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在白老太太的斡旋下,一家人都回家一起吃晚飯。
白起超本來賭氣不回來的,無奈白老太太讓琪瑤喊上趙子靈回家吃飯了,在趙子靈的勸說下,白起超只得跟著一起。
更何況白老太太私下告訴他,他爸爸同意替他還賭債了,只要他保證下次不再出去賭就可以。
白家廚房里正忙作一團。
連張姐都下來幫忙了。
林洪生還是不緊不慢,一步一步研究他的食材。
李姐已經瞪了他好幾眼了。
等飯差不多了,阿紅自告奮勇代替張姐去喊每一個人吃飯。
飯桌上,看著白友恩以前坐的位子,白克賢悲痛又簡明扼要地說道:“咱們白家最近是多事之秋,很多事情還需要我們一起相互之間多體諒。人在做,天在看。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目前咱們各自做好各自手頭上的事情。起超、張鵬、段菲、琪瑤馬上也要準備承擔更多的重擔。”
“尤其明月也是。”白老太太追加到:“你閱歷是最多的,也是他們的長輩。回頭你也要準備多承擔重擔。”
明月喜滋滋地點頭應允。
白起超面色稍霽。
其他幾個人沒有表情,都是耳觀鼻,鼻觀心。
都以為白家的悲劇已經過去,連傭人也開始放松起來,一掃這兩天的陰霾。
阿紅喜滋滋地拿著手機上網購物,還讓李姐各種參謀。
李姐看著她購物車里那些大牡丹花、大海棠花等各種色彩艷麗的裙子就頭疼。
其實,阿紅五短的身材還有偏黑的膚色不適合穿這么艷麗的顏色。
白琪瑤又白又瘦穿這樣的才好看。
李姐向來嘴快,就直接告訴阿紅說不好看,太老氣。
大紅大綠的適合老年人穿,她自己都看不上。
阿紅撇撇嘴,收起手機,又找正在給花草配肥料的林洪生說話了。
她笑嘻嘻地湊過去,問林洪生打算在哪里買房。她覺得本市的房價目前還算穩定,想給自己買一套小戶型的,留著以后住或者收租。
林洪生眼皮都沒有抬,也沒有說話,只是繼續手上的動作。把那些買來的肥料與黑色的泥土混合在一起,攪拌均勻。
一旁的李姐聽見阿紅要買房子,頓時感興趣問道:“阿紅,你發財了?你的錢不要寄給你媽媽了嗎?”
阿紅故意低調地說道:“沒有。就是想想而已。萬一買了房子我媽媽也可以過來住的。”
第二天上午,阿紅麻煩張姐照顧下鬧鬧,和大滿、李姐、林洪生還有張林一起出去采購了。
他們每次出來采購都是去市中心最大的宏興菜市場。
宏興菜市場占地上千平方米,一共有三層,已經有30年歷史了。
里面應有盡有,從雪蓮山上的冬蟲夏草到阿拉斯加的大龍蝦,全世界的食材都可以在這里買到。
到了菜市場后,阿紅說有點事便自己走開了。
其他幾個人也是分完工,自己逛自己的。
半個小時后,宏興菜市場突然傳來刺耳的警笛聲和120急救車的聲音。
人群開始騷動。
李姐給阿紅打電話,一直沒有人接。
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隨后得知,死在宏興菜市場后巷的正是阿紅。
得到消息的張警官、劉警官第一時間趕到現場。
勘查完現場后,他們直接把李姐、大滿、還有林洪生幾個人帶到了與菜市場就隔著兩條馬路的警察局。
張林沒在車里。
大滿打電話也沒人接,四處大概找了下也沒找到。
他只得給張林發條語音,告訴他阿紅遇害了。讓他趕緊來警察局。
帥教授也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在警察局的三個人都是驚魂未定。
連一向冷靜自持的林洪生都問大滿要了根煙,去廁所抽了起來。
李姐一路上更是哆嗦不停。
本來她的臉色就偏黃,得到阿紅遇害的消息后,她整個人像是被焦雷劈了一樣,像塊剛洗完碗擦完桌子的舊抹布。
扎在后腦勺上的小辮更顯得軟趴趴,油膩不已。
大滿一直緊緊握住她的手,還不停地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不一會兒,張林就著急忙慌地跑了進來。
進來后看見三個人三魂不見七魄的這個模樣,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大滿旁邊。
張警官要他們回憶下阿紅遇害前的異常表現以及他們剛才的不在場證明。
大滿和李姐當即表示他們一直在一起逛幾個熟悉的肉攤。
林洪生說一直在一樓西南角逛花草市場。
張林表示,自己一直在男廁所抽煙,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李姐和大滿立刻詫異地看著他。
張林看著滿臉意外的大滿和李姐,他立刻沖警官改口道:“我最開始去了趟廁所,后來嫌里面太臭,我就出來了,在菜市場周圍繞著馬路瞎轉。”
張警官立刻追問道:“菜市場哪個方位瞎轉?哪條馬路上?”
