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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以心相付

  • 帝姬嬌養(yǎng)指南
  • 一溪昭華
  • 3975字
  • 2020-03-03 18:56:09

昨夜長安繁花盡,今朝寒雨涼人心。

一夜清雨,曹府后庭繁花凋落,點點濕濡,惱人安眠,卻不知是心中煩絲千縷還是窗外雁過無痕。

天際玄光撕裂,金陽照地,墨色渲染間,晨曦點綴,掩蓋去一夜黯然。

劉青婉倚躺床榻之上,說不出心中何許,她盼了曹襄一夜,又等了一個清晨,而等來的只有府中婢子前來為自己洗漱。

“公,公主?將軍昨夜不在嗎?”婢子面色驚恐,將內(nèi)室掃視一周后,匆匆放下手中的喜盆,然手腕虛晃間,水灑盆落,已是滿地狼藉。

見狀,婢子隨即伏地而跪,垂頭不敢相望。

曹府上下,誰人不知長公主劉青婉最是得皇帝寵愛?她下嫁曹府,曹府上下必應(yīng)事事謹(jǐn)慎周全,又怎會料到曹襄新婚之夜,入喜房卻不留?

婢子已是身軀瑟瑟,她實則擔(dān)心劉青婉一怒之下,鬧到君王面前,莫說自己,實屬螻蟻之輩,哪怕是整個曹府也會因此受到牽連。

劉青婉心神煩悶,然苛責(zé)下人實乃她心中不茍,生而為人,沒有人要為自己沒做錯的事下跪。

她扶額眉蹙,聲色暗淡,“你下去吧,讓錦兒來伺候就好。”

婢子抬頭望去,臉上充滿了訝然,愣神片刻后,方虛驚起身,轉(zhuǎn)身便退。

“且慢。”

劉青婉聲音再高,攔住即將消失無蹤的婢子。

她美眸中透著帝王威赫,盯著隱懼的婢子,居高臨下道,“這件事,我若是從第二個人耳朵里聽見,你知道會有什么后果。”

婢子一愣,旋即擺出受驚模樣,猛點三下頭,神色緊張,確是被劉青婉威嚇到。

劉青婉見狀,便轉(zhuǎn)眸,微微望向地上透干的水漬,神色疲憊,悄然道,“退下吧,叫錦兒來。”

“公主。”錦兒叩門即進,聲色也不如往日嬉笑,恐是從那婢子驚慌的神色中察覺出什么,方進門后,見曹襄未在喜房,無絲毫驚色。

“替我洗漱吧,今日理應(yīng)去拜訪平陽公主。”劉青婉只覺聲色沙啞,似是昨夜狂風(fēng)后,偶感風(fēng)寒,她心力皆猝。

錦兒雖面上無異,卻已是心下暗罵曹襄千遍,她本欲開口,轉(zhuǎn)見劉青婉疲憊模樣,便不忍再擾她安寧。

劉青婉見錦兒今日心不在焉,似是比自己更懊惱三分,稍稍恢復(fù)些氣聲后,笑侃道,“你這丫頭,面色還可再沉重些嗎?等會兒你要陪我去拜訪當(dāng)家主母,你若馱著這般神情,別人會怪我長公主貼身侍女毫無規(guī)矩。”

錦兒梳妝的手怔愣一刻后,放下烏鉛,跪地而言,“公主,皇后在您出嫁前吩咐過錦兒,若是您不得曹襄喜愛,哪怕將曹府翻個驚濤駭浪,也要得您的心意。曹襄如今這般作態(tài),我們今日大可不必前去敬祖。揚長公主的威風(fēng),才不會被府中下人低看。”

劉青婉眸中光亮褪去三分,她單望鏡中之人,自她出生起,便被贊頌天之驕女,頗有翩若驚鴻之色,可她如今想來,也不過是世人過于稱頌。

她到底,只是一屆女流,得按著塵世里一步步繁瑣而冷漠的步伐去過好她這一生。

她怎會心中無半點委屈?曹襄一夜未入門,這件事傳出去,她會成為多大的笑話?可她如若不去敬祖,便是她恃寵而驕,入青史又會被后人篡改成怎樣刁鉆形象?

既然一子不可錯,心中的那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不過也是隨著昨夜狂風(fēng)遠去,今早枝頭凋落一地的殘花一般身不由已。

“錦兒,若是我不去,你又知明日長安的戲臺上會演一出怎樣精心編纂的戲碼?”劉青婉極盡疲乏后,卻透出淡淡笑意。

錦兒雙眼閃過一絲疑慮,她斂取隱隱忐忑,小心試探道,“小姐,曹將軍是否心中有人?您又怎知新婚之夜,曹將軍去的是軍帳還是別家香帳?”

