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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儒——“內圣外王 知行合一”的儒家思想

  • 北大國學課
  • 季風
  • 21824字
  • 2020-03-06 16:35:21

儒家是中國古代最具影響力的學派,在亞洲甚至是全世界范圍內都有著舉足輕重的歷史地位。戰國時期,百家爭鳴,各據其理,既然儒家學派在歷史上占據了如此重要的地位,那么它又具備哪些高出其他學派的優勢呢?關于它的研究,會不會艱深晦澀、令人望而卻步呢?實際上,儒家文化是一個由歷史積淀下來的產物,是千千萬萬個儒家弟子所有學術的濃縮精華。古往今來的研究者們在弘揚經典國學的同時,也在努力為我們闡述這樣一個個通俗易懂,同時又能以小見大、見微知著的道理:什么是中庸之道?怎么做才能修身養性?儒家思想為何能得到大多數封建帝王的推崇膜拜?

1.儒家學說的三種主張——禮治、德治與人治

顧名思義,“治”指的就是治理國家,而“禮治”、“德治”和“人治”分別是治理國家的思想主張。這三種主張雖然都是儒家學說,但其核心思想卻有所不同。北大國學大師梁漱溟先生曾經提出,儒家的這三種治國方略,是根據歷史的發展和時代的變遷應運而生的,而它們也從側面反映了儒家思想與時俱進的特點。

在春秋戰國那個社會歷史變革時期,中國正從奴隸社會向封建社會轉變,國家陷于一片混亂,各種社會制度都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壞,其中包括“周公所制之禮”。在這種歷史背景下,儒家開始主張恢復禮法倫常,推行以禮治國。

禮治,核心思想是建立森嚴的社會等級關系,使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定位,使自己的行為有法可依、有理可據。據北京大學中國哲學與文化研究所考證,這一時期的具體社會制度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儒家認為,社會秩序到底是井井有條還是混亂不堪,就要看這種“禮治”的觀念是否深入人心。為了保障這一觀念的實行,儒家還對違反禮法的行為作出了相關處罰措施,從而針對“禮治”提出了“刑”的概念。梁漱溟教授也據此推斷,儒家的“禮治”學說,和法家的思想有異曲同工之妙。

德治,就是要建立起嚴格的道德觀念約束人們的行為。這是一種超越法律,且深入人性的治國方略,也是儒家思想的精髓,在我國封建社會曾大行其道。著名國學大師梁啟超曾撰文指出,儒家的“德治”學說以“感化”為手段,使人知榮辱、明是非、懂善惡、存感激,是一種深化到個人心靈的社會改造。而作為強制手段,“德治”學說也將監督和懲處的權力下放給個人,讓人與人之間的相互作用成為“德治”施行的保障力量,也就相當于“禮治”學說中“刑”的概念。

人治,同樣是一種順應現實需要而產生的儒家學說。這一學說建立在“德治”的基礎之上,其核心思想是注重那些道德高尚的人,讓他們掌握一定的權力,甚至居于統治地位,進而促使整個社會的道德進步,以達到天下大治的局面。但梁漱溟教授曾經指出,從“德治”到“人治”的思想學術轉變,實際上是從“制度權力”向“個人權力”的轉變。這一轉變雖然適應了當時社會的需要,但由于缺少約束力,掌權者只能依靠自身的修養進行自我制約,而儒家的“人治”思想,也逐漸淪為了封建君主的統治工具。

2.什么是四書?什么是五經?

“四書五經”是“四書”和“五經”九部著作的合稱,一向被儒家學派奉為經典。其中,四書指的是《論語》、《孟子》、《大學》和《中庸》;五經指的是《詩》、《書》、《禮》、《易》和《春秋》。根據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考證,儒家最早奉行的經典書目還有一部《樂經》,和其他“五經”合稱“六經”,但是這本著作后來失傳了,所以就成了現在人們所熟知的“五經”。

公元前136年,漢武帝設立“五經博士”(該稱謂始于戰國,漢武帝后成為專授儒學的官名),宣布廢黜百家思想,而只有儒家學派擁有合法地位。這讓儒家學派得到了空前大發展,也為儒家學派思想影響整個中華民族奠定了基礎。到了南宋時期,一代大儒朱熹將四書五經整理成為系統書目,并首次使用了“四書五經”的綜合稱謂,使其成為后世儒家子弟的“教科書”。據北京大學文化產業研究院考證,我國漢唐時期儒家學子主要進行“五經”的研究,而從宋朝開始,則著重開始研究“四書”。

按照朱熹的說法,“四書”的閱讀順序應該是“先讀《大學》,以定其規模;次讀《論語》,以定其根本;再讀《孟子》,以觀其發越;最后讀《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處”(《四書章句集注》)。

《大學》最早只是《禮記》中的一篇,在朱熹之前從來沒有被單獨提領出來。經過唐朝的韓愈、李翱和北宋二程(程顥、程頤)的推崇,朱熹才將其單獨稱“書”,并置于“四書”之首,認為《大學》是學習儒學的入門讀物。

《中庸》和《大學》的來源相同,一般被認為是《論語》的精要所在。

《論語》無疑是儒家著作的重中之重,記載了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涉及哲學、政治、經濟、教育等諸多領域,且內容精練,語言規范。

《孟子》也被朱熹編入“四書”之列。明朝以后,《孟子》一書成為科舉考試的內容,被抬升到了一個空前的學術地位。但《孟子》的刊印卻并非朱熹首創,漢文帝曾為《孟子》一書置“傳記博士”,后蜀末代皇帝孟昶也曾命人將《孟子》刻入碑文。

在南宋之前,各個朝代對各類經書的選用有所不同,而實際上,這些經書的內容多有重復,有些甚至是從另一部著作中提領出來的。“五經”的出現結束了這種混亂的局面,除了傳說中被秦始皇燒掉的《樂經》之外,其余五部經書成為宋朝之后的儒家經典。

《周易》,又稱為《易經》或《易》,自古有“群經之首”的稱謂。國學大師陳寅恪更是認為,它是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之根本。該經書相傳為伏羲所作,最初只有八卦,周文王衍生出六十四卦,并加注了簡單的卦辭,最后孔子著成“十翼”,進一步闡述了《易經》的內容。

《尚書》,又稱為《書》或《書經》,從漢朝開始被稱為《尚書》,是我國最早的歷史文獻,記載了上至堯舜下到春秋中期這段時間的歷史。司馬遷認為此書的編者為孔子。值得一提的是,我們常說的“飽讀詩書”,其中的“詩書”指的就是《尚書》和《詩經》。

《詩經》,又稱為《詩》或《詩三百》。該經書共收錄詩歌三百余篇,分為“風”、“雅”、“頌”三部分,是我國最早的詩歌匯編集錄。據北京大學文化產業研究院考證,《詩經》的編者為孔子。

《禮記》,又被稱為《禮》,是從戰國到秦漢的儒家思想的匯總,根據編者不同分為《大戴禮記》和《小戴禮記》。《小戴禮記》就是我們常見的《禮記》。“大戴”為西漢理學家戴德,“小戴”是他的侄子。

《春秋》,又稱為《春秋左氏傳》、《春秋古文》或《左氏春秋》,是我國第一部編年體史書,著者一般被認為是春秋時魯國史官左丘明。《春秋》一書本來并非儒學著作,但朱熹將其編入《四書五經》,后來又成為科考選材,所以它逐漸被奉為儒家經典。

3.什么是“內圣外王”學說

北京大學中國哲學與文化研究所認為,“內圣外王”是儒家的主要學術思想之一。“內圣”指的是君主對國家內部的治理調和,同時也被認為是儒家學子對自身品格的修行依據;“外王”指的是君主對其他國家的政策戰略,而在個人修為方面,也是儒家學子處理人際關系的思想指導。然而,這一學說最早卻見于先秦時期莊周的《莊子·天下》,其文如下:“是故內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發,天下之人,各為其所欲焉,以自為方。”

