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凡頓感疑惑,不解地望著小怪,沒反應過來它是什么意思。
片刻后,小怪輕飄飄地開口:“教你修煉當然可以,只不過這世上從來都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貓爺有一個條件。”
張若凡恍然,望著面前似笑非笑的小貓,他的目光也冷靜了下來。
原來沒有惡意并不代表善意,是他自己太天真了。
你信任別人,并不代表別人可以拿出同樣的信任待你。天下間除了親情之外,從來都沒有不求回報的幫助,兄弟之間亦是如此,何況是初識的朋友呢。
他暗暗告誡自己,以后決不能再這樣神經大條了,不然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張若凡深吸一口氣,緩緩道:“說吧,什么條件?!?
小怪看著這么快就平靜下來的張若凡,有些意外,隨即開口道:“我感知過你的境界,雖是神獸后裔,但目前僅是九階異獸,太過弱小。我可以幫你修煉,但等你進化到靈獸七階后,要助我恢復修為,為我護道一百年,如何?”
張若凡目露思索,道:“我該怎么助你恢復?”
“之前說了,我需要你的血,不過不是現在,要等你靈獸修到七階,血脈返祖,變得更加精純之后才可以。
到那時,你血脈主動提純,血統會蘊含部分荒古獸力的神性,只需要一滴,足以讓貓爺恢復到原來的修為。”
“一滴血倒是好說,可這護道百年——”
看張若凡正在猶豫,小怪嗤笑一聲:“百年算什么,對于我們獸族,時間根本算不得問題。
莫說你身為神獸后裔,本身就有五百年可活,等你突破到靈獸,命格進化,壽命會增加五千年,然而等你渡過第二次天劫,成為七階靈獸,壽元可再增五萬年。
再往后隨著修煉,壽元會越來越多,十萬,百萬,千萬……待你真正超然,從靈獸九階突破到真正的神獸,甚至可以與天地同壽,擁有無盡的壽元……”
張若凡已經愣在了那里,呆呆地看著自己一雙白嫩嫩的手,一臉的不可思議。
“我,竟然可以活這么久?”
他只知道人族修士突破到納靈后期有三百年壽元,悟道后期三千年壽元,渡劫后期三萬年壽元,但這些跟獸族完全沒法相比。
張若凡心底震驚,目光帶著一絲振奮。
“獸族,其實還蠻好的嘛——”
小怪舔了舔爪子,瞥了一眼張若凡,不屑道:“這算什么,獸族雖然修煉速度緩慢,但是壽命是人族的幾倍?!?
張若凡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點頭道:“好,我同意了,待我成為七階靈獸,助你恢復修為,為你護道百年!”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
小怪頓時眉開眼笑,兩爪一翻,一道金色的光芒憑空而現,在張若凡驚奇的目光下,它口中念念有詞,金芒鋪展而開,化成一張薄薄的金紙,道道玄奧符文書刻其上。
在它出現的一瞬,一陣威嚴的氣息籠罩四周,張若凡甚至聽到了陣陣鳴音,模糊不清,但卻讓他的心神清醒無比。
“這是大道誓言,違背之人將遭受大道反噬,身死道消。”
張若凡面露驚訝,《鴻蒙史傳》有記載過,這大道誓言是修仙界互作保證的重要手段,利用玄妙莫測的因果之力束縛己身,不能違背誓約,否則道心受損,根基隕滅。
修士對其敬畏不已,他驚訝的是小怪身為獸族,竟也懂得施展誓言之法。
小怪面色凝重,但目光無比堅定,它伸出一只爪子,輕輕按在金紙之上。頓時,金紙上射出一道淡淡的絲線,帶著一種未知的力量,直接連在它的眉心之上,無比玄妙。
隨后,它微笑著看著張若凡,“小子,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張若凡輕輕搖了搖頭,把手把放在了金紙上,連猶豫都沒猶豫一下。
“我要變強,這是一個機遇,這個時候不會退縮?!?
光芒大放,一根絲線同樣連在張若凡的眉心,一種玄之又玄的氣息縈繞于側,絕對威嚴的鳴音漸漸變得清晰,張若凡覺得自己似乎置身于萬丈高山之下,莫測的威勢瞬間降臨,在這絕對壓制的威嚴下,他甚至無法亂說一個字。
一人一貓閉眼開口,將自己的誓言清晰講出,隨即金紙旋轉,絲線收回,化作一道金光憑空消失。但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將張若凡與小怪的氣機聯系在了一起,仿佛一條鎖鏈,捉摸不透,但細細感應卻真實存在。
小怪喵了一聲,一張貓臉露出欣然之色,道:“現在,咱們兩個算是綁在一起了,除非隕落,不然誓約不會結束。”、
這就是它的目的,也是它接近張若凡的初衷。
張若凡點了點頭,道:“現在,你可以教我如何修煉了吧?!?
