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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娛樂圈新貴

  • 瘋狂電影圈
  • 莫爭
  • 5578字
  • 2020-02-20 15:28:08

金三角影業的三個創始人乘坐長榮航空的航班,飛回東方之珠——上海。

吳海本來讓美玲姐給三個人買三張頭等艙,但因為時間倉促,只買到一張,黃亞明和歐陽正德只能坐商務艙。

吳海獨自在臺灣空姐的殷勤招呼下,挪到飛機前頭的頭等座去了。

黃亞明一上飛機,就戴上耳罩,聽歌睡覺。據說他以前坐一次飛機,都能約到一個空姐吃飯。不過后來吃的多了,就沒了新鮮感。而睡覺看起來千篇一律,每次做的夢卻千變萬化。

而歐陽正德坐飛機的習慣是看書,他坐一趟,能看完一本書,閱讀量十分驚人。

兩個小時后,飛機抵達上海浦東機場。

在機場大廳會合后,吳海問,“我們現在還有多少錢?”

“本錢一千萬,加牛叔投的兩百萬,這次給了王倩雯五百萬,美玲姐五十萬中介費,吃喝拉撒住行雜七雜八五十萬,現在我們還有六百萬。”黃亞明說。

“等我們回北京注冊公司,租房子至少一百萬。請員工一百萬。搞個電影啟動儀式,開機發布會,個個都是錢……”歐陽正德掰著指頭算。

“哈哈!知道嗎?剛才我在飛機上遇到了一個土豪!”吳海激動地說,“他要投我們一個億!”

“什么?”黃亞明和歐陽正德都聽傻了。這電影圈的錢就這么好賺嗎?還是傻人福氣多?

“你們倆,別擺死魚眼給我看。”吳海瞪著眼,掏出一張鎏金名片說,“看!大江集團的高總!”

“大江集團高級總裁,高仁?”黃亞明念著名片說,“就是那個在黃浦江邊有一排大酒店,高級會所,外貿貨運起家的大財團?我還去他們的年會走過穴,唱過歌呢。”

“你看,我們三真是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這個《飛虎之淚》,絕對能很快融資,順利拍攝出來!”吳海信誓旦旦地說,“高總明晚請我們吃飯,兄弟今晚好好休息,明天緊鑼密鼓接著干。”

“可是我們買了明天回北京的機票啊。”歐陽正德說。

“我明天在新疆吐魯番還有一場演出。”黃亞明為難地說。

“他媽的現在大局為重!”吳海簡單明了地決定,“退票!”

“老吳,你不要讓我在演藝界混不下去啊。”黃亞明不想違約。

“放心吧,老黃!跟著我拍大電影!許你一個錦繡前程!未來不是夢!”吳海拍著黃亞明的肩膀說,“兄弟,這些年從南到北,從北上廣深到縣城鄉下,你跑了那么多城市,賺了多少辛苦錢?你都幾歲了,你還想接著跑著演出,直到胡子都白了,尿尿滴濕鞋?”

黃亞明顯然被說中了心坎,低頭按手機里的APP訂單,取消了機票,又發了一條信息給他的演出經紀人小不點,說他在上海遇見了一個老情人,就不去外地演出了,讓她臨時找人頂替。“新疆沒人認識我,實在推不掉,你穿著我衣服上去假唱就行。”

“希望老吳你碰到的不是騙子。”歐陽正德認真地說,“一個億,可不是用嘴巴吹出來的。”

“我也有兩個億,一個是失憶,一個是追憶。”黃亞明四十五度角地仰望遠處的黃浦江。

“CUT THE CRAB(少廢話).咱們騎驢看唱本,wait and see(走著瞧)!”吳海用地道的美國腔說。

他們入住豪華的洲際酒店套間,睡到第二天下午,才一起吃了個下午茶。黃亞明輕車熟路,用打車軟件包了一輛豪華奔馳商務車,開到了東方明珠塔。

“這是我們吃飯的地方?”歐陽正德看著陸續散場,多到讓人頭皮發麻的密集游客問。

“哇靠!真高。”黃亞明有點恐高,因為一出道,他聽說BEYOND的黃家駒是從舞臺上跌下去的,陳奕迅也曾經跌沒了一個睪丸,他就下意識地遠離高臺。

“高總叫人把明珠塔的頂層清場了,整家旋轉餐廳都為我們服務。”吳海打了高總留的電話,果然有個長相清秀,西裝筆挺的小伙子下來,他自我介紹叫小馬,“小馬哥的馬。”

“就是當牛做馬的馬了。”黃亞明調侃說。

“也對。”小馬的臉紅了,低著頭帶三人進了東方明珠塔。

“我覺得最慘的死法就是跳樓。”黃亞明俯瞰著越來越遠的地面說。

“那你想怎么死?”