眾所周知,莊子是道家學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的學術思想也主要來自老子,但這一點卻沒有影響其學術對儒家思想的影響。儒道兩家的關系,先有孔子問“禮”于老子,后來到了宋朝,儒釋道三家學派逐漸融為一體,形成新的“理學”體系,三家之間的學術思想也就不分彼此了,而“內圣外王”就是“理學”的主要思想之一。

孔子曾經說過,“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也就是說,一個國家如果想要政治清明,社會秩序井然,就必須以道德為執政方向。只要將道德融入政治,就可以起到重大深遠的影響,而如果政治沒有道德作為支撐,那么就有失綱常,是無法長治久安的。孔子的這一學說,也是對莊子“內圣外王”學說的闡述,也為后世朱熹引入該學說提供了理論依據。

按照北大國學講師張岱年的說法,所謂“內圣外王”,實際上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即先“內圣”,而后“外王”。張岱年先生的理論基礎是“只有先將自己的修為做好,才能成功地治理他人”,而他的延伸意思也很明顯,那就是國與國之間的關系同樣如此。所以,“內圣”是“外王”的前提,而“外王”也是“內圣”的保障,它們實際上是相輔相成的關系。其實,這和儒家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是一個道理。

4.什么是“中庸之道”?

“中庸”一詞最早出現在《論語·雍也》,就哲學層面而言,講的是一種大智慧、大境界。“中庸之道”也被孔子稱為“君子之道”,是儒門弟子修身養性的至上法則。這一哲學思想由孔子提出,再由孔子的孫子子思加以闡述說明,最終得以形成一套“天人合一”的系統理論。“天人合一”理論可以分為天道和人道。所謂天道,就是自然;而人道,包括各種行為準則。

北京大學文化產業研究院曾做出分析,認為“天人合一”是指人類追循自然規律,并最終達到一種“與天同在,與道同存,與萬物同生”的思想境界和心靈高度。反映到個人修為上,就是適應自然變化,找出自己在自然中的合理定位,而后做到進退有據和行止有度。至于這里所提到的“自然”,實際上涵蓋了人們在社會生活中所接觸到的一切事物,而“追循自然”,是指找出事物規律,然后改變自己去適應它,并最終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

子思在他的著述中具體闡述了“中庸之道”,其中一個重要思想就是“致中和”。子思認為,人只有在找準自己的合理定位之后,才能做出正確合理的行為,即“靜”時“中”,“動”時“和”(行動前做足準備,行動中有據可依)。所以,洞悉事物的規律,而后找準自己的定位,是做出正確決定的前提和基礎。《弓與禪》序言中所提到的“道也者,須臾不可離”,說明了“中庸之道”對于人們日常生活、處事都非常重要。

北大國學教授辜鴻銘曾用政治主張詳盡闡述“中庸”的妙處。在他的理論中,“無政府主義”和“獨裁專政”分別代表兩個極端,無論是哪個制度都無法使國家長治久安地走下去,而最終的中和方案就是“民主集中制度”。北京大學文化產業研究院曾用實例證明,在實際事務當中,這種理論指導往往會被人們拋在一邊,轉而被眼前的得失所蒙蔽,既不能做到“靜時中”,更不能做到“動時和”。

在日常生活中,“中庸之道”的意義也是隨處可見。比如,一個人如果欲壑難填,那么他一定會被煩惱和憂愁所困擾;如果一個人無所事事,毫無追求,他的生活又完全會被百無聊賴所包圍。這就要求人們合理安排自己的工作生活,做到松弛有度,適可而止,并學會在得意的時候克制,在失意的時候自勵,也就是能夠洞悉“中庸之道”。

5.儒家思想中“德”和“智”是什么樣的關系?

“仁、義、禮、智、信”是儒家的五大論點,其中,“智”指的就是智慧。“智”是先秦時期儒家的重要思想,在諸多儒家著作中都有詳盡論述。那么,智慧如何獲得呢?孔子提出了一個與道德合修的理論,確切地說是用道德準則來規范智慧。北京大學教授湯一介先生指出,按照儒家的思想,智慧的獲得需要借助“仁”、“義”、“禮”、“信”來完成,或者說這五種文化就是“德”的有機組成部分。它們融合在一起,相互促進,相互制約,最終使人達到君子甚至圣人的境界。

因此,德包含智,智又體現德。如我們耳熟能詳的“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就是說有些事情我們可以通過智慧達到目的,但如果具體的做法不符合道德標準,就要堅決杜絕,因為一旦做了,就超出了道德的規范,實際上也就遠離了“智慧”的范疇,甚至“聰明反被聰明誤”。

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這實際上就是說,要為智慧和道德提供一個參照和標準,或者說提供一個具體的行為規則。規則一旦被打破,勢必會群起而效尤,因為違反規則往往可以得到更多的眼前利益。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就是排隊和插隊,插隊的人當然要比排隊的人節省時間,但是如果大家都插隊,那么必然造成擁擠、無序的現象。規則就是用來遵守的,一旦被打破就會逐漸被無視,直到大家期望建立起下一個有效的規則。儒家的智慧修養,其規則和指引就是道德,只有在道德前提下,才能有智慧可言,而失去道德規范,智慧必然就會誤入歧途。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講,智慧和道德的關系就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愛財是人之常情,道德規范并不是為了限制人們的天性,而是要建立起一種有效的秩序。比如,現代社會的一些官員貪污受賄,這種取財之道明顯不符合規則,這種智慧就失去了道德的規范,也無法稱為真正的智慧。真正的取財之道必須是合理合法的,是可以公諸于天下的,是可以持續的,是建立在不侵犯他人合法利益之上的。智慧的修為同樣如此,“善欲人見,不是大善;惡恐人知,便是大惡”,意思就是說真正的智慧不是要讓別人頌揚的,而所有見不得光的事情又都是邪惡的。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也應該包含在大智大慧者關于智慧的修為中。

智慧是儒家思想的核心之一,是儒學人格的重要組成部分,而道德又是儒家所追尋的終極目標。但不管是智慧還是道德,都不可能單獨存在,他們之間的關系是包含和被包含的。只有理清了其中的關系,恪盡職守,努力修為,才能最終得成圣者,成為先師。

6.“孝”和“悌”在儒家思想中的解讀

“孝”和“悌”是一對相互并列的詞語,在我國古籍文獻中經常放在一起使用,稱為“孝悌”。北大教授張岱年先生表示,想要弄清孝和悌的概念,就必須先要簡單了解一下儒家關于“三綱”的定義。在儒家的思想體系中,社會上的所有關系都可以總結為君臣、夫妻和父子,即“君為臣綱”、“夫為妻綱”和“父為子綱”。但是隨著時代的發展,新的矛盾又產生了,這就是哥哥和弟弟之間的矛盾。為了消解這一矛盾,儒學中又提出了“兄為弟綱”。其中臣子聽君主的話,稱為忠;妻子聽丈夫的話,稱為義;兒子聽父親的話,稱為孝;而弟弟聽哥哥的話,則被稱為悌。

后來經過不斷演變,忠義孝悌的意義不斷衍變,但其根本意義都沒有發生改變,而忠義孝悌也成為古代社會對臣子、妻子、兒子和弟弟恪守宗法綱紀的贊譽。隋唐之前,科考取士的方法還沒有被國家推行,官員的任用除了繼承外,主要依靠舉薦,而孝悌就是舉薦成為政府官員的重要指標之一。甚至在后世的科考取士中,儒家的孝悌思想同樣占有重要地位,或者說科舉考試本就是對儒家思想文化的考察。

