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法可以說是世間破壞力最強大的術法,就算張文若自恃身體的強橫近如妖,可這雷法本就是道家降妖的手段,所以這樣滿天雷鳴的狀況下,他也打起來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片刻松懈。
姬紅葉沒有絲毫留情,直接出手,張文若還沒喘口氣,只聞平地驚雷響,隨即無數雷光自烏云之中降下,聲勢浩蕩,若是一般人在此恐怕嚇都嚇個半死。
四面八方皆有驚雷落地,轟鳴的巨響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他的心緒,正前方那個女人目光凌厲地盯著自己,似乎在尋一個機會一招制敵。還真是身陷絕地,也不知多少年沒遇到如此強大的對手,張文若眼神越發精悍,全力躲閃著每一道落下的雷光。
看著不遠處姬紅葉還沒有近身決勝的意思,估計她也是想要多消耗一下自己的靈力,隨即也心生對策,既然你讓我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竄,也不能就你在一旁安心看戲。
于是體內靈氣大作,掌心不僅紅光大作,甚至已有一團焰火燃燒起來,隨即只見張文若一邊迅速躲閃著那無處不在的雷電,還不時向四面八方打出掌心焰,整個人好似一條入了泥潭的泥鰍,無比迅捷的來回站位,再打出自己的靈力。
姬紅葉站在不遠處看著他莫名的舉動,頓時眉頭一皺猜到了他想要做什么,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坤土位定四方,所以留給了自己后方可近可退,背對西南,右為南離火,左為西兌金,皆是至陽至剛的卦位,八卦陣還能這么用?這是什么歪門邪道!?”雖然她的語氣之中充滿了不屑,但神色卻越發凝重。
八卦陣本是道家之物,尋常人就算有所研究也難能得其精髓,這東西就和雷法差不多,會的人厲害,不會的只能嚇唬嚇唬尋常人。所以在她根本不信張文若這一次玩出什么花樣。
可就在他將要完成這一陣法之際,姬紅葉突然想到了什么,臉色瞬間煞白。“背靠西南坤土位,他的正對面不就是東北艮土位?艮土為荒,自己以天雷之道站在了此位豈不是會引得天雷勾地火?屆時可就是直接幫他助長了其炎法的威勢!”
一想到此,姬紅葉趕緊想要收起自己的雷法,可張文若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哪兒會輕易放過,只聽聞一聲大喝,四面八方皆有焰火朝姬紅葉的方位襲去,那一條條看似細微的火蛇在她附近交匯之際,頃刻之間化作一條火龍。
與此同時,那烏云之中的滾滾雷霆好似有了自主的意識,在火龍成型的一瞬間匯集起了一團巨大的雷光,兩股力量好似生發出一縷莫名的牽引,那萬鈞雷霆落下,直接與火龍撞到了一起。
震耳欲聾的炸響,頃刻之間天地中的雪被強大的熱量烤成了滾燙的水氣,蒸騰而起,隨之而來那刺眼的光芒使得二人一時之間不能視物,這驚天動地的動靜也是一下子驚動了不少人,數十里之外的陽州城中百姓也是難得見了一次這等奇觀。
而此時,待到雷火相擊之后,方圓數里燃起了熊熊大火,恐怖的高溫頓時席卷四方,頃刻之間鳥獸散去,蛇蟻懼焚,一副生靈涂炭的模樣,而天中烏云也越發厚重,雷霆的威勢比之之前只強不弱。
“荒火燎原,燃之不熄,燼之方滅,你的炎法很厲害,很像我淮水姬氏絕學。”
“此非荒火,乃是淵火,天之高廣,地之空淵,你或許可以理解為這是如同地底熔巖中的火焰。”
此時姬紅葉披頭散發的站在原地,模樣頗有幾分狼狽,只見她輕輕抬袖抹去嘴角鮮血,冷哼一聲,臉色極差。
她站的那個位置在是艮土之位,正是助長天雷地火之方位,所以二者碰撞之際難免被波及。看樣子也是吃了暗虧,受傷不輕。
但她好像依舊沒有絲毫就此作罷的意思,反而是身上的氣勢越發強大起來,頗有幾分愈戰愈勇的意思。
剛才的一擊,張文若算是投機取巧占了便宜,若他自己以體內靈氣構成如剛才那般威力的炎法,可是極其耗費靈氣的,一但那般做了,也許會靈氣耗盡,再沒有還手之力。
所以怪只怪姬紅葉自己疏忽了陣法之位,艮土之位為荒,逢天雷滾滾,則地火生,也算是借她的靈力滋長了炎法威能。
