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溜～”

她吃起面的模樣，不太雅觀。

但放在這種嘈雜的市井之中，卻也不算得多么顯眼。

婦人瞧著她的模樣，想起半月前的那個晚上。

……

“呯、砰。”

夜里，她才歇下，桌上剛剛吹滅的油燈還有些余溫。

聽著敲門聲，她并未第一時間出聲，而是謹慎地摸向了床沿。

“李蘭芳，有事找你。”門外人的聲音很平淡，說話不急不緩。

她忽的定下心來，起身，將門打開。

一輪銀月下，花無塵懷里抱著一個白發少女。

他快步走進來，將少女放在床上，見到李蘭芳合上門，才找一張木凳坐下。

“前輩，她是……”

花無塵翻手取出一把傘，一盒木櫝放在桌上，說：“與你有關。”

“我？”

李蘭芳走上前去，發現床上少女竟與自己有幾分相似！

“子安！？”

“不是，”花無塵糾正，“她叫苗空空，是瓊華宗殷天道座下第七位弟子。”

李蘭芳愣了下，蹙起眉頭，眼里盡是哀傷，“他的弟子……前輩為何送來我這兒？”

“她心神被傷，記憶受創。如果你治好她，能問出些關于你女兒的事情。”花無塵答道。

李蘭芳問：“前輩為何不直接告知與我？”

“自有原因，”花無塵頓了下，“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游遠山一力抵抗心魔，如今下落不明。”

李蘭芳垂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良久，她俯身，在床沿處按下一塊木質機關，只聽咯噔一聲，沿邊的木頭竟然打開！里頭存放著一張琴。

花無塵見狀起身，“照顧好她。”

“好。”

……

“你娘個腿！”

瓷碗砸碎的聲音，伴隨著人群的驚呼，議論紛紛。

身后的吵嚷將李蘭芳從思緒中拉回來。

扭頭一看，竟然是兩個兵卒砸了榮婆婆的面攤！

“老子塞外打生打死，白吃你一碗面，怎地了？”高個子兵卒叫嚷。

旁邊那又矮又胖的兵卒也附和道：“就是，我們白吃！”

“二、二位爺，”榮婆婆嚇得顫抖，“面全當是孝敬二位爺的，還、還請息怒。”

旁邊有好事者嚷道：“軍爺，婆婆煮個面不容易！大人大量饒過她吧！”

“就是，就是啊！”

“嘿！”高個子火氣上了頭，“大爺我做事，還輪得著你們這幫癟孫指手畫腳？今天我還就不饒了！”

矮胖子附和：“不饒了！”

“你這人怎地這般潑皮啊！”

高個子一扭頭，朝這聲源狠狠瞪去，“誰說的？給老子出來！”

頓時，鴉雀無聲。

高個子左看看，右瞧瞧，還真沒看出來是誰說的話。

“吸溜~”

他一轉眼，瞅見吸面少女。

這一眼，差點沒讓他眼珠子給瞪出來。

嚯，這模樣！

“老大，老大！”矮胖子連忙搖醒他。

高個子忽恍回神，“咋、咋地了？”

“你、你……”

“我什么我啊？”

“你看！”矮胖子總算是把話說出來，“美人兒！”

啪！

高個子一巴掌打在胖子腦袋上，疼得他吱哇亂叫。

“看你個頭看！老子又不是瞎子，看得著！”說完，他兩步走上前去，一屁股就要坐到少女旁邊，“嘿嘿，娘子……”

未等他屁股挨到長凳、手貼到纖腰。

只見一道黑影竄出人群，一腿踢在高個子的腰上。

高個子直接朝側飛出幾尺，摔倒在地上。

“哎喲……哪個天殺的踹老子！？”

他揉著右半邊屁股，呲牙咧嘴，罵罵咧咧地抬起頭。

一人高六尺有余，就站在他面前的空地上，周遭還有一眾百姓圍觀。

“就是你踢得老子？”

“是我！”這人一開口，竟然是個女子！

眾人仔細一看。這女子雖穿一身男子長衫，但是玉面粉唇，胸前也是隱隱隆起。

“呸，別以為老子不打女人！”

他爬起身，當面就是一拳頭，卻被女子抬左手穩穩接下。

她嘲笑：“沒吃飯？”

一句話，惹得好事群眾連連發笑。

高個子面上脹得通紅，右拳怎么扭動也掙脫不開這掌。

見此，他左手欲拔左胯掛著的佩刀，然而手還沒放上去，就被對方一腳踹在肚子，猛得倒飛出去，撞在石磚墻上。

“老大！”矮胖子剛從腦袋痛里頭緩回來，見高個子癱坐在地上猛咳嗽，連忙跑上去將其扶起來。

“你，咳、你……”高個子連咳數下，“你攤上事兒了！”

“對！”矮胖子又附和，“攤上事兒了！”

高個子還想說什么，想起來這女扮男裝的家伙拳頭太硬，當即就慫了。

憋半天，才吐出來一個字：“走！”

“哈哈哈哈哈……”

吃瓜群眾連連大笑，哂得倆兵卒連頭都不敢回。

女子擺擺手，“大家都散了吧！”

見到圍觀群眾散去，李蘭芳站起身，朝女子作禮，“多謝恩人仗義相助。”

她倒不是不想出手，主要是怕暴露自己身份。二來，苗空空身上傷勢已經痊愈，那個混賬隨手就能打發，只是她不自知而已。

“阿娘，什么是仗義相助？”苗空空睜著眼睛，一副天真的模樣。

“咦？她這是怎么了？”女子有些奇怪。

李蘭芳道：“失憶了。”

“失憶？”女子眼睛一轉，動身坐到苗空空旁邊，“你……你記得一只妙金鼠嗎？”

“什么？”

女子見狀若有所思，“嗯……真失憶了。”

“你們認識？”李蘭芳問。

“啊，嗯，我們是姐妹。”女子連忙說：“我是姐姐，她是妹妹。”

李蘭芳一皺眉，這兩人長得可算是天差地別。

女子身材高挑，婀娜多姿，與苗空空這般嬌小的人物看起來可沒有哪里相似的地方。

至于長相，更是毫無相似之處。

花吱也看出來對方并不相信，于是解釋說：“其實我是一只妙金鼠，吃了化形丹，前些日子躲起來化形了。我們之前是很好的姐妹，我是姐姐，她是妹妹！”

成雙鯉喂給她的丹藥，便是化形丹。在花無塵送苗空空來這里時，藥力便已經發作，她就躲在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化成了人形。

“姐姐？”苗空空的小手一把抓在花吱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