《論語·學而》中對孝悌有具體的論述:“其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者,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意思是說,為人孝悌的人,極少有忤逆父兄的,而從來還沒有見過極少忤逆父兄的人會犯上作亂或違反其他綱紀。由此來看,孝悌是君子立身的根本,也是奉行儒家思想的重要前提。這里所提到的“道”,實際上指的就是一種社會高度的規則和秩序,同時包含道德和行為兩個層面,因為道德思想和行為舉止實際上都是由文化決定的。所以,只要人人講求孝悌,社會的根本規則秩序就可以建立,而根本的規則秩序,則是建立其他一切秩序的基礎。

《論語·學而》中另有“入則孝,出則悌”的內容,意思是說一個人在家里尊敬父母,愛戴兄長,那么他到了社會上也一定可以謹慎處事,有禮有節,像對待父母兄長一樣對待領導和朋友。由此可見,孝悌就相當于儒家教育中的學前教育,而且由家庭成員代為執行,這也說明家庭教育對于個人成長的重要影響。此外,孝行也被我國古代社會列入法典,比如古代官員的父母死后,要暫時棄官回家守孝,并且一守就是數年,守孝期間要素衣、素食,也不能有歡娛活動,名為丁憂。我國的丁憂制度從漢朝開始,一直沿用到清末,而且有嚴格的規定。如果一些官員貪戀權勢,在父母死后不報告官府,按律要予以革職。當然,丁憂期滿之后可以回到朝廷繼續為官,如果實在國家事務繁重,也可以由皇帝下令不準丁憂,稱為奪情,但這在歷史上非常少見。

儒家思想以“仁”為本,而孝悌又是“仁”的根本,可見孝悌在儒家思想中的重要地位,乃至已經成為儒家的標志性文化之一。

7.儒家的“忠君”思想是如何成為統治工具的?

“忠”在儒家思想中占有重要地位。僅《論語》一書中,“忠”便出現了十八處之多。北大教授翟鴻燊先生表示,儒家的忠最初并不是專指“忠君”,而只是一種君子修身的準則。比如“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意思是說,身為君子,要時刻保持警醒,反躬自省,防止自己出現不忠舉動,對朋友不守信用或不讀書。而這里對于忠的論述,也主要側重于對人忠誠。這是對儒家弟子的要求,使他們做事盡心盡力,不要三心二意。《論語·子路》中說:“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雖之夷狄,不可棄也。”意思是說生活起居要有嚴格規定,做事要時刻保持禮數,和人交往更要時刻忠誠,即使到了荒蠻的地方居住,這些法則也不能丟棄。

孟子對于忠作出了進一步解讀,他在《孟子·滕文公上》中說,“教人以善謂之忠,為天下得人者謂之仁”。意思是說勸人向善,就是對天道的忠實,為天下人謀福利,就是仁愛。這也是儒家思想的又一大代表人物對忠的解讀,從中可以看到,儒家所推崇的忠,仍然沒有愚昧和迂腐的地方,甚至沒有專門提到忠君這層意思。

對于忠君,先秦儒家也并不迂腐,因為當時的儒家思想雖然主張“忠君”,但卻并不主張“愚忠”。比如,孔子主張“法先王”,也就是認為當時的社會制度應該恢復周朝時期的禮法,對于那些犯上作亂、破壞禮法的人,孔子十分厭惡。當時有一個諸侯僭(“僭”音同“見”)越禮法,按天子的規格使用儀仗,孔子就曾發出“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怒斥。意思是說,如果這樣的行為都可以忍受,那么還有什么事情不能忍受呢?但與此同時,孔子在《論語·憲問》中,又有“勿欺也,而犯之”的言論。意思是說,君王有錯誤的地方,不要隱瞞不說,這樣就等于是欺騙他,而要向他提出諫議,并且做好冒犯他的準備。此外,孔子還特意提到微子、箕子和比干。其中微子向商紂王進諫未果而退隱;箕子進諫未果而不問朝政;比干進諫徹底觸怒了商紂而遭殘殺。孔子認為他們對于天下蒼生和天地大道都是忠的,而且也不認為他們對商紂王的冒犯有失禮法,反而大加贊揚。所以孔子又提出了“以禮侍君”和“以法侍君”。意思就是說,如果君主賢明,就一心侍之;如果君主不賢明,就只能按照禮法行事。

漢武帝時期是儒家思想的一次“大換血”時期。儒學大家迎合漢武帝,標榜君權神授,理出“三綱五常”。雖然儒家因此而一躍成為眾家之首,并長期主宰我國傳統思想,但儒學也從此成為了帝王的愚民之學。君權神授,就是把皇帝的權力放在一個至高無上的地位,任何人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質疑。質疑就是不忠,不忠就要受到社會道德甚至是法則的責難,這就不可避免地使皇帝的權力失去了監督和限制。而儒家思想,也就成為了徹頭徹尾的皇家統治工具,百姓卻在統治者的淫威下越來越奴化,越來越愚昧,以至于要將自己的權利和幸福完全寄希望于統治者的賢明。

8.儒家關于“三戒”的智慧

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在這里,孔子從人的生理周期出發,把一生的修身養性分為三個階段:

人在少年的時候,由于缺乏對客觀世界的認識,幾乎對什么事情都感到好奇。這個時候,因為不恰當的嗜好而造成行為失當,很可能會給人的一生帶來災難性影響。在這里,“色”指的是萬事萬物,因為世間的一切事物無外乎形色,所以古人常用色來指代萬物,“戒色”就是要避免世間萬事萬物的誘惑。

人到了壯年的時候,不僅有了自己的見解,而且由于思維定型,通常會比較執拗固執,認為只有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因為這一時期人們的身體成長要快于腦力成長,所以通常動手要多于動腦。如果自己不能有效控制,外力又無法加以正確引導,很可能使人養成靠暴力解決問題的惡習。所以,身處壯年時期的人要戒掉“遇事先做,做了再想”的習慣。年輕人確實是血氣方剛,但不能癡迷于爭斗。

人到了老年的時候,都會比較患得患失——既怕得到,更怕失去,因此往往會抓住某樣東西(哪怕這樣東西對他完全沒有益處)死不放手。心智衰退是人老后最大的恐懼,老無所依則更加讓人心焦,做事難免出錯,但不做事又只會更加心焦,所以就會對能夠使自己取得安全感的事情或者事物過度依戀。比如乾隆,在位六十余年,退位時已經是垂垂老矣,經常辦一些糊涂事,而且一直將皇帝的權力死死握在手中,以至于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希望他趕快死去。由此可見,人老時最大的忌諱就是貪婪,而貪婪只會帶來失控和歇斯底里,也就意味著失敗。所以,老年人要戒免貪婪,而孔子將其稱為“戒得”,也就是放下和順應自然。

北大教授梁漱溟先生曾經教導他的學生,我們握在手里的東西并不一定是好的東西,能夠為我們帶來安全感的東西,也并不一定真的能夠為我們帶來安全。所謂“吾生也有涯,吾學也無涯”,能夠為我們帶來快感和安全感的事物無窮無盡,但我們的經歷卻是有限的,所以,只有在我們停下苦苦追求的腳步之后仍然存在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而那些停下來后就會立即煙消云散的幸福,再美也只不過是海市蜃樓、過眼云煙。

時刻感念“簡單是真,平淡是福”,也許就可以了解什么是真正的幸福了。其實,也只有明白如何得到真正的幸福,才是人生最高的智慧,而這也正是儒學中關于戒色、戒斗和戒得的智慧。

