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

“嗯？”

齊衛叫停了鐘九的腳步，站在屋檐下故意放大聲音：“我就是去采個藥，不用驚動大王，你找幾個侍衛‘保護’我不就行了嗎，反正只是一會兒的事兒，天黑前就回來了。”

這喊叫的聲音過于清楚，像是為了刻意讓外面那些侍衛聽到。鐘九以為他是真的要去采藥，便朝著門外喚人：“外面有沒有侍衛啊？來兩個！”

暗衛不方便出面，穿著兵服的侍衛走了進來，鞠躬行禮：“參見王后娘娘。”

“免禮吧，你們兩個跟我師兄去城外那座山上采些藥，要保護好我師兄啊！”

“可是娘娘，出宮需要令牌，或者大王的口諭。”

鐘九咂舌，心想這就有點難辦了，假齊王怕暴露，肯定不會見她，這出宮令牌是什么模樣也沒見過，該怎么辦呢……

忽然靈光一閃，對著跪在地上的兩人說：“你們說，我這個玩意兒能不能算出宮令牌？”

她手里拿的是溫南澤的寶石名章，在細密的小雨中晶瑩剔透，反射出七彩光暈。

兩個侍衛立刻把腦門磕在地上，慌不迭地回答：“大王印鑒如同親臨，自然比令牌權利大。”

“好！”

女人瀟灑地轉身往回走，停在齊衛和紅纓面前，當著兩個宮女兩個侍衛的面，把溫南澤的寶石名章遞過去：“師兄，想帶誰去就帶誰去！”

*

靖郭君和溫續得到消息的時候，齊衛已經帶著紅纓出宮了，沒帶任何侍衛宮女，兩個人兩匹馬，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靖郭君聽說他們是去城外的山中采藥，計上心來，既然暫時不能對付鐘九，那么先折斷她的左膀右臂也能抵消劉福海的事。

于是，宮中臨時調遣了一批侍衛，拿著大王的親筆書出宮辦事，而要辦的事就是滿山搜尋齊衛和紅纓的蹤影，不留活口，不留尸骨！

“紅纓，我們為什么一定要在下雨的時候出宮啊？”

“齊大哥，進宮之前大王跟我說過，宮中已被靖郭君控制，無法分清曾經的心腹是敵是友。如果他沒有消息傳進來，那就在每個下雨天想辦法出宮，溫宅的人會跟著我們，等到確認安全之后，他們就會現身，告訴我們下一步該怎么做。”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今天要我跟師妹演這一出呢……”

紅纓是普通女子，除了有些輕功之外沒什么出彩的地方，皮膚白皙身材瘦小，瞧上去柔柔弱弱的，是典型的水鄉女子。自小被師傅收養，一邊賣藝一邊謀生，后來有幸被大王遇見，招到溫宅做了丫鬟，還學了幾手武功，忠心程度比一般人都要高。

兩人騎著馬在雨中慢慢前進，直到走過長街出了城門也沒有人上前現身，不禁相互對望一眼，不知該不該繼續往前走。

忽然一個孩童跑了過來，約莫七八歲的樣子，扎著羊角辮煞是可愛，她跑到紅纓的馬前仰著小腦袋問：“姐姐，你好漂亮啊，這朵花送給你！”

紅纓沒有下馬，俯下身子接過紫紅色的牽牛花，朝著女孩兒笑笑，道了聲謝。

“小孩子真可愛，家里大人怎么也不照看著，這還下著雨呢……”齊衛納悶。

“齊大哥，我們去山里采些藥材就回宮吧。”

“啊？不等他們了？”

“已經等到了。”紅纓俏皮地把花兒戴在頭上，愈加靈動，看的齊衛眼睛都直了。

兩人進山尋找藥材，把馬匹拴在一處空地上，步行尋找。

雨天路滑，比較稀有的藥材都在危險的地方，齊衛怕身邊的女人出事，只采摘了一些普通的，反正是蒙混過關，有點就行了。

正想下山往回走，突然間地動山搖，站也站不穩。

男人常年進山采藥，猜到可能是下雨引起的山體滑坡。

這種事情可大可小，顧不上其他，扯上女人的手臂拔腿就跑，等跑到栓馬的地方才發現跑掉一匹，剩下的那匹在驚慌中不停地吼叫跳躍。

看到這匹馬，兩人像是見到救星，也顧不上什么授受不親，一同跨上去，女人在前，男人在后，快馬加鞭。

身邊不停有石頭跌落，大大小小數不勝數，一不小心就會被砸得頭破血流，齊衛為了護住懷里的女人，硬是把胳膊伸在她頭頂上，擔心小石塊會砸傷她。

紅纓沒受傷，齊衛卻被拳頭大的石塊砸中了額頭，頃刻間血流如注。

“齊大哥！齊大哥！你流了好多血！”紅纓驚恐地喊道。

“沒事、沒事、你抓好韁繩，不管出現任何情況，全力加速往前跑，不要停！”

雨水打在臉上，沖掉了女人的眼淚，也沖散了男人的血。他是大夫，知道哪些穴位可以暫時止血，暫時保持清醒，在沒有看到紅纓安全無事之前，強撐著精神不能昏睡。

不幸中的萬幸，他們終于離開了危險地帶。

身下的馬匹累得跪在地上歇息，一步都不肯再走，紅纓只好把齊衛攙扶到一處樹陰下。

有了這些枝葉的遮擋，使得頭頂上的風雨小了些，瞧著男人滿臉污血，更是心疼地無以復加。

她想幫他擦擦，又怕弄疼了他，只得用溫熱的指尖一點點擦拭，等雨停，也等心靜。

直到夜色入暮，雨勢還是沒有見停的跡象，齊衛失血過多已經昏迷，紅纓不懂醫術，但基本常識不能隨意移動還是知道的。

她爬上樹干折了一些樹枝樹葉，悉數蓋在齊衛身上，既保暖又便于隱藏，隨后騎上馬飛奔入城。

此刻進王宮求救有些耽誤時間，何況以王后娘娘現今的地位，怕是請不動那些太醫，為今之計，只有求助主子——真正的大王。

溫宅佇立在靠近城墻的一處寬敞地，依舊門庭緊閉。紅纓不敢從大門進入，下馬跑到后門敲門。

后院這里平時只有幾個練暗器的同僚在，今天下著雨，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

急促地敲門聲起了作用，沒等她敲第二遍，有人來開了門。顧不上奇怪，女人提起裙子使出輕功，直奔大王的書房。

“大王救命！大王救命……”還沒進門先求救起來。

“紅纓？你怎么在這兒？”溫南澤皺起眉頭。

“大王，奴婢……”紅纓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把齊衛受傷的事說了出來。

溫南澤一聽，立刻派人跟著紅纓去救齊衛，且不說整個計劃里齊衛重不重要，單是兩次救他的恩情也無以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