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睡了多久，伏從文夢見了油潑面，青翠的蔥花兒，火辣的紅油……
醒來后，發現桌上真的放著五碗油潑面。油烘烘的，香噴噴的。
不是夢。
伏從文睜開眼，羨青正巧笑倩兮地立在床畔盯著他看。她見他看到她在看他，羞澀地低下頭，輕聲說道：“公子，你醒了，請……用餐。”
伏從文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望了望桌子上五大碗油潑面，蔥香和油辣，青翠和火紅，還真是讓人流口水啊。
他咽了咽口水，不禁問道：“青兒，哪兒弄的油潑面？你做的？”
羨青點點頭，依舊不敢看他。
伏從文也顧不得多問，顧不得禮儀拘束，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幾分鐘功夫，風卷殘云，吃得干干凈凈。
“嗝！”
伏從文打個飽嗝，撫摸著圓滾滾的肚子，這才想起來問：“青兒，你怎么知道我想吃油潑面？”
羨青低聲道：“皓望使者吩咐的。”
“原來是師傅啊。”一陣感動涌上心頭，伏從文又說道，“不過，你做的油潑面真好吃，比外面的飯館還要好。”
他這么一說，羨青的臉更紅了。
這時，慕紫從外面抱了幾撂厚厚的書，“撲通”一聲，堆散在桌子上，爾后回身重倚著門框，朝伏從文說道：“喂，這是皓望使者給你看的書。”
書？
我要看的書？
伏從文疑惑地走過去翻看。
《裝備的起源》《裝備人之道》《裝備系統之我見》《裝備英雄榜》……
都是裝備相關的書，一本比一本厚。
羨青收好碗筷，回來又將桌子上的書擺好，說道：“公子，皓望使者說要你將這些書一周內讀完。”
“這么厚，這么多，都讀完，還一周內？”伏從文驚悚不已。
“是的，一周內讀完，一字不落。”慕紫在一旁冷冷道。
“好吧，好吧。”伏從文一邊說，一邊伸展懶腰，朝屋外走去，“這會兒酒足飯飽，到外面散散步、消消食可好？”
伏從文走出房間，羨青、慕紫跟在后面。三人將織桂宮又轉了一遍，大，真是大；奢華，是真奢華。
伏從文想起現實世界那些開豪車、住別墅的成功人士，以前總是羨慕得不得了，現在自己也住進這么好的屋子，卻覺得一般般，不禁連連搖頭：“這么大地方，這么少人住，不覺得寂寞沙洲冷嗎？”
忽然間，還真有些想念自己那個堆得亂七八糟卻溫暖溫馨的小屋了。
三人繞到宮殿后面，迎面種著十二株桂樹。再往后，是偌大的花園亭閣。
桂樹茂盛成蔭，幾乎遮住月光。
伏從文暗暗納罕：“我雖不是那種樂山樂水的文人雅士，但見這些桂樹花開繁盛，卻不聞一絲花香，還真是遺憾。”
越是遺憾，越多的關于桂花的詩句從腦海冒出，諸如“桂子云中落，天香云外飄。”“廣寒香一點，吹得滿山開。”“何須淺碧輕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越多的遺憾。
……
羨青見伏從文于桂花樹下獨立又深思，以為他對桂花感興趣，遂向前一步，問道：“公子，你也喜歡桂花嗎？”
“你喜歡桂花？”伏從文反問道。
羨青見伏從文問自己，用力地點點頭，說道：“我在這里做侍從時，曾照料過這些桂樹，覺得她們都很好。”
“都很好？”
伏從文聽她用詞，不禁好笑。
樹，能用“好”來形容？
何況是沒有花香的樹。
羨青繼續說道：“公子，織桂宮的后殿共有十二株桂樹，你面前的這是一株叫作‘玉玲瓏’。”
“玉玲瓏，不錯的名字。”
伏從文說著抬起頭，只見圓圓如蓋的樹冠之下，綴滿朵朵小白花，花萼似鐘，花蕊成蔟，似夜空繁星點點，甚是好看。
“這一株叫什么呢？”
伏從文走至另一株桂樹下。
走至跟前，方才大吃一驚。
沒走近時，伏從文原以為是月光流瀉到地面上，以致一片白色。