9.我國歷史上對孔子的尊稱

孔子號稱“萬世師表”,他的最大貢獻就是把教育引向平民。在孔子之前,讀書是貴族和統治階級的事,普通人是沒有機會讀書的。孔子身處貴族階層,飽讀詩書卻沒有用武之地,所以他開壇布講,倡導有教無類,遂有弟子三千,賢者七十二人,最終使儒家思想遍地開花,長青于中國歷史兩千余年。后世對孔子的眾多評價中,最普遍地被人們接受的,同時也是評價最高的稱謂是“素王”。這個稱謂,可以簡單地理解為“沒有頭銜的君王”,或者說他雖無君王之稱,卻有君王之實。北京大學哲學系教授馮友蘭先生也曾指出,孔子撰書立說是開王者之道,行王者之事,具王者之風,無王者之稱,所以可稱“素王”。

在我國古代,君主的樣貌有特殊標準,因為是天之驕子,自然不能與世人相同。比如臉需要是國字型,然后鼻若懸膽,眼角上吊,耳垂肩,手過膝,等等。而實際上這是劉邦的形象,漢朝的統治者為了神化君權和鞏固統治才如此宣傳。但是很快就有人發現,孔子的形象居然和劉邦有些相似。傳言,說孔子出生的時候天降麒麟,口吐玉卷,被上天封為“素王”,這個稱呼也就這么流傳下來了。后世君王大多用儒家思想作為統治工具,自然就要對孔子不斷粉飾。當然,孔子德行高遠,無需粉飾,也不會因粉飾而被玷污。古時臣子立下奇功,君王常會為其封地列侯,用以表彰和標榜賢能。各朝代對孔子追加封號,道理同樣如此,也有安撫儒家弟子,讓他們效忠皇命的意圖在內。

漢朝時平帝追封孔子為“褒成宣尼公”,其中“褒成”是古國名,“宣尼”是封給孔子的謚號,“公”是爵位(在我國古代社會,爵位分為公、侯、伯、子、男五等,其中公爵地位最高,男爵地位最低)。

北魏孝文帝封孔子為“文圣尼父”,其中“文圣”是對孔子的追封,而“尼父”只是一種尊稱。

北周靜帝追封孔子為“鄒國公”,其中“鄒國”是古國名,“公”是爵位。

隋朝文帝封孔子為“先師尼父”,“先師”和“尼父”都是尊稱。

唐朝太宗封孔子為“先圣”,后改為“宣父”。其中“先圣”是尊稱,“宣”是謚號,“父”是昵稱。其子高宗封孔子為“太師”,是官位,俸祿和職務實際授予孔子的嫡傳子孫,其他朝代的爵位同樣由孔子的嫡傳子孫領受。

武則天封孔子為“隆道公”,“隆道”是謚號,“公”是爵位。

玄宗封孔子為“文宣王”,“文宣”是謚號,“王”是帝王,寓意和周文王、周武王等并列,將孔子的地位推崇到了極致。

西夏為鞏固統治,尤其信奉儒家思想,對于孔子的封號,在繼承唐玄宗封號的同時,還進一步提升,直接封為“文宣帝”。這一稱號,也成為我國歷史上對孔子封號的最高級別。

元朝成宗復封孔子為“文宣王”。

明朝世宗封孔子為“至圣先師”,屬封號或尊稱。

清朝世祖封孔子為“大成至圣文宣先師”,后改為“至圣先師”,屬封號或尊稱。

民國政府封孔子為“大成至圣先師”,同樣屬于封號。

10.古代的科舉考試有沒有年齡限制?

隋唐時期,國家開始用“科考取士”的辦法招攬人才,一直到清朝末年為止,對參加科舉考試的人從來都沒有年齡限制。

據史料記載,公元901年的唐朝科舉考試時,唐昭宗忽然心血來潮,有感于那些出身卑微并且年事已高的考生著實不易,就下令錄取一些年事已高卻仍在堅持應試的落魄考生,用以表示皇帝對民情的體恤。于是,負責科考的官員按照皇帝命令,挑出了五個符合條件的老翁,由皇帝御筆特批,成為當屆的及第進士。唐昭宗在批書中寫道:“念爾登科之際,當予反正之年,宜將異恩,各膺寵命。”這段話就是讓他們知道這是皇帝法外開恩,而且御批的條文還被稱為“赦書”,可見此舉完全是一種施舍。按照規定,唐朝的官員年滿七十歲之后就要正常退休,稱“致仕”。而此次上榜的五位老翁,年過七十的就有兩個,分別為曹松和劉象,其余三位王希羽、柯崇和鄭希顏也都年過六十。

宋朝時,據范正敏的《遯齋閑覽》(“遯”音同“頓”)記載,程顥(“顥”音同“浩”)八十二歲考中進士,而頗具傳奇色彩的是,他居然考中了當年的狀元。為了表達自己的感慨,程顥還寫了一手《登科謝恩詩》。其中的最后兩句是,“也只年少登科好,爭奈龍頭屬老成”,道盡無限酸楚。

我國科考歷史上應試年齡最大的是黃章,此人是廣東佛山人,在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參加科考,時年一百零二歲。據說黃章自幼讀書,十六歲開始參加考試,卻一直到六十歲才考中進士,幾經周折才進入國子監,但當時他已經是八十幾歲的高齡了,很多官員被他的精神感動,多有看望和饋贈。一百零二歲參加考試時,黃章已經視線模糊,稍暗的地方就看不清路,所以考試時只能由官府特批,讓他的曾孫提著燈籠在前面牽引照路。其情其景,可謂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乾隆年間,同樣是一位廣東的學子謝啟祚(“祚”音同“做”),以九十八歲高齡中舉人,同樣驚人聽聞。不過此翁的心態比較好,他在中舉后還寫了一首詩,稱為《老女出嫁》詩。詩文中謝啟祚以老女自比,說道:“行年九十八,出嫁不勝羞。照鏡花生面,光梳雪滿頭。自知真處子,人號老風流。寄語青春女,休夸早好逑。”

不可否認的是,我國的科舉制度為國家供應了大批的人才,也讓不少人從落魄子弟成為達官貴人,在一定程度上也促進了社會文明。但在此之下,卻隱藏著千千萬萬命運悲慘的無助學子。他們背井離鄉,花費數年時間在路上,途徑數千里趕往京城參加考試,有多少客死他鄉,又有多少老死京城,卻都無人問津。國學大師南懷瑾先生對此表示,科舉考試沒有年齡限制是一把雙刃劍,一方面它有效促成了人民的崇文思想,讓很多優秀人才修習孔孟之道,不斷為國家提供棟梁之才,促進國家穩定和發展;但另一方面,由于對當官發財的向往,很多人癡迷于讀書考試,最后落得“讀死書”、“死讀書”和“讀書死”的悲慘境地,以致讓人發出“百無一用是書生”的慨嘆。

11.國子監是什么樣的辦學機構?