“馬上瘋啊!”黃亞明說。

“密宗里說,從高處摔下的快感和射精的高潮是一樣的。”歐陽正德老是有一些奇談玄論。

“上帝原諒你們這群蠢貨。”在迅速上升的電梯里,吳海覺得自己的電影事業也蹭蹭蹭地往上升。

歐陽正德望著油光可鑒的玻璃窗外,陸家嘴那一排聳立的高樓大廈,不由想起了西部的小縣城老鄉。小時候,班上寫作文:《我的夢想》。歐陽寫的作文就是,我要去上海看一看那里的高樓大廈,還有滾滾不絕的上海灘……

上大學以后,歐陽正德找了一個暑假,自己坐著綠皮火車,三天三夜吭哧吭哧地從西部來到了上海。他在繁華的福州路上,一問路,就被當地的上海女人給了個鄙視的白眼。他自己捏著地圖,顫巍巍地摸索到了黃浦江邊,才發現江水平靜異常,根本不像周潤發演的電視劇里那樣云波詭譎,滔滔巨浪。

“你只看到表面的繁華。”吳海的話打斷了歐陽正德的思路,“上海至今還有人住在小巷平房里,大清早還要出來倒馬桶。”

黃亞明捂著鼻子說,“一會飯局別點上海小餛飩啊,那老是讓我想起馬桶里的衛生紙。”

到了頂樓,一片燈火通明,樓盤如筍,黃浦江如一條絲帶蜿蜒縱橫過高樓林立的上海市區。對面世貿為代表的一大群摩天建筑代表著人類蓬勃無度的欲望與對大自然的貪婪索取。

“高老,讓您久等了!”小馬推開餐廳的門,整層餐廳燈火通明,只為高總接待電影圈的新銳客人。

“各位藝術家們,久仰久仰。”高總個子不高,一米六多,身材臃腫,戴著一副圓圓的黑色玳瑁眼鏡,像發了福的徐志摩,不,更像曾志偉。

“菜我已經點好了,大家請入座吧。”高仁旁邊還帶了幾個西裝筆挺,一看就是金融界的精英人士。

高總先把他帶來的翹楚介紹了一下,有一個是手握幾十億基金的朱茂盛朱總,有一個是房地產大開發商——婁發才,還有一個半老徐娘,在上海開連鎖酒吧叫MARA。其余還有幾個老奸巨猾的中年人精,都半信半疑地打量著吳海三人。

“我是吳海,美國回來的。我和我的一幫兄弟,要帶領中國電影拍出可以和好萊塢抗衡的電影作品!”吳海振奮人心地說,“這是著名歌手黃亞明,江湖都說南有黃耀明,北有黃亞明。他出道的時候,汪峰還叫他哥呢。”

黃亞明笑嘻嘻地看著一眼穿著高叉旗袍,姿色誘人的上海女服務員,歐陽正德趕緊捏了一下他的大腿。

“這是我們公司的文化總監,首席編劇,來自巴蜀古國,四川大學的大才子。他爺爺和郭沫若是同學,他爸爸管巴金叫叔叔。身為四川最年輕有為的教授,現在卻從象牙塔出來創業,跟著我搞電影,大家來點掌聲給我們的歐陽老師!”

一陣稀稀拉拉,夾著干笑咳嗽的掌聲。歐陽正德話不多,正色拱了拱手。

大家免不了虛偽地客套一番入座,好酒好菜就送了上來。不外乎是波士頓的龍蝦,北極的大章魚,東洋的天婦羅,南洋的大海參,江南十八道名菜,姑蘇三十六小碟,以海鮮為主,菜肴精致,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酒過三巡,吳海舉杯說,“不如我給大家說說現在我們的電影項目?”

其他人酒足飯飽,紛紛點頭。

“故事就不聽了!”高總意外地阻止說,“沒有一部電影開拍前,主創人員是覺得不好的。就像再丑的女孩子,腦袋瓜里想的婚禮也是夢幻浪漫的,所以才有那么多傻女孩看偶像劇。對了,你剛才說那個女主角叫啥?”

