猶太國家的合法性。有人堅持認為本不應該建立以色列這個國家,或者希望看到以色列從一個猶太國家轉變成為一個由兩個民族組成的民主國家。我們卻不持這樣的觀點。我們認為以色列人民的歷史,以及民族自決的準則,為建立一個猶太國家提供了足夠充分的正當性。我們認為當以色列的生存受到威脅時,美國的立場應該是愿意向以色列提供援助。而我們的基本關注雖然是集中在以色列游說集團對美國外交政策的消極影響作用,但我們也確信,這種影響也已經對以色列有害了。就我們的觀點而言,這兩種影響都是糟糕的。

此外,那種觀點即一個其成員幾乎都是猶太人的利益集團對美國的外交政策產生巨大影響——且不說消極的影響,肯定會使得一些美國人感到非常不快,甚至有可能是恐懼和憤怒,因為那聽起來就像是摘自臭名昭著的《猶太長老秘密會議紀要》(Protocols of the Elders of Zion)——這份眾所周知的被杜撰出來的反猶的東西,聲稱要揭露一個無所不能的猶太人陰謀集團正實施一項控制全世界的秘密計劃——中的指控。

任何對猶太人權力的討論,都是在兩千年的歷史陰影,尤其是近幾個世紀歐洲真切的反猶歷史陰影之中進行。在十字軍東征的過程中,基督教徒屠殺了數以千計的猶太人,在1290年至1497年期間,將他們全體驅趕出英國、法國、西班牙、葡萄牙和其他地方,而且在歐洲其他地方將他們限定在隔離區居住。猶太人在西班牙宗教裁判受到粗暴的壓迫,在東歐和俄羅斯發生了無數次殘酷謀殺猶太人的事件,而且其他執迷不悟的反猶活動直到最近都很普遍。納粹的大屠殺使這一可恥的記錄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有近600萬猶太人遭到屠殺。猶太人在部分阿拉伯世界也遭受壓迫,但其情形遠不及如此的嚴重。關于反猶主義的歷史,參見James Carroll, Constantine's Sword: The Church and the Jews; A History (Boston: Houghton Mifflin, 2001); Edward H.Flannery, The Anguish of the Jews: Twenty-Three Centuries of Antisemitism, 2nd rev.ed.(New York: Paulist Press, 2004); Israel Pocket Library, Anti-Semitism (Jerusalem: Keter, 1974); and Marvin Perry and Frederick Schweitzer, Anti-Semitism: Myth and Hate from Antiquity to the Present (New York: Palgrave Macmillan, 2002)。關于阿拉伯世界中猶太人的地位和待遇問題,參見Bernard Lewis, Semites and Anti-Semites: An Inquiry into Conflict and Prejudice (New York: Norton, 1986), chap.5,以及Charles D.Smith, Palestine and the Arab-Israeli Conflict: A History with Documents, 5th ed。(New York: St.Martin's Press, 2004), p.8, pp.10—11。

由于這種長期遭受迫害的歷史,因此可以理解,美國猶太人對任何指責他們為錯誤政策負責的觀點都很敏感。這種敏感度因為對《猶太長老秘密會議紀要》中所展現的那類荒誕不經的陰謀理論的記憶而得到了加強。詭秘的“猶太人影響力”依然是新納粹分子和其他極端分子——例如兜售仇恨的前三K黨(Ku Klux Klan)首領戴維·杜克(David Duke)——聳人聽聞警告的主要內容,而這一切甚至更加強化了猶太人的擔心和憂慮。

這些反猶主義的指責中一個關鍵的因素,即認為猶太人通過“控制”銀行、媒體和其他主要機構,來發揮自己不合法的影響力。因此,如果有人說美國的新聞報道更偏向以色列而非其敵手,那么這讓人聽起來就像是那個“猶太人控制媒體”的謠言。類似地,如果有人指出美國猶太人的一個豐富傳統,就是向慈善事業和政治事業捐贈,那么它聽起來就像是在主張,“猶太人的金錢”正在以一種秘密卑劣或陰謀詭計的方式,在購買政治影響力。當然,任何給政治競選捐贈的人之所以這樣做,其目的都是要推進某一政治事業,而幾乎所有的利益集團都希望塑造公眾輿論,對有利于己的媒體報道有興趣。對任何利益集團競選資金捐贈的作用、游說效果,以及其他的政治活動進行評估,應該并非一件引起爭議的事情,但由于反猶主義的緣故,人們能夠理解為什么討論藥業游說集團、工會、武器商、印度裔美國人團體,等等之類的影響力,相對于討論以色列游說集團的影響力而言,要更加容易。