我國自古就有專門培養國家干部的機構,其中國子監最具代表性。不過,由于這個機構不是對所有人開放,所以它在我國歷史上很少有人提到,它也由此多了一絲神秘感。據北京大學歷史系教授趙世瑜先生介紹,我國最早的國子監出現在西晉武帝咸寧四年(278年),后來國子監的名字幾經更改,但最終還是沿用了本名。國子監的職能實際上有兩種:一是全國各地官辦教育機構(包括國子監)的行政中心;二是國家最高教育機構,負責培養國家的后備官員。

國子監的負責官員分為兩級,一級是總管,稱為國子祭酒,是行政官員,但同時也是學問精深的講師,除了負責全國的教育工作外,通常也會負責皇儲的教導工作。國子監中還設有若干個部門,具體部門各朝代有所不同,每個部門設一名管理人員,但他同時也是這個部門的講師。所以國子監的官員都是一職多能,不僅負責管理,還負責教授課業。就國子祭酒來說,相當于今天的教育部長兼大學教授,當然他主要教習的還是《四書五經》等儒家經典。

其實,國子監的入學資格并不是憑借成績決定,而是身份地位。比如宋朝時規定,只有七品以上官員的子弟才有資格進入學習,其身份大體相當于地方應試的秀才。所以,國子監實際上是官宦子弟的學校。當然也有一些學習成績優異的貧家子弟進入這里學習,但他們也必須有七品以上官員的舉薦。到了各朝代末期,由于吏治腐朽,平民地主階級的讀書人多有通過行賄入國子監者。宋朝慶歷四年(1044年),國家建立太學,國子監的教學功能被分離出去,開始主管教育行政。

遼國和金國也都設有國子監,但都隸屬于不同的上級機構。元朝時國子監仍然是下屬機構,隸屬于集賢院并下轄國子學。也就是說,元朝的國子監仍然屬于行政機構,國子學才是教育部門。此外,元朝的國子監也有二等,一等自然是蒙古國子監,負責蒙古族官員子弟的教育工作;二等是回回國子監,負責漢人官員子弟的教育工作。

明朝時國子監的行政和教學職能再次合并,但是由于明朝曾從南京遷都至北京,而南京的行政機構又都保留,所以有兩個國子監。其中南京的國子監改稱南京國子監,北京的國子監稱為京師國子監,但實際上南京的國子監比北京的國子監規模要大,高麗、日本、暹羅等國都有留學生進入國子監學習。不過很可惜,南京的國子監并沒有保留下來,而北京的國子監則一直到今天仍然存在,并對外開放。

清朝基本沿用了明朝的國子監制度,而且連地址也一并沿用,這也使得明朝北京的國子監得以保存。和明朝國子監的細微差別是規模,另外就是一些科目有所不同。清朝時因為統治階級為滿族,并且蒙古族也有一定地位,所以國子監也設立了一些滿語和蒙語科目。清朝光緒三十一年(公元1905年),國子監并入學部,正式在我國歷史上消失。

12.“孔門四科”包括哪四科?

在北大中文系的書目中,關于“孔門四科”有兩種解釋:一種是孔子教導弟子的“文、行、忠、信”(《論語·述而》);另外一種是儒家所倡導的“德行、政事、文學、語言”。據司馬遷的《史記·孔子世家》記載,孔子有弟子三千,因此他不可能不加區分地進行教授。北大中文系教授翟鴻燊通過對“孔門七十二賢”的研究,發現孔子十分注重因材施教,因為這些人在孔子的教授下所擅長的學術領域存在明顯不同。

所謂“文行忠信”,其中,“文”主要是指儒家的各類經書典籍,一般認為《詩》、《書》、《禮》、《易》和《春秋》是孔子的教學用書。內容涉及文學、史學、哲學和政治等諸多方面,是儒家學派的精要所在,也是儒家教學的綜合科目。

“行”可以簡單理解為道德,因為道德實際上就是由行動來體現的。如果將上述的“文”比喻成理論知識的話,那么“行”就可以稱為是實踐經驗。北京大學哲學(宗教)系在相關課題中提出了“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理論,實際上也是出自此處的儒家思想。孔子對于“文”和“行”都很重視,而且偏重于“行”,主張以實踐為主。

“忠”字,顧名思義,就是忠實、誠信的意思。對于“忠”字的修行,孔子提出兩個方面,一是對內,只有做到忠于所學,忠于道德規范,才能做到心安理得,自在灑脫;二是對外,只有忠于所言,忠心接人待物,才可以得到社會的認可。內外兩“忠”,才能有所成就,獲得人生價值,為世人留下財富,得到應有的推崇和愛戴。

“信”字的意義與“忠”字相近,但它主要強調的是對于言論的修行。所謂“人無信不立”,指的就是人一定要對自己說過的話負責任,更要信守自己許下的諾言,如果不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內,不可輕易允諾,而一旦允諾,就必須說到做到。孔子對于信的闡述是“人而無信,不知其可”(《論語·為政》),即一個不守信用的人,別人將不知道如何對待他,引申義就是別人也不會信任他,并且也不會對他講信用。

至于“德行、政事、文學、語言”,實際上是后世儒家學者歸納總結而來的,涵蓋的內容更加廣泛,涉及的規則也更加具體。其主要根據來自《論語·先進》,文中有如下記載:“德行:顏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言語:子我、子貢;政事:冉有、季路;文學:子游、子夏。”其中提到的德行、言語、政事和文學就是儒家所推崇的“四科”,而“四科”后面所跟的都是孔子的門人名字,表明他們是這一科目中的代表人物。其實,從中也可以看出孔子對弟子的教導是分門別類的,而他對弟子進行課業教授也主要分為“四科”,這也成為后世學者理解“孔門四科”的主流說法。

13.“孔門十哲”指的是哪十位賢哲?

“孔門十哲”是指孔子親授弟子中比較有成就的十位大家,或者說儒家早期比較有代表意義的十位大家,分別是子淵、子騫、伯牛、仲弓、子有、子貢、子路、子我、子游、子夏。按照儒學科目分類,這十個人可以全部歸入“四科”行列,其中“德行”科目包括:子淵、子騫、伯牛、仲弓;“政事”科目包括:子有、子路;“言語”科目包括:子我、子貢;“文學”科目包括:子游和子夏。

北京大學古代史研究中心對“孔門十哲”做出了具體介紹:

子淵,指的就是顏回,子淵是他的字,也有史料稱其為顏淵。顏回是魯國人,出身貧賤,并且終生清寒,又在29歲時早亡,但是他勤敏好學,不慕名利,是孔子最得意的弟子。顏回過世時,孔子哭得很傷心,并要求其他弟子向其學習,因此后世也對顏回推崇備至。魏晉南北朝時人們開始將顏回的靈位放在孔子靈位旁一同祭祀;唐玄宗時顏回被封為“亞圣”;明朝嘉靖皇帝又將他封為“復圣”;韓非子也在《韓非子·顯學》文中將顏回列為“顏氏之儒”。

子騫,即閔損,字子騫,魯國人。閔損在孔子門下以“孝行”著稱,漢朝劉向曾在他的《說苑》一書中有如下記載:閔損被后母虐待,吃穿都受到為難,但后母對兩個親生兒子卻非常慈愛。閔損的父親知道此事后非常惱怒,要將閔損的后母趕出家門。雖然按照當時的禮法規定,這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但閔損得知后卻力阻他的父親這樣做——他認為后母對待自己一個人惡毒,其他兩個兄弟卻可以受到關愛,但如果將后母趕走,其他兩個兄弟也要受苦了。閔損的父親最后聽從了他的勸解,后母也從此改頭換面,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對待閔損。此外,閔損一生沒有進入仕途,并且有明確地拒絕做官的言論和行為。

伯牛,即冉耕,字伯牛,魯國人。冉耕一生德行高遠,操守極佳,頗得孔子賞識。后來冉耕不幸得了麻風病,為了不傳染別人而閉門不出,獨自治療,即使是孔子前去探望也只能隔著窗戶。冉耕說:“恩師看望,本應親自迎接行禮,但是為了不將病傳染給恩師,只能讓人認為我無禮于恩師了。”孔子非常感動,曾因此而發出對上天的不滿,認為冉耕這樣德行高遠的人不應該遭受這樣的厄運。

