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高處的天空中降下無數并頭下落的流星劃破了烏云層，筆直地向著它的頭頂墜落。

天譴降臨！方舟一直都在！他們裝備的電磁炮朝向地面開火，籠罩了它所在的空域，鋼鐵女王在這個密集的打擊網中無處可逃，道長空和江月拖延她就是等待的就是這個時刻。

這個世界是骯臟的，而我們是群骯臟的玩家。道長空看著天空中痛苦的鋼鐵巨龍，感嘆道。隨著兩道藍光閃過，他們回到了方舟上功成身退。

灼熱的高密度金屬炮彈在抵達打擊點的過程中開始分解，半融化狀態的金屬碎片無情地向她襲來。

流星群籠罩了鋼鐵女王，看著地上黑壓壓的一片，她瞬間明白要怎么做，如果這是命運的話。通紅的矛貫穿了鐵龍的身軀，造成了爆炸撕裂的傷害，頸椎一節節炸開，就像砧板上切成幾塊的黃鱔，磅礴的巨力帶著它墜向地面。鐵龍發出了絕望的慘叫，但它的慘叫在只有幾秒就結束了，她驅使著身軀艱難地向前撲騰，鋼鐵巨浪滔天而起，醉著暴雨落下。

喪失理智的人們欣喜地拿著掉落的戰利品沾沾自喜，一些沒能瓜分東西的直接從鋼鐵殘骸中扒拉出零件電板。江月已經走了，塞壬的歌聲已經遠去，大家似乎還沒有從瘋狂中恢復理智。

集體無意思的混亂行為吞噬掉最后一絲清醒，任何做出不合群的積極行為或者理性判斷都會被視為異己。維持這種氛圍的最高辦法就是將根除清醒者，彼此身上的衣服沒有任何意義，他們跳啊唱啊，榨盡身上的最后一絲力氣，減輕了身上的負擔的同時撕開原始的口子，在鋼鐵殘骸圍成圈在盡情狂歡。待到明天天亮，大家都閉口不提再次開始生活。

在一根殘缺的樹下，李清意埋下了將帥的頭，泥土滾落包裹的大衣上，這次下葬顯得有些寒酸，陪著他的只有暴雨和火流星，半截樹木砸下，帶著零零星星火星。李清意知道二十多年后的今天這里一定會長出參天大樹。

“我的血肉化作根須，口眼長滿藤蔓，我躺在柔軟的搖籃中，細心梳理著紋路。純白的骨頭化為珊瑚......”

李清意哼著不知名的小調，時不時接上幾句沒有邏輯和美感的歌句。“我發了瘋的向上掙扎望去，舒適的溫床砸得稀巴爛，殘破的眼珠貪婪地往外看去，天空的廣袤與開闊......”

他的歌聲喚起了自己塵封已久的記憶，冰冷的鐵柵欄反復回蕩在腦海里，昏暗的長廊中我與自己不斷地廝殺，這些感情和記憶一下子涌出來，他甚至分不清哪些是在最近發生的哪些是在更早以前的過去的事。

唯一不變的是金屬的碰撞聲和搖晃的燈光，斷續艱難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

楊慈跌跌撞撞地來到他面前，后面追著一群獵人，但是她的臉上并沒有出現憤怒的神色，反而有種劫后余生的慶喜。

“我還沒有死，我還活著。”楊慈顫抖著向前，瘦弱的少年毫不猶豫地扶著她前進，鋪面而來的血腥味讓她愣了下神，從他身上的血窟窿都能看見

一片荒野中，我看見了一個死小孩，我內心很掙扎到底救還是不救......

懷中的女孩身體在止不住的顫抖，李清意其實一直很好奇她以前到底是不是人類。他撐著一口氣護住楊慈，半截刀光濺射出的血跡沒有滴在她身上。

一點點恐懼，一點點武力，這些因素可以阻攔住他們前進的腳步。

他很怕，很怕自己不小心長眠不起救真得對不住自己作出的承諾。這種情況就像是自己命不久矣還要去管事，一想到這個李清意笑得很開心。

李清意覺得整個顱腔像是被撞擊的鐵鐘那樣震動，鮮血同時從鼻子和嘴里噴出。呼嘯而來的子彈帶著憤恨和瘋狂朝著他奔來。

遠處一個人站在殘骸上呼喊著，“這個人就是罪魁禍首，是他把你們害得這等田地。”純白的羽毛飄散在他身邊，顯得莊嚴神圣。

本來將近熄滅的火苗再一次壯大，形成滔天大禍。手持毛瑟手槍的小男孩再次扣動扳機，這一次他的手沒有像上次一樣顫抖。很穩......

為什么你要存在在這里！如果沒有你，我父親就不會死，我母親就不會以淚洗面！

再一聲槍響，李清意努力張開眼睛，但是惡意扯著他的眼皮子往下拉。

為什么你還活著！

第三聲槍響，四面八方的惡意席卷而出，人們手上的戰利品成了武器朝著他席卷而來。

男孩扣在扳機上的手指沒有松開，反而握得格外用力，吳所求溫柔地拿下他手中的槍，拍拍他的后背，“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楊慈揮手，五指張開在空氣中劃過弧線，她指尖末端所經之處，五把斬首刀襲來。靠近他們的所有人都在她揮手的一瞬間砍傷，他們還沒有明白怎么回事，剎那之后他們沿著傷痕開裂，巨量的血漿迸射，仿佛巨大的血色鮮花圍繞著他盛開。

血和雨之中，楊慈扶持著李清意，隨手把那些將死未死的人切開。他現在幾乎游走在生死的邊緣，而楊慈就跟發了瘋一樣，整個世界被狂風暴雨湮沒。

李清意看著她，她還穿著那身初遇時穿著的衣服，只是有些破損，赤金眸中充滿了殺意。

她委實不必逃跑，她本就是可以君臨天下的存在。

“如果我死了......”

“閉嘴！”只要找到吳所求，他一定可以救你。楊慈顯然沒明白他們之間的關系，李清意看著一臉倔強的楊慈，任由她拖拽，前方的所有障礙都會被她直接清除。

“如果我死了，就把我葬在天宮星系的啟明星死亡海這個地方，不然我怕我死得不安穩。而且你還想繼續這場游戲的話，你得飛出去，全球統一通訊要搞起來，光速飛船也要弄出來。普通機械體身上的技術你們自己要吃透了掌握可控聚變技術不是問題。利用自己能利用的一切說什么都要去銀河系外面看一看。”李清意就像交代遺囑念念叨叨，在他的眼里她就像是只炸毛的貓。

“還有你可以把我手上的愚癡拿下來，拿不下來可以砍下來。我之前給黑棋上權限的時候給你們留了個口子，你們可以......一定程度上瀏覽一些資料，這對你們百利無一害。”

楊慈沒有再反駁，靜靜地聽著，知道黑黝黝的洞口抵住了他們前進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