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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誘餌

  • 殷商局
  • 二品才人
  • 3006字
  • 2020-06-18 18:20:17

子朝的臉沉得能耷拉到地上。

和子旦不同,子朝身上沒有多少膘肉,一身曬成褐色的精練肌肉,整張臉上只有那修剪整齊的茂盛胡須和倆眼袋突出。

此刻那倆眼袋正一抽一抽地顫著,也不知是氣的還是被車顛的。

其實都不是,他是被子畫給抽的。

兄長失勢,子朝正是得意的時候,原本想趁機讓兒子在父親面前露露臉,結果出了這么大一個丑,白挨父親一個嘴巴。子朝氣不打一出來,恨不得立刻胖揍那不爭氣的小混賬一頓。

但是首先,他得先解決掉眼前這個煞星——這個早就該“死”的人。

在相距一百步時,兩輛車停了下來。八匹戰馬四四相對,各自站著抖棱尾巴。此時殷軍已經全數撤走,子杲的師團跟在棄的戰車后頭,活像是他的部下。子朝看得火起,狠狠地剜了兒子一眼,被綁成個團子的子杲畏縮地低下了頭。

棄略挪一下,擋住了子杲:“子朝,準備好了嗎?”

“殺你不用做什么準備。”對方啐了一口,倆眼袋子跟著一蹦。

“你理會錯了,我說的是你準備好去死了嗎?!”

“死”字陡然一高,巫鴆得了暗示般猛催戰馬,四馬拉動戰車隆隆直沖。棄飛快射出一箭,丟下弓抓起銅戈直奔子朝。片刻之間抓弓射箭,羽箭準頭必然不足,子朝大吼催車快走,一面側身輕松避過。

不等他站直,棄的銅戈已經到了跟前,鋒利的銅戈從子朝耳邊劃過去,恐怖的嗡嗡聲直灌耳中。子朝大聲呼喝,御者催馬疾馳將兩車拉開距離。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棄在挑開一條路之后并沒有向前沖出重圍,而是調轉車頭殺了回來。子朝罵道:“還有存心找死的!好!射手列陣!瞄準那車……”

他梗住了,對面車上,棄把他兒子拽起來擋在身前。子朝怒道:“什么狗屁小王!居然也學那唵臢野人脅迫要挾!放了他!我與你單斗便是!”

棄仰天大笑,一手把子杲壓低一些:“你猜我信嗎?五年前你那次偷襲,我沒齒難忘!”

兩輛戰車再次對沖,棄踩倒子杲輪戈便擊。兩柄銅戈撞在一處,戈頭互相勾纏,棄與子朝呼喝連連,兩下發力誰都不肯撒手。兩輛戰車被這二人用銅戈連在一起,馬蹄疾馳,車輪轟轟,距離越拉越遠,若再不松手,二人中誰力氣略小就會被拖拽墜車。

眼看兩車之間快到極限距離,巫鴆咬牙一拽韁繩,生生將戰馬驅向左邊,戰車一歪,兩車之間的距離也近了一些。子朝趁機將戈向前一伸扽了出來,不等站穩,就聽他兒子大聲吼道:“父親!放箭!”

手腳被困在一起的子杲趁著棄和巫鴆分神,居然扎掙著從車上滾了下來。子朝眼睜睜看著兒子消失在那巨大車輪之間的煙塵中,胸口如遭斧劈,他舉戈咆哮道:“放箭!放箭!射死他們!”

箭雨還未到來,一陣戾風直撲他頭頂,棄的銅戈直劈下來,子朝連忙抓盾去擋。咔嚓一聲,銅戈砍在那木盾上,棄大吼一聲,木盾高高飛起甩了出去。

“去死吧!”棄雙目赤紅揮戈爆砍。

“放箭!快放箭!”子朝挺戈去擋。

棄身后一片弓弦開合之聲,羽箭嗡嗡鳴叫著只刺過來。他不管不顧,眼中只有這一擊,只有子朝這一個人。

咔嚓,是銅戈砍在鈍物上的聲音。撲哧,是羽箭戳進皮肉的聲音。

殷兵們瞪眼看著戰場中央,兩輛戰車撞在一處,一輛的車輪卡住了另一輛的車轅。子朝的御者正手忙腳亂想把那該死的車輪扒開,而一輛車上,車轅前空空如也,巫鴆舉起大半人高的皮質車盾擋在棄的身前,那些羽箭便是戳在了盾上。

兕皮蒙的盾堅固柔韌,銅鏃無一能穿。巫鴆跪在盾后,看著鏃尖戳出的凸起哼了一聲:“奢靡。”

而那兩個糾纏在一處的男人則是一站一跪:棄這一擊已經砸中了子朝,銅戈瞄準的也是子朝的頭頂。然而,剛才二人那一番拖拽讓棄的戈頭有些松動,如今被子朝一擋,那戈頭居然一翻轉了個彎,原本該劈中頭頂的戈頭現在反過來對著棄這一邊。

戈這種武器的缺陷極大,就是戈頭由于是橫裝在柄上,勾殺啄擊吃力一大極容易掉頭轉向。這本來也就是戰場上常有的事,只是棄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出岔子。

片刻的沉默,棄瞪著那個卡在子朝頭頂、掉了個兒的戈尖。子朝向上一挺,擋開那銅戈大口喘氣。

他余光一掃,見子杲已經被部下搶去,完好無損地站在人群之中。子朝大喜,回戈指向棄:“看來天帝庇佑的是我!是亳地!你這匹夫!單車陷陣有什么用!你一個人擋得住這三師大軍嗎?找死!”

