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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我開黑暗車

慘叫聲響徹整個杭州城,凄厲、絕望、痛苦,太多復(fù)雜的情緒包含其中。

此起彼伏,屋棚瓦礫間充斥著恐怖的陰霾。

生活在這種世道里,凡人身不由己,只能寄希望于朝廷、正派。

但,當(dāng)正派踏在這樓宇間,目光掃過一片片的血腥,對拼命呼救的人投去微末的憐憫時,凡人大概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她放棄了一個快要被分尸的農(nóng)夫——傷太深必死無疑。

還路過一個被蛛絲包裹的女子,她出手,然而卻是個人彘。又親手送其上路。

“爍金狂蛛!”成雙鯉放下手中的青葉竹笛,看著遍地垂死的幼蛛,“這種毒蟲喜好陰潮環(huán)境!湖水附近應(yīng)該有山洞,我們快些去!”

五師姐跑在前,二人跟在后。往月明湖走,路上的毒物卻逐漸少了,大概是全涌入府衙。

轉(zhuǎn)過巷子,眼前一幕讓他們停住。

街中間,兩只飛蟲似乎附在什么東西上,透明翅膀不斷震動,發(fā)出嗡嗡的怪聲。

地上滴落鮮血,還有些液體混著,沿上看去好像是人,半人高。

五師姐抽笛,輕吹一段,兩只飛蟲不斷抽搐,最終墜在地上。

它們剛才抱著的顯露出來,是一個小孩,準(zhǔn)確地說是小女孩。

苗空空盯著她的背影,很熟悉,不久前才見過。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

小女孩的聲音細(xì)細(xì)微微,唱著童謠,空洞,如同在念干癟的訃詞。

似是察覺,她慢慢側(cè)頭,帶著身子轉(zhuǎn)過半邊。一雙原本水靈的眼睛卻變得血紅,順著眼角兩道血痂,滑過臉頰到下頜。

瘦窄的雙肩裸露在外,破爛的裙子下高高隆起,莫名的違和。

“三兔子買藥,四兔子熬……”

小女孩徹底轉(zhuǎn)過來,透過血沫望著自己。

沒有半分神采。

“仙子……姐姐?”

苗空空咬牙,剛想走上去卻被攔住,不由得疑惑,“師姐?”

“別過去!”成雙鯉兩腮在動,牙關(guān)咬得太緊就會如此,“她,她死了!”

“死了?可是……”

不等話說完,小女孩張著嘴,吚吚嗚嗚地慘叫。

小手捂著越來越鼓脹的肚子,最后失去平衡摔在地上,痛苦地掙扎起來。

苗空空不忍看了,問:“她肚子是怎么回事?”

“是那些飛蟲的幼蟲……”五師姐垂著頭,看著腳下,“空空師妹……別看了。”

“救不了嗎?”她追問。

五師姐沒回答,冷風(fēng)吹著曲卷發(fā)梢,一滴淚打在金紅裙上。

“啊——”

最后的尖叫花去了所有力氣,隨著聲音,女孩的肚子破裂開,無數(shù)白蛆從腹腔中迸出,帶著血肉混灑一地。

她還沒死,眼睜睜地看著蛆蟲啃食著身體,卻再無任何動彈。

一言不發(fā),五師姐彈出道火符,將女孩的尸身帶著蛆蟲焚燒干凈。

苗空空捂著面,蹲在地上,“還不如……早點(diǎn)殺了。”

“操!”魏懷秋一拳錘在旁邊墻壁上,打出個坑。

……

“咔噠。”

箱子上的鐵鎖掉落,韓笑將其打開。里面摞滿了銀錠,取出一塊,是官銀。

裝官銀的箱子上坑坑洼洼,封條也早已經(jīng)被扯下,丟在地上。

不止這一個箱子,其余七八個大鐵箱都堆在旁邊,把這不闊的密室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旁邊的箱子上有封信,沒封口,紙張有些泛黃。

韓笑將其打開。

“啪。”

灰塵落下,韓笑趕忙回頭看,身后的鐵門被關(guān)上了!

有人?

韓笑一驚,他之前進(jìn)來的時候可排查得仔細(xì),沒發(fā)現(xiàn)活人。

按刀,將信塞入懷,一步一停走到鐵門旁。伸手推了下,沒動。

鐵門雖厚,但抽刀能破,只是不知道會不會觸發(fā)什么機(jī)關(guān),他將周圍摸索一遍,確定安全后才用刀劈門。

“咔,咔,咔!”

三刀,食指厚的鐵門被掏出個小門,韓笑取下掛在石墻上的火把,跨步出門。

眼前這塊地牢頗有講究,拳頭粗的鐵欄隔著,左右兩排各四個牢房,里頭鋪著雜草,還有些扯爛的衣物,只是空無一人。

“嘀嗒——”

水聲,韓笑側(cè)刀環(huán)視,這聲音可不太像是哪里漏水。

許久無果,他繼續(xù)前行,兩邊牢房陰暗無物,身后有陰風(fēng)不知從何處吹來。這地牢里還有別路不成?

