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為何最后我來了醫院,輕輕叩了門,是一位保養姣好的女人開了門。
猜測大概是談安的母親,一雙眸子很像。
她頗有疑惑地看著我,我并未開口指了指門內,她以為我是談安的同學,便讓我進了病房,帶上了門并退了出去。
我看向他蒼白的臉,莫名地感傷,但和他沒關系,我常常會想,要是我現在不是這樣子,會是什么樣子?
“你等著坐牢吧。”他聲音有些低啞。
我只是勾勾唇角,“那我現在送你上路怎么樣?”我向他傾身,知道房間里有監控,壓低了自己的音量,嘴唇幾乎沒怎么動。
“你父母呢?你親人朋友呢?”他似乎冷笑一聲,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你覺得我會被你威脅到嗎?大不了魚死網破,你把我弄進監獄里,就算我進了監獄判了死刑,也會想辦法越獄來拉你上路。”是的,想起父母和善的面孔,心重重一蕩,表面卻未絲毫展露,但他輕易就扼住我的軟肋,不過我還是忍不住激動起來。
“試試。”他輕輕吐出兩個字。
我莫名笑起來,拉開了書包,拿了裝著還沾著血跡的兇器的透明包裝袋,摔在了柜臺上。
“物證人證都在,抓我吧。”
“你覺得所有知道了你那些破事的人會怎么唾棄你嗎?你的良心在下半輩子會好過嗎?”他突然看向我,眼底滿是嘲諷。
接受到這目光,我手肘抵在柔軟昂貴的白椅扶手上,撐著下顎,換了個舒服的坐姿,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我看了是蘭姐打來的電話。
起身,站在了巨大的紗窗前,接通了電話,輕輕喂了一聲。
“是姐姐嗎?”稚嫩的聲音緊張兮兮傳來。
我緊繃的神經松懈了不少,聲音也柔和了幾分,“怎么了?”
“我剛剛上了一周的學回來,你這么就走了?我還沒給你說晚安呢!媽媽在催我了,晚安了姐姐。”電話另一頭的小弟似乎撇了撇嘴。他不在小鎮上學,只有周末才回奶奶家,高高興興沖回來,發現姐姐走了,抱著奧特曼傷心了好久。
“嗯。”我輕輕應了聲。
黑色完全籠罩了整個城市,路燈紛紛孤獨亮起,也照不進行人的心底。每個人的小天地里,來不及顧及其他,忙活著生死。
冷,像午后只能落在窗臺上的太陽,而我躺在床上、坐在椅子上、站在窗簾旁,都難以觸摸到一絲光,突然泛起無力。
晚風讓我清醒不少,一顆口香糖塞在嘴里,薄荷的清涼帶著些微甜味,只是幾分鐘便索然無味,像探究著過往的我,想著想著便索然無味。
“鄭州怎么給你說的?”
我背對著病房,凝望著車水馬龍,沒了那一層紗窗,有那么一瞬間,覺得自己會掉下去,雙手環上胸,才有了少許真實感。
男生沒吭聲,我也耐心十足地等待著。
應該是從每天呆在房間里開始,喜歡上了望著天空,天色晦暗,仿佛要落雨了。
我看了眼時間,發現將近九點,便沒了耐心。
“臉上那道疤對嗎?”我直直望向了他,帶著難得的平靜。
他闔了眼,無聲默認了。
“行,你不想和我說一句話,不想看我一眼也沒關系。我沒時間和你周旋,學校我不去了,再也不會在你們面前晃,不過我沒傷害她一分一毫,什么疤跟我有沒有關系她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要好心辦壞事,這世界可憐的人多了去了,你睡了我我捅了你,我們扯平。”
我背起書包,輕輕關了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