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露清晨，哭了一晚上的洛泠臉上的淚水早就干了，只留下層層淚痕。

“阿涌，我們是不是該回去看看云瀟啦。”洛泠沙啞的嗓子像老舊的機器娃娃一樣，讓人不舒服。

阿涌的雙眸也是暗了暗，在海中央停留數分鐘，還是往回走了。

不為別的，它也很擔心云瀟啊。

又是半日過去，阿涌帶著洛泠終于找到在茫茫大海中像無根的樹葉一般漂浮不定的洛瀟號。待阿涌走近后，才看到早已開始僵硬的云瀟的尸體。

洛泠看著云瀟，想讓他像從前那樣，從某個地方突然跳出來，讓等了一天的她又是驚喜又是埋怨。

“喂，云瀟，你不是最喜歡讓我等你了嗎？我在這了啊，你又在哪里啊？你說了不會這樣了的。”洛泠努力微笑，讓眼淚不掉下來，因為云瀟最不喜歡她哭了。

她忐忑地伸手觸碰云瀟，她知道云瀟這次會死，卻還是抱著不可能的希望。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洛泠跪在云瀟的身邊，輕輕地搖晃著云瀟：

“云瀟，混蛋云瀟，我不想等你啊，我最討厭等你了。你還不來，我真生氣了，我就不喜歡你了。云瀟，我還沒有給你表白啊，你怎么就不見了啊。云瀟，你一定在這附近吧，你聽著啊，我，洛泠，我愛你啊！”

“我等了你好久，怎么到了最后，這一點點時間都不留給我啊。”洛泠雙眼無神地抱著云瀟的尸體，絲毫沒注意身邊的小海豚阿涌也早已留下眼淚。

不知過了多久，洛泠竟是睡著了，那每晚的失重感將洛泠弄醒。洛泠看著眼前的深藍，有些不安。

這時，四大海神從黑暗中走出來，就像六年前一樣。

不延胡余微笑著看著洛泠，說：“小洛泠，怎么了？哭成這樣。”

洛泠冷眼看著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警惕地說：“云瀟的死，是不是你們干的。”

崦茲抱胸，“切”了一聲，說：“我們為什么要那個什么你的情哥哥的命啊，誰要自降身份去殺一個凡人啊。送到我是面前我都不殺。”

洛泠減少了防備，又問：“那你們找我干嘛。”

“六年之期已到，你，還是不想繼承海神神祇？”禺虢攔住即將暴走的崦茲，問道。

“我，還是不想，我只想把云瀟沒走完的路……替他，走完。”

“我們可以救你的云瀟哦。”不延胡余露出招牌微笑，對洛泠說。

洛泠眸中頓時射出精光，伸手想拉住他的衣角，問：“真的！？”

但洛泠一伸手，雙手變從不延胡余的身體穿過。洛泠尷尬地笑笑，沒有多在意，只是期待地望著他。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總得拿出誠意來啊，畢竟這個交易，我們比較吃虧。”不延胡余，雖是笑瞇瞇的，渾身卻透露出了冷漠。

洛泠皺皺鼻子，她不知道自己還剩什么東西能讓他們動心去救云瀟。

“你，”一直沒說話的禺疆這是終于開口了，“抵命法，用你的命，換他的。”

洛泠愣住了，然后自嘲地笑笑：“呵，好啊，你們不是想讓我當海神嗎？這么快就放棄了？。”洛泠冷厲地看向他們：“這是你們的陰謀。”

洛泠用的是肯定句，因為她確信，這就是他們的計謀。

“其實我們也只是為你的情郎不值。”禺虢微微抬頭，露出白皙的下巴，“而且現在海面已經狂風大作，海涌暗襲，你情郎的尸體也很快就要被吞噬。但你只需要說一聲你愿意，一切就會停息，而且，他也會復活。”

不延胡余聽罷，大驚：“禺虢，你在干什么，你不能這樣做吧。”

禺虢沒管，繼續說：“畢竟，你的情郎為了救你，置生死于不顧，你卻連給他留個全尸的機會都不珍惜。”

“禺虢！”

“夠啦。”洛泠捏緊雙拳，壓抑地說，“夠了，演什么演，不就是想讓我死嗎？我答應你，答應你們。”

崦茲面露喜色：“真的？”

“真的，只要你們能救活云瀟。”

“一命抵一命，你死了，他也會忘記你。”禺疆依舊是那副表情，冷漠地說。

“這樣最好。”洛泠低下頭，閉上眼睛，仿佛認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