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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劍吼西風

一個胖子如約而至,在申時出現在了坤位――張騰他們三個所在的房間里,而且,胖子就叫胖子。胖子儼然把他們當作了文先生的人――那些來自平行世界的人。眼下最關鍵的問題是,如何套出胖子來干什么,那個文先生是如何交待他做什么的。小畢首當其沖,裝成跟胖子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張騰和阿牛則不屑于跟他講話似的仍保持沉默。胖子象一只順著竿兒爬的猴子,很快就講出:自己認識文先生,是因為在大街上,他剛好看見文先生用自己的手機裝置引爆,炸死了另一個拿著手機的人。小畢故意說,他定是要被文先生殺人滅口了。胖子卻說,是因為自己的貪心……

胖子手有點哆嗦地給自己又點了只煙,好象他仍停留在那一天:

“文先生確實看見了驚恐萬狀的我,但他只是神秘地沖我笑了一下,打了個響指,扭頭就走了。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的靈魂被攝取了,我馬上意識到,之前在牌桌上一起玩牌的王九義實在是該死,只要是他在桌上,從不輸牌的我就會不停地輸,而大多數都是他在贏,你說他贏就贏吧,那個臭嘴就沒停過,一直‘叭,叭,叭’地損我,弄得別的幾個牌友都開始討厭我了,真是想弄死他。也不知那一會功夫哪根筋沒搭對,我竟然去追上了文先生,請他幫我除掉王九義。文先生爽快地答應了。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牌局結束了,我在準備回家的王九義兜里裝了一只手機,他在剛走出牌屋十幾米遠的位置被炸倒了,還好只是炸斷了腿,幾個月內不能來玩牌。我也真是鬼迷三竅了,竟然高興得直蹦高。文先生做為代價,讓我把一只手機裝在身上,等待他的命令。我卻拒絕這么做,你想,這可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炸彈啊,我怎么能把炸彈裝在身上!這時候,文先生竟然拿出了一段錄音,就是我請他幫我除掉王九義的那段對話,隨便誰聽都能立刻聽出我的聲音,那段錄音真的是太清晰了。我大驚失色,立刻乖乖地把手機裝在了身上,保證手機響起時我肯定能聽見。”小畢很是震驚,他看了張騰二人還未反應,就接著問:

“聽文哥說了,你第一次活干得很漂亮,很機靈的一個人嘛,跟你的這副長相還真不搭。”胖子并不生氣,還是笑嘻嘻地:

“我絕對是可以信任的。”小畢在心里罵:可以信任個屁,人都差點讓你鼓搗死。胖子可能看小畢的臉色不太好看,連不迭地說:

“我確實做的不錯啊,當然事情也過于簡單,我在離這不遠的我們家后院挖了個坑,讓你們的人把那些藥品埋進去,然后等你們的人把它們再啟走,之間只需要好好看護不出意外就是了。”這個消息的“爆炸性”讓張騰和阿牛都有些坐不住了,他倆在鋪位上換了換姿勢,但也只是偷偷地各自給小畢使眼色加油。小畢壓抑住心中的狂喜,漫不經心地說:

“哦,看不出你真的是個大功臣呢。我可是剛參加這個任務沒多久,啥也不清楚,你這樣傳遞我們的藥品有多久了?”胖子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但馬上消失了,代替的仍是“嘻嘻”的笑意:

“怎么會有很多次,我認識文先生到現在也沒有超過一個禮拜,他也是前天才離開的呀。”小畢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但他也不多加解釋,又伸出兩只指頭在胖子面前晃,胖子立刻神會,馬上從煙盒里掏出一只煙,遞到那兩只指頭間,為他點上。小畢吸了兩口,看見了張騰背后的手在做幾個動作,從他的位置可以看見,偏偏胖子斜對著他坐正好看不見。張騰先做了個“八”的手勢,然后指向胖子的方向,接著做了一個五個手指尖并攏的方向,再次指向胖子。小畢立刻會意,他對胖子說:

“你不是剛開始還覺得我們的人不多嗎?搬那批藥品我們仨肯定是不行,而且我們隊長只是負責指揮,其實我們一共來了八個人呢,都在外面埋伏著。”胖子的身體不自然地扭動了一下,聲音里也有著某種令人不快的意味:

“怎么就需要那么多人了,嘿嘿,你們兩個人搬那點藥品足足的了。”小畢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臉上卻并沒有顯出來,正好香煙燒得接近煙蒂了,他故意慢慢長吸了一口,然后再慢慢地往外吐,腦子里卻是快速地運轉著,想著怎么解釋自己并不知道藥量的原因。誰知那胖子開心地笑起來:

“藥雖然不夠你們搬,可是那些器械卻夠你們費勁的,也不知道文先生是想搬家還是要換地,大瓶子小罐子的,還有一箱箱的儀器,真不知道他要搬去哪里,幸虧我那后院夠大,不然的話,搬哪去都是累贅。”小畢這時才說:

