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喜可賀可喜可賀，經歷了一個學期的掙扎，李向南同學考了423分，成功晉級為全班倒數第十，堪稱歷史一大進步啊。

但是對于她比江可欣低33.5這一點她是十分的不服氣，不過沒什么用。

幸運的是，她有了相對自由的座位挑選權，而正好她中意的位置沒人選。更幸運的是，又正好她又坐回了她的親親學霸同桌旁邊。

大家的位置整體上都沒有什么大變化，饒意和他的兄弟團們仍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沈從林很自覺的坐在了原來后門的座位，與饒意遙遙相望。

李向南理直氣壯的選擇了原來的座位。沒錯，她中意的就是這兒！

而依舊能和顏悅做同桌，李向南只看見顏悅去和華少說了什么，然后她就在大部分人都選完位置了再選的。

“嘿嘿嘿，小同桌，我們又在一起啦。”看見學霸同桌，她仿佛看見了自己美好的未來，“你好，同桌。”

“……”看著李向南伸出來的手，她思考之后還是妥協了，“你好。”

成功握手，犯的賤被滿足了，李向南發出了傻子般的“嘿嘿嘿”笑聲。

坐在顏悅前面的江可欣也勾起了犯賤的癮，“你好。”

李向南一把湊上去握住了江可欣向顏悅伸出的手，笑得慈祥，“你好啊，兒子。”

江可欣：“……”真想一巴掌呼在這傻子臉上啊。

“啊，我發現了，怎么靠窗子那一排都被饒意的兄弟團們占領了。”李向南感嘆。

“采光好，空氣好，老師少。”江可欣心想，要是我再多考幾分，算了，多考幾分也不選那幾個位子，周圍全是男生，得尬死。

“敲，我要努力學習，也選那邊，到時候我們去占領那邊。”李向南突然來了斗志。

江可欣：“……”

顏悅：“……”

也許對李向南來說，差距和鴻溝都是差距吧。

六門功課，厚厚的總復習資料，當新鮮感褪去，高三就只余繁重的學習任務一波接著一波的踴躍而至。

夏日的烈陽仍懸掛天際，塑膠操場蔓延著一股又一股的熱浪。

“那群男生不熱嗎，太陽這么大還踢球。”李向南最近迷上了泡椒鳳爪，這東西是真的讓人上癮。

“可能是因為愛情吧。”江可欣無語，“真的有這么好吃嗎，你不覺得辣嗎？”

李向南喝了一口水，繼續噓哈噓哈，“真的好吃，斯哈斯哈，它，它直接，斯哈斯哈，直接就能把我腦子給辣懵逼了。”

江可欣：“……那你還吃。”

李向南：“斯哈斯哈，可是，哈，可是好吃啊。”

江可欣：“敲，我勸你別吃了，因為你吃的我也想吃了。”

李向南又撕開一包，抄著重慶話，“爪爪，還是泡椒滴好。”

江可欣：“……你真該死啊。”

李向南直接咬掉鳳爪的左右兩邊，留下最長的一根指頭比給江可欣看。

江可欣：“……”

正好目睹了這一切的顏悅，“……”

江可欣知道這逼喜歡比中指，但沒想到喪心病狂的李向南還能把鳳爪拿來這樣玩。

上次考試，李向南緩步爬到了倒數第十五名，最高興的莫過于她頂上已久的后排靠窗位置還留著。當華少念到她名字的時候，她眼里的欣喜都要溢出來了，坐在位置上，她朝著左邊呲起大牙。真巧，還是和小學霸一起同桌啊！就是有點晦氣的是，江可欣選了小學霸前面的座位。

李向南：“可是，斯哈斯哈，可是等會兒男生打完球上來，斯哈斯哈，一股汗味兒，老臭了。”

江可欣：“對，我也覺得。”

李向南嗦完最后一口，“他們自己真的聞不到嗎？”

江可欣：“你可以去問問他們。”

李向南：“啊，我上次問了宋雨，他說聞不到，然后我勸他別打了，然后他們還是下去打球了。”

江可欣：“……那就忍忍吧。”

李向南：“……”

上課預備鈴打響，足球少年們帶著一身熱浪裹挾了教室的清涼。

“外面不熱嗎，這么熱你們還下去踢球啊？”周老師發出疑問。

“熱啊，所以我們在吹空調。”足球少年回答。

周老師：“你們還對著出風口吹，不怕生病嗎？”

宋雨邊擦汗邊扯著衣服扇風，“我們身體好，不怕。”

周老師：“不怕也給我回自己座位來，一股子汗臭味兒，還對著空調吹。以后啊，再被我發現我的課有人汗流浹背的回來，就給我站走廊聽課。”

打開的窗縫吹來一股熱風，它輕輕走過正在制冷的空調，穿過少年滑落的汗珠，然后被辣的狂吸氣的李向南吸進去了……

忽然聞到一股惡臭的李向南，“……”她默默地捂住鼻子。

周老師：“看把人李向南臭得都捂住鼻子了。”

李向南仿佛聽見了目光齊刷刷落在她身上的聲音，“……”