對由來已久的“雙重忠誠”的指責,使得對在美國的親以色列團體和個人進行討論變得更加困難。根據這一由來已久的謠傳,流散在外的猶太人永遠是他鄉的異客,他們決不可能被同化或者成為優秀的愛國者,因為他們相互之間的忠誠要勝過對自己所居留國家的忠誠。如今的擔憂是那些支持以色列的猶太人將被看作不忠誠的美國人。就像前華盛頓美國猶太人委員會代表海曼·布克班德(Hyman Bookbinder)曾經評論過的那樣,“猶太人對那種”有關他們支持以色列的做法中“存在著某些不愛國的東西的看法,作出了本能的反應”引自The Middle East, 5th ed.(Washington, DC: Congressional Quarterly, 1981), p.68。

我們還是清清楚楚地表明自己的主張吧:我們絕對拒絕所有這一切反猶主義的主張。

在我們看來,對任何一個美國人來說,與外國有著重要聯系是完全合法的。事實上,美國人允許持有雙重國籍并在外國軍隊中服役,當然,另一個正與美國交戰的國家除外。就像在上面所指出的那樣,在美國有無數族裔團體賣力地勸說美國政府以及他們的同胞,來支持那個與之存在強大聯結的外國的例子。外國政府通常對那些以族裔為基礎、對己懷有同情的利益集團的活動心知肚明;外國政府自然試圖利用這些團體來影響美國的外交政策,以推進他們自己的外交政策目標。就這一點而言,猶太裔美國人與他們的美國同胞并沒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就像一個印度官方的政府委員會在2002年所指出的那樣:“從1998年的核試驗到(1999年5月26日印巴在克什米爾發生)卡吉爾(Kargil)沖突,印度裔美國人在這些問題上進行了成功的動員,對在(美國)國會形成一種有利于印度的輿論氛圍方面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并且對他們所關心的其他問題進行了有效的游說……這是印度第一次在美國擁有了一個真正有影響力和有地位的選民群體。美國的印度人社會構成了加強印度與世界唯一超級大國之間紐帶的寶貴資產。”參見Report of the High Level Committee on the Indian Diaspora (New Delhi: Government of India, January 2002), pp.xx—xxi。

以色列游說集團不是一個陰謀集團、詭計集團,或者諸如此類的集團。它涉及良好的老式利益集團政治,其美國特性就像蘋果派一樣。美國親以色列的團體所涉及的業務,就像其他的利益集團——如美國槍支協會(the National Rifle Association, NRA)、美國退休人員協會,或者像美國石油研究所(the American Petroleum Institute)那樣的專業協會所涉及的業務一樣,都是要使盡渾身解數來影響國會的立法或者總統的政策優先順序,而且大部分是公開進行的。除了在隨后的篇章中將要討論的少數例外,以色列游說集團的行為完全是美國式的,完全是合法的。

我們不相信以色列游說集團是無所不能的,或者說它控制了美國的重要機構。就像在隨后的幾章中所要討論到的那樣,有大量的例子表明以色列游說集團并未能夠做到如其所愿。然而,有大量充分的證據表明,以色列游說集團發揮的影響力令人印象至深。美國以色列公共事務委員會是親以色列的最重要團體之一,它過去常常在其網站上吹噓自己的權力。吹噓的方式不僅包括在網站上列舉它所取得的那些令人印象深刻的成果,而且還展示那些著名政治家的原話,以證實它影響那些事件朝有利于以色列方向發展的能力。例如,它的網站曾發布前眾議院少數黨領袖理查德·格普哈特(Richard Gephardt)的一則聲明,他在美國以色列公共事務委員會的一次集會上說:“如果沒有你們的不斷支持……以及你們日復一日地來加強(美以關系),就不會達到這樣的程度。”除了格普哈特的聲明以外,本文引用的有關比爾·克林頓、紐特·金里奇,以及其他幾位著名人物就美國以色列公共事務委員會的影響力所發表的聲明,先前可登錄www.aipac.org/documents/whoweare.html#say(2005年1月14日可進入)。美國以色列公共事務委員會似乎已從其目前的網站版本中刪除了這些聲明。甚至連哈佛大學直言不諱的法學教授艾倫·德肖維茨(Alan Dershowitz)——他經常急不可耐地給批評以色列的人貼上反猶分子的標簽——也在一部回憶錄中寫道:“我這一代猶太人……成為了在民主歷史上或許是最有效的游說和資金募集努力的一部分。我們真的是做得很出色,我們做到了我們能夠做到,并且被允許做到的極致。”Alan M.Dershowitz, Chutzpah (Boston: Little, Brown, 1991), p.16.

