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也不是說他便認定風長淵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從心底的好惡而言,他更喜歡和風長寧那種人打交道,自私有度,虛而不偽,更似一個活生生的人。
所以,對于風長淵那種明明認了定自己便是參與私斗者,還要故作公正來問一句的行為頓時生了反感。
當即開口:“我若說不是,你會放我走?”
“當然不會就這樣放走閣下!巡查司辦案,還請配合。”
張文若搖了搖頭,身上的傷失血頗多,臉色也有些蒼白,全然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只見他找了顆樹,往地上一坐,背靠在了樹上。
李青菡即刻上前為他查看傷勢,半蹲在旁,還不忘低聲私語:“你要是做了家師的弟子,我保證今天沒人敢帶走你,道宗也不行。”
張文若聞聲不語,心里卻是無比的煩躁起來,畢竟若是以最開始期望的那樣,拔腿開溜,找個地方躲幾天,等到巡查司再找到自己時,死不承認也就沒事兒了,可眼下證據確鑿,躲都躲不掉。
其實將面臨流放或者苦役對他而言根本無所謂,唯一不能接受的便是太過耽擱時間,此來陽州要去做的那件事兒又是那般的不容耽擱,因為牽扯到殺人害命,拖得越久越便越是無從查證。
一定不能被巡查司抓走,這時他心頭的想法。“我自己有辦法,不勞前輩費心了。”
與此同時,一旁的姬紅葉看到風長淵的到來,神情頓時復雜起來,低下頭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暗淡,隨即抬起頭平靜的問了一句:“是你領命前來抓人?”
“柔兒,我只想知道是否和你有關?”
“閉嘴吧!誰允許你這般喚我?風長淵,回答我的問題。”姬紅葉直接變臉,憤怒的呵斥到。
見到她的反應,風長淵并不意外,只是心中多少有些莫名的難受,冷靜了片刻后,他輕聲問道:“是我領命前來捉拿鬧事者,所以……姬主使,敢問此事可同你有關系?”
姬紅葉心道果然如此,頓時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風長淵所在的青龍庭在巡查司主管緝兇追逃,若不是極其嚴重的事態是不可能會出動他們,難不成如今打個架的事兒也能列入重點處理對象的名單?
“我挑起的事端,如何?”
聞言風長淵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身后鐵騎還未至,連忙上前一步來到姬紅葉身前:“等下千萬不要往自己身上攬,前不久有人于皇城之內刺駕,陛下受傷之后心神不穩,整日擔驚受怕,這才嚴整京都各司,這種節骨眼上在巡查司發生了這種事兒,姬家的故舊護不了你。”
姬紅葉眼里流露出一絲厭惡,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與他保持了一定距離。“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還有以后說話請離我遠些,男女授受不親!”
“柔……姬姑娘,可否聽我一句勸,當今陛下老邁昏聵,整天到晚疑神疑鬼,指不定他會做出怎樣的事兒來?”風長淵小心拿捏著那尷尬的分寸,心中的擔憂卻是表露無疑。
姬紅葉沒再理會他,搖了搖頭轉頭看向了樹旁靠著休息的張文若,眼中夾雜了些許歉意和擔憂。
然而這樣的眼神卻是讓風長淵心中一咯噔,不知聯想到了什么,一股莫名的怒火涌上心頭,隨即快步來到張文若身前。
“你叫什么名字!?”
“張文若。”
“沒聽過,可是在你和巡查令姬主使動手?”
“是!”
風長淵眼角閃過一抹兇戾之色,直接開口質問道:“你可知與巡查令動手是何等罪名!?”
話音剛落,緊隨風長淵而來的大部隊人馬也盡數趕到,將在場所有人圍了起來。
張文若冷眼掃過眾人,搖了搖頭,心頭有些失望,畢竟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這風長淵和姬紅葉之間非同尋常的關系,哪怕姬紅葉對他是如此的不屑一顧,但架不住這小子一心想要偏袒姬紅葉。
一時心頭無言,冰冷地看向風長淵。“動手了又如何?”
“姬主使乃陽州巡查令,你拒不配合巡查司的調查,自然可以對你進行拘捕。來人,把此人拿下,挑去手腳筋,上鎖龍扣!”
聞言,張文若也明白了他的心思,這是還沒弄清自己身份便要急著給自己定罪名啊,如此還能將姬紅葉護下來,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但他是什么人?七指羅睺的名號可不是憑空而來,在燕北從來只有他欺負別人,怎能容忍這小子當著面兒給自己扣帽子?
