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姐夫嚴俊清后，曹躍和他一刻不停的往郡公府趕，郡公和曹秋都回了鄉下，府里很是很是冷清。

曹躍問：“姐夫。我爹他可安好？我想除了沒鳥的明太監，沒人敢動曹臨風吧。”

嚴俊清古井不波的掏出一封密信，遞給曹躍看。

信是他花了幾百銀子買通明太監身邊的小太監得來的，如假包換。

讀罷密信后，曹躍便將其燒了。

這一切都如曹躍所想，明公公派人來抓去曹臨風一事，圣上并不知情。這樣一來，只要最看重老臣的圣上回皇城，他爹就能平安無事。

曹臨風目前被軟禁在皇城后宮中，天天被人看著，倒也是吃香的喝辣的，沒什么事。

再者，朝堂之上有曹臨風舊部十三人，最高者官居兵部尚書，危急時也能保全他的性命。

曹躍長長的呼氣，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曹臨風沒事就好，這樣他就能在天門打開之時，去皇城救他。前方圣上大捷，時間上也差不多。

如果事情順利，那么明公公將不復存在。

“辛苦姐夫跑這一趟。”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爹沒事我也安心，爹對我恩重如山，大不了我去求太后，讓她看在我姨娘的面子上，放爹一馬。”嚴俊清說道，卻看不出半分喜悅。

這次上皇城，嚴俊清可以說是九死一生，如果沒有曹府精銳巫騎暗中護送，他早就死在明太監一路布下的鷹犬手中。

從小太監那里，嚴俊清知道的可不止曹臨風的事，還有關于這次界限街除妖的事。

每過五年，就得派人守三重界限街一次。往大了說是守街，往下了說，其中可得的寶物，可以說是數不勝數的。

這等美差，可不止他曹家一人想做。

往前每回鎮街，都是由曹府主持且主導，但是這次就有些不一樣了。

“姐夫，你是不是還有事瞞著我。”曹躍見嚴俊清眉頭緊鎖，便問道。

嚴俊清回過神來，擠出笑容說沒有。他不是想瞞著不說，而是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他。

“姐夫，你剛才還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現在卻刻意瞞我，又是為何？”

見曹躍不依不饒，嚴俊清只好作罷。

“也罷。告訴你也無妨，只不過你先答應姐夫，不可輕舉妄動。此事事關重大。”

“好。”曹躍淡淡回答。

嚴俊清說他從小太監那里得知，明太監明里暗里支持幾個大家族，想讓他們在天門打開時摻上一腳，分一杯羹。

明里是讓他們協助曹家一同守街，護一方平安。實際上是讓他們故意搗亂。

曹躍冷聲道：“我猜，這其中有徐顧遠徐家。”

“沒錯。你答應過我，不能輕舉妄動，明天你跟我去趟鄉下，見一個人。如果能請他出山，定能助曹家一臂之力。”

一聽這話，曹躍緊了緊身上的錦衣，問：“誰啊？鄉下居然還藏有能讓姐夫稱贊有加的人？”

“去了就知道了，別問那么多，你先回去吧。”

——

爛泥鄉瓦罐村，遠在東離郡邊境。

一手執蒲扇的老頭倚在柳樹下，一邊扣著臭腳丫一邊跟幾個孩童講故事。

一陣冷風吹來，老頭緊了緊身上了破袍子，繼續說道：“想當年九重天之上。齊太白手執一柄斷阿，擋下邪天一劍，靈法牽動之處，結界都碎成了塊。

只聽一聲嗡響，齊太白揮劍一劈，呵喲我滴個乖乖，硬生生把天給劈歪咯。就是沒劈著邪神。”

稚嫩孩童聽得入迷，怎么也不肯離去。

“老爺爺，然后呢然后呢？齊太白怎么樣了？”

“想知道吧？我就是不告訴你。嘿嘿嘿。”

“小氣鬼。不說我就回家吃飯去。”

三五孩童剛起身，裹著破袍子的老頭吹了聲哨子。

“之后齊太白靈法用盡，被四方邪神合力一級。颼……

從九重天一直往下墜，直接跌沒了幾個境界……”