劉青婉眉眼凝寒,默然不語,轉(zhuǎn)眸之間,上下將錦兒打探完全,知她內(nèi)里忠貞,可此話細聽之下,終覺冒犯。

她方想起,當(dāng)年自己出關(guān)雎宮時,母后便派了錦兒伺候自己,一晃五載,自己都忘了錦兒是母后的人,而非自己。

劉青婉細細忖度錦兒話中之意,恐母后在自己出嫁前吩咐錦兒的,怕不止錦兒所說的那些吧,當(dāng)年與曹襄的婚事定下后,母后便細心替她籌謀一切,無非是不希望她出嫁曹府后,吃虧受罪。

錦兒今日揚言不去敬祖,恐是衛(wèi)后所囑,要讓她在曹府立威,讓平陽公主日后不得高出自己一頭。

這本是衛(wèi)后苦心一片,可劉青婉只覺得,后宮女子,深算了一輩子,她們依仗家族也好,求取帝心也罷,驕奢淫逸的,乖巧憐人的,到了最后,都是忘了自憐。

母后須臾這些年,從未要求過父皇片刻真心,自從她坐上后位,父皇與她的距離便一步步攀離,她一步步望著那個人天下求美,后宮花枝盛艷,她只得裝出一副千古賢后的氣派,時時隱忍,到了最后,規(guī)矩體統(tǒng)占據(jù)了她的所有,她便忘了自己出了大漢皇后的身份外,還是衛(wèi)子夫。

劉青婉知道,母后是希望自己不步她的后塵嗎?

她轉(zhuǎn)身示意錦兒繼續(xù)梳妝,莫錯過了時辰,言語平淡間卻是無比堅定,“錦兒,我不立也不退,我信曹襄。他若以誠相待,我便以心相付。無懼無悔。”

天下女子都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不過她們機關(guān)算盡,連自己都丟了。

劉青婉從深宮而出,來到曹府,不愿再做籠中之囚,扮演丑角也好,旦角也罷,她只想做劉青婉一人。

錦兒見劉青婉心意已決,兀自梳妝,不再多言。

庭院深深,又深幾許?亂紅秋千下,楊柳堆煙,身形難辨。

簾幕無重數(shù),男子門外候待幾時?自有落花知。

曹襄自門外將一切聽盡,面色沉暗見恢復(fù)幾分暖意,他嘴角笑意終勾,脈脈溫情。

“婉兒,我陪你一同去拜見母親。”他緩步香茵,婉轉(zhuǎn)流連間,滿是對劉青婉的感謝與愛意,讓人一時沉醉于眼眶情切。

錦兒見狀,識趣退下,獨留劉青婉與曹襄二人于房內(nèi),相顧而情漸起。

劉青婉見自己方剩一遍眉黛未施,連忙轉(zhuǎn)頭避開曹襄的情意,雙頰郝然。

曹襄快步上前,接過劉青婉手中墨鉛,眼中情濃,他柔聲道,“我來。”

劉青婉不做推辭,只是端坐于妝臺前,見鏡中那人,勾畫之間是深情凝望。

“婉兒,今日的胭脂格外好看。”曹襄笑意更深,嘴角帶著戲弄的輕佻。

劉青婉方欲開口猶疑自己未施胭色,便對上曹襄戲謔的眼,她不語不言,似是嬌嗔著責(zé)怪曹襄。

不知為何,明明整夜未得安眠,今日頭昏身乏,卻在見到曹襄的那一刻,所有的委屈與困意,皆變成了對于日后生活的期盼,她心頭回甜,暖流緩緩而淌。

“韓將軍,如何了?”劉青婉打破內(nèi)室的安寧,聲色帶憂。

只見曹襄腕脖一滯,筆鉛生斷,他神色戚戚道,“今天天光未現(xiàn)時,歸了。”

劉青婉雖是驚異,但也有預(yù)感,曹襄若不是要護好韓兆最后一程,絕不會一夜不歸。

她垂頭片刻后,面含羞色卻堅定的握住曹襄的手,無聲寬慰。

曹襄只覺柔荑入手,軟潤如玉,心下好友離世的苦楚漸得回轉(zhuǎn),他回握住劉青婉,十指相扣。

辰時正刻,二人候在平陽公主正堂前,劉青婉頗有幾分緊張,身寒體熱,方寸未亂間,曹襄已是看穿她的心思,細聲道,“不用緊張,母親很高興,我能得償所愿。她會待你像我一般好。”

劉青婉紅扉上頰,只覺曹襄平日里溫婉公子的形象實屬偽裝,從前怎看不出他情話綿綿,頗有幾分浪蕩公子之質(zhì)。

俄頃,平陽公主照漢禮上堂接受二人斟茶,禮成后,方悄色問,“昨夜,你們二人可好?”