壓力還挺大的，所以我是該把手放下還是該繼續捂鼻子呢……

沈從林：“報告！”

周老師：“你又去哪兒了，怎么現在才回來。”

沈從林：“上廁所。”

周老師：“上廁所你怎么流這么多汗。”

沈從林：“因為廁所沒裝空調。”

周老師：“……少給我貧嘴，饒意呢，他人呢？”

沈從林：“他……他拉肚子沒帶紙，等著我給他帶紙呢。”

周老師：“你給我站外面。”

正好此時饒意哼著小調，邁著小碎步跑了過來。

周老師：“怎么，上廁所不用紙嗎？”

饒意一臉迷茫，“哈……啥啊……”

周老師：“聽見上課鈴響了嗎。”

饒意：“應該……想響了吧……”

周老師屬實是有些個氣急攻心了，“來來來，你倆就在走廊，來，做五十個俯臥撐。”

饒意：“！？”

沈從林：“誒，好嘞。”

周老師：“一、二、三……十一、十二、一、二、三。”

饒意：“！”

沈從林：“！老師你是不是輸錯了啊。”

周老師：“再加十個。”

沈從林：“好的老師，是我數錯了。”

這股辣勁兒緩過去的李向南賤兮兮的對著她的小同桌擠眉弄眼，幸災樂禍，“嗚呼呼。”

顏悅：“……”

后來這群足球少年確實意味到了自己的臭味影響到了其他人。但當李向南對著剛踢完球，拿著書站在她旁邊的姜彥發出了來自靈魂的拷問：“你為什么跑到后面來了。”

姜彥：“我怕臭味影響到別人。”

李向南禮貌微笑，企圖喚醒他為數不多的良知，“那我呢？”

姜彥低頭看了她一眼又抬頭看白板，“你不用管。”

李向南心里被一大團屏蔽詞刷頻……

-

“把這個傳給江可欣。”

李向南停下筆，用手戳了戳江可欣，再指了指左邊，“傻波一，那邊傳給你的。”

一下自習，李向南伸了個懶腰就把頭往前探過去，滿臉八卦，“誰啊誰啊，誰給你送的？”

江可欣：“……劉洋宇。”

李向南：“他為什么給你吃的啊，他是你以前班上玩的好的同學嗎？”

江可欣：“……”

摘下眼鏡，正按著鼻梁骨舒緩的顏悅聽見李向南的話，動作突然頓了一下。

江可欣：“……他是我對象。”

李向南：“？！！你怕不是在逗我哦。”

江可欣：“……”

李向南：“什么時候好上的啊？”

江可欣：“就暑假的時候吧。”

李向南：“江可欣你可真該死啊，不是說好一起做單身汪的嗎。”

汪岑把薯片遞過來，“不是吧，你才知道嗎？”

李向南拿了一塊薯片，“你怎么也知道了。”

汪岑：“劉洋宇天天給她送早餐，你不知道嗎？”

李向南：“我還以為是他們是以前班上玩的好的，江可欣讓劉洋宇幫忙帶的。”

汪岑：“……”

江可欣：“……”

顏悅：“……”

很合理，下次不要你以為了。

李向南又抓了一塊薯片，成功把汪岑嚇退回去，“我說我打你屁股的時候劉洋宇就正好盯著。”

江可欣：“……”真不知道這廝是怎么如此自然抽她的紙的。

李向南一直陷在為什么江可欣這貨都能脫單她不能的奇幻中，以至于她看見饒意和大美女甜蜜互動的時候她的淚流成了一片汪洋。

看著鏡子里的大臉盤子又泛著油光，痘痘也冒出了好幾個。李向南放下鏡子，嘆了口氣。還是刷題香，南哥獨自帥氣。

這般想著又繼續和阿數開始了你追我趕……

午休時，從后門進來的陳燕婷看見饒意一個人在吃烤腸，低聲打趣道，“你怎么一個人在吃獨食。”

饒意舉著烤腸，看著陳燕婷離開的背影，委屈巴巴的吃掉了最后一口，然后呆在桌位上愣了一會兒，起身往教室外面走了。

李向南看見小學霸還在做題，于是她也掏出數學打算練練手。在她聞到香味抬起頭尋找來源的時候，她感覺到了來自世界深深的惡意。

饒意：“給！我沒有吃獨食，我只是怕你吃了飯就不想吃其他東西了。”

陳燕婷：“啊？我只是在開玩笑，你剛才跑下去買的嗎？”

饒意：“啊，沒事，吃吧。吃了睡個覺下午上課才有精神。”

李向南覺得自己像在路邊的狗突然被狠狠踹了一腳，哇疼哇疼的，連做出來題都不……不，是都能沖淡這份疼痛。

李向南：“等會我要買五根烤腸！”

剛摘下眼鏡打算午休的顏悅迷蒙地看著李向南。

李向南：“等會兒咱兩一起吃！”

顏悅：“……”

李向南：“睡吧，睡了下午才有精神聽課。”

顏悅：“……”中午吃壞腦子了嗎？

于是剛睡醒就被塞了一根烤腸的顏悅：“……”