“看你這兄弟還行,我就多說兩句,咱們都是干活的,管人家頭兒們的那些事兒干啥?他讓搬啥就搬啥,要占你的后院就占,你管它是藥品還是儀器,還說你這嘴嚴呢,我怎么覺得你這個‘嘴巴’大得沒邊沒沿兒的啊?”胖子聽了這話臉紅了起來,一直紅到了耳朵根兒,訕訕地說:

“是我的不對,是我的不對,我不該多嘴,這不是跟你們說的嘛,也沒有跟別人提起。”小畢立刻把眼睛瞪了起來:

“跟別人提起,你還能在這坐著啊。你可能不知道,你隨身帶著的這個手機還有竊聽功能,你跟周圍的人說的每一句話,文哥都能聽見呢,好好想一想,你沒有說什么過頭的話吧?”胖子的臉色立刻變了:

“啊?還有竊聽功能,那,那我跟我女朋友的事也……天吶,這不會是真的吧?你肯定是在逗我是吧?”小畢使勁憋著笑說:

“只要不是說關于藥品的事,文哥是不會怪罪你的……”小畢的話忽然停了,因為他邊說著話,一直還用眼睛的余光觀察著張騰,現在見張騰看了一下手表,然后坐起了身,準備站起來,知道申時已過,關,不用守了,就馬上湊了過去。果然,張騰說:

“小畢,你去把大家召集過來,咱們準備跟著胖子去取藥,早去早回。”胖子也立起身,拔腳就往外走。伸完懶腰的阿牛一下子摟住了他的脖子問:

“兄弟,哪去?”胖子有些不情愿地說:

“我想去院子里透透風,這不馬上要走嗎,我到外面等著大家。”阿牛的胳膊一使勁,就把他圈了過來:

“著什么急啊,咱們怎么也得熟悉熟悉啊,這不我們隊長還沒說話呢,你怎么能先出去呢?”胖子看了一眼張騰,見他仍沒有站起來的意思,只好又蹲回到張騰的面前問:

“先生貴姓,我怎么稱呼您呢?”張騰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我姓張,別來老文的那一套,先生先生的,你就叫我‘張隊長’好了。”胖子馬上順水推舟加試探地問:

“張隊長,你們這次取走東西是不是就不來了?這個手機你們是不是就拿回去了呀?”張騰并不買他的帳,笑笑說:

“這個我可做不了主,那得看老文怎么決定。我們搬上東西后會先跟老文聯系上,我問問他再做決定不遲。”胖子明顯地很失望,嘴上卻說:

“這樣啊,也對,也對。”兩人正說著,門就被推開了,小畢進來說:

“人都到了。”張騰站在來往外走,阿牛和小畢迅速地把地鋪收拾起來打好背包。胖子在旁邊看著,眼睛里又閃過幾絲疑慮。張騰本來已經走到門口,這時又回來,摟住胖子的肩把他推到門外去。

院子里,包括顧青山在內的五名隊員身背打著規規整整的背包,一溜直線地站著等著,胖子嚇了一跳,不禁往后退步。張騰推了他一把,讓他跟自己站在一起,然后對那幾個隊員說:

“你們把背包打成這樣,站得溜直想干啥,讓我檢閱?離開部隊這么久了,怎么還是這個德行,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帶兵的將呢,你看把我們的小老弟嚇的,散開,散開。”這幾個人聽張騰這么一說,繃成一張弓樣的身體立刻松懈了下來,互相走動了開來。張騰又說:

“咱們是去搬東西,你們背個背包去算怎么回事,快去把這些放進房間里去。”幾個人立刻聽命魚貫而入房間去了。胖子低著頭沒有吭聲,張騰明白,他已經感到事情不對了,因為第一次搬埋東西時,他肯定是看到了那些來自平行世界的人的裝束,做為一個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他又怎么沒有見過我軍部隊的嚴明,想是早已明白眼前的這幾個人是什么人了吧。張騰拍了一下胖子的肩膀,竟把他嚇得差點坐到了地上。張騰一語雙關地說:

“你身上又沒有背上人命,干嘛這么緊張啊,這次你要是能把我交給你的任務完成得漂亮點,鬧不好還能立個功啥的,不要再擔心你那個手機了,完成任務后你交給我就行了。”張騰的這幾句話徹底卸下了胖子的思想大包袱,幾天來他第一次感到一身輕松。張騰本來想現在就接了胖子的手機,但他猶豫了一下,覺得把藥品安全地運出時再接更好一些,畢竟這樣他會更“聽話”一些。后期證明,他的決定是英明的。

已經是六點多鐘了,暮色漸漸降臨,張騰和阿牛把胖子夾在中間走在前面,小畢和另外幾個人也隔開著距離,大家都遠遠地盯著張騰他們仨,時快時慢,該拐彎時拐彎,該進岔道時進岔道……路上遇到一家紙坊,張騰進去買了點什么順手塞進了兜里,才又跟大家一起走。等到到了胖子家門口時,天已經完全黑透了,彎月伴著幾顆疏星升上了天空。