仲弓,即冉雍,字仲弓,魯國人。冉雍雖出身貧賤,且他父親的品行也不好,但冉雍卻潔身自好,出污泥而不染。他心胸博大,德行忠厚,很受孔子喜愛。曾經有人用冉雍父親的惡行攻擊他,但冉雍說:“即使是最普通的耕牛,也可以生出小牛來作為祭祀用的神圣供品。”以此來證明自己一心向賢的決心。后世中,荀況(即荀子)對冉雍大力推崇,認為他是孔子之后的一代大儒。

子有,即冉求,字子有,又稱冉有或有子,魯國人。冉求為人謙遜,在孔門弟子中以多才多藝見稱,同樣是孔子非常喜愛的弟子之一。冉求曾任官職,政務得當,而且在理財方面也很有天賦,但冉求一生中最大的成就卻是在軍事上。公元前484年,冉求被任命為魯國統帥,以巧妙的戰術擊敗齊國,并趁機說服季康子(時任魯國正卿,掌管朝政并兼任最高軍事指揮官)迎回流亡在外十余年的孔子。唐朝開元年間,冉求被唐玄宗尊為“徐侯”;宋朝大中祥符年間,宋真宗又封冉求為“徐公”。

子路,即仲由,字子路,又稱季路,魯國人。仲由出身貧賤,但生性大度果敢,又好武藝,是孔子門下最具軍事才能的弟子。孔子對仲由的評價非常高,曾說過,如果儒家思想不能發揚光大,他就去世外隱居,那時仍然跟隨在他身邊的恐怕只有仲由。仲由是孔子的忠實信徒,對于那些敢非議孔子的人向來不留情面,因此在他成為孔子的弟子后,孔子就很少再聽到眾人的非議了。后來仲由戰死,年過七旬的孔子因此極度悲傷。

子貢,即端木賜,字子貢,衛國人。端木賜頭腦靈活,對事物有獨特見解,尤其善辯,《論語》中他與孔子的對答出現最多。但孔子對端木賜時有微辭,器重他不及顏回。端木賜一生最大的成就在政治和經濟上——在政治方面,他曾游說各方勢力,不用一兵一卒保魯國周全;經濟方面端木賜是當時有名的富商,也是孔子門下最富有的弟子。孔子過世時,端木賜未能及時趕回參加葬禮,所以孔子的其他弟子都是守孝三年,但端木賜卻在孔子的墓前守候了六年,師生情誼可見一斑。

子我,即宰予,字子我,又稱宰我,魯國人。宰予在孔子門中以善辯著稱,即使和孔子也常有爭辯,比如對守孝期的規定,宰予認為三年過長,應該為一年,但孔子出于對孝道的遵行,駁斥了宰予的提議。《史記》中有記載宰予因參與政變被殺,不過據北大國學教授張岱年考證,被殺的人只是與宰予同字,實際上并非一人。唐玄宗追封宰予為“齊侯”,而宋真宗則追封他為“齊公”。

子游,即言偃,字子游,又稱言游,吳國人。言偃在孔子門中以文學見長,他學識淵博,智慮高遠,是孔子極為器重的一名弟子。孔子曾對言偃做出評價,“吾門有偃,吾道其南”,意思是說有了言偃這名弟子,他的儒家思想就可以傳播到南方去了。當時,南方被認為是荒蠻未化之地,而言偃也是孔子門中唯一的南方弟子,難得的是他在文學科目上又可以排在第一名,其身份的特別可見一斑。

子夏,即卜商,字子夏,又稱卜子夏,衛國人,但是據北大國學講師錢穆先生考證,卜商為晉國人,現被主流學者采用。卜商心性靈動,文學天賦極佳,是孔子晚年最得意的弟子,他的最大成就在于對儒學的創新和發展。孔子也曾因卜商的見解而受到啟發(《論語·八佾》),將儒學不斷推向更高的成就。雖然卜商文采高絕,但他的人生并不順暢,因晚年喪子,哭瞎了雙眼。唐玄宗追封卜商為“魏侯”,而宋真宗則追封他為“魏公”。

14.儒家的“孔門六藝”是哪六藝?

北京大學古典文獻研究中心認為,我國古代對“六藝”的說法不一,其中《周禮·保氏》中有言:“養國子以道,乃教之六藝: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馭,五曰六書,六曰九數。”另外一種說法是六經的別稱,即《詩》、《書》、《禮》、《易》、《樂》、《春秋》的別稱。而儒家最終取信的是《周禮·保氏》,并將其對“六藝”的闡述進一步總結,分別為“禮、樂、射、御、書、數”。

“禮”即禮節,包括對思想和行為的共同規范。“禮”可以分為“五禮”,分別為:吉禮、兇禮、軍禮、賓禮、嘉禮。不管是對婚、喪、嫁、娶,還是對祭祀、拜師、出行、入學等諸多方面,都具有絕對權威的指導。

“樂”主要是指音樂、舞蹈和詩歌方面的技藝。在我國古代,這三樣東西是不分家的,都是用于貴族階級的祭祀或者享樂。其中,舞蹈的部分還可以細分為“文舞”和“武舞”。“文舞”包括“勺”,舞者在表演時空手或拿一些羽毛和絲帶等輕盈物品;“武舞”包括“象”和“大夏”,舞者在表演時會使用刀和盾等道具,并在舞蹈動作中融入武術動作,飾演武官。我國古代的“樂”又可以細分為“六樂”,分別為:云門、大咸、大韶、大夏、大濩(“濩”音同“戶”)、大武。

“射”就是射箭,在我國古代又有“五射”之說,分別為:“白矢、參連、剡注(“剡”音同“掩”)、襄尺、井儀”,分別代表弓箭手的五個境界。“白矢”是指箭支中靶后穿出靶身,在后面露出白色的“箭矢”,說明弓箭手不僅射箭準確,而且力道十足;“參連”是說弓箭手可以在“白矢”的基礎上連續發射箭支,發射的過程可以在瞬間完成,通常情況下弓箭手背后的箭筒內有多少箭,弓箭手就可以一氣呵成地射出多少箭;“剡注”即箭支在空中飛行的速度非常快,已經可以發出嘶鳴聲了,說明箭支射出的力道更足;“襄尺”實際上是相對距離而言的一種說法,意思是說弓箭手的有效殺傷范圍更大;“井儀”是弓箭手的最高境界,意思是說在以上四種境界之上,弓箭手可以一次發射四只箭支。也就是說,可以四四連發,箭箭中的,距離夠遠,力道也夠足。

“御”指的是駕馭,主要指的是駕馭馬匹,在軍事中也包括戰車或其他武器。“御”同樣有“五御”之說,分別為:鳴和鸞、逐水曲、過君表、舞交衢、逐禽左。“鳴和鸞”,是說行車(馬車)時掛在車上的鈴鐺響起來很有韻律,說明駕駛者對行駛的節奏掌握得很好;“逐水曲”是說駕駛者轉彎的能力非常強,可以在水沼遍布的地方行駛而不使車子沾水;“過君表”是說駕駛者可以在接受君王檢閱的時候騰出手來行禮,而仍然使車駕前行自如;“舞交衢”的意思是可以在道路非常艱險的情況下如舞蹈般優雅地前進;“逐禽左”是指駕駛者可以乘車與獵物并駕齊驅,并騰出手來從側面將其獵殺。

“書”是指書法,包括認字和解譯,而從整個學習過程來說,又分為“六書”,分別為:“象形、指事、會意、形聲、轉注、假借”。其中,“象形”是認字的過程;“指事”、“會意”、“形聲”和“轉注”都是用字的過程;而“假借”是說可以在別人用錯別字的情況下,仍然知道他要表達的意思。

“數”可以簡單地理解為數學,但算法都是中國古算法,其中多數都已失傳,現在我國通用的數學,多為西方引進。“數”從低到高共有“九科”,分別為:“方田、栗布、差分、少廣、商功、均輸、盈朒、方程、勾股。”這些都是我國古代人民的智慧結晶,從中可以看出,部分古算法一直沿用至今,如方程和勾股定理。當然,現代的算法和古代算法會存在一定的差別,但基本原理是不變的。

15.儒家的自我修身方法是什么?

