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很大，錯落于房價飛天的金陵市中心，依傍著小河彎彎，用的是江南園林的建筑風格，長廊通達，假山蓮池環繞，中間有水到貫通，石橋遍布，水下還放著幾只小船，轉過花園角，可隨意看到爬滿綠藤的矮墻。

古色古香的建筑立在這里，彰顯著謝家至高無上的財富。

李清嘉頭發長見識短，幾乎一輩子沒有踏出過未央城，也不曾來到過江南，看到“人家盡枕河”的江南水色。一路上很是新奇，光顧著看都沒和謝琰說話。

終于到了一個比較開闊的院子，李清嘉跟著謝琰進屋去。

屋子布局整齊，用白玉蘭屏風和白瓷擺設，渾然一種清新雅致的感覺。

清嘉一進去，就看到有人站在窗邊，聽到后面有動靜，連忙回過頭，看到謝琰的那一刻，謝昀眼睛有些模糊了。

謝琰喊道：“父親。”

謝昀連忙過來拉住謝琰的手，“四郎，原來你已經長這么大了。”

“父親，再多的話不必再說了，我這次回金陵只為了一件事，我問你，金陵如今還剩多少軍力？”

謝昀嘴唇顫抖了下，回答道：“前些日子陛下強行調走十萬，還剩下四十萬。”

“足夠了。”

“孩子，你莫不是想直接——”謝昀看到謝琰眼中的光，握住他的手，“可是你當年不是這樣子想的。”

“我當初是想讓殿下名正言順地繼承，可是現在，”謝琰看了清嘉一眼，“我改變主意了。”

謝昀順著謝琰的目光注意到了清嘉，觸及她容顏的那一瞬，如同刺透記憶，故人歸來。

清嘉真的長得像極了她父親，眉眼柔和，她容貌是柔和而低斂的美，雖說不至于一眼不會讓人驚艷，但是容貌映照在人心中，卻看越美。

謝昀頓時老淚縱橫，不問便知道了清嘉的身份，跪了下來：“老臣，叩見公主殿下。

清嘉微怔，上前一步把他扶起，“請起，伯父不必多禮。”

謝昀對她自稱老臣，可是以他一介商賈的身份，不該這么稱呼，她心中估量著謝昀的真實身份，但是多年來她早已經養成了不主動過問有關謝琰一切事情的習慣，她沒開口。

謝昀許久才起身，謝琰說：“父親，請傳喚府中醫師，清嘉身上中了毒，現在還未解開。”

說著要傳喚醫師，府中一陣騷動起來，很快，就有十幾醫師魚貫而入。

謝琰握著她的手，“放心吧，謝家的醫師都是當暗衛養的，醫術比宮中的還要好，你不必擔心，一定能治好你。”

清嘉疑惑：“醫師怎么樣樣當暗衛養？”

“哦，”謝琰說，“就是把給他們喂毒藥，看看最后誰能把自己治好，一次次選拔出來，最后活著的才能勝任。”

見到清嘉微皺的眉，謝琰笑道，“你會不會覺得太草菅人命了？”

“我哪有資格認為，”清嘉嘆了口氣，“培養他們是為了替我們解毒治病，他們也從我們這里獲得報酬，這是個相互的過程，而且明明是我們要用這樣的方法培養他們，反倒自艾自憐去抱怨自己草菅人命，你不覺得很自相矛盾嗎？”

“倒也是，其實秋收和冬藏，都是醫師出身，后來又經歷了暗衛營的訓練。”

謝琰說的話落在她的耳中，清嘉眼前忽然浮現秋收冬藏的模樣，尤其秋收，這人平時看著大大咧咧的，完全想象不到她的出身。

說著，一行醫師已經到達，給清嘉診脈。

全部診完以后，竟不約而同集體陷入了沉默，謝琰蹙眉，“怎么回事，一個個都傻了嗎？”

清嘉端了一杯茶來，緩緩地喝了口。

醫師都跪下了，許久才有人開口說：“這毒是南疆百種蠱蟲熬制而成，一般都是用于折磨仇人，毒發時疼痛異常，讓人嘔血，昏迷，每一次毒發，身體都會一點點虛弱，最后死亡。”

“這毒，無藥可解。”

李清嘉的茶差點噴了出來，她擦擦嘴，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握緊，謝琰站起來，眼睛紅若滴血，“你再說一次。”

醫師顫巍巍道：“公子請容我說完，這毒雖然不能解開，但是卻可以用名貴藥草壓制，只要身體調理得好，情緒避免大悲大喜，就可避免毒發，這毒發的次數少了，毒素也不會蔓延，中毒與不中毒也沒什么區別。”

清嘉感覺手上的力氣才松了松。

醫師繼續說：“剛剛我診斷到，殿下已經中毒接近一個月，期間也是用藥壓制，如今已經不再發作，以后繼續壓制，定時服藥，控制情緒，應該就無大礙了。”

“那好吧，你去為她調藥。”

謝琰似乎有些疲憊了，伸手摸了摸清嘉的頭，這時候謝昀也說，“沒事的，殿下吉人天相，只要喝好藥，就不會有事的。”

謝琰附身，盯著李清嘉的眼睛，“清嘉，答應我，以后不要大喜大悲，努力保持平和的心境，好不好？”

情緒波動不利于她養身子。

清嘉點點頭，心想自己情緒一直都很平靜。相比起剛剛謝琰的反應，她才沒有大喜大悲好不好。謝琰又說：“我會看著你的。”

謝昀看著這一切，心里想到了什么，“四郎，你們今天累了，先休息一下，有事明日再聊。”

謝琰點頭。看著謝昀出去，清嘉略微驚訝：“這院子居然不是他的。”

“這院子是我的。”謝琰看了看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地方，竟絲毫家的感覺也沒有，只有陌生的感覺，他笑了笑，“一般別的人都不會來我院子，這里適合休整，往后，可有得忙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