此時柳樹下只剩下他自己，孩童們早跑沒影了。

老頭也不怪罪，瞇著眼睛哈哈大笑，往柳樹上一倒，半醒半睡。

在瓦罐村中見到自己妻兒之后，嚴俊清便帶著曹躍來到柳樹前。

實際上破袍子老頭說的故事，人盡皆知，連他體內的重黎也知道。

這個破袍子老頭，就是當年差一點就一劍劈了九重天四邪神的劍中仙齊太白。

然而當曹躍見到一個扣三下臭腳丫聞兩口的破袍老頭時，實在是不敢相信。

以前也沒聽曹臨風說過，東離郡居然還藏有這樣的神仙怪物，世人可是都以為故事里的人早就死了。

遠看看不出什么名堂，湊近一看，除了一股許久沒洗澡的酸臭味外，還有一股駭人的靈法氣息。

即使如此，曹躍還是不敢相信。從小聽到大的“齊太白斬天”中的主人公就在自己眼前。

嚴俊清和他似乎相熟，上前嘀咕幾句后，讓曹躍上前。

齊太白看了曹躍一眼，揮動蒲扇扇去地上的塵土：“你就是曹臨風的兒子？來來來，坐下。”

曹躍二話不說，一屁股坐下。

跟其他世家子弟酒囊飯袋不同，曹躍可沒有什么天生的優越感。

“老前輩好，晚輩曹躍。”曹躍拱手作揖道。

“免了免了。哪來那么多屁禮數，我就一糟老頭子。

聽說你爹出事了？那可還行！我還欠著你爹人情了，只消你小子吭一聲。齊爺爺我立馬殺到皇城。”

曹躍尷尬一笑：“不必勞煩老前輩，我爹他沒什么事。”

“沒事？沒事你來找爺爺作甚？去去去，回去回去。別看爺爺我寒磣，比起當年可舒服多了。”

一聽這話，曹躍不知道該怎么接，正好瞥了一眼食盒，有主意了。

“老前輩餓了吧，要不吃點喝點？”曹躍作了個吃飯的手勢，笑道。

“不吃不吃，沒好酒可不吃。”

“好酒好菜。東離的醬鴨腿，青州的綠蟻。”

一聽這話，齊太白眼前一亮，拔了幾根鼻毛，連聲道好。

吃飯時都是齊太白在吃，曹躍和嚴俊清看著。

一陣陣烈焰炙烤般的感覺沖擊著曹躍的靈法經脈。重黎這個家伙，難不成犯了酒癮？

曹躍不去理睬，重黎卻變加利，不知道他動了什么手腳，曹躍的脖子竟如千斤重。

實在撐不住了，曹躍借故離開，在茅房中運行《靈法通妙睡夢呼吸法》，進入夢中心境。

“臭小子！竟敢等到現在才理我！信不信爺爺一把火燒光你的經脈！好讓你跟心境中的小人敘敘舊？！”

曹躍嬉笑幾聲，說道：“這不是怕你被齊太白和我姐夫發現嘛。你都有力氣揍我了，看來恢復得不錯嘛。”

“少給我耍嘴皮子。要不是爺爺我使靈法停滯，早就被齊太白這個怪物發現了。你說你，見誰不好偏偏見他！”

使靈法停滯？這個說法曹躍還是第一次聽說。在他印象中，從來都只有將靈法提速的人，并沒有使靈法停滯的人。

不過從嚴格意義來講，能上去九重界限天的，已經不能稱做？人了。

“少在那里自作聰明。就你這三腳貓功夫，再練上十年都未必能讓靈法停滯。”重黎沒好氣的說道。

“哎呀，你倒是告訴我你這是生啥氣呢？我也很為難啊。”

“你們就知道齊太白，不知我重黎。我跟齊小子有過節，要是被他知道我肉身散滅，靈神寄居你身，還不是得給他笑死。”

原來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曹躍還以為這是咋了呢。

“好了。我知道了。待會就回去，還請您老人家忍忍。”

回到柳樹時，酒已經喝空了，鴨子也吃剩骨架。

“姐夫，咱們不們在此久留。還是快回去吧。”曹躍在嚴俊清耳邊嘀咕道。

兩人隨即向齊老神仙拱手作揖，告辭回府。

嚴俊清眼圈泛紅，道：“老前輩，我一家妻兒都在瓦罐村暫居，還請您老人家多多關照。”

“小事小事。小子你過來。曹躍是吧，你運氣不錯，資質嘛還行。回去多練練。

下次再來，把鴨屁股留著，嘿嘿嘿。”

曹躍笑道：“老神仙你可真愛開玩笑。這東西可不能吃。我長這么大就沒見有人吃過。”

“去去去。小娃娃懂什么，照做就是了。”

說罷，齊老神仙輕輕往曹躍手上一扯，竟將他的靈法扯出。他瞇著眼睛一頓壞笑，推了回去。

回到曹府后才知道，齊太白那一扯，知道了他的秘密和重黎的存在。

冷風中，齊太白緊了緊身上的破袍子，躺在柳樹下又說起齊太白斬天的故事。

“這小子，不簡單哪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