張林剛要張嘴回答,張警官嚴肅大聲說道:“張林,在你回答前,想清楚了,現在馬路上菜市場周圍都有監控,你要撒謊,可是有代價的。我再問你一遍,剛才,也就是半個小時前,北京時間十點到十點半之間,你在哪里,干什么。想清楚再說。我的執法記錄儀開著了。”
張林看了看對著他的執法記錄儀,認真盯著看了幾秒。突然,他曲腰雙手抱頭,十個手指伸進自己的頭發里,狠狠地扯自己的頭發。
一邊扯一邊低聲說道:“我說,我說,我都說。”
張警官和劉警官示意了一眼,劉警官把他帶到了單獨的審訊室。
張警官看了一下剩下的三個人,嚴肅說道:“警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你們看見什么聽見什么都要跟警察坦白,不要給自己找麻煩。”
李姐哆哆嗦嗦地告訴張警官,今天的采購其實阿紅是不需要跟著出來的。因為今天除了白老太太外,家里沒人看鬧鬧,她應該在家看鬧鬧。
不過她還是向張姐請了假,讓張姐暫時幫忙照顧鬧鬧。
她在車上時就心神不寧的,不停地看手表,還催促張林快點開車。
帥教授又問道,阿紅最近兩天,也就是白友恩遇害后有沒有異常表現。
李姐打著哆嗦,認真回想。
一旁大滿說道阿紅昨天提到要在本市買房子。還不停地網上購物。
李姐點頭補充道,阿紅把網上商場購物車都清了,全買了下來,大手大腳。
張警官與劉警官對視一下,心里已經有了大概判斷。
林洪生還是全程不說話,只是看著窗外發呆。
他們暫時停止了詢問,與帥教授一起商量下一步怎么辦。
他們斷定阿紅的遇害應該是與白友恩遇害有關。
極有可能阿紅知道什么內情或者看見什么內情私下里威脅勒索兇手而慘遭兇手滅口。
白友恩遇害前后阿紅一直在白家呆著,所以她應該是在白宅看見了或者知道了什么。
張警官立刻聯系白家,調查阿紅遇害時每一個人的不在場證明。
白克賢和張鵬當時正在開會。
白明月在菜市場對面的商場購物。
白琪瑤目前還沒回來,也聯系不上。張姐說一大早就出去了。
白起超說一直和趙子靈在一起,在趙子靈的辦公室呆著。
段菲回娘家參加外甥的生日宴會了,上午一直在宴會現場。
調查完所有人的不在場證明后,張警官、劉警官與帥教授一起梳理案情。
劉警官說出自己的想法:“阿紅的社會關系簡單。殺害她的兇手應該和殺害白友恩的兇手是一個人。她應該是知道什么內情。白友恩是遭鈍物重擊,阿紅從尸表上判斷,應該是毒殺。法醫勘驗的時候,在她的后脖頸上發現一個隱藏的針眼。阿紅的位置是一個監控死角,那個屬于消防通道出口,有時候人來人往,有時候完全沒有人經過。我們查看案發時段前后周圍的監控,有一個戴鴨舌帽、穿黑色外套的身影可疑。但是從監控上看,辨別不出來男女,識別不出來身份。白友恩案件沒有不在場證明的是張林、白起超、段菲三個人。阿紅案件,經過初步調查,目前還沒有提供沒有不在場證明的是白明月、白琪瑤、張林。留在白友恩案發現場的37碼鞋印經核對,是朱婷的鞋印。另外一個模糊的43碼的鞋印暫時不知道是誰的。”
劉警官再次細翻自己的記錄,接著說道“上次詢問白明月的時候,她說白友恩遇害當晚,她燒完紙回到房間后,去找了一趟白克賢商量事情。她說找白克賢一起商量了十多分鐘,可是后期我再找白克賢確認,他們兩個人的交流不超過三分鐘。在這個時間的問題上,白明月為什么要撒謊?多的那幾分鐘她干什么了?今天,阿紅遇害期間,白明月一直在對面的商場里面購物。從商場到遇害現場,五分鐘就足夠了。”
張警官翻看記錄說道:“白明月確實可疑。可是白友恩遇害那個晚上,張林說他沒看見任何人從白家出來。白明月如果從窗戶爬出來,張林是不是也能看見?”
