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麻、冷，吐出的水結在下頜，成了一層冰霜。

睜開眼，眼前林立著無數冰錐。

隨著她緩慢坐起身子，那些冰錐也從視線里消失。

是一個洞。

環視四周，巖壁上結著厚實的冰霜，泛著幽暗的藍色，將整座黑暗的洞窟照出些許事物來。

身后有水聲，很激烈，卻涌不進這個洞窟，只是呼吸間都是濕涼的水汽。

肺冷，身體更冷。只穿著泳裝，四肢因此結上寒霜，痛得發熱。但她知道，這是冷過頭了。

兩條腿上看不見血色，霜白一片。腳趾也被冰嵌在一起，她只得運氣，將身上的冰霜一點點化開。

下水就遇上暗流，還被沖在不知道什么地方。這冰窟十分詭異，待會還得小心些好。

之前，那暗流五師姐和韓笑都擋不住，想來不是普通狀況。

苗空空咬著唇，望了眼深邃的冰洞，又轉頭看了看洞外的水流。

外面的水勢太過復雜，出去恐怕會有性命之危。再說，洞窟什么的，不都是內藏奇遇嗎？

說不定，是個機會！

站起身，赤著腳踩在霜地上，從系統里取出一件長袍裹在身上，四周太暗，現在穿衣服太過危險。只好先撐出落紅裳，將寒氣盡量隔絕開。

取出霜翎，四周的溫度更降一層。

【?！徺I手電筒，剩余點數9】

抽時間得摸點東西來。

靜，偶爾有滴水聲。手電筒直射前方，光斑所到之處，盡皆是冰塊。

洞越一丈寬，現在越走越寬，周圍逐漸出現一些冰筍，或者是奇形怪狀的巨大冰塊。

走了許久，前方左側逐漸出現些許微光——是燭火！

有人。

她俯下身子，幸好光腳，走路沒有聲音。

光影搖曳，但許久也沒有動靜。緩緩靠近，直到站在轉角處，她才露出頭去看。

十幾方的冰室，里面有被褥、方桌，上面擺著一盞燭燈，沒有蠟油但依舊燃著。

除了那燈外，其余事物都被冰封，寒氣的來源，是桌子旁的地上躺著的女人。

看來，這洞窟里的寒氣都是因為她。

光是躺著就這么強，那自己豈不是很危險？

要不……溜？

腳下挪動，身體微微偏開。

“救……我?！迸说穆曇籼撊?，聽起來是傷了經脈。

苗空空頓了下，回頭又看看。

女人沒聲響。

嗯，最好早點回去……

踩出一腳，她停滯半刻，扭頭往冰室里走。

算了，就當摸寶！

這么強的人，身上肯定有好東西。

念此，她大踏步地走到女人旁邊。這人一身白布素裙，滿頭白發披散，看臉上的皺紋，該是三十出頭的年紀。

忍著寒氣入體，右手兩指搭在女人的腕上。

【?！档谩侗由裾啤窔埰?

我去！大發了！

幸福來得太快，一時失神，但手上的寒氣很快將她激回來。

體內寒氣遍布經脈，霜凍是從內而外，這女人能撐這么久，想來境界頗深。而解決的辦法也有，正是行針排毒之法。

毒素能排，寒毒也能排，只是這寒氣并非外來，而是從她丹田內出來的，即使排解，也不過是緩和一時半刻。

不做多想，苗空空取出銀針，按照排毒之法插在其周身穴竅上。

靈氣連接針尾，順著銀針而下，將霜凍的經脈一點點鑿通。

有點麻煩。

里面凍得太久，先后又補充五次靈氣才做好第一步。好在經脈打通后，女人就逐漸醒轉過來。

“你……”她灰白的嘴唇張合，“水。”

苗空空微怔，隨即從系統兌換出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將她扶起來：“你體內寒毒未驅，喝水會凍傷的?！?

“嗯?！彼舆^，稍微抿了口，“謝謝?！?

嘖，仔細一看，還挺漂亮的。

為什么沒收我作案工具呢？

“你可以叫老身藍姑?！迸朔畔滤浚锩娼Y了些冰。

“苗空空?！?

沉默片刻，藍姑開口：“你這行針的手法，哪學的？”

“同門傳授，為了治杭州百姓的病。”她回答。

藍姑上下打量，好像很奇怪自己的裝束。畢竟這大冰窟里面穿個“肚兜”確實很特別。

不過她沒問，而是直起身子，伸手從凍硬的被褥下取出一顆靈果，遞過來。

“多謝相助，這靈果能提升你修為?！?

接過，靈果龍眼大小，泛著淡藍色澤，將其收入系統。

“乾坤法器？”藍姑沉聲：“小姑娘，這東西可不一般，萬不可在他人面前顯露！”

“嗯？這東西很珍貴嗎？”苗空空有些奇怪，她以為滿大街都有這種儲物的東西。

藍姑卻反問：“怎么，你家長輩沒跟你說過？”

“沒有，我大師兄也有一個?！彼?。

“你是哪派弟子？”

“瓊華宗?！?