其實她也有機會阻止這種情況發生的,比如在發覺張文若準備布陣之際,又或者明知張文若占據了對炎法有利的方位之時,可她并沒有就此做出應對,直到一切發生之時才徹底想明白,可卻為時已晚。
按理說她在道門天宗修行多年,對道家的手段更是信手拈來才對,可偏不巧她就是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雖然有所了解,卻無深徹底的掌握。
在她看來無論是奇門遁甲還是五行八卦皆是用作參悟天道之用,也就只有那些深謀遠慮,或者說是心思深沉的陰詭之輩才會用在對戰中。不論其他,至少她自己是不愿如此的。
所以此刻她是越想越生氣,哪怕受了傷,心中那戰勝對手的渴望越發強烈起來。“你也算厲害,可若只是這樣,還贏不了我。”
張文若眉頭一挑,心頭生了一絲不好的預感,當即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淺雪”緊握手中,戒備了起來。
突然,姬紅葉又是鬼魅般出現在他眼前,二人一個照面,目光交匯,又戰到了一團,一人用匕首,一人赤手空拳,招招皆狠辣,畢竟都是經驗老道的巡查令,打起架來也時絕不含糊,所以一時之間竟難分高下。
然而相互之間每一次的出手,各自都格外小心,只要見招拆招之后發覺未被對手擊中,心弦便又繃緊一分,那般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的狀態讓他們都越發焦慮起來,頓時場面的戰況無比膠著。
與此同時,身后那座雪山之巔上,三個人正好似看戲一般,饒有興趣的觀看著二人之間激烈戰斗,不時談笑點評。
此地是道家天宗的宗門所在,之前張文若看到的那塊石牌后的山路便是通往道家天宗之路,也許是因為他們并未做出冒犯宗門的舉動,所以此地鎮守山門的老道并未出面制止二人。
雪峰云頂之上的三人從他們一開打便看到了現在,看起來年紀最大的那個是一位中年道士,一身破舊的道袍好似穿了很久,不少地方還能看得見補丁,往那兒一站,根本察覺不到他體內的靈力波動,這個中年道士容顏看起來不過四十多歲,須臾之間夾雜著幾許銀絲,頗為凌亂,應是有些時日未打理。
他便是當今道門天宗的掌門,道宗。若不是其腰間掛著的掌門印信如此惹眼,誰又能想到那位道門三圣之首的“道宗”竟是這般不起眼的一個邋遢道士。
身后不遠處有一位看年紀不過十五六歲少女,一身道袍,安坐于石凳上,背靠石桌,手臂隨意搭到一旁,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說到:“我說道宗老兒,你累不累呀,坐過來喝茶得了,年輕人總是喜歡爭強斗狠,讓他們打就是了,難不成你覺得紅葉那丫頭會輸?”
道宗被這么一個看起來年紀這么小的丫頭如此稱呼,居然并未生氣,也許早就習以為常了,他只是認真的觀察著山下那個正同姬紅葉交手的男子,沉默不言。
見道宗沒理會她,這丫頭又轉頭看向同桌而坐的青衣女子,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抱怨道:“阿菡,別鼓搗你那些破藥草了,來陪師父說話!”
被她稱作阿菡的女子坐在她對面,一襲水綠色衣衫乍一眼看去,叫人心里感到無比平靜,那般淡雅寧靜的氣息自然不是因為她的衣衫,而是因為這個人,這個比在場任何人都更像一位修道之人的人。
無論細雪紛飛,或是山下天雷地火的響動,還是師父和道宗師伯只見的談話,都吸引不了其注意力,能讓她真正專注起來的,也許就只有眼前那些被師父稱作破藥草的東西。
聽到少女同她講話,那青衣女子依舊低著頭搗鼓手中的搗藥壺,頭也沒抬的回了一句:“師父您老人就安安靜靜坐會兒吧,學學人家道宗師伯,站這么半天一句話未說不也一樣好好的嘛。”
“誰要學他這個無趣的老妖怪?切!不過好在這次見他是比上次老了些,若不是我真的會以為他是其實是一位容顏不老的大妖怪呢!”
這時,不遠處背對著她的道宗咳嗽了兩聲,輕聲提醒到:“韓師妹,我人在這兒呢!下次說我壞話可不可以不要當著我的面兒!”
“喲!道宗師兄,您這看了半天,可看出個什么花兒了?還是說你那徒弟就這么讓你不放心?”
道宗面無表情的轉過頭,輕聲言道:“其實她也不算是老夫的親傳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