北大教授翟鴻燊先生在他的著作中提到,儒家修身的總綱領分為八個科目,分別為:“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其中,修身是根本,格物、致知、誠意和正心是修身的具體方法,而齊家、治國、平天下是修身的實踐過程,也是修身或者說儒家思想的終極目標。

儒學中的修身,就是讓人們的行為逐漸符合道德標準,并讓每個人都能了解整個社會,了解各種行為標準和社會運行規律,以“人人自治”而達“天下大治”。但是孔子同時指出,修身是一個艱難而漫長的過程,修行者必須能夠抵御各種欲望的誘惑,并且持之以恒,最終養成習慣,才可以領悟到自然超脫的境界。

孔子在《論語·述而》中說:“圣人吾不得而見之矣!得見君子者,斯可矣;善人吾不得而見之矣!得見有恒者,斯可矣。”意思是說一個人堅持奉行君子之道,就可以成為圣人;一個人堅持好的習慣,就可以成為完美的人(君子)。孔子也從另一個方面表示,那些“臨時抱佛腳”和“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人,是無法洞悉大道的。

至于修身的具體方法,儒家著作中也有相關的闡述,總體來講可以稱為“十修”:

第一,孔子認為修身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有目標和計劃,其中目標尤其重要(“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論語·子罕》),計劃也必須完成。這兩者相輔相成,循序漸進,缺一不可。

第二,人們修行的目標可以分為利己和利他,儒家思想認為利己者有害于社會發展,君子應該具備利他精神。利他不是害己,而是和諧共存,也可以稱之為行善。孟子認為,君子和小人都在忙碌,不同之處只在行善和求利有別(“雞鳴而起,孜孜為善者,舜之徒也,雞鳴而起,孜孜為利者,跖之徒也,欲知舜與跖之分,無他,利與善之間也。”《孟子·盡心上》)。

第三,人們在修行過程中難免遇到各種問題,儒家思想認為,怨天尤人是修身大忌,遇到問題首先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論語·衛靈公》)。

第四,修身過程中“自省”是一個很重要的手段。人們在生活中每天都要見不同的人,處理不同的事情,言行舉止難免受到影響,如果不及時糾正不好的方面,不僅自身會偏離正軌,還可能因此對別人造成不良影響。孔子說“見賢思齊”;曾子說“吾日三省吾身”;孟子說“君子必自反”;朱熹講“有則改之,無則加勉”,都是這個意思。

第五,是自信自強,但需要格外注意的是,這個自信必須建立在“自知之明”的基礎上。人與人的天資條件和后天環境必然存在不同,但最終決定一個人命運的是思想認識。一個人可能在某些方面優于別人,也可能在某些方面劣于別人,這就要求每個人都要認清楚自己所處的位置,不因優越而自滿,也不因不足而自卑,這樣才能讓自己得到不斷發展。

第六,理智克己同樣十分重要。正所謂“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孟子·魚我所欲也》),當我們認定了某個目標的時候,就一定要明白,雖然很多東西難以放棄和割舍,但一定要理智地克制自己,也唯有如此,才能盡快達成所愿。

第七,安貧樂道和安分守己是正身之道。所謂“寧靜致遠,淡泊明志”,欲望是無止境的,人們往往會在追名逐利中迷失本真,忽略自己內心的聲音,而若是靜心自問,其實太多的人所需并不多。當一個久經世故的人退出爾虞我詐的名利場,一定會由衷地感嘆一句“平淡是福,簡單是真”。

第八,實現自我價值。這種上升到一定高度的修為,必須已經具備了上述各種條件才可實現。用儒家的思想來說,實現自我價值就是一個“成己”和“成務”相結合的過程。以青年人的理想為例,在確定這個理想時要考慮到大環境的需要,如國家,然后將自己的理想和國家的需要聯系起來,才是實現自我價值的上善之選。

第九,靈活善變。這里所說的善變不是讓人們做“變色龍”,在儒家思想中,一直都很重視個體的隨機應變和整體的與時俱進。《孟子·公孫丑上》中說:“雖有智慧,不如乘勢;雖有镃基(大鋤頭,我國古時的一種農具),不如待時。”意思就是修身者在沒有遇到合適時機的情況下,要像霧豹和冥鴻(我國古書中善于隱遁的動物名)一樣潛心修為,而一旦時機出現,就可以像云龍和大鵬(善于騰沖的神獸)那樣直上九霄。

第十,人際關系。這一點實際上是綜合的闡述,在具備了上述條件后,人際關系的建立并非難事。這里單獨提領出來,是要說明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要完成一件大事,推行一種思想,都必須依靠眾人的力量,而如果自己一個人閉門造車,最終是難以成事的。

16.漢武帝為什么“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北京大學教授林語堂曾撰文明確指出,“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是漢武帝利用儒家學說作為他的思想傀儡,兼并天下百家,使中國思想文化失去自由,完全置于統治階層的掌控之下。而這一觀點也在后來得到多數學者回應,并最終成為學術界主流觀點。其實,漢武帝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在我國歷史上還有一個比較深遠的原因,而且這次歷史事件對后世的影響同樣不容小覷。

在春秋戰國時期,各派思想家紛紛出現,他們各有自己的主張和觀點,也有強大的系統理論在背后進行支撐,各國統治者所奉行的治國思想也各不相同,這種狀況史稱“百家爭鳴”。秦始皇統一全國后,基本采用法家的治國思想進行統治。楚漢爭霸時期,各家思想流派再次蠢蠢欲動,準備恢復昔日百家爭鳴的局面。漢朝建立以后,劉邦為了得到更廣泛的擁護和支持,廢除了秦朝的禁書政策,使各家思想流派重新興盛起來。經過數十年發展,道家和儒家齊頭并進,成為最具影響的思想流派。隨后的幾位漢朝皇帝,基本都是采用道家思想,尊崇“無為而治”的治國方略,使人民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休養生息。然而,隨著漢朝諸侯國制度的推行,國家權力逐漸被分解到地方公侯手中,統治階層“無為而治”的方略,也使得地方勢力越來越強盛。

公元前154年,漢景帝和心腹晁錯商議,認為吳王劉濞的勢力過于強大,應該削減他的屬地。劉濞則聯合了其他六個諸侯國以及匈奴等勢力,以“清君側,殺晁錯”為名,率軍向皇城西安挺進。漢景帝沒有料到劉濞會起兵造反,慌亂中答應了叛軍的要求,將謀士晁錯腰斬于西安東市街頭。但叛軍并不肯因此善罷甘休,在沒有了“清君側”的借口之后,劉濞干脆揭開反旗,走上了明目張膽的武裝奪權之路。叛軍行至梁國(今河南商丘),此地的諸侯梁王是漢景帝的親生弟弟,誓死將叛軍阻攔在梁國境內,并緊急向漢景帝求援。直到此時,漢景帝才如夢方醒,派遣周亞夫和竇嬰率軍前去鎮壓,最后以“切斷糧草”的計謀打開突破口,三個月內便將劉濞叛軍擊潰。劉濞在逃亡的路上被殺,其余六王也相繼畏罪自殺,史稱“七王之亂”。