猶太周報《前沿》(Forward)編輯、《猶太人的權力:深入美國猶太人核心集團內部》一書的作者J.J.戈德堡(J.J.Goldberg),很好地表達出了談論以色列游說集團的困難之處,“就好像我們被迫得在猶太人掌握著巨大而致命的控制力,或者猶太人的影響力根本就不存在之間作出選擇”。事實上,他指出:“現實情況是介于兩者之間,但卻沒有一個人討論這一點,即存在著一個由一群組織和公共人物組成的實體,它被稱為猶太人社會,只是亂哄哄的政治的一部分。”引自Samuel G.Freedman, “Don't Blame Jews for This War,” USA Today, April 2, 2003。我們完全同意這種觀點。但是我們認為,對這種“亂哄哄的”利益集團政治對美國及整個世界產生了什么樣的后果進行考察,既是公平的,又確實是有必要的。

如何證明我們的觀點?

為了證明我們的觀點,必須完成三項任務。具體而言,我們必須使讀者相信,美國提供給以色列的物質援助和外交支持異乎尋常得多,而以色列游說集團則是提供那一支持的主要原因,但這一無任何條件、不受批評的關系,并不符合美國的國家利益。為了做到這一點,我們將以下面的方式展開。

通過對美國提供給以色列的經濟和軍事援助,以及在和平時期與戰時華盛頓對以色列的外交支持的描述,第一章直接提出了上述的第一個問題。接下來的數章中也討論到美國中東政策的不同因素,這些有意設計出的政策因素或是全部、或是部分對以色列,而不是它的那些對手有利。

在第二章,我們要對為人所熟知的一個觀點——即由于以色列是寶貴的戰略資產,因此它值得這樣大力支持——進行考察。我們要揭示的是,盡管在冷戰時期以色列可能曾是一項戰略資產,但是現在卻越來越成為一個戰略負擔。強烈地支持以色列使美國的恐怖主義問題雪上加霜,而且使得美國在對付所面臨的其他中東地區問題時更加困難。無條件地支持以色列,也使得美國與世界其他許多國家之間的關系復雜化,從而給美國添加了額外的成本。然而,盡管對以色列支持的利益和成本已經此消彼長,美國的支持卻在繼續增加。這種情形說明,某種并非戰略動機的東西在起作用。

第三章(“越來越站不住腳的道德理由”)考察的是,以色列人及其美國支持者經常用來解釋美國支持這個猶太國家的道德理論。具體而言,我們要考慮這樣一種主張,即美國支持以色列是因為它們共有的“民主價值”,是因為以色列代表的是一個面對強大的阿拉伯的歌利亞(Goliath)時體力虛弱、易受攻擊的大衛在《舊約全書》中,歌利亞是非利士人與未來的以色列王大衛進行戰斗的著名勇士。——譯者注,是因為它過去和現在的所作所為要比它的那些敵手更加道德,或者說是因為它總是尋求和平,而它的鄰居則總是選擇戰爭。進行這樣的評估,不是因為我們對以色列懷有敵意,或者說因為我們認為它的所作所為比別的國家更惡劣,而是因為這些從根本上來說的道德主張,是如此頻繁地用來解釋為什么美國應該給予以色列格外的援助。我們的結論是,以色列的生存固然有很強的道德理由,可給予它如此慷慨而且幾乎是無條件支持的道德理由并不引人注目。這種越來越站不住腳的道德理由與美國不斷增加的支持,再次顯示必定有別的什么東西在起作用。