“王倩雯。”

“對,王倩雯。”高總接著說,“在外人看來明星高高在上,在我們看來,明星不就是有錢有勢的權貴養的一群精致的狗嗎?只要肯出錢,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這個王什么?”

“王倩雯。”黃亞明覺得全身燥熱,坐立不安,高總這不含沙射影么?

“對,王倩雯,我集團的一家子公司就請她來參加過開業典禮。她的經紀人提了幾十個規矩,什么不許發沒有P過的照片,時間不超過一小時,晚上不一起吃飯。后來我讓小馬給她經紀人加了一百萬酬勞,只是臺幣哦。后來那場典禮辦的開開心心,熱熱鬧鬧的。她一個屁都不敢放了。”

“明星就是古代的戲子嘛!”朱總添油加醋地說。

“哈哈,其實我閘北的那個小三,就是個香港的小明星啊。”婁先生趁著醉意說,“你這個電影,我可以投一點,但是肯定要給我單獨和女主角安排一個飯局……”

“沒問題。”吳海接著說,“高總不聽故事,那我們就說說回報,《飛虎之淚》投資八千萬,其中演員薪水兩千萬,制作三千萬,宣傳三千萬,預計票房至少五個億……”

“你說多少就多少哦……”朱總小聲嘀咕。

“按照影院票房的分成比例,我們至少能賺三分之一,也就是一點七億,減掉八千萬成本,我們至少能賺一個億!”吳海信誓旦旦道。

“周期多久?”婁先生問。

“這個比蓋房子快多了。一月拍攝,兩月后期,半年內上影院,半年后回款。也就是最長不過一年。”吳海說。

“投八千萬,賺九千萬,這利潤可以嘛!”朱總琢磨,“你明天把電影方案做個PPT,我讓基金公司的同事研究一下。說實話,以前我們投實體項目多,文化項目還比較少。”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高總瞥了一眼看過去沒成年的女服務員,曖昧地笑了笑。

“看來拍電影就是搶錢啊,比炒樓花還好啊。”婁先生表現出了么濃厚的興趣。

雙方又喝了一輪酒。黃亞明的酒量很好,千杯不醉,那一伙老頭子都有點暈了。但黃亞明一直提醒,姜還是老的辣。他們都是裝暈而已。

歐陽正德也陪了不少酒,覺得舌頭都大了,倒真是醉了。

聊了一個晚上,吳海也是滿臉通紅,他也看出來了,高總自己并沒有投資的意愿,只是帶了一撥人來借花獻佛,又或者說,借刀殺人。

“我問你一個問題啊。”高總像揮舞大刀一樣,揮著大手問。

“謹聞教誨。”

“小吳,你說這個什么老虎的眼淚,這個電影這么牛,但是即便拍出來票房很好,也就是曇花一現。你怎么能持續地做下去呢?我的意思你明白吧,”高仁指著塔外綻放的煙花說,“一下兩下,every dog has his day(是條狗也有走運的一天),它怎么能保證天天有肉吃?”

吳海被問懵了,他確實沒考慮那么長遠。

“高總的意思就是你們的電影公司,怎么做到可持續穩定發展,迅速變大變強。”朱總分析說,“做生意,其實就要順應時代。但潮流在瞬息萬變的,現在大的影業公司這么多,有萬家文化,有姐妹影業,有開心傳媒,你們不過是小螞蟻,怎么撼動大樹?”

“這個……”吳海被問倒了,但還是詭辯地說,“沒關系,只要有了成功的第一部,我們就可以像好萊塢一樣拍續集一二三四,還有外傳、番外篇。電影賣座了,還可以拍電視劇、網劇、銷售海外版權嘛,還有蓋主題公園嘛。”

“公園要拿給我蓋哦!”婁先生激動地說。

“嗨,想那么遠干嘛。我們先一步一步來。拍好眼前的再說,別想太多,啥都干不成!”黃亞明有點高了,不耐煩地說,“喝酒喝酒!”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歐陽正德也只能文縐縐地應付。

幾個大佬你看看我,我看看,明顯不是太滿意這個答案。

“來來來,干杯!慶祝我們的金三角影業紅紅火火,一炮沖天!”高仁老油條地舉起了酒杯,大家觥籌交錯,滿面春風,無醉不歸。

那一頓飯,高總把握全局,朱總有事先走了,婁總買單的時候上廁所去了,MARA在陽臺接電話,最后還是吳海買單的。

三個男人下了塔,沿著黃浦江落寞地走著,夜已經深了,冷風一吹,倍感凄涼。

在橋邊有幾個年輕人,朝著黃浦江喊,“上海!我他媽的一定要操了你!”

