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多里的距離,行軍四日,終于抵達平丘縣(重新查了資料,匡亭在現代屬長垣縣,但是在東漢匡亭屬平丘縣,平丘在東漢的長垣縣西南方向,更加靠近封丘)
平丘地處平原,幾乎沒有土坡,樹林倒是很多,找了當地農戶為向導,行軍速度也放緩許多。
“將軍,再往西南行十五里便到了匡亭。”老漢轉過身,對陳慶說道。
陳慶正警惕兩側數百米外的樹林,聽到老漢的話,收回了視線,看向其他向導。
這些向導與陳慶對視一眼便戰戰兢兢,連聲稱是。
孫子兵法曰:眾草多障者,疑也。
樹林如此密集,陳慶不得不警惕萬分,時刻提防著“鳥起、獸駭”之類的狀況發生。
每隔幾分鐘,便有斥候回來當面向陳慶稟報。
忽然,陳慶發現一隊斥候似乎已經將近一刻鐘沒有出現。
陳慶頓時舉槍,隨著陳慶這個動作,身后黑旗搖動。
斥候伯長也在暗中數完了一刻鐘的數,跑回來向陳慶稟報六隊斥候一刻鐘未歸。
因為天上陰云密布,無法用木圭,只能按步數、心算來計時。
陳慶看著伯長,心想著道令能不能變出機械懷表。
“前方一里左右是何處?”
老漢向西南眺望一下,看到熟悉的標志,便向陳慶說道:“將軍,那地方叫西崗。”
其他向導也爭先恐后地說道:對,是西崗。
“崗?”
“西崗后面便是匡亭?”
“是的將軍,西崗之后便到了匡亭。”
陳慶又靜靜看著他們,直到他們身體顫抖,看他們的樣子幾乎可以確定他們沒有撒謊,他們也不敢撒謊。
“可有其他路繞過西崗?”
“有是有,不過路面窄小,不好讓將軍的大軍通過。”
之后讓手下將這群獵戶帶到軍隊后方看住。
陳慶環視一周,微微閉眼。
一個斥候隊共十人,然而一個斥候都沒回來,肯定有伏兵。
“去請夏侯將軍。”
“是。”
幾分鐘后,夏侯淵快馬趕來。
“子云,可是探查到伏兵?”
“確實如此,據本地人說,前方有一座崗坡,名為西崗,與此地只有一里距離,而我一隊斥候去而未歸,料想定然有伏兵。”
同時,陳慶心中想著要改變斥候匯報機制,僅僅只有一里,如果不是緩慢前行,現在已經進入敵方的伏擊圈了。
五里,實在是太近了。本想在五里距離內,以探馬速度能夠讓自己快速得到四周情報,然而此次一整隊斥候竟然全被敵人殺了。
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情況,讓陳慶心驚肉跳,看來自己在軍事上還很嫩。
陳慶此刻滿是僥幸,心臟劇烈跳動了片刻才緩緩平息下來。
“兩面夾擊?”夏侯淵望向西方,然后看向陳慶笑著問道;陳慶并沒有將內心情緒的變動表露出來,所以夏侯淵也沒察覺陳慶的僥幸之心。
“不好實行。”陳慶看向兩側樹林。
春季,萬物復蘇,樹林里布滿了出來覓食的野獸,軍隊分兩路行動定會驚起野獸動亂,到時敵方往上空一看,便能知道曹軍動向。
夏侯淵顯然也明白這件事,問道:“那當如何?”
陳慶轉頭看向夏侯淵,眼神有些愣住,本以為你年紀大有更多經驗,所以叫你來商議,沒想到你竟然先問起我來。
“怎么了?”夏侯淵低頭看了自己的甲胄,抬頭問道。
“無事。”陳慶默默的回了一句,然后繼續想著。
兩面夾擊?陳慶搖搖頭,不過先鋒是為了探路、偵察敵情、查看地理、試探攻擊。
據那老漢所說,匡亭地界無大面積的樹林,幾乎都是田地,而敵軍軍寨就建在那里。
首先主要的是要讓自己軍隊在匡亭駐扎營地,以營地為據點與袁術軍隊對峙,刺探軍情以此確保后面曹操大軍不會遭受埋伏。
如此想來,前面這只伏兵是否殲滅沒有什么大的影響。
難知如陰。
陳慶心中默默念著這個詞,然后對夏侯淵說道:“若是我們……”
一番話下來,夏侯淵沉思,笑道:“就按子云之計行事。”
夏侯淵離去之后,陳慶回身向眾人喊道:“全軍下馬休息。”
帶著那群向導回到后方的夏侯淵,當即下令。
隨后,于禁帶著數十人跟著一名向導走小路,快速行走時驚起的鳥獸只有一小部分,于禁等人路過之后,那群飛鳥便落在樹上。
片刻之后,那片樹林時不時有一群鳥起起落落,而且不止一個地方。
西崗樹林中。
“將軍,東邊有大量飛鳥驚起,會不會曹軍已經發現我們了?”
劉詳也注意到這個情況,不過這鳥獸驚動次數雖然頻繁,但是規模十分小。
“也許是當地百姓在砍柴。曹軍現在如何?”