既然已經確認戰略利益和道德理論都不足以解釋對以色列的支持,我們就將注意力轉到“別的什么東西”上。第四章對以色列游說集團的不同組成部分進行辨析,以及對這一松散的聯盟如何演變進行描述。我們強調它不是一場單一的統一運動,組成它的不同部分在某些問題上有時意見不一,而且它既有猶太人,又有非猶太人——包括所謂的基督教猶太復國主義者。我們也揭示了以色列游說集團中的一些最重要組織,是如何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向右漂移的,且越來越不能代表他們經常聲稱所代表的那些更多人的利益。

阿拉伯-美國團體,即所謂的石油游說集團,或者說富裕的阿拉伯石油商是否既是抗衡以色列游說集團的重要力量,又是美國中東政策背后的實際推動力,這也是本章考慮的內容。例如,許多人似乎相信,入侵伊拉克主要是為了石油,而石油公司的利益則是美國決定進攻伊拉克背后的主要推動力。情形并非如此:盡管獲取石油顯而易見是美國的重要利益,但是有很好的理由可以說明,為什么沙特王室對美國外交政策所發揮的影響力遠不及以色列游說集團。

在第五章和第六章中,我們對以色列游說集團中那些團體所采用的不同戰略——目的是為了促進以色列在美國的利益——進行了描述。除了在國會山進行直接游說外,以色列游說集團主要是通過它引導競選資金捐助流向的能力,來對政治家們進行獎懲。以色列游說集團中的那些組織,也通過大量的機構來向行政部門施壓,其中包括通過對其觀點持同情態度的政府官員來做工作。同樣重要的是,通過對媒體和學術界施壓,以及通過在有影響力的外交政策思想庫中確立自己的存在,以色列游說集團已經相當程度地塑造了有關以色列的公共話語。塑造公眾認知的那些努力通常包括以反猶主義來指控那些對以色列進行批評的人,這是一種為使任何對目前的美以關系進行挑戰的人失去信譽和邊緣化而設計的戰術。

在完成這些任務之后,第二部分對以色列游說集團在制定美國最近的中東政策方面所起的作用進行了勾勒。應該強調的是,我們的觀點并不是說,以色列游說集團是影響美國在這些問題上進行決策的唯一因素。因為以色列游說集團不是無所不能的,所以它不會在每一問題上都現身。以總是有利于以色列——并且也被認為對美國有利——的方式,以色列游說集團非常有效地塑造了美國對以色列及其周邊地區的政策。不幸的是,它成功鼓勵的這些政策實際上卻對美國非常有害,對以色列而言也是如此。

在簡要地介紹了本書的基礎性工作之后,第七章揭示的是美國如何一以貫之地壓制或限制巴勒斯坦人的民族渴望。即使當美國的總統們向以色列施壓,或者試圖使美國同以色列的政策保持距離的時候,就像小布什總統在“9·11”事件之后曾經數度嘗試的那樣,以色列游說集團也會介入進來并使之回到原路上。結果是美國的形象不斷惡化,繼續在以巴之間的對立中兩面受氣,以及巴勒斯坦人內部的不斷激進化。這些發展趨勢沒有一個是符合美國利益的。

在第八章中,我們要揭示的是,以色列游說集團——特別是其中的新保守派——如何成為布什政府2003年決定入侵伊拉克背后的主要動力。我們強調指出,不是以色列游說集團本身引發了這場戰爭。9月11日的攻擊對布什政府的外交政策以及推翻薩達姆·侯賽因(Saddam Hussein)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但是如果沒有以色列游說集團的影響,幾乎可以肯定不會發動這場戰爭。以色列游說集團是這場戰爭的必要條件而非充分條件,而這場戰爭卻是美國的戰略災難,是以色列最嚴重的地區對手伊朗的天賜良機。

第九章對美國與敘利亞阿薩德政權的困難關系進行了描述。我們用文件證明以色列游說集團是如何推動華盛頓采取與敘利亞的對抗性政策的,包括有時候政權更迭的威脅,而這樣做正是以色列政府所希望的。如果以色列游說集團中的那些關鍵團體沒有那樣大的影響力的話,盡管美國與敘利亞成不了盟友,但是美國將會采取遠不是那么具有對抗性的方法,甚至可能以大量有限而有益的方式同敘利亞進行合作。事實上,如果不是以色列游說集團的存在,以敘之間可能已經簽署了和平條約,大馬士革可能也不會支持黎巴嫩的真主黨,而這對華盛頓和耶路撒冷來說都將是一樁好事。

