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決心
- 問瓊樓
- 晴彌
- 2004字
- 2020-03-24 23:56:33
“從哪聽說的?老夫人為何要打大夫人?”
川烏和元胡這才發現陳瓷已經回來了,先行了禮后川烏看了眼徐秋雨住的正房,見沒什么動靜才回頭跟她說起之前的話頭。
“回姑娘,奴婢是聽福壽堂的幾個婆子在私下議論,說大夫人今日早早就去找老夫人好像要商量什么事,把下人們都遣出來了,但沒過多久就聽見里頭茶杯打碎的聲音,站得近的還聽見老夫人讓大夫人滾出去,多的就不曉得了,但整個陳府的人差不多都聽了一耳朵傳聞,奴婢還聽別的院的姐姐說大夫人額頭上都帶著傷。”
一個主子被打的事如何會傳得全府皆知,少不了又是二夫人為了報之前揭發毒藥渣的仇在暗中推波助瀾。
但陳老夫人一向自詡端莊持重,誰曾見過她這般失態,也不知是大夫人要商量的事太過匪夷所思還是……
陳老夫人已經開始受雀舌花之苦了。
這是一個壞消息。
陳瓷仰著頭深深吐出一口氣,只覺得頭痛欲裂,之前散去的郁氣通通又涌了回來,把她憋得胸口漲疼。
醫館大夫的話反復在腦子里回旋:“上癮后一日不食就會渾身疼癢,痛不欲生。”
這意味著想要把于嬤嬤遣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雀舌花難尋,卞家也肯定是從太后那里拿到的,陳家不過是衢陽的大族,上哪去找多的雀舌花給老夫人服用?唯一的途徑只有繼續從于嬤嬤那里要。
卞家操控陳老夫人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而卞家送過來的于嬤嬤,只要老夫人還想繼續活下去,就絕不會動她。
青黛從正房出來,小聲呵斥了一聲:“夫人讓你們別在院子里講這些閑話,小心隔墻有耳,不管傳到誰耳朵里都不好。”
川烏識趣地閉上嘴,拿起小掃帚打理花圃去了。
青黛又對陳瓷道:“姑娘,夫人喊您進屋去。”
陳瓷魂不守舍,聞言就轉個身徑直往自己屋子走,又聽見青黛在身后喊:“姑娘您去哪兒?夫人讓您進她的屋!”
她恍然回神,又轉了個身走進正房。
徐秋雨正坐在梳妝臺前,見她進來笑意吟吟地舉起手中草綠色的四季如意結:“蓁蓁,快過來瞧瞧這個樣式你喜不喜歡?”
她不好掃母親的興,走過去仔細看了會,這如意結打得極其精致,細看又不是單純的草綠色,中間還別出心裁地摻雜了幾條銀線,在太陽底下晃動的時候能看到小小的銀光閃過,很有意趣。
“我很喜歡,母親怎么想起做這個?”
徐秋雨嗔怪地看她一眼:“你近來總愛往外頭跑,今日竟連丫鬟都不帶,若不是元胡說有人看到你往大廚房去了,我得擔驚受怕到晚上!橫豎坐在屋里也沒什么事,就想給你做個護身符。”說著打開桌上的雕花首飾匣子,從里頭找出一枚簡單的環形玉佩,素手靈活地纏繞幾下,就將四季如意結墜在了玉佩底下,放到陳瓷腰間比了比,“老人常說玉能擋災,等我再編上點流蘇,掛在腰上好看著呢,到時候你可不能隨意取下來,戴在身上辟辟邪,也好讓我放心些。”
陳瓷看著這個如意結,只覺得心里發苦。
于嬤嬤一日不死,她就永遠都得擔心自己會被陳老爺子抓去送給魏歡,這世間妖魔鬼怪當道,魑魅魍魎橫行,一個小小的玉佩如意結又能擋什么災呢?
“我們蓁蓁呀,一定要平平安安長大,待你及笄后,娘親還要為你精挑細選一門好親事,叫你高高興興嫁給如意郎君。”母親垂著頭給如意結打流蘇,嘴角含笑,仿佛已經想到了所有她期許的場景。
陳瓷看著她溫柔的側臉,眼淚猝不及防就掉了下來。
她該怎么辦?她該怎么辦?
徐秋雨被她的動靜嚇一跳,趕忙放下手中的繩結:“怎么了?哭什么?蓁蓁?”
她語氣越輕柔,陳瓷的心就越酸麻,麻到幾乎要受不了之時,她終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放聲大哭。
她不想再重蹈前世的覆轍,她想像母親期許的那樣好好活著,她不要再活得像陰溝里的老鼠,她想平平安安長大。
為此她愿意做任何事情。
深夜,整個人裹在鵝黃色棉絨被子里的少女忽然睜開眼睛,眸底深色宛若子夜,黑黑沉沉,不可捉摸。
她掀開被子坐起來,連外衣都沒穿,光著腳走到放著箱籠的地方,打開箱子找了許久,才從不知道哪個角落翻出來一把精致的虎頭匕首。
記憶中這大概是父親陳之肅的遺物,后來被她翻出來覺得好玩便向母親要了過來,但拿在手里沒玩兩天就失去了興趣,丟到箱籠的最底層。
匕首的刀鞘許久沒拔開過,有些微生銹,她使了好大的勁才把它弄開,刀刃上也有銹跡,沒有削鐵如泥的鋒利感了。
陳瓷出去找了個婆子們拿來磨菜刀的石頭,搬到房間里,就這么坐在地上一下一下地在上面磨著那把虎頭匕首。
她的屋里沒有丫鬟值夜,但陳瓷還是放輕了動作,盡量小聲地,慢慢地磨著刀刃,細微的沙沙聲也讓她覺得刺耳。
她想了許久,也許前世就是因為雀舌花的藥癮,陳老夫人才從不對把她送給魏歡之事置喙,橫豎她陳瓷也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名義上的孫女,用她一個人換陳家榮華富貴,再劃算不過。
如今還不清楚為何卞家要花這么大的工夫去掌控陳老夫人,但只要于嬤嬤不死,她就逃不掉被送人的命運,為了達到目的,說不定連母親的命也要被他們算計,從前只是二夫人和于嬤嬤,到時候可能是整個陳家,她和母親沒有依靠,終究也只能被他們把控在手掌中。
所以,于嬤嬤必須死。
只有她死了,自己和母親才能暫時爭取到喘息的時間,卞家沒有那么容易安插進來另一個能得陳家主子信任的人,這段空白期,就是她籌謀的最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