“今年一定能買房!”

“我的兒子一定是上海人!”

黃亞明叫了輛的士,三個男人塞進車里,回到了酒店。司機好像故意繞道了,短短兩條街花了兩百塊。

吳海一夜無眠。黃亞明倒頭就睡。

歐陽正德也睡不著,上網又買了好多本書,什么《電影基礎理論》《麥基的故事》《怎么拍電影》《一天變成電影人》,連周星馳推薦的《演員的自我修養》也買了。

講真,歐陽正德覺得三個人空有雄心壯志,一腔熱愛電影的赤子之心,但在資本角逐的疆場上,明顯是三匹嫩得出水的青草苗。

第三天中午,他們從虹橋機場飛往北京。

吳海和歐陽正德住在東城區的一家涉外酒店公寓,黃亞明說他要回家。

“你不是把房子賣了嗎?”吳海問。

“我女朋友家。”黃亞明打了個響指,曖昧地說。

“這小子,到哪里都有家。”歐陽正德說。

“喂,你怎么不給老婆打電話?”吳海問。

“你管我。”歐陽正德悶悶不樂地回到酒店,叫服務員送來一桶礦泉水,從行李取出一包陳年普洱,燒茶喝。

歐陽正德很崇拜日本一個叫利休的茶神,當年織田信長也稱贊他:“只有美可以讓他低頭”。利休是那種看透天地萬物變化,把人生哲學融會貫通于飲茶的每一個細節的天才。

歐陽正德也覺得自己的創業就是在修行。娛樂圈是個大染缸,他以前是個老師,但奮不顧身地跳進去后,是否還能不染淤泥地出來呢?

水開了。歐陽正德掰開一片普洱,正襟端坐地丟了進去,仿佛撒下一瓣梅花,仿佛丟下一抔魚餌。有一剎那的恍惚,他覺得煩躁的自己變成了一片飄浮太虛的茶葉。

小時候,喝茶是極其奢侈的事情。那時候不要說茶葉,連清水都是十分罕見的。

歐陽正德的出生的地方其實不是繁華市井的成都或者有名的山城重慶,而是云川交界的地方——攀枝花。據說這個地方的名字還是毛主席起的,原來十分荒涼偏僻。解放后,那里生產煤礦,而歐陽正德的父親就是一個煤礦工人。

每天爸爸出門,奶奶都要給家里的祖宗牌位燒個香。歐陽正德的媽媽每天念叨說,“阿德,你要好好讀書,不然像你爸那樣做牛做馬在地底下干活,一月還賺不了幾塊錢,連口干凈的水都喝不起……”

年幼的歐陽正德還不知道那時候由于盲目開礦,村里的水源已經被嚴重污染了,他們都要去很遠的地方買井水回來做飯。最久的一次缺水,歐陽正德一個月沒洗澡,全身長滿了墨色的虱子。

父親本來是個安分守己的人,但是煤礦主實在欠揍,過年了工資也不發,平時在礦場也是自己吃肉,工人喝粥,還把其中一個老礦工來探班的女兒給強奸了。

父親氣不過,帶領一幫血氣方剛的年輕工人沖進礦主的家里,幾句話不投機,拿起一個鏟子把礦主的頭給砸了。父親被判了十年牢。上學回來的歐陽正德剛好路過那棟發生命案,人頭攢集的別墅,他看到木訥的父親被警察戴上了手銬,滿臉臟污又灑滿陽光。

“十八年后,還是一條好漢!”父親高昂著頭喊。

然后在混亂的人群中,歐陽正德看到了一張清秀白皙,默默哭泣的臉,他的同學——阿竹。

原來他們說阿珠的爸爸也是挖煤的,說對了一半。她爸是指揮挖煤的煤老板。

歐陽正德忘不了阿竹溪水流淌的臉,忘不了阿竹幽怨無助地瞥了他一眼,又驚慌失措地站在人潮之中的畫面,就像一個悲劇電影的結尾定格在他的青春期狗尾巴上。

“哎!”往事浮塵,歐陽嘆了口氣,一口氣喝干了杯子里的茶。

也許,是該要給老婆打個電話了。雖然準備離婚,但好歹一夜夫妻百夜恩,這么久出門在外,還是要給她一句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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