棄居然笑了。

他比了個噓的手勢,一只手放在耳畔做傾聽狀:“聽見了嗎?誰說我是一個人?”

亳軍后列忽然大亂,殺聲順著河岸飛速蔓延。其勢甚大,惹得子杲這一師都開始騷動不安。子朝急令人速去查探,子杲還未邁步,已有亳兵飛奔來報:“報師朝!殷兵攜拋石、骨鏃偷襲渡河師團,數十船只皮舟被毀!”

子朝大驚,登船的是他長子的師團!

“傷亡如何?運送多少人了?”

“殷兵瞄準的是舟船,我方傷亡甚微。已經有四旅到了對岸,一旅被困在岸邊。”

也就是說第一師過去了五分之四,只余下一旅被困南岸。子朝心中稍安,譏諷道:“怪不得你寧愿拿自己做誘餌,也要讓殷兵暫撤。原來是要吸引我父子的注意,好讓他們去偷襲渡口。可惜,第一師已經過去得差不多了,你終歸白搭一條命。”

太陽突然毒了起來,白花花的陽光刺的人睜不開眼。大河岸邊一片煙塵殺戮,棄長身直立,淡然站在千人包圍之中,那魁梧的身軀在地上畫下一片濃重的黑影,遮住了身后的巫鴆。

棄笑著搖了搖頭:“從一開始,我的目標就不在哪一支師。”他的長矛緩緩指向子朝,陽光給金色矛尖灑上了一層耀眼白光:“我只要攔住你們渡河就可以了。”

在兵力少于敵方的時候,分兵出擊是大忌。但如今雙方實力相差太大,就算豬十三能把這支臨時整合起來的師團調度得當,一師之力也不可能拿下子畫的四師。

好在渡河需要時間,棄還有阻擊亳軍的機會,他只能賭一把。所以這一旅精兵從來就只有一個目的:阻止亳軍渡河。

如今棄一擾一退,又用自己當誘餌引開了子朝父子。先前撤走的那一旅精兵就有了機會重新殺回來,直搗河邊。

“一旅對一旅,結果還真不好說。”他笑得愈發開心。

子朝又驚又怒,連連呼喝拿下小王,增援第一師。亳兵得令上前,棄左右撥打,拼出一個空檔,巫鴆背著兕盾從他身后躥出直撲子朝。她左手執鉞,右手連擲,子朝身前三個戍衛捂著眼睛倒了下去,四枚手掌長的銅針釘穿了他們的眼球。

這些親兵都是子朝多年的親隨,如今重傷倒地,子朝連眼皮都不瞄一下,只高聲喝令:“射手放箭!射死他們!”一面返身退走,與王位大業相比,幾個親兵根本不值得他逗留。

見他要走,巫鴆左砍右劈奮力疾追,可子朝已經混入人群消失不見。她立即回頭奔向棄,就這幾步的距離,二人耳邊都響起了弓弦開合的恐怖之聲。

箭雨再次落下,巫鴆一個魚躍將棄撲倒在地。她背后的兕盾夠寬不夠長,能護住倆人的軀干卻護不住頭手。數支羽箭擦著她的雙腿和臉龐釘在地上。棄大吼一聲,抄起一面丟在地上的木盾,一手抱著她向子杲的戰車退去。

戰車車輪與十幾歲的少年一般高,車廂底部距地面不到一米。二人試圖鉆進車底,巫鴆的盾卡住了,棄使勁割開綁帶,一手將她拖了進去。

車底狹小,倆人以一種非常不舒服的姿勢交疊趴著,四面八方都是羽箭落地的噗噗聲。棄咧了咧嘴,俯在她耳邊輕聲說:“咱們的婚禮,是不是還缺了點事沒做?”

巫鴆推開他,以肘撐地爬著與他拉開距離。棄連忙抓住她光滑的小腿,被一腳踹在了臉上。巫鴆一只手向車外探去摸著什么,一邊咬牙道:“六禮未成不為婚姻,請小王自重。”

她使勁一揪,嘭的一聲把戰車上另一面車盾給拽了下來。這樣一來,車底左右兩面都有皮盾遮擋,只剩下前后兩處了。

外面的人也意識到了再這么射就是浪費箭鏃。子杲大聲呼呵著射手停下,叫戈兵上前往車底勾刺。

二人趴在地上聽著外頭的動靜,不約而同地開了口:“你會不會……”

后頭兩個字都沒說出口,二人一起看向戰車前方那一堆紛亂走動的馬腿。巫鴆漠然點了點頭,棄一捏她的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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