“前提是張林沒有撒謊。如果張林撒謊呢?”劉警官說道:“如果當時他沒有在門口擦車呢?”
三個人看著案卷不說話。
“如果張林撒謊的話,”張警官說道:“如果他當時沒有在門口擦車的話,那么,好幾個人的不在場證明就要推翻了。案件需要重新開始,換個角度考慮了。帥教授,您怎么看?”
帥教授輕聲說道:“撒謊的應該不止張林一個人。先看看張林怎么說吧。”
說了基本等于沒說。
案發后這幾天,帥教授總是不停地翻看資料,或者聽他們兩個討論案情,或者走神發呆。劉警官到底年輕氣盛,他都要懷疑帥教授是不是沽名釣譽了。他頓時不滿地看了張警官一眼,張警官明白他的心思,只是不言聲,打算去審問張林。
張林坦白得異常痛快,比他們想象中快多了,把所有的事情吐得干干凈凈。他本來只是想賺幾個錢花花,可是白家接二連三的出人命,還讓自己有嫌疑,真是沒吃上羊肉,還惹得一身騷。
所以為了撇清關系,所有的事情他無一隱瞞。
嚴格地說,他算是一個情場騙子。仗著自己較好的身材和外貌,這些年他一直混跡于富家太太之間,更確切一點,歲數大的比較空虛的富太太之間。
讓警察意外地是,他這幾年騙了兩百多萬,騙了十多位富太太。比之前警察估計的數額和人數都要多。而且這些富太太無一報案,目前還有兩個跟他保持聯系,動不動會發紅包過來那種。
當然張林用的詞匯更加專業,叫做富有愛心的中年女士們對他的支持與抬愛。
他坦言,當時來到白家只是想簡簡單單找個穩定的工作,沒有其他想法。
后來發現白明月總是有意無意找他聊天說話,就慢慢熟悉起來。
他強調兩個人并沒有做任何違法犯罪的事情,跟白友恩以及阿紅的死更加沒有關系。
“白友恩遇害當天晚上,你說你一直在白家大門口擦車,沒有離開過?八點到九點之間?我提醒你謹慎回答,想清楚了。我們從白明月的窗臺上提取了幾個腳印,應該是穿43碼鞋的男士腳印。要證明是誰的腳印很簡單。所以很多事情我們知道才問你。我現在再問一遍,白友恩遇害當晚,你在哪里,干什么?”張警官目光如炬。
張林額頭開始冒微汗。
“我當時并不是一直在門口擦車。”他承認到。
三個人聞言,相互看了一眼。
“不到八點就燒完紙了。我和大滿、林大廚稍微收拾了一下,把臟的、重的東西處理掉,阿紅和李姐清掃干凈。八點多他們都進房間了,我開始出來擦車。也就過了幾分鐘吧,我按照和白明月的約定,從她的窗臺爬了進去。”
“你們之間的什么約定?”劉警官問道。
“白家的很多東西其實有白明月的一份。但是白老太太重男輕女,所有的東西全都給了白克賢。但是白老先生在世的時候說了那些東西白明月和白克賢一人一半。白明月一直只是想拿回自己的東西。”
“什么東西?”劉警官問道。
“真正價值連城的東西。具體是什么我們也不知道。白家所有真正貴重的東西都是在白克賢書房旁邊儲藏室的那個保險箱里。我們只打算取出其中的一部分,本來就屬于白明月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