走近時，才發現竟是潔白的桂花掉落滿地，如雪般覆蓋了厚厚的一層。腳踩在上面，柔軟無聲，像踩在云上。
“怎么能這么漂亮！”伏從文驚嘆。
羨青見伏從文喜歡，心中也十分歡喜，這株“晚夜白”原也是她的最愛。
羨青立即說道：“公子，這株叫‘晚夜白’，白天花開，夜晚花落，花落時如同大雪紛紛，很是好看。”
“這里不是永夜嗎？”伏從文疑惑，“哪里來的白天和夜晚之分？”
羨青抿嘴笑道：“即使是永夜，也要分時辰的啊，和外面的世界一樣呢。”
伏從文點點頭，繼續聽羨青介紹，十二株桂樹，十二個品種，除了方才的玉玲瓏和晚夜白，還有柳葉眉、滿月兒、銀裝素裹、白璧微瑕、女狀元、冷若霜、皓首歸、瑤臺鏡、瓊樓銀海、粉妝砌。
株株形色神異，人間難得一見。
兩人聊得正歡，忽聽得身后一直沉默不語的慕紫說：“青兒，該回去了。”
“啊！現在幾點了？”羨青驚問。
“十一點半。”慕紫淡淡道。
“啊？十一點半？”
羨青神情既自責，又著急，說道：“公子，現在已經是夜里十一點多，我們該回去了，月華之地十二點后實行宵禁，不經允許，任何人不準私自在外走動。”
宵禁？
伏從文困惑，這又是什么破規矩？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無奈之下，伏從文只好跟著兩人回到房間。
羨青和慕紫的房間就在伏從文的房間外，兩人服侍他上床后，方才離開。
待兩人離開，伏從文睜大假寐的眼，望著窗外月光明亮，沒有絲毫睡意。
他忽然想起來，不是剛睡過么？
伏從文從床上爬起來，百無聊賴之際，從桌子上拿起一本《裝備的起源》。
題目就引起了伏從文的好奇。
嗯？裝備？起源？
這種混淆著科技和魔法的“裝備”，究竟有什么起源呢？
伏從文翻開書，開篇第一頁寫道：
“科學只是世界的一部分，科技與神異合二為一，才是世界的完全體。殊不知，科學的盡頭是神學，神學的盡頭是心學。宇宙再大，大不過方寸之地。裝備之源，源于無限的宇宙，歸于方寸的心靈。”
“這段話倒是有意思。”伏從文暗道，“這么說來，裝備是科學和神學的綜合體，科技與心靈的混合物？”
“還是模模糊糊說不清楚，有點玩弄文字游戲。”伏從文搖搖頭，本想把書放下，轉念又想，“牛逼的東西大都都是如此，若是一聽就明白，還怎么高深呢？正所謂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玄之又玄，才為眾妙之門。”
想到這里，隨手翻到中間一頁：
“人類的大腦有上千億個神經元，普通人只開發了10%，這個數值限制了人類的能力。裝備則能開發出人體70%甚至120%的潛力。那時，從操縱肉體的每一個細胞，到用精神之力感知和操控他人他物，甚至對身邊的重力和磁場產生影響，都不在話下。此之謂，裝備人。”
“好像還有些道理。”伏從文點頭。
他放下《裝備的起源》，拿起另一本，名字叫作《裝備世界》。
隨手翻開，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數字和公式，像一本數學專著。數字和公式組成了人的身體、高樓大廈和自然萬物。
伏從文從小就怕數學，書里講的什么數值、公式、結構、空間、變化……直看得他頭暈，也看不懂，將書丟在一旁。
雖然不懂，伏從文心里清楚，數學是這世界上最偉大的科學。他想起看過的系列電影《黑客帝國》，最大的啟發就是，假如有足夠的運算能力，就能構建出足夠大的世界，真實的世界。
異境的構建，不就是如此嗎？
又或者說，人的身體本身就相當于一部電腦，而所謂的裝備，就是使這部電腦升級換代的超級芯片？
細思極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