李向南一口咬著兩根烤腸，“為什么我就不能擁有甜甜的戀愛！”

江可欣：“有生之年居然能吃到李向南的烤腸。”

李向南：“……吃吧吃吧！撐不死你。”

-

高三，住讀生實行晚四自習安排，走讀生仍然是九點半下課。第四節晚自習要從十點上到十一點。

顏悅是走讀生，但是她也選擇留下來上第四節晚自習，也有部分走讀生和她一樣選擇留下來上晚四。

直接受益者莫過于李向南這家伙了，遇到不會的題她可以直接問小同桌，而不是需用等到第二天才能問小同桌了。

高一高二時間走得是迅速的，是悄無聲息的，晚霞從來都是轉瞬即逝的。可是在高三的書堆里抬頭，你能看見絢爛的，五光十色的霞光定格在四四方方的窗格子里，它總是能驚艷到枯燥的書籍，舒緩那顆浮躁的心。

高三對于李向南來說，就是不斷重復背了就忘的知識點，一次又一次的做錯同一種題型，和做了但思路完全是錯誤的物理題，以及讀都讀不懂的題目。

時間的枷鎖開始收緊，個人的進步微乎其微，李向南從489又再次跌到432，393。

該怎么辦，到底該怎么辦！

去窗口打好飯，李向南把餐盤放在桌子上就去另一邊盛湯了。

所以當李向南站在不遠處看著那個女生東張西望鬼鬼祟祟地來到她的座位時，一時間李向南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來應對這一切了。

女生走到李向南的餐盤前，打算進行下一步動作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就看到李向南站在前面死死盯著她，她慌了神，然后下一秒就裝作若無其事地走了。

李向南一直盯著那個女生，直到她坐下來，然后撲進了她旁邊坐著的同伴懷里。

今天來的遲，不過還是能盛出一碗湯來。飯也還能吃，她都看著呢，那個人還沒有來得及做些什么。得快點兒吃，吃完了還要回教室去改錯呢，她錯了好多題，再不改，再不改下次錯得就更離譜了。

吃完晚飯回到教室的時候又遇到了這群人，“喲，這就是一班啊。”

不去理睬她們也就會覺得沒意思，然后這件事也就過去了。不過，看樣子事情好像并沒有像李向南所想的這般發展。

沒意思，挺沒意思的。太幼稚了。

這般想著，李向南去教室換好餐具，然后把臟了的外套脫下來。

太不小心了，今天食堂有點擠，她被不小心撞過來的人把湯撒在了她的身上，不過還好，只有這一塊兒是臟的。她的外套薄，還挺好洗的。

今天也是平平無奇的一天，哦不對，也發生了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今天也是李姣姣的十八歲生日，她家人給她送來了很大的一個生日蛋糕，然后她點上蠟燭，在大家的祝賀下許了個生日愿望。

蛋糕很好吃，不過很嫉妒誒，她給大家分完蛋糕后就請假出去和家人吃大餐了。

李向南從書里抬起頭，今天她好像錯過了晚霞，窗外已是黑夜已經爬上樹梢。

頭頂上的燈閃了一下，窗外涌進一大團風，帶著涼意但難掩沉悶。焦黃干燥的葉子被風推搡著從漸關的窗戶走進教室，落在李向南攤開的書頁上時不堪重負，裂成細小的碎片。

飛蟻在頭頂盤旋，在堆疊的書縫間穿行，翅膀以及被吊扇攪碎的尸體落了一片。

李向南呼出一口濁氣，拂開桌面上的狼藉，然后重新拿起筆。淚意忽然上涌，她不知道這樣下去到底有什么意義。

她仰起頭，用書蓋住自己的失態。

不行，太丟人了，不能哭！她吸吸鼻子，強迫自己全神貫注地背誦著生物知識點。

晚自習是英語，英語小測，然后就是對答案。

錯誤錯誤錯誤，完形填空全做錯了，不對勁，不對勁，完全不對勁。該怎么辦啊，要怎么辦才能做對這些題啊。

李向南突然涌上了想把這些卷子全部撕碎的沖動。

深深呼出一口氣，沒事，還有時間，還來得及，等下了晚自習泡面加兩個火腿腸獎勵自己。

鈴聲響起，李向南換掉沒墨的筆芯，翻開黑色的草稿紙，這次她拿出了物理習題。

“李向南，十八歲生日快樂！”

今天的第四節晚自習顏悅沒有選擇留下來，她背上書包，把東西放在她的桌子上就離開了。

江可欣看了一眼，也離開教室了。

在九點四十到十點空蕩的教室里，沒有人知道李向南哭著吃完了一塊沾滿眼淚的小蛋糕。

原來今天是她的生日，沒有人記得今天是李向南的十八歲生日，除了父母發來的“生日了，記得給自己買點好吃的”之外，這是她聽到的第一句生日快樂。

她的十八歲掉在狼狽不堪的掙扎里，裹滿了無措和痛苦，但是也有人愿意把它撿起。

三角形的小蛋糕上面撒滿了巧克力碎屑，李向南用叉子插了一小塊，很甜，比她吃到過的所有蛋糕都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