在第十章中,我們對以色列游說集團在美國對伊朗政策中所起的作用進行了勾勒。自從1979年推翻伊朗國王的革命以來,華盛頓與德黑蘭之間的關系就一直處于困境;而由于伊朗的核野心和對像黎巴嫩真主黨這樣的團體的支持,以色列已逐漸將伊朗看作自己最嚴重的對手。因此,以色列和以色列游說集團已經反復推動美國緊抓伊朗不放,并采取行動抵制了先前的數次緩和機會。很不幸,結果是伊朗的核野心進一步增加,和更加極端的分子上臺掌權,如伊朗現任總統馬哈茂德·艾哈邁迪-內賈德(Mahmoud Ahmadinejad),從而使得本來困難的局面更加糟糕。

黎巴嫩是第十一章的主題,模式幾乎是一樣的。我們認為,以色列對黎巴嫩真主黨2006年夏季并未被證明的挑釁所作出的反應,在戰略上既是愚蠢的,在道德上也是錯誤的。然而,以色列游說集團的影響力使得美國官員除了強烈地支持以色列之外,作出任何其他選擇都很困難。這提供了另外一個經典的例子來說明以色列游說集團對美國和以色列產生的令人遺憾的影響力:通過使美國的決策者的立場很難后撤和使美國很難給以色列的對手誠實而關鍵的建議,以色列游說集團促進的是一項進一步有損美國形象、削弱貝魯特的黎巴嫩國內民選政權并強化黎巴嫩真主黨的政策。

最后一章要探究的內容是,這樣一種不幸的局面可能應該怎么樣進行改進。我們一開始是對美國在中東的核心利益進行識別鑒定,然后再概略地敘述我們加以命名的離岸平衡手(offshore balancing)戰略的核心原則,這一戰略能夠更有效地捍衛美國的這些利益。我們并不要求放棄美國對以色列的承諾——事實上,如果以色列的生存受到任何威脅,我們都明白無誤地支持對以色列進行援助。但是我們認為,美國是時候像一個正常國家那樣對待以色列了,美國是時候以以色列結束占領和愿意使其政策符合美國的利益這樣的條件來對它進行援助了。完成這一轉變,就要求提出以色列游說集團的政治權力及其現行政策議程的問題。為了使以色列游說集團的影響力更符合美國也更符合以色列的利益,我們提出了幾項如何修正其權力的建議。

那些使我們得到教益的人們

沒有哪位作者會是一座孤島,而我們也要感謝先于我們考察這一主題的那些學者和作家。首先要說的是,存在著大量有關利益集團的學術文獻,這些文獻使我們懂得了,那些規模雖小但卻集中精力的運動,是如何施加遠比其在美國人口中占絕對多數的人的影響力。關于利益集團在美國政治中的作用,參見Frank R.Baumgartner and Beth L.Leech, Basic Interests: The Importance of Groups in Politics and in Political Science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98); Richard L.Hall and Frank W.Wayman, “Buying Time: Moneyed Interests and the Mobilization of Bias in Congressional Committees,” 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84, no.3(September 1990); Richard L.Hall and Alan V.Deardorff, “Lobbying as Legislative Subsidy,” 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100, no.1(February 2006); John Mark Hansen, Gaining Access: Congress and the Farm Lobby, 1919—1981(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91); Ken Kollman, Outside Lobbying: Public Opinion and Interest Group Strategies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98); Richard A.Smith, “Interest Group Influence in the U.S.Congress,” Legislative Studies Quarterly20, no.1(February 1995); Raymond A.Bauer, Ithiel de Sola Pool, and Lewis Anthony Dexter, American Business and Public Policy: The Politics of Foreign Trade (Cambridge, MA: MIT Press, 1963); David B.Truman, The Governmental Process: Political Interests and Public Opinion (New York: Knopf, 1951),以及James Q.Wilson, Political Organizations (New York: Basic Books, 1973)。其次也存在著有關族裔團體影響美國外交政策的堅實文獻,而這也證明了以色列游說集團的獨特性,不是由于它的那些基本活動,而是由于它的影響力所達到的非比尋常的程度。參見注釋17。