“七王之亂”后,漢景帝意識到加強中央集權的重要性,便順勢將其他藩王的屬地收歸國有,統一由中央掌控,以致中央政府的權力達到漢朝以來的巔峰。但是由于各家學術思想在全國各地盛行,導致中央集權的理論基礎受到威脅,所以漢武帝即位后,急需做出相應的措施。在當時的朝野中,以官員為代表的儒家思想和以竇太后為代表的道家思想交戰正酣,而由于竇太后掌握著一定的實權,所以道家成為這一時期的漢朝國教。公元前135年,竇太后去世,竇太后的權力也隨即被漢武帝取代。面對重新陷入混戰的各家思想流派,漢武帝決定廣招天下賢士,重新確立一家有助于他統治國家的思想。

公元前134年,全國各地的學者紛紛趕往西安,在漢武帝親自主持的策問儀式上,以董仲舒為代表的儒家學派取得勝利。漢武帝對他提出的儒家思想大加贊賞,并最終確定了儒家思想為國家意識形態,相關律法的制定和道德的推廣也據此完成。自此,儒家開始了對中國社會長達數千年的思想統治。但必須注意的是,漢武帝之后的儒家思想已經不是原本意義上的儒家思想,而是融入了道家、法家、陰陽家等各家流派的混合體,甚至儒家思想中的很多內容也被刪改,而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皇帝為了更好地統治國家。

17.歷代君王為什么要到泰山進行“封禪大典”?

據北京大學文化產業研究院考證,我國的“封禪大典”起源于春秋戰國時期,而各個時期的“封禪”儀式都有所不同,目的也從最初的“祈求平安”到宣揚“君權天授”。最早在春秋戰國時期,齊魯兩國受孔子學說影響,儒家思想被廣泛傳播,眾多儒生提出來祭祀天地,以體現君主至高無上的地位。因為祭天需要選擇“國內”最高的山,而在齊魯境內,最高的山就是泰山,所以泰山就成了祭天之地。漸漸地,泰山因此在中國文化中就占據了一席之地,被譽為“五岳之尊”,成為儒教的圣山。此外,為了顯示泰山的神圣地位,管子還列出了一系列曾在泰山封禪的先賢圣人,如無懷氏、伏羲、神農氏等(《管子·封禪》)。

在這種文化和時代背景下,春秋時期的諸國君主便命人在泰山頂上筑起圓形祭壇,作為祭祀天神的場所,這種祭祀活動稱為“封”;又在泰山腳下筑起方形祭壇,作為祭祀地神的場所,這種祭祀活動稱為“禪”,合稱“封禪”。“封禪”一說的來源,便在于此。歷代君主們都到泰山封禪,以祈求年歲豐登,國家太平,君權安穩,天地共同保佑(“登封報天,降禪除地。”《史記·封禪書》)。

秦始皇統一全國后,這一文化被延續下來,所以秦始皇也成為第一個到泰山“封禪”的帝王。在此之后,“封禪大典”逐漸演變成為最高級別的國家禮儀,而除了祭祀天地外,還先后加入了狩獵、游覽、儀仗巡游、歌舞表演等形式,以至封禪大典的規模成了一個國家強盛與否的標志。

關于祭祀儀式,可以追溯到上古到夏、商、周時期,而祭祀的對象也從祭祖擴展到祭天、祭地、祭山川河流等。春秋時期百家爭鳴,其中,講究“克己復禮”、將祭祀納入最高規格的國家禮儀的儒家思想,更是掀起了君權至上的學術思潮。

到漢武帝時期,儒家思想淪為皇權統治的工具,國家實行“獨尊儒術”,祭祀儀式的規格也隨之進一步提高。儒家弟子董仲舒更是提出“天人感應,君權神授”的觀點迎合漢武帝,讓愚昧的百姓相信聽信皇命就是聽信天命,將皇帝的權力徹底推上神壇,也讓臣子百姓更加盲目地服從皇權統治。漢朝的班固曾對泰山封禪提出自己的觀點,他認為凡是推翻前朝、建立自己朝代的君主都會到泰山封禪,表明自己是接受天命才如此行事。從此,泰山在皇家儀式中的地位變得崇高無比,各朝代想要成就一番作為的皇帝都會親臨泰山,舉行規模宏大的封禪儀式,以求使自己的行為得到更廣大和深入的支持。

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曾經做出統計,我國歷代在位皇帝登臨泰山封禪者多達數十位,不在位或者不是大一統社會下的皇帝登臨泰山者,更是不計其數。由此可見,泰山的“封禪”文化已經根植于中華民族的傳統,成為每一個尊崇儒家思想的皇帝的政治行為。

18.儒家為什么提倡“知行合一”

儒家思想中“知行合一”觀點的提出,主要是針對程朱理學。程朱理學認為,“知”和“行”是兩回事,應該分開修行,并且先修“知”,后修“行”。明朝儒學大家王守仁對此提出了不同意見,他認為知和行是相輔相成的關系,沒有先后之分,更不能分開來對待。根據北大國學講師張岱年解析,“知”和“行”的概念大體可以理解為“理論”和“實踐”。按照王守仁的觀點,知和行就是道德觀念和道德實踐,或者說是思想意識和實際行動,而“知行合一”就是要將二者有機地結合起來,達到相互促進、不斷提升修行者品格的目的。

1508年,“知行合一”的概念首次被王守仁提出,他以道德意識和思想理念為核心,系統闡述了新儒學中關于“知”的定義。在闡述“行”的時候,他也先后引入了道德實踐和實際行動的概念,并說明了知和行二者密不可分的關系。“知中有行,行中有知”是王守仁提出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儒家觀點,使儒家思想有了一個很大的進步。儒家思想對于理論和實踐的解讀,也從此進入了“二者同出一源,名字不同但目的相同”的高度。

“知行合一”儒學新觀點還有一個具有創新意義的改變,那就是反道德規范的闡述。在“知行合一”這個觀點提出以前,儒家弟子都必須以道德規范為行為標準,需要按照這個標準不斷規范自己的行為。但“知行合一”卻提出了一個新觀點——認為人的本性才是道德規范的最大力量,只有從本心出發,對道德標尺有足夠的認同,心向往之,才是修習儒家思想的大道,而不是在外力和欲望的驅使下,使修習者強行規范自己的道德行為。可以說,在儒學發展進程中,這一觀點的提出具有劃時代意義,而“知行合一”的儒家新思想也因此大受歡迎。

另一項創新觀點是理論指導實踐,實踐驗證理論。王守仁認為,經過時間洗禮的傳統道德可以成為人們的思想指導,修習者的想法如果和道德規則不謀而合,會在心理上感到安慰。但如果修習者的想法和道德出現偏差,也不應該立即感到沮喪,并在不情愿的心態下努力向道德標準靠近,這樣只會讓自己的內心和行為都受到扭曲。修習者應該將道德和實際情況相對照,實事求是,以求“知”和“行”的“心心相印”。因為勢隨時移,任何一條曾經的道德標準,都有可能隨著時代的變遷被淘汰,一味泥古不化,也有礙人格的健康。

王守仁延伸了宋朝理學家陸九淵的觀點,并由此得到了反對程朱理學的理論根據。他認為,“知”是“行”的指導,而“行”是“知”的表現;“知”是“行”的開始,而“行”是“知”的進行。修習者在解讀“知”的過程中,必須加入“行”的理念,這樣才能全面深入地了解到“知”的含義;反之同理。“知”和“行”就如同一個蹺蹺板的兩端,如果中間的支點不抬高,那么任何一端的升高,都將以犧牲另一端的高度為代價。

“知行合一”的思想對后世的影響極為深遠——除了我國外,朝鮮、日本和東南亞很多國家都對這一思想十分推崇。日本海軍大將東鄉平八郎曾發出“一生俯首拜陽明”的感慨,并將此感慨刻在腰牌上;我國著名的教育家陶行知先生,他的名字“行知”的來源,正是“知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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