“報將軍,曹軍正在一里之外下馬休息。”
“奇怪,曹軍斥候已被我們擒殺,斥候未歸應該警惕才是,為何反而下馬休息?”
“去,讓人往那邊探查情況。”
“是,將軍。”
而另一邊,陳慶正默算著時間。
數了三分鐘后,此時即使是繞小路多增加一里的距離也應該到了地方。
“上馬出發。”
西崗上,
“將軍,曹軍行動了,正在往這里前進。”
劉詳望向東邊,透過樹林縫隙,果然看到旌旗在擺動,于是咧嘴一笑,
忽然劉詳又想起不久前派出去的斥候,問了情況,說是只發現十幾個獵戶正在追逐大蟲。
不對!
劉詳狐疑:如今哪是打獵的時節,
有詐!
“將軍,曹軍來了!”
陳慶往北望去,數百米之外,一條東西走向的崗坡安靜地橫臥在那里,延綿數里,崗坡上靜悄悄的,根本沒有孫子兵法里說的:眾樹動者、鳥起者、獸駭者之類的。
此刻,陳慶心中忐忑,不知道夏侯淵現在是否跑到崗坡后面了。
不管如何,崗坡就在前方,已經不能退縮了。
“放槍,取弓。”陳慶將手中鐵槍懸掛在馬鞍右側的兩個金屬鉤上。
因為沒有想好此類動作的旗語,陳慶的話被一個個傳到隊伍后面。
馬鞍右側的兩個金屬鉤便是為了將手中長槍懸掛起來,空出雙手來使用弓箭。
“時刻注意右側。黃旗搖動時,射箭。”
傳令兵迅速奔向后面騎兵傳達陳慶的命令。
陳慶身先士卒,走在最前方,全軍在大路上向西行走。
崗坡上,
“將軍!”副將興奮叫著,此刻是最好的截殺時機,如果此時沖殺過去,曹軍剛剛跑過一半。
這可是無雙將軍,主公可是明確說過,如果他擒拿殺死都是天大的功勞,會重重賞賜官爵錢財。
劉詳此時即有之前的疑慮,又覺得此刻的確是進攻的好時機,
剎那間,劉詳便有了決斷,他揚起槍,大喊道:
“殺!”
“殺”剛喊出來,劉詳便驚恐地發現,眼前這群騎馬的曹軍竟然多數在馬背上拿著弓。
為什么能在馬上拿弓?劉詳心中狂問道。
虛張聲勢!
剎那間,劉詳便給自己找了個答案。
“殺~”
內心鞏固這個想法之后,劉詳便看著自己部將率領數千士兵喊殺著沖出樹林。
數千多士兵從崗坡中段沖出,聲勢震蕩,驚起無數飛鳥,伴隨著飛鳥的無數驚啼,聲勢更上一層。
然而最前方的部將和士兵驚訝的發現,坡下的曹軍竟然沒有驚恐,沒有慌亂,好像還在安撫著坐騎。
陳慶計算著距離,見敵軍沖進了一百七十步之內,抬起弓,
“射箭!”
黃旗劇烈擺動,虎豹營眾士兵見此,立刻抬弓搭箭。
下一瞬一道箭幕射向空中,成拋物線墜向敵軍。
劉詳士兵見到密密麻麻的箭矢射向自己,一瞬間前面的士兵混亂起來。
篤篤篤篤……
只有少部分箭射中了人,大部分箭矢都射在敵軍面前三十多步之外的矮木叢里。
陳慶暗道:失誤了。
本來以為在箭矢空中飛行的時間里,敵軍還能再往前跑一二十步,沒想到他們竟然停了,還有就是坡度因素,讓箭矢飛行距離縮短了十多步的距離。
崗坡背面,
“將軍,陳將軍那邊已經響起喊殺聲了!”一名部將朝著于禁興奮喊道。
于禁眼神熱烈地望向崗坡上,向后面一兩百名士兵大喊道:
“擂鼓揚旗!喊殺!”
“殺!”
十幾個士兵奮力捶鼓,其余散開來,在林內使勁搖晃著旗幟。
咚咚咚~
鼓聲、喊殺聲,旗幟揮舞搖擺的聲音,還有鳥獸驚鳴的嘶吼聲,全部匯聚一起沖向崗坡上。
乍一看,仿佛這片林內有著成千上萬的軍隊。
道路后面的夏侯淵聽到鼓聲,而且還是另一處響起的喊殺聲,頓時興奮地抽出環首刀。
夏侯淵舉刀一指:“殺!”
“殺!”數千名曹軍隨著夏侯淵沖向崗坡。
劉詳士兵聽到兩處洪亮的喊殺聲,頓時慌張起來。
“中計了!”聽到喊殺聲,劉詳猛然望向崗坡背面,大呼道。
“將軍,坡后上千敵軍!”一名士兵跑過來氣喘吁吁地驚慌喊道。
“將軍,東面敵軍殺上來了!”
“鳴金,撤!”
叮叮叮~
崗坡上響起一陣敲打金屬的聲音,清脆,又有穿透力。
陳慶看著敵軍往崗坡西面撤退,心中有些無奈,那里灌木叢林,騎兵難以沖上去趁勢掩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