第二類是研究有關以色列游說集團本身的文獻。許多新聞記者、學者和前政治家都寫到過以色列游說集團。這些作品的出發點既有批評性的,也有持同情態度的,其中包含大量有關以色列游說集團如何運作來影響美國外交政策的有用信息。我們希望,我們的描述將沿著早先那些作家開辟的道路并有所拓展。George W.Ball and Douglas B.Ball, The Passionate Attachment: America's Involvement with Israel, 1947 to the Present (New York: Norton, 1992); Mitchell G.Bard, The Water's Edge and Beyond: Defining the Limits to Domestic Influence on U.S.Middle East Policy (New York: Transaction Books, 1991); Paul Findley, They Dare to Speak Out: People and Institutions Confront Israel's Lobby (Westport, CT: Lawrence Hill, 1985); J.J.Goldberg, Jewish Power: Inside the American Jewish Establishment (New York: Perseus Books, 1996); Anatol Lieven, America Right or Wrong: An Anatomy of American Nationalism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4), chap.6; Michael Lind, “The Israel Lobby,” Prospect73(April 2002); Massing, “Storm over the Israel Lobby”; Michael Massing, “The Israel Lobby,” Nation, June 10, 2002; Michael Massing, “Deal Breakers,” American Prospect, March 11, 2002; Edward Tivnan, The Lobby: Jewish Political Power and American Foreign Policy (New York: Simon & Schuster, 1987),以及James Petras, The Power of Israel in the United States (Atlanta, GA: Clarity Press, 2006)。雖然我們并不同意這些作品中的每個主張,但是每部作品中都包含了有關美以關系的有益信息。

我們也從那些難以一一列舉的其他研究中受益良多,有些是針對美國中東政策某些具體方面的研究,有些是美伊關系的研究,或者具體政策議題的研究。盡管其中有些作品——如史蒂文·施皮格爾(Steven Spiegel)的《另一種阿以沖突:從杜魯門到里根的美國中東政策制定》和沃倫·巴斯(Warren Bass)的《是朋友就支持:肯尼迪的中東以及美以同盟的形成》——有意對以色列游說集團的影響力不予重視,但是這些嚴肅的學術作品中,卻包含了大量以色列游說集團的影響力,特別是它那不斷增加的權勢的證據。Steven L.Spiegel, The Other Arab-Israeli Conflict: Making America's Middle East Policy from Truman to Reagan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5),以及Warren Bass, Support Any Friend: Kennedy's Middle East and the Making of the U.S.-Israeli Alliance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3)。其他有益的作品包括Abraham Ben-Zvi, The United States and Israel: Limits of the Special Relationship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93); Abraham Ben-Zvi, Decade of Transition: Eisenhower, Kennedy and the Origins of the American-Israeli Relationship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98); Peter L.Hahn, Caught in the Middle East: U.S.Policy Toward the Arab-Israeli Conflict, 1945—1961(Chapel Hill: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Press, 2004); William B.Quandt, Peace Process: American Diplomacy and the Arab-Israeli Conflict Since 1967, 3rd ed.(Washington, DC: Brookings Institution Press, 2004); David Schoenbaum,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State of Israel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3),以及Peter Grose, Israel in the Mind of America (New York: Knopf, 1983)。

