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提回來的食盒已經擱在了架格上，里頭兩盤年菜，一盤老鴨燒蘿卜，一盤炒豆干兒。張田春剛要合上蓋子見小女兒一副好奇的樣子，便把食盒往她眼前靠，“湊合吧，借借村里的吉祥勁罷了，有一盅母雞人參湯，娘本來想拿的，偏叫余大力搶了給那馮柳萍了。”

程皎不知道余大力和馮柳萍是誰，只能胡亂點點頭。

“往年初九祭玉皇只可女子參加。”程翠說得委婉，她將炕上攤開的被褥整了整讓張田春到炕頭坐。

張田春擺了擺手說道：“誰知道呢。翠丫你陪綠丫說會話，我得去廚房整晚飯，順帶看看咱家順哥咋樣了。不用幫忙，有菜呢，不費勁。”張田春是知道的，那個余大力仗著是村長表弟，硬生生擠過來跑前跑后，還說是幫她們忙？他哪是幫她們忙，是向那個寡婦馮柳萍獻殷勤呢！

一個勾三搭四，一個游手好閑，倒也配。但這話她可不能當著女兒面說，程翠十三要相看人家了，程綠才九歲啥都不懂，她不能帶歪她們，等綠丫身體恢復、順哥考完試她就該勞心翠丫的事了。

張田春走后屋內只余下姐妹二人，程翠往程皎身旁坐近了些，親昵道：“雖能下地了但也要自己注意些，不要凍著東西也不能吃涼的，水也不能喝冷的。平日里你能干我都看在眼里，但病來如山倒，莫再說這種不吃藥的胡話了。”

程皎的實際年紀比程翠大上許多，如今見到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擺出語重心長的長姐姿態，她覺得有些好笑。

“好啊，你取笑我。”程翠見到她嘴角的笑意，作勢就要來擰她胳膊，到底沒真下手，只是說道：“以前你就不愿說話，也不愛笑，和程青的性子完全反著來，你看她得了新衣服你只能穿我舊的，是也不是？你啊就要多笑笑，和父母多鬧鬧，咱都一家人有什么話都可以講的。”

“姐姐。”程翠一心為她好，程皎心里對她多了幾分親切，她開口道：“我只記得去了后山，回來后就病倒了，大夫說我是什么病？我又是怎么會病的？”

程皎一下子把堵在心里的話問了出來，感覺輕松不少，程翠卻注意到妹妹嗓子干啞忙去桌旁倒水，水壺中的水早已冰冷，她又放了回去從架格上找到瓦罐準備去廚房燒些熱水。

“姐姐別去。”有這么好的機會就剩下她和程翠，她可不想程翠走了。

程翠沖妹妹笑道：“我去燒些熱水，不走的。”她只感覺這個四妹妹今日有些黏她。

程皎卻直直望著她，不大的眼里滿是期待，“我頭有些暈，想不起之前的事了，姐姐快和我說說吧。”

“那可怎么辦，我去和娘說，這可馬虎不得。”聽到妹妹說記不得事，程翠慌了，以為她是哪里又難受了，她要去找娘看看是否還要去縣里請孫大夫。

程皎坐不住了，下地就扯住了程翠的一只袖子，說道：“無礙的，我只是……只是暫時不想動腦子，況且孫大夫開了藥，等我全喝完那保準完全好了，現在我只想聽姐姐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