本是一位母親的關(guān)懷,可劉青婉與曹襄二人面色卻凝,一時間,堂上氣氛低落。

平陽公主自是過來之人,見劉青婉面容滯愣,不似尋常女兒羞怯,便知昨夜因有事發(fā)生。

她轉(zhuǎn)眸瞥過曹襄,盡是苛責(zé)與冷冽,神色中在替劉青婉要個公道。

劉青婉將平陽公主的愛護收入眼底,未等曹襄開口解釋,便溫溫而言,“母親放心,婉兒和,夫君一切都好。”

語罷,堂上眾人,目光皆聚向劉青婉。

平陽公主顯然面帶喜色,因為劉青婉的稱呼,二人四目相對時,欣慰而和睦。

而曹襄更是喜形于表,自己捧在心尖,不敢觸動的情深,在那一刻,得以回應(yīng)。

不過是一聲夫君,在日后的須臾歲月中,曹襄心中已是裝不下第二個人。

曹襄將劉青婉的手攥握在胸膛之上,十一月的長安,已是寒霜漸臨,風(fēng)過蕭蕭,卻在此刻,劉青婉知春暖何時。

平陽公主眼中含淚,礙于體面,只得重整儀態(tài)后,正聲吩咐曹襄,“對青婉好些。還有,上柱香給你父親吧。”

劉青婉心思細膩,聽見曹襄父親名字時,轉(zhuǎn)眸間曹襄于身側(cè)面色不改,神情卻帶著幾分清冷,只是在對于自己的承諾時,方鄭重點頭。

劉青婉與曹襄行至公主府側(cè)室靈堂前,見堂上畫像,男子威盛雄極,與曹襄眉目間分外相像。

她料想曹時死時,曹襄仍是襁中稚子,談不得有多少傷切,終究是帶著遺憾罷了。

簡單叩拜后,二人便離開公主府,時近正午,巷柳人煙集聚,馬車駛至烏泱鬧市中,二人未言一語。

忽如一陣顛簸,劉青婉身子跌宕起伏間,已被曹襄護在肩上,跌入曹襄懷中。

劉青婉方欲逃脫,卻被曹襄用手?jǐn)r住她的腰,緊抓不放。

“曹襄。”

劉青婉羞怯萬般,聲音于男兒懷中悶輕,卻帶著嬌柔糯軟,勾人心神。

她能感知到自己頭頂上方,曹襄的喉結(jié)微動,似有情意翻涌而來。

一時間,她心跳極速,身子發(fā)顫,不知如何回應(yīng)。

良久后,曹襄將劉青婉放開,神色斂去些許隱忍,他眼神稍轉(zhuǎn),望窗外烈陽正燦,寡淡而言,“婉兒,我再給你些時間吧。”

劉青婉不知何解,她微微察覺曹襄心神不悅,莫名道,“是我哪兒做的不好嗎?”

曹襄一時不知何解,他想要在劉青婉面前做一世君子,做她的天。可剛剛那一刻,他的內(nèi)心渴望劉青婉,哪怕……

哪怕是知道,劉青婉心中藏著一個人。

而那個人,與他沒有絲毫的關(guān)系。

他自從回長安后,便時時注意著劉青婉的動向,偶爾打點宮中宦侍,想要知道她的近況,便時常能聽到劉青婉總一個人在月下望著宮中一顆桃樹愣神。

至少月色清寒,心中再載不下自己的酸澀心事后,方離去。

自那時起,曹襄便知,劉青婉心不在他。

可他仍舊裝作無事模樣,去等待著皇帝的詔書下達,去娶她。

他非君子,哪怕心中千次萬次鄙夷自己,他依舊沒有成人之美。

昨日婚禮,雖是韓兆將軍身故,他必去送行,可他依舊知道,昨日的他,心中有了些許的輕松。

自己已經(jīng)綁住了劉青婉的人,又怎么忍心在劉青婉不愿之時,強要了她?

曹襄心忖著,也期盼著,他想要等到劉青婉愿意接受他之時。

馬車上靜默片刻后,曹襄將思緒從熙攘鬧市中抽回,神色隱去不甘與傷情,又是往日里那般敦厚模樣,“婉兒多想了,你如今終與我不甚相熟,你心中的膽怯我全然知道,我等你可好?”

劉青婉怔懵方寸,才知曹襄所說的“等”,是指為何?

她心中片刻舒心,些許羞色,又略過絲絲惋惜。

曹襄將她輕護在懷中,任馬車百轉(zhuǎn)顛簸,劉青婉只覺如平地安穩(wěn),借著曹襄的體熱,她舒心睡下。

不知是夢中,或是現(xiàn)實,曹襄啞然失笑道,“可別讓我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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