存在的最后一類文獻,是那些幫助我們想到以色列、以色列游說集團以及美國與這個猶太國家之間關系的文獻,它們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我們參照了過去20年中從以色列冒出的所謂的新歷史。通過廣泛地使用檔案文獻研究,像施羅姆·本-阿米(Shlomo Ben-Ami)、塞姆哈·弗拉番(Simha Flapan)、布拉什·基墨林(Baruch Kimmerling)、本尼·莫里斯(Benny Morris)、伊蘭·佩普(Ilan Pappe)、湯姆·塞戈夫(Tom Segev)、阿維·施萊姆(Avi Shlaim)、澤夫·斯特恩赫爾(Zeev Sternhell)這樣的以色列學者,實際上推翻了有關以色列國家成立,以及它對周邊國家和巴勒斯坦人的政策的傳統學識。相關的作品有Shlomo Ben-Ami, Scars of War, Wounds of Peace: The Israeli-Arab Tragedy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6); Simha Flapan, The Birth of Israel: Myths and Realities (New York: Pantheon Books, 1987); Baruch Kimmerling, Politicide: Ariel Sharon's War Against the Palestinians (London: Verso, 2003); Benny Morris, Righteous Victims: A History of the ZionistArab Conflict, 1881—1999(New York: Knopf, 1999); Ilan Pappe, The Ethnic Cleansing of Palestine (Oxford, England: Oneworld Publications, 2006); Tom Segev, One Palestine, Complete: Jews and Arabs Under the British Mandate, trans.Haim Watzman(New York: Metropolitan Books, 2000); Tom Segev, 1967: Israel, the War, and the Year That Transformed the Middle East, trans.Jessica Cohen(New York: Metropolitan Books, 2007); Avi Shlaim, The Iron Wall: Israel and the Arab World (New York: Norton, 2000),以及Zeev Sternhell, The Founding Myths of Israel: Nationalism, Socialism, and the Making of the Jewish State, trans.David Maisel(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98)。來自其他國家的學者們也對糾正歷史記錄作出了貢獻。參見Nur Masalha, Expulsion of the Palestinians: The Concept of “Transfer” in Zionist Political Thought, 1882—1948(Washington, DC: Institute for Palestine Studies, 1992); Eugene L.Rogan and Avi Shlaim, eds., The War for Palestine: Rewriting the History of 1948(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1); Norman G.Finkelstein, Image and Reality of the Israel-Palestine Conflict (London: Verso, 2001),以及Rashid Khalidi, The Iron Cage: The Story of the Palestinian Struggle for Statehood (Boston: Beacon Press, 2006)。這些人一道破除了原先那個高度浪漫化的以色列建國版本,在該版本中,猶太人通常被描繪成好人,而阿拉伯人則通常被描繪成壞人。進而言之,這些作品清楚地表明,在以色列獲得獨立之后,它對巴勒斯坦人及其他阿拉伯人的所作所為,比普遍認為的要更具侵略性。

當然,在這些歷史學家之間存在各種爭議,而且不是他們的每個觀點我們都同意。然而,他們集體講述的這個故事并不僅僅只是一個敘述興趣的問題。事實上,對于人們如何考慮支持以色列而非巴勒斯坦人的道德理論,這個故事具有深遠的意義。它有助于使人明白,在阿拉伯和伊斯蘭世界,為什么有如此多的人對美國如此無條件地慷慨支持以色列深感憤怒。

有關資料來源的說明

在按次序繼續往下寫之前,簡要地說說有關資料來源的問題。本書研究的內容——特別是第二部分——都是最近的歷史,或者說是那些其最終結果還不確定的事件。由于學者們不能夠常規地得到有關當代事件的官方文件,因此我們被迫依賴其他的資料來源:包括報紙、雜志、學術文章、著作、人權組織報告、電臺電視臺抄本,以及我們進行的個人訪談。在少數情況下,我們不得不以那些對事件明白無誤的零星記錄來進行寫作。雖然我們認為不太可能,但是一旦官方記錄可以得到的話,我們這部作品的某些部分可能會與之存在出入。

為了確保我們的各種觀點是正確的,我們幾乎對每一個重要觀點都用多種資料來源加以支撐,這就是為什么在本書的結尾處提供了那么多注解的原因。我們大量依賴像《國土報》、《耶路撒冷郵報》,以及以色列學者這樣的以色列資料來源。另外一個不可或缺的信息來源是,像《前沿》和《猶太人周報》這樣的美國猶太人出版物。這些以色列和美國裔猶太人的資料來源中不僅充滿了重要的信息——在美國的主流媒體找不到這些信息,而且這些報紙基本上不可能對我們有關以色列游說集團的觀點持同情的態度。我們對這些資料來源的依賴,應該使得我們的結論更加可靠。

結論

我們的分析始于描述美國提供給以色列的物質與外交支持。美國提供給這個猶太國家可觀支持的這一事實,盡管很少見諸報紙的頭條,但是,如果讀者知道這種慷慨施與的實際范圍和種類有多么的廣泛和多樣的話,他們可能會有怎樣的吃驚!下面一章的內容,是用文件來證明這種美國對以色列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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