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魔封印之地她依舊記得，當時自己將它們封印在一處深淵之底，盡可能讓它們無法飛出來。

并且在深淵外邊的一處水沼還派遣了三支妖族駐守，想來不應有失。

憑空而起，大約測定好方向后便迅速朝目的地趕往。

……

瀾濤水鄉，瓊華秘境前段的山洞內。

山洞里九轉千折，最后才到深淵之地，為的就是最大限度地防止羽魔飛出封印。

此時的深淵之前，清姬、呱無名、龍嘯水以及祁璉宗站在石臺上。

清姬身上僅披著一條薄布，手里端著攔面叟，輕輕嘬上一口，吐出些許淡藍色的煙氣。

這團煙霧飄飛進深淵之中，逐漸下沉。

望著這團煙，呱無名沉聲說：“下頭的封印打開了。”

龍嘯水大魚頭左右兩根肉須抖動，“你們把外頭都安排好了？”

“自然妥當。”清姬抖了抖煙桿子，只見煙鍋里頭掉出些藍色的晶砂，微微偏頭對著站在中間的祁璉宗說：“此役之后，我三族之希望就全仰仗仙人了。”

祁璉宗腰后橫著長刀，右手按在刀柄上，頷首。

他的眼睛盯著黑不見底的深淵，看著那團將散未散的藍色煙霧不斷下沉。

“我三族鎮守此處，倒是沒想到會遭此大劫……”呱無名仰起頭，看著上面巖壁刻畫著的繁復的封印靈紋，“這里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皆備，想必有萬分把握能將羽魔擊退吧？”

忽然，深淵底部傳來一聲鳥類的戾嘯！

那團沉下去的藍色煙團被猛然沖散，黑暗之中破開煙氣的鷹形生物被煙氣勾勒出大致形狀。

“來了。”清姬道。

祁璉宗拔刀出鞘，刀顫似如金石交鳴。

揮斬，劈出一道靈波直向羽魔！

……

苗空空趕到瀾濤水鄉時，只見到水洼綠野之中遍地是羽魔與三支妖族的尸體。

各色的鮮血染滿了整片大地，在這些坑坑洼洼處又凝聚出洼池與溪流。

自己這是來晚了？

她靜默地看著一片狼藉之地，一時不知該作何感想。

“咣！咣！咣！咣！咣！咣！”

獨有鑼響。

苗空空知曉這是蛙人族特有的求援信號，當即朝鑼聲尋去。

在草叢后，是一只少了腿的蛙人坐在半人高的尸堆上，面對一眾自顧自啄食尸體的羽魔憤而敲響手中鑼盤的蛙人。

它這鑼必須要敲。明知道自己會死，但也得敲。

祖訓說過，它們蛙人一族留在瀾濤水鄉的使命便是不讓瓊華秘境中，那些被封印的魔物出世。

因為它們手里的鑼，能敲得讓這些魔物煩躁，能讓這些魔族失去方寸。

這鑼一響。

不為生，不畏死。

祭奠友人尚有余熱的尸骸，送走自己一腔熱血。

“來啊呱！”

數十只羽魔應聲飛來。它們揮動著脊背上的一對丈長的翅膀，提起兩對鋒利的勾爪，將尖銳的鷹喙對準它。

它甩起鑼錘，重重地在鑼盤上敲響最后一下。

祖訓說過，只要看見敵人，鑼不能停。

它停了，忿忿地瞪著即將飛來的羽魔。

“呼——！”

一道青色刀光橫閃而過，所有羽魔皆是身形一滯齊齊墜地。

它一愣神，扭頭一看。

是一名手提青色大刀的人類女子。

它連忙大喊：“仙人！仙人！快去救救我們的族長！呱！”

“在哪里？”

“族長在鏡湖！呱！”

苗空空當即閃身，朝鏡湖奔去。

……

鏡湖島居外的湖面上，一只巨蛙靜靜地漂浮。

島上仰躺著一只被開膛破肚的大鯰魚。

凌亂的桃樹下倚著渾身傷痕的蚌精，面目上染滿血跡。垂下的右手握著一支被折斷的煙桿。

半空中，一只羽魔扛著一桿赤紅戰旗，揮動著翅膀懸著。

它對著下頭的男子嘲道：“就這點兒實力嗎？你們這些未經魔皇開化的種族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祁璉宗右手倒持著長刀撐著地，渾身的傷勢早已令他疲憊不堪。

“哼哼，今日吾等出征，便拿你先來祭旗！”

正當羽魔舉旗時，一道青光遠遠地從天邊飛來。

羽魔見此大笑：“援兵嗎？有一個不自量力的！”

本想迎上去交手的它突然止住。

“切，仙帝嗎？”

羽魔翅膀一張，沖天飛遁。

遠處趕來的苗空空望著逃遁的羽魔并未追趕。

曾經一戰她嘗試過去追這些羽魔，奈何它們擁有羽翼，飛行的速度遠遠超過修士御空飛行的速度。想要追上它們無異于是癡心妄想。

飛至祁璉宗身邊，她仔細瞧了瞧，道：“你是那塊石頭？”

祁璉宗望了一眼，他記得這是上回來瓊華秘境采花的少女，還是自己的師妹。

不過，這說話的方式卻遠不似曾經。

見他身上傷勢頗重，苗空空甩出一道‘清風’。

感受到身體上的傷勢逐漸好轉，祁璉宗微怔，“仙帝？”

“是我。”苗空空點頭。

曾經她在這里布置封印的時候為了制造一處泉眼，不得不將一塊石頭鑿開。

鑿開的石塊沾染了些許靈力，最后竟然有了化形的潛質。

方才苗空空感受到他身上極度相似的靈氣時，頓時想到了那塊石頭，只是沒想到這個石頭都已經踏入了合道無上境界。

“你雖然修行的年歲久遠，但如果對上那種魔物還是沒什么勝算，若是不得不面對，可以用化巖來克制。”苗空空講著。

對于跟自己有點淵源的人物與事物，她還是非常樂意去提點一二。

祁璉宗點頭，“多謝。”

能讓一塊石頭開化，自己是不是也算功德無量？

苗空空又轉頭看向四周的慘況，不由得嘆氣：“三族獻身，是天下蒼生的功臣。你切記要為他們安葬立碑，護他們的魂魄渡入輪回，也要安排好他們的子嗣。”

祁璉宗點頭。

她又抬頭看了眼那棵桃花樹，心中忽的刺入些什么東西，卻又回想不起。

一步一步走到樹下，她看著躺在樹底下的清姬，微微嘆了口氣。

“蚌族的那位曾是我的好友，沒想到她的后人長得也如她一般……結局也竟無二致。”

這棵桃花樹便是曾經的苗空空為那位好友種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