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被我抓住了喔。”
張齊一手一個捏住兩壯丁伸來的粗手，笑著說道。
“哼，小子，到現在還敢猖狂，看我們不把你扔出三仙樓！”
兩壯丁異口同聲的大喊道。
說罷，使出全力想要將張齊提起。
張齊淡定的站在原地，雙手用力往前一按，往下一壓。
“咔嚓”兩聲，兩壯丁伸來的左右手頓時被壓彎下去，至少這骨折是跑不了。
“啊……我的手啊……”
兩壯丁仰著脖子，一人扯著一只手，跪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起來。
“嘖嘖，一群嬌生慣養的孩子。”
張齊站在一旁，好笑的攤攤手，用勝利者的身份夸張的去嘲笑這兩壯丁。
要問為什么，不過是單純的覺著好玩罷了。
今日里，三仙樓生意有些差，同往日相比。
老鴇吃的住的都太好了，以至于現在頂著個大肚腩，坐在三樓大廳椅子上無聊的磕著瓜子。
皮膚倒是挺好的，也會打扮，胖而不葷，不會讓人覺著厭惡，看得出，老鴇當年也應是一金貴的大美人。
今日三仙樓三樓就來了個金公子，這還是昨日里被自己那仙女女兒剛勾引住的，否則，估摸著到現在都不會有一人來這三樓呢。
猛然間想起和自己同行的醉仙樓，同行是冤家這句話，放在青樓這種灰色產業中更適用。
三仙樓老鴇是日日夜夜都想著那醉仙樓快些倒閉，好讓自己獨占煙柳鎮這個大蛋糕。
當然，不能這樣就判定三仙樓老鴇是惡毒的，畢竟那醉仙樓老鴇的想法也差不了多少，時時刻刻都盼著三仙樓快點倒閉，或是出點什么事。
或許是醉仙樓老鴇燒香拜佛拜的比三仙樓老鴇多的緣故吧，今日里這三仙樓倒真出了點事。
“哎呀……”
兩道粗壯的身影從樓下飛上，橫倒在老鴇身前，止不住的哀嚎起來，這正是守在二樓上的那兩個壯丁！
“大傻，二傻，出什么事了！”
老鴇一把從椅子上彈起，退了好幾步，與這兩壯丁拉滿了距離，靠在精致的木墻上，板著張臉，卻又顯急促的出聲問道。
“沒什么，就是想上來請教老鴇您幾個問題罷了。”
這時，張齊才一臉悠哉的從樓梯爬上，笑著說道。
“你是誰！想問什么?”
老鴇疑惑的大叫道。
“我啊，我就一光腳的，啥也沒有，就一股子蠻力，只是明天就要離開煙柳鎮了，現在就想問老鴇你幾個問題，你覺的怎么著?”
張齊擺了擺手，倚靠在一旁的木欄邊上，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哎呦，客人您哪來的這么大火氣，您看您說的，別說幾個，幾百個問題老鴇我也會知無不言的。”
“客人您看這樣吧，我讓環兒去為您上杯茶，我們倆坐下，您有什么問題吶，慢慢問，老鴇我啊，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如果客人累了，還可以讓那些個姑娘好好服侍服侍客人您，您看，這樣成嗎？”
老鴇捏起個蘭花指，還挺有模有樣的，一下子就為張齊營造出了一個宜人的環境，相信一般有些雅趣或是儒雅的人都不會去拒絕的。
可惜，偏偏張齊就不吃這一套。
“老鴇，你看這是什么?”
只見張齊一伸手，舉起食指對著仍在一旁哀嚎的壯丁輕輕一指。
一團白氣飄出，瞬間洞穿了那壯丁的大腿，剎那間血流不止！
那壯丁慘叫一聲，便痛昏了過去，另一壯丁幾乎瞬間停下了哀嚎，看向張齊的目光也越發驚恐，不斷往一旁墻角縮去。
再看那老鴇，表面上仍舊保持著原樣，只是不斷哆嗦著的雙腿，地上多出的些液體，卻暴露出了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環顧四周，三仙樓三樓就那么三處房間，三處房門都緊關著，不見半點聲響傳出，看來都被張齊嚇的不輕啊。
“嗯……我一直相信反派死于話多，我現在可還不想死，所以，給你三秒時間回答我一個問題，回答的讓我滿意了，我就饒你一命，如果回答不出或者回答的不能讓我滿意，那么明年的今天就等著讓人來給你上墳吧！”
張齊冷哼一聲。
“說，一樓的凝煙姑娘被你弄哪去了?”