藍姑恍然大悟，連聲說難怪，又沉吟片刻，聽不清在說什么。

嘀咕片刻，才說：“你是不是認識段舒越？”

“是??！你也認識她？”

她一笑，將故事娓娓道來。

原來，藍姑是段舒越的養母。她被人追殺，逃亡祈水村，卻看到一眾馬匪在此燒殺搶掠。當即心頭憤然，但實力受挫不敢隨意出手。

恰巧，來了官家人。只是那馬匪頭子有點實力，與官家人糾纏不下，甚至抓了個小女孩作為要挾。

當時情況緊急，她正好躲在其側，便出手將那頭子斬殺。救下的女孩便是段舒越。

苗空空想起那日楚天所說，其中出入的一點就是……他說官家的人收拾的馬匪。

藍姑嘆氣，又談起往事。

她偶得一部功法殘篇，奈何被賊人看中，不惜千里迢迢追殺。而自己為了增強實力，冒死練這殘篇法門，結果反而因為練偏門導致寒氣失控。

為了不傷及段舒越，給了些許銀兩，自己便躲在這洞里，一直想辦法壓制體內寒毒。

而這行針排毒之法，原本就是段舒越為了減緩她的寒毒，琢磨出來的東西。

“還真是巧合。”苗空空點頭。這功法殘篇便是三師兄所提過的《冰河神掌》，不過自己該不該練？還是先留著，回頭去問問。

又借著排毒的機會，將剩余點數花完。最后九點隨機摸到九條咸魚。

看來，藍姑身上是真沒什么東西了。

“老身送你出去吧?！彼鹕?，“之前寒氣爆發引得周圍水流涌動，卷你進來也是老身的錯?！?

冰寒靈氣附在自己身上，她又說：“你這衣服好生奇怪，倒也好看?！?

那肯定，死庫水誰不愛呢！

接著，靈氣涌動，眼前事物迅速變換。身體出了冰窟，穿過水簾，靈氣泡泡帶著自己在水中不斷上浮。

“啵！”

泡泡炸開，自己也浮在了水面上。

空氣格外新鮮，望著天，已經是入夜時分，唯有星辰和明月，配些點點蟬聲與蛙鳴。

自己這是在月明湖了。

說來，現在雖是初夏，但湖上夜風依然刺骨，不過比水下冰窟要好上太多。

胳膊劃水，還好岸邊離這兒不遠，不需要片刻便踩在地上。

震干水漬，換上白云袍，便匆匆忙忙往府衙跑去。

夜里的杭州城，似是籠罩上一層灰紗，飄渺又不可捉摸。行在屋舍間的石板路上，總覺得有些心慌。

轉過街，不遠處站著一個人。

男人，一身破布衣衫，大概是乞丐，背朝著自己。

兩旁樹葉沙沙響，又停下。

苗空空站在原地，曾經聽過有些傳聞，關于毒人。那些病發的患者，若是病重了不處理掉，就會發瘋。

像前面這人一樣，在城中晃蕩。

官府一直派人撲殺，效果也不錯，她之前還沒見過毒人。

取出霜翎，她默不作聲。

“呃……”

回頭，那渾身綠瘡，確實是毒人。

甩出一團花瓣，將其砸倒，幾步沖上前，抽劍斬下頭顱。

劍過之處，傷口一層冰霜，將混著膿水的黑血封住。

現在踏入開光境界，即使是飄芳去的威力也比從前強不少。

得做個標記，明日讓人收尸。

“沙沙——”

嗯？

反手一擊飄芳去，花團打在不遠處的灌木叢里。

“哎呦！”

一陣騷動，翻出來個人影，兩腳踏在旁邊圍墻上，身子一躥便上了屋頂。

輕功？

她心中一動，腳下運氣，同樣踏上屋頂，緊隨在對方身后。

對方腿腳輕快，但不如自己的身法術道，幾步便追上，一腳將其踹到地上。

這人背部著地，摔得吃痛。

躍下，劍指其咽喉：“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說！”

“我，我就是蹲號！”他委屈道。

“蹲號？”揚起劍鋒，“我也沒聞到你屁股上的屎臭味啊？老實交代！”

“我……我，哎，我就是想把他身上的銀子拿來。”

此人自稱張三，與他哥常常小偷小摸。前些日在城外驛站摸來些銀錠，心頭大喜，就揣著溜進城。

結果回去一看，是塊官銀，心想壞事，他哥就趁夜去把這塊銀錠丟進水里，也正因此患上瘟疫。

沒法治，就看著病愈來愈重，最后變成那副模樣。不過他身上有包碎銀，張三就想弄來，可又怕染上瘟疫。

坐在地上，他垂頭說：“就是這樣咯?！?

苗空空皺眉，總覺得事情頗多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