胖子拿著鑰匙剛要擰開院門上的鎖,張騰制止住了他,太安靜了,感覺整個世界被一根巨大的針管吸去了聲音。他們等另外幾個人都來到了門邊,張騰用手勢示意隊員們,里面的勢頭不對,眾人點頭,手都伸去了腰邊槍袋。

胖子開了門讓到一邊,示意張騰他們進入,張騰卻推他走在前面。胖子感覺到危機重重,腿肚子開始轉筋,那小步踮得叫一個慢。張騰并不催他,讓隊員們跟在后面走。剛進了后院,就聽到一個渾濁的聲音傳來:

“呵呵,你們來得也太慢了點,讓我等得都累了。”說著,昏暗中亮起了一盞明亮的燈,竟是一盞沒有牽電線的日光燈,提在一個瘦高個子人的手中,在當前這個時代,是絕對沒有這樣的燈的,當然是來自平行的世界。聽到這個聲音,還沒看到燈亮,胖子就已經出溜到地上去了,嘴里不停地嘟囔著“別殺我,別殺我”。阿牛對這個聲音也不陌生,就是在那個夜晚,廢棄的汽油桶做成的土爐旁邊,殺死無辜取走手機之人的聲音。他想都沒有想,迅速來到張騰的身側,一旦有個風吹草動,他可以立刻對張騰以身相擋的位置。燈光下,照見此人面色蒼白,發線上走,尤顯額頭高聳發亮。張騰一行人又往前走了走,進入燈圈之內,他示意大家停下,卻無法讓阿牛離開他的身側,他沖阿牛默契地笑了一下,對方不置可否地把臉扭向了一邊。張騰沖著那人笑道:

“你就是老文?”聽到張騰這么稱呼他,那人也笑了:

“哦?對,我姓文,大家習慣稱呼我文先生。”張騰仍笑著說:

“凡先生者,必有能稱‘先生’之處,我倒覺得老文你恐怕沒有可稱道之處啊。”那人也并不生氣,仍呵呵笑著說:

“我能不能被稱先生張首長說了不算,就象首長你算不算得上一個合格的首長也不是你的人就能說了算的。”張騰摸了摸下巴,問:

“哦?事情越來越有趣了,這么說,你還是認識我的,我是真沒有想到。”那人鼻子里哼了一聲說:

“哼,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你當年也想不到,自己做為敗軍之將,奔若喪家之犬,卻能在山路上邁入通往平行世界的通道而逃過一劫吧?”張騰這次真的吃驚了:

“你知道我這段經歷?那你是認識大師的了?”那人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說:

“當我在申時無法帶我的人穿越過來時,就想到了是你在做怪,真是厲害,在那么短的時間內就摸到了‘澄心堂’,直接擺了我一道,算你厲害,我輸得心服口服。”張騰從衣兜里掏出一張白紙,在黑暗中拎在手里扭扭撻撻地疊將起來,嘴里卻說:

“你輸得心服口服?你若服了,又怎么可能這么快跑來?還是要分下一高下啊。”那人又呵呵笑了:

“你雖可讓我的‘千軍萬馬’穿不過來,但你卻攔我不住,我這么多年的心血豈能就此毀于一旦,拼也是要來拼一下的。”張騰搖搖頭說:

“大師當年就說過,你哪樣都好,天賦尤為異于常人,對于財色也并不入心,偏偏心氣比天高,心眼又小得象針鼻兒,不沾科研最好,如若沾了,這世間恐無人能救你。但他還是說了句話,希望我能給你帶到。”那人有些凄然,嘴仍很硬:

“他老人家是這么說我的嗎?你說,什么話?”張騰說:

“莫要害人。就這四個字。”那人聽了大笑不止,半天才停下,說:

“害人?我害人了嗎?我是在幫人!螻蟻眾生,脆弱之極,如果能靠藥物的力量強大起來,這是一件多么令人快慰之事。上天尚有好生之德,你怎么能說這是害人之舉?”張騰憤怒了:

“你難道不知道那些吃了你的藥的人是什么情況嗎?強大起來?你是更快地讓他們下地獄吧!”那人終于惱羞成怒,手中瞬間多了桿槍,那槍甚是奇異,如步槍的大小,通體都冒著藍綠的光。舉槍瞄向張騰,他叫囂道:

“給句痛快話,你倒底放不放我這些東西走?”阿牛用身體攔在張騰的身前,怒吼道:

“你休想。”張騰沒有回話,嘴里嘟囔念著什么,揮手而起,手中的那張紙早已疊成了一把紙劍,在風中亦有了鋼刃之強,堅挺無比。那人凄然笑道:

“大師終于還是幫別人來害我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就不信,你的一把紙劍能敵得我的激光槍,來受吧。”那人瘋一樣扣動扳機,槍口處射出的不是子彈,而是藍綠的光,那光如刃似彈,向著張騰的小隊披頭蓋臉而來。同時,張騰的劍早已揮出,沒有銀光閃爍之陣,沒有地動山搖之勢,只是在那人與自己人之間劈出一劍。奇的是,就如一道屏障,那些光彈撞到上面,就如落在了鋼板之上,嗶哩叭啦地滑下地面,沒有一彈可以透過那扇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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