沒回頭,右轉(zhuǎn)。

石階通向上層,他抬步上去。

“嗒、嗒、嗒……”

他停下,那聲音也停下。

樓梯逼仄,寬不過三尺,這聲音也不似從前后傳來。

又走幾步,到上層。

一條直道通著幾階石梯,上面是門,緊閉著。之前他可沒關(guān)。

往前走,左右觀察,來時太過著急,沒有留心其它地方。

旁邊路過左邊一扇門,將門上小鐵窗拉開,仔細(xì)看去。

里邊昏暗,但依稀可見,地上擺著一堆瓷瓶,大小形狀不一,平常盛花的玩意,現(xiàn)在盛著人頭,沿邊的血跡已經(jīng)干了,只是大多眼睛還沒閉上,盯著他。

看模樣,都是孩童、女子。

他想要離去,偏了下頭。那些腦袋也齊齊偏動。

合上窗,繼續(xù)走。

右邊一扇門,他打開小窗。

里頭一張老虎凳,坐著個披頭散發(fā)的人,嘴里卡著馬嚼,雙手吊在兩側(cè),直繃的腿下四塊磚,身上插滿刀片,明晃晃的,還滴著血。

韓笑瞇眼,這人在畢仲驊的府上見過,但具體是誰,記不清了。

轉(zhuǎn)身,直走到頭。

“救……”

有聲音,他側(cè)目,左邊的鐵門并未緊閉,還留著一條縫。

打開小窗,里面倒是不那么昏暗了。

借著燭光,能分辨出里頭的人,是個女人。此時被鐵鎖箍住手腕、腳腕,倒吊在鐵架上,看模樣快要昏迷。

又仔細(xì)辨認(rèn),是畢仲驊的妻子。

韓笑推門。

“咔噠。”

機(jī)括聲不知從何處傳來,帶著叮叮作響的鐵鏈,拉動著女人的四肢。

韓笑未多想,抽刀劈在鐵鏈上。

“叮!”

不是普通器物,他一刀竟未斷開。

“叮!”

又一刀,劈在同處,鏈上一環(huán)已經(jīng)半開。

剛舉刀欲劈。

“不!好痛!救救我!”

鐵鏈拉緊太快,她四肢已經(jīng)被繃直,痛得撕心裂肺。

“叮!”

左腳上鐵鏈斷開。

“叮!”

右腳上鐵鏈只留下豁口。

“啊——快!”

她痛苦的聲音帶著哭腔,幾近絕望。

“叮!”

刀鋒擦出火花,豁口又深一寸。

“啊——!”

刀未落,女人凄厲地嘶叫著,眼珠似要破出來,脖上筋脈骨頭凸顯,雙手握拳,右腳緊扣。

“嗤——”

肉撕裂的聲音,與撕布一般,她的殘軀如同被遺棄的布偶,只剩獨(dú)肢。

痛苦地掙扎片刻,終是安詳了。

韓笑舉刀的手緩緩落下,身形在殘燭中搖擺。

默了半響,收起刀,轉(zhuǎn)身。

身后的墻上有一行字:好戲登場。

他勃然大怒:“你是誰!出來!”

除了回聲,無人答應(yīng)。

按著刀,忿忿走出門,上石階,三刀劈開門。

外面站著位老人。

離他五丈,身上青綠衣袍,手握五尺蛇杖,上頭坐著個銀蟾。發(fā)須皆白,面容枯槁,一雙眼猶如毒蛇尋獵。

四周山寨依舊,破屋草棚,不見他人。

“是你殺了我的毒人?”老人聲音嘶啞。

韓笑抽刀:“是你下的毒?”

“哼!”

蛇杖震地,杖尾射出道靈氣,順著地面土石裂起,朝韓笑襲來。

他刀尖戳地,欲要攔住,那靈氣變化莫測,突然避開彈起。側(cè)身一避,刀鋒順勢畫半圓,將靈氣打散。

“你毒害百姓,殘殺生靈,罪不容誅!”

大喝三聲,韓笑持刀沖去。

那老人不怒反笑:“我縱橫大周數(shù)十載,還真沒聽過毒害百姓、殘殺生靈這條罪名!”

說完,他舉杖迎刀,刀杖相接便立刻分開。

這兩下,他們就對雙方的實(shí)力有了估計,老人比韓笑強(qiáng)。

修仙界的實(shí)力很少外露,要么自己釋放威壓,要么與人交手。

“朝廷鷹犬,倒是不錯的樣子貨。”老人譏笑,揮杖甩出一道綠芒。

韓笑閃身避開,快步前沖,刀劈在老人左右。

刀法就是如此,大多體術(shù)、器道都是近身殺敵,除非會飛劍、飛刀等法門,否則劈靈氣還不如直接砍。

不然,刀劍打造出來都是看的?若是對波,又何必做成刀劍。

老人的蛇杖也不例外,揮起便如黑風(fēng),勢頭凌厲將刀光盡數(shù)接下。

“嗡——”

數(shù)百刀光中,一道鋒芒破出。

老人抬杖接,本是不屑,卻在相觸時突然皺眉。

“含笑一刀?”他冷哼,“神捕韓笑也不過如此。”

這一刀,是他成名絕技,自生死錘煉中頓悟得出,也憑借此招奪得神捕之名。畢竟神捕除開腦子外,實(shí)力也是必須的。

斬下無數(shù)亡魂的一刀,卻被如此輕松接下,韓笑不慌張,反而還笑。

“嗤!”

老人大驚,腰上愕然一道血口。但只是皮肉傷,未及腑臟。

“好……好得很吶!”他右手微抖,“我毒翁竟能被你所傷!哼,終日龜縮,不想真成了王八!”

右腳側(cè)跨半步,猛得踩地,周身氣旋鼓動,青袍隨風(fēng)作響,四周塵土飛揚(yáng)。

“今日,我當(dāng)大開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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