“當然?!毙」值恍Α?
蒼溪郡國,錦州。
一座新墳立在一處低矮的山峰上,墓前,少女跪立在前,她眼睛紅腫,目光哀傷,顯然已經哭干了淚水。
她的身后,陳無極抱劍而立,他注視著少女悲戚無助的背影,目光平靜似水,不帶絲毫感情。
這少女,正是蓮花。
陳無極當日救下這師徒二人后,帶著她們離開蒼溪仙都,一路來到錦州。但是王阿婆卻因為傷勢過重隕落了,蓮花悲苦不已,尋了一處相對安靜之地,將其師尊埋葬。
“劍仙,我該怎么辦?”
少女目光渙散,呆呆地盯著墓碑,呢喃著開口:“師尊不在了,桃源島也回不去了,我到底該怎么辦?”
陳無極看了一眼墓碑,道:“你想報仇嗎?”
“報……報仇?。??”
一瞬間,她的腦海中,當日的一幕幕飛速閃過。
范氏爺倆冰冷如同看待死人的目光,代遠山師徒猙獰的尸傀模樣,還有王阿婆奮不顧身擋在前面的背影,那無力又絕望的目光……
這些事情,猶如翻書一般在她的記憶中閃過,她眼神逐漸變得凌厲,一股怒火在心中緩緩燃起。
“報仇!我要為師尊報仇!”
蓮花轉過身,對著陳無極盈盈一拜,神色堅定,鄭重道:“劍仙,小女子斗膽,請您收我為徒,我要為我的師尊報仇!”
陳無極輕輕搖頭,道:“我心有執念,劍道境界不達劍花,不會收徒,所以報仇的事我幫不上忙,而且,我也有我要做的事,馬上就會與你分別?!?
蓮花神色一滯,放低了語氣,甚至帶著懇求之意,道:“師尊不在了,我在這世上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能做的只能是幫她報仇,您劍術通神,只有您可以幫我,求您收我為徒吧,蓮花做牛做馬都心甘情愿!”
這一刻,她曾經屬于海外修仙者的高傲已經消失不見,水靈靈的雙眼也已經哭腫,模樣悲楚,辛酸不已。
她的頭重重地磕在地上,言辭懇切,不斷地開口,只為陳無極能傳她劍術,她想起仇人的冷漠,又想起王阿婆臨死前望著她那不舍的目光,仇恨的種子在心中滋生發芽,越是這樣,她越是想要變強。
陳無極的強大有目共睹,要是能成為他的徒弟,那么報仇的事情一定有希望。她不斷乞求,言語之間已經凄然,惹人憐憫。
“沒用的,就算你現在自刎在這,我的執念也不會改變。”
陳無極背過身去,語氣平淡,仿佛一塊萬載寒冰,沒有任何情感。
蓮花聽到這話,心頭似有信念崩塌,她傻傻地跪在地上,目光絕望,感覺整個世界都與自己脫離。
“但是,我可以推薦你去一個地方,那里應該會有人幫你。”
平淡的聲音傳來。
“什么地方?”蓮花眼神微亮,心中有希望燃起,連忙開口詢問。
陳無極轉過身,揮手扔出一個銅色之物,蓮花拿在手中,卻是一枚做工精致的令牌,中間有一條猙獰兇悍的蟒蛇圖騰,正上方刻著一個“陳”字。
“拿著這枚令牌,去北陽郡國,找一個叫陳境生的人,他會幫助你的?!?
“可是,北陽郡國那么大,我……我去哪找這個人啊?”
蓮花抬頭,卻發現陳無極的身形已經消失不見了,耳邊寂靜一片,只剩下飛吹樹葉的“沙沙”聲,還有遠處的三兩聲鴉鳴。
蓮花將令牌收起,身子轉向墓碑,目光又變得柔弱,往日王阿婆的音容笑貌不住的浮現在心頭。
她伸出手掌輕輕撫著墓碑,雪白的玉手掌現在已經滿是塵土。
“師尊,你放心,我一定會幫您報仇……”
如夢一般的呢喃聲,淹沒在風中。
清晨,巨劍門,山外一處靈崖。
張若凡盤膝坐地,靈力涌動,《泰元心經》翩然運轉,他的周圍,一道道靈氣繞飛不止,伴隨著吐納進入體內,在一瞬間轉為靈力,極其順暢,此時已經行至二十四個周天。
他的經脈十分寬廣,但是這靈力卻如絲線般,涓涓細流,經歷一個周天的運轉后絲毫不見增長,還是如同最初那般。
照這個勢頭下去,無論運轉多少層都無濟于事,靈力仍是那般細小。
小怪蹲坐在一塊石頭上,此時面色古怪地望著張若凡,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