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不準他是怎么想的,只得拿著木魚回了天上與艾草探討一番,艾草看著木魚臉色很是奇怪,半晌才半分確定半分不確定地安慰我:“要不您直接去問肖竹上仙?”
這個壞主意不可取。我與艾草在天上糾結了半日也沒尋思出什么東西來,卻不承想半年過去凡間竟起了水患,而治水這等重擔在眾朝臣中你推我就,最終落在了肖竹頭上,而我見著肖竹的時候正好瞧見他一個人站在高墻上正望著下方在洪水中掙扎的人們。
我原本下好的決心頓時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我心疼肖竹,水里都是他的子民,那些個兒女情長的情愫突然間便煙消云散了。
我與他一同站在高墻上,看著底下的滿目瘡痍,便想起了萬年前的洪荒,那時三界混沌,入目之處滿是荒蕪,我作為最早誕生于海底的那群生靈,躺在干涸的水底,仿佛要被炙熱的火燒干身體里的最后一滴水。
那時肖竹看我的目光和他現在的目光在我記憶里重疊,如出一轍,帶著深深的憐憫。我看向肖竹,忍不住問道:“你憐憫他們?
他說:“我憐憫眾生?!贝丝痰男ぶ穹路鹩肿兂闪税菘谥心莻€波瀾不驚活了上萬年的老妖精了,如同西天上的佛祖在一個遙不可及的高度對著地上的螻蟻們極盡悲傷地說道,“我憐憫你們?!?
我心神一晃,我突然就想起了艾草給她支的百來個計謀里的一個,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后退了一步卻又在看到那洶涌的洪水之后在心底給了自己狠狠一巴掌。
我暗暗告誡自己艾草的餿主意都聽不得,活這么多年不容易,可不能玩命。
可我沒想到那看似堅固的高墻卻不想是豆腐渣工程,我腳下一個踉蹌竟直直地將那護欄撞缺了一角。
肖竹的面容一如既往的鎮定,我剛下界時是想好了的,如果見到他定要問他一句:我喜歡你,君心可知我心?
此刻這個念頭更是控制不住,哪怕此刻我已墜入水底我還是想問一句,但張開嘴涌進來的卻是無盡的洪水,我是上仙,五感超人,我清晰地聽見有士兵問他可要先救她,也清斷地看見肖竹搖頭,瞬間那些曖昧的景像消失在唇齒之間,那些想問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我仿佛又回到了洪荒時肖竹從我身側走過,他救了很多生靈,如同現在一樣,一次兩次,肖竹冷憫眾生卻獨獨不憐憫我,所以那些所謂歡喜的念頭也不過是我在自娛自樂罷了?
我順著洪水飄了三天,泡得整個人都腫了一圈,艾草找到我的時候我正生無可戀地盯著天空出神。艾草紅著眼睛勸我,”上仙想哭就哭吧,可別憋著。
我小幅度地搖了搖頭,說:“不,本上仙不能哭。
艾草正為自家上仙的堅強感動不已,就聽見了我的下半句話,“本上仙上的胭脂不防水啊。聽見這話,艾草真是哭笑不得了,艾草說:“您都這樣了,還貧啊!”
之后我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