見張齊竟然使出了妖法傷人，老鴇被嚇的要命，對張齊接下來的話更是絲毫不敢懷疑。
“大仙饒命！別殺我！別殺我！我說，我都說，那凝煙姑娘在小黑屋里！”
………………
當初，慕云華在小巷與張齊分開后，還是忍不住去找凝煙姑娘。
并且，不僅僅是找那么簡單，還想著帶凝煙姑娘一起逃跑，逃到天涯海角，逃到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他們的地方。
唉，古人啊，被愛情沖昏了頭腦，放著大好的日子不過，從一個殺豬的手里買下一把殺豬刀，硬塞在衣袖里，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就那么瀟灑的跑去了三仙樓。
等了很久，總算是見著凝煙姑娘了，和凝煙姑娘說了自己的謀劃，拉著凝煙姑娘就要跑。
真別說，這慕云華發起瘋來還挺厲害的，一只手拿著把殺豬刀，一只手牽著凝煙姑娘，一路還沒幾人攔的住。
都已經跑到門口了，只可惜凝煙姑娘被折磨了一天，身子骨軟了，實在沒力氣了，跌倒在了地上。
兩人就這樣磨嘰著被追來的幾個壯丁抓住，其間發瘋的慕云華還砍傷了一人，可終歸沒能逃出三仙樓的魔掌，被抓了回去。
原本老鴇是想著直接殺了慕云華，然后繼續讓凝煙姑娘接客的。
可那凝煙姑娘就趴在慕云華身上寧死不從。
那晚三仙樓可來了幾個貴客，老鴇也沒時間一直和這兩人糾纏下去，直接下命令讓人把他兩關進小黑屋，不送吃的也不送喝的，想著要直接餓死他兩。
好讓三仙樓里的其她姑娘看看，背叛三仙樓到底是個什么下場！
小黑屋是三仙樓專門用來整治不聽話的姑娘的，就是三仙樓一樓的一處地窖。
將人關入地窖后便用泥土將四周縫隙抹平，哪怕是大白天，地窖里也見不著半點陽光，漆黑一片。
最主要的是，地窖里空間狹窄，空氣稀薄，再用泥土封死門口，一個人，待久了都會窒息而亡，更何況兩個人?
送慕云華兩人進地窖的兩個壯丁有一人是被慕云華劃傷的。
那壯丁在地窖快要封死的時候將慕云華作案用的殺豬刀也扔了進去，端是不安好心。
跟著張齊那么久，對一些小常識慕云華還是了解的，比如說，越是封閉狹窄的地方，氧氣越發稀少。
張齊以前有說過的，人活著，時刻都在消耗著氧氣，氧氣沒了，人也就會沒了。
因此，在被關入地窖后，聽到刀落地的聲音后，慕云華立馬將其撿起，隨后對著凝煙姑娘痛哭著交代道:
“凝煙，我們從小青梅竹馬，許諾過山盟海誓，永不分離，可恨你舅那奸詐小人，為還賭債趁我遠赴上明城趕考將你賣入青樓，我恨！”
“本想救你出樓，卻因我考慮不周而害你淪落到如此境地，我恨！”
“今生今世，未能娶你回家，未能為你帶來幸福，未能與你生兒育女，未能與你長相廝守，未能遵守誓言！我更恨！”
“當我死后，你食我肉，飲我血，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相信齊哥一定會來找我的，如果他來了，救出你了，你告訴他，這輩子，能做他小弟，是我最不悔恨的一件事！”
說罷，還不待凝煙姑娘應答，慕云華便一刀捅進自己的心臟，自殺身亡！
自此幾日，靠著慕云華的血肉，凝煙姑娘竟然是奇跡般的活了下來。
………………
聽得老鴇的話，找到那處地窖，搬開壓在地窖上的大石頭，拋掉泥土，打開窖門，救出奄奄一息的凝煙姑娘，搬出慕云華已是發臭了的尸體。
待凝煙姑娘醒來，張齊也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制住老鴇，將慕云華用來自殺的殺豬刀交到凝煙姑娘手上，讓其親自動手，了結了那作惡多端的老鴇。
其實，如果一直抓著不放手，可還有許多人該殺呢。
那扔刀的壯丁，抓住凝煙姑娘和慕云華兩人的壯丁，害凝煙姑娘的仙女，侮辱凝煙姑娘的嫖客，賣刀給慕云華的屠夫，將凝煙姑娘賣入青樓的舅舅，讓凝煙姑娘的舅舅欠下賭債的賭客，還有那賭場，不管事的煙柳鎮官府，等等，乃至于當今不賢明的皇帝，又或者為慕云華與凝煙姑娘帶來不幸的整個世界。
唉，就是這一連串的主動或被動，有意或無意，間接或直接，才是造成慕云華死亡的真正兇手！
可殺不過來啊，也殺不完，更殺不了。
所以，殺死當前最恨的老鴇，所有的恩怨，便差不多解了。
此時早已入夜，由于張齊的原因，三仙樓一早便關了門，這可樂壞了隔壁醉仙樓的老鴇。
她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可總算把這三仙樓盼出事了。
真不愧是幾處歡喜幾處愁，有人為一件事愁悶傷心了，自然會有人同樣為這件事歡喜快樂。
煙柳鎮陷入了久違的酣睡，與此同時，煙柳鎮東鎮口，煙柳橋邊，一棵枯死的老楊柳下，有著四個人，站著三個，躺著一個。
“恩公，只需如此，便夠償還恩公對我與云華兩人的恩情了嗎？”
月明星稀下，枯柳死木前，三兩只落毛烏鴉可怖的
“哇……哇……”
大叫著，慢悠悠的朝著那北寒之地飛去。
聽了凝煙姑娘的話，張齊微微一笑。
“夠了，夠了，本無甚大恩情，不過一情還一情罷了。”
說罷，張齊便轉過身去，跟在青云道長身后，踏上了煙柳橋。
“再見！”
橋過了一半，張齊突然轉過身，感慨的看了煙柳鎮一眼，對著凝煙姑娘擺手道。
“再見，齊哥！”
凝煙姑娘站直了身，努力想要模范出慕云華的語氣，卻總有些別扭，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
走遠了，見不著張齊師徒兩的影子了，凝煙姑娘默默摸出那把罪惡的殺豬刀，摟住慕云華，向著自己心口捅去。
其實，某些時刻，鮮血綻放，也不失為一種不合常理的美。
“徒兒，逝世那人是你朋友?”
走了很遠，一直默不作聲的青云道長突然出聲問道。
張齊停下腳步，眉宇間有些掙扎，最終開口笑道:
“可能……我是他朋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