頓時怒由心生,冷笑兩聲道:“你不問問老子是什么人就敢急著讓我來背黑鍋!?就算要徇私枉法,也該動下腦行嗎!?”
一聽此言,風長淵也是猶疑了一下,但話都說出口了怎能因為張文若一句話而丟了面子,更別說姬紅葉還在一旁看著,于是立刻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管你是何人!天子犯律當與庶民同罪。來人!給我拿下這狂妄之徒!”
一聲令下,兩位黑衣玄甲的將士直接拿著鎖龍扣上前來,只不過剛到張文若面前之時,只見那樹晃動了一下,積雪落下,再無他身影。
眾人都還未反應過來,只聞一聲凄厲的慘叫,所以人的目光頓時投向了聲音傳來之處,只見此時張文若雙瞳赤紅,與風長淵面對面不過一尺之距,幾乎可以說是貼在一起。
一把匕首透過銀白盔甲的間隙處刺進了風長淵的肩頭,頓時只見血溢了出來,而張文若根本沒有絲毫的留情,用力轉動手中匕首,再一次擴大他的傷口。
慘叫連連,但風長淵卻沒有絲毫的動作,甚至連最基礎本感受到疼痛會躲開的本能反應也沒有,只是站在原地,像是被什么東西束縛了一般。
張文若突然展現的實力讓姬紅葉為之一驚,頓時聯想到了這一幕應和他那妖異的雙瞳有所聯系,心想剛在自己若是在不知其底牌的情況下,繼續同他交手,說不好今日還會輸給他。
雖然她依舊有底氣能與之交手,可當真是如此,誰會比誰的下場更好呢?
眼下他能如此不管不顧的對風長淵出手,也的確讓人疑惑不已,被巡查司抓走最多莫過流放,也許拿出他的巡查令身份牌還不至于這般重罪,可當眾襲擊巡查令可就是重罪了,和藐視律法沒什么差別,為何他會如此決絕?
不僅是姬紅葉不明白,連李青菡同樣不明白,這樣的舉動和挑釁巡查司有什么差別?問題是他傷的人還是那個風家長公子。
此時,張文若面露陰狠,繼續著手里的動作,低聲言道:“老子自加入大燕十三司來,最看不得那些個權貴恃強凌弱,但沒曾今日會發生在我自己身上,好在老子不是什么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今日但凡動了殺你的念頭,也定然能做到,這一下,算是給你個教訓。”
說完他還狠狠的將匕首在其肩中一劃才抽了出來,只能見那血是止不住的流,沒多久便染紅了盔甲下的白衣。
只是讓張文若沒想到的是,就在匕首抽出的那一刻,風長淵便掙來了他的幻術,隨即忍著劇痛,毫不拖泥帶水地提槍襲來。
說到底,能被評為當今少年十二絕也并非尋常之輩,恐怕之前若不是張文若出手奇襲,他心中沒那般防備,也不見得就會這么容易中招。
堂堂風家長公子,內定的寒陵山莊下一任家主,從小到大也是萬眾矚目般的存在,哪里吃過這種虧,更何況還是在自己心愛之人眼前,一時怒火中燒,直接打算出手殺掉張文若。
面對他全力一擊出手,張文若心頭也是有些忌憚,畢竟此人的槍術是寒陵山莊的絕學,其家族中那位曾舉世無敵的風無敵,以天道境九重修為便能力戰逍遙宗的那位圣人都還能全身而退,說是圣人之下無敵也不為過。
更不巧的事,槍乃百兵之首,張文若拿的匕首也只是為了方便殺人,與使用長槍的對手交鋒定會被壓制,直接與他硬碰硬定然討不了好。
自己雙瞳的術用過一次之也不能連續使用第二次,一者是對自身神魂消耗巨大,特別是這種本就強于自己的對手,其本身神魂應該就不弱,若不然是不能這般快掙脫開來的。二者是因為對于掙脫過自己幻術之人,同樣的手段想來也會再次被破解。
而眼下自己的狠話也放了,卻又沒有更合適的手段來應對他瘋狂的反擊,若是敗在他手中豈不是很尷尬?用文中流的話來說,那就是啪啪啪打臉了。
向來性情乖戾的他怎會容忍這種事情發生,心想今天管你是風長淵還是風無敵,不把事情鬧大怎能合了自己心意,最好把天給捅破,讓所有人都知道今日在這陽州,自己和風長淵打上了這么一架,這便是眼下他能想出的最好破局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