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好眼力，”公子毫不吝嗇地夸獎道，“實不相瞞，在下衛云崢，寧國公是我的外祖父。”

“見過小公爺。”純姜生疏地拱手道。

“不必多禮，先告辭了。”一群人重新騎馬而去。

……

進了宮，純姜就再未笑過了。

離大婚之日還剩七日，南枂殿里掛起了紅綢緞。

這讓純姜更加縮在房里了，那紅綢緞刺得她的眼睛生疼。

她無事悶坐，不是愁眉，便是長嘆。

晚上，曉夢端了碗紅豆薏米粥過來。

“公主，您晚膳都未用多少，奴婢熬了粥，多少也進點罷，免得夜里餓了。”曉夢把粥放在純姜面前。

純姜看著眼前的紅豆薏米粥，觸景生情，“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純姜不禁流淚了。

“奴婢該死，惹得公主傷心，請公主責罰。”曉夢忙跪在地上。

“不怪你，你端走罷，本宮不餓。”純姜別開目光。

“是。”曉夢起身，忙端起粥走了。

……

承乾宮，蓉貴妃的耳朵上戴著金色耳飾，鑲嵌著幾顆鴿血紅寶石，雕刻成曼珠沙華的形狀，美麗不可方物。

美艷的臉映在銅鏡中，并無老去的跡象，仍然十足的嬌艷。

一頭長發被掌事姑姑韶瑛挽起，用象牙雕花的梳子梳成松松的飛星逐月髻，插上了兩支赤金掐絲暖玉火鳳含珠釵，垂下細細的羊脂白玉流蘇，零零響動的聲音極為好聽。

韶瑛給蓉貴妃捏著肩，忍不住問道：“娘娘，奴婢不明白您為何同意將初之公主嫁給玥公子，公主可是很喜歡玥公子呢，這不是便宜了她嗎？”

蓉貴妃緩緩睜開眼睛，“你不懂，花玥夜雖貴為丞相之子，但由于生母原因，父子二人水火不容，丞相并不重視他，反而處處為難他，說起來倒與白純姜處境相似。”

蓉貴妃不覺冷笑出聲，韶瑛點點頭。

“而花玥夜有個堂哥——衛云崢，寧國公的外孫。受丞相舉薦進了大理寺，自幼比同齡人聰明，今二十出頭已是大理寺丞，丞相對他又尤為重視，擢為大理寺卿只是早晚的事。”蓉貴妃笑著。

“原來如此，娘娘真是聰慧！”韶瑛笑著夸贊道。

韶瑛按摩的手法很好，蓉貴妃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若是皇上把白純姜嫁給其他無用的王孫公子自然更好。”蓉貴妃的眼睛里暗藏著惡毒的情愫。

……

夜晚，京城一片漆黑，只有一兩顆星星孤零零地掛在天上。

“駕！駕！吁——”幾個騎著馬的人像風一般地駛過胤祥街，穩穩地停在相府門口。

幾個人利落地下了馬，進了相府，把馬關進馬廄，又迅速進了清輝院。

門被敲響四次，一個侍衛推門走進來。

“公子，前些天昀世子來找過您。”一個侍衛上前稟報。

“何事？”花玥夜繼續寫著字，扶風站在他身邊。

“據說是有位公子去文景苑二樓雅間找您，恰巧被昀世子看見，您不在，那位公子就托昀世子交給您一樣東西。”侍衛低著頭說。

花玥夜握著毛筆的修長手指一頓，抬眸，“扶風，你親自去一趟汝陽王府。”

“是。”扶風作揖，拉開廂門出去了。

……

天剛蒙蒙亮，花玥夜就如往常一樣起來了，婢女冷枝照常敲門進了玥夜的內室，替他更衣。

“公子，今日您不走了罷？”冷枝站在玥夜的背后，踮起腳替玥夜整理著衣服。

“嗯。”玥夜淡淡應下。

“奴婢已受了嬤嬤教導，今晚定會盡心服侍好您。”

冷枝一臉嬌羞。

玥夜頓了一下，知她是會錯了意，便直說：“本公子不會與你通房。”

“您方才還說今日不走了。”冷枝怔住了，眼里蓄有淚水。

“本公子說待在府里。”

“可是相爺讓奴婢做您的通房婢女。”

“本公子不需要通房。”

玥夜說完，便甩袖邁步離開。

“公子！”冷枝欲叫住玥夜。

花玥夜置若罔聞，頭也不回地走了。

“公子，奴婢……奴婢想做您的女人啊……”冷枝小聲地說道，癡癡地望著花玥夜離去的背影。

……

內務府官員率鑾儀校抬送初之公主嫁妝至相府，花玥夜率族人于大明宮門外行三跪九叩禮迎接。嫁妝送到相府后，內務府管領命婦負責陳設，一切放置妥當后，內務府官員浩浩蕩蕩地回宮了。

……

南枂殿，純姜看著燃盡了的蠟燭發呆。

“公主，今日是最后一日了。”曉夢站在一旁，提醒純姜。

“嗯。”純姜撐著腦袋，敷衍地應下。

“按規矩今夜玥公子應是要通房。”曉夢換掉蠟燭，試探性地說了一句。

純姜果然回過神來了，收起手，看向曉夢，重復了一句：“通房？”

“是，”曉夢點頭，“聽說還是日日在玥公子身邊伺候飲食起居的婢女。”

“哦。”純姜雖然面上沒有什么波動，但眼里流露出的情緒還是有些低落。

看來公主也并不是絲毫不關心玥公子嘛！曉夢心里想著。

然后事實并不是曉夢想的那樣，純姜只是對通房有些膈應。

她靜靜地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仿佛所有的希望都已經破滅。她的嘴唇微微顫抖，卻無法發出一絲聲音。

……

藍衣公子悠然自得地走進文景苑二樓名字為“夜”的雅間。

“這么快回來了？”藍衣公子笑著問。

花玥夜轉過身，“嗯，她叫你帶什么了？”

“喏，”藍衣公子把檀木盒遞給玥夜，“至于里面是什么，要你自己打開才知道。”

“多謝。”玥夜接過。

“哦？那位小姐倒挺有能耐，還能讓本世子聽到你的道謝。”藍衣公子戲謔地笑著。

扶風已經將白純姜女子的身份告訴他了。

藍衣公子的神情稍微認真了些，摩挲著下巴說道：“不過你也是快要成婚的人了，還是少沾花惹草，不受寵歸不受寵，好歹那邊也是個嫡公主啊。”

玥夜用冷得掉渣的目光看向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