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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首戰

  • 殷商局
  • 二品才人
  • 3593字
  • 2020-06-15 18:40:06

亳城外城墻的修建遵循了上古聚落留下來的慣例,貼著城墻外挖了一圈壕溝。溝里是活水,常年流動著。水源不必發愁,城東西都有大澤,三四條水環繞著,供應壕溝那些水只是順手奉送,最主要的是將亳地養得綠意盎然。

水一多,綠色就多。松、樺、楓、柳、蒿、藜、豆、竹各類植被遍地都是,尤其是竹林,茂密濃綠沿河叢生。即使成片成片的被砍伐也不會有人發現。

但假如這些竹子被砍成斜角,成排釘在路上,那就很難不被發現了——尤其是當大軍經過的時候。

現在,子畫的第四師就很不幸地“發現”了這些“竹蒺藜”。

亳地廣闊,但是只有幾條從城中延伸出來的主干道是經過平整清理的。其余大多地方還是荒草蔓生,人們自己踩出來的路只是地勢稍平,野草略矮。可就算是矮,那些草也玩命瘋長,終年保持在人類腳踝處的高度。

地是綠的,草是綠的,竹蒺藜也是綠的,這就很難看得清楚了。

看不清楚就只有中招。

商軍的優勢是戰車,行軍時戰車在中央,前后左右圍著數目不同的步兵,排成一個小方陣向前推進。所以最早踢中竹蒺藜的是車前那些個倒霉的步兵。

隊伍中間的戰車上,這支聯軍的師長正在考慮攻占殷地之后自己該先搶哪里。他正陶醉,就聽見隊伍前面一陣喧嘩,隱隱還有幾聲慘叫。

“怎么回事!”師長問。

“大概是踩到蛇蟲了吧?”伴乘的車右笑道:“前面三軍早蹚過了,能有什么事。”

他忘了一點,此地是亳城西北角,只有一支子朝敦師從此地經過。可子朝心急立功,大市還沒開始,就下令全師開拔到了城北等候。剩下整整一個上午時間,足夠給這條偏遠的路上下點佐料了。

果然,那喧嘩聲越來越響、范圍越擴越大,最后連戰馬都開始慌亂嘶鳴起來。師長踩在車廂板上勉力打望,就見最前端人仰馬翻,幾輛戰車斜著摔在一旁,戰馬被壓在車下瘋狂地蹬著腿。甲士正要從車下爬出來,許多步卒抱著腿腳滿地翻滾。

一個行長飛奔過來,舉著個東西給師長看:“報師長!地上有人埋下不少竹蒺藜。”

那竹蒺藜跟小臂一樣長,一頭平砍,另一頭劈成斜面。這東西沒什么技術含量,可數量一多也給高速行軍的隊伍造成不小損傷。師長捏著那斷竹驚道:“有人暗算我們?”

他那車右安慰道:“不會不會,亳主那可是要做大王的人。他大旗一舉,誰那么大膽子還敢來找咱們的麻煩。”

膽大包天的人立刻就出現了。

前端受傷的人馬還沒有來得及起身,隊伍兩側就又亂了。兩側草叢中忽然響起一陣弓矢松弦之聲,嗡嗡不斷猶如鐘磬齊鳴。銅箭、骨箭混在一起,向上飛一段弧線,接著雨點一般砸了下來。

隊伍兩翼的步兵們慘叫連連,慌亂之中互相沖撞著踩踏彼此。車上的甲士舉起盾牌護住自己和同僚,駕車的四匹馭馬無遮無攔,被箭簇和亂兵擠得連連噴鼻蹬蹄。

“有人偷襲!舉起盾牌!舉起盾牌!”師長一腳把那個說啥來啥的臭嘴車右踢下車,喝命傳令下去。

幾個傳令的步兵背著三角令旗在隊伍中呼呵奔跑:“舉起盾牌!舉起盾牌!”

“盾兵在前!射手還擊!”

“射手還擊!”

這支聯軍來自不同的族裔,有的漁獵為生,有的稼穡農林,登來的這些族兵雖然年青力壯,但實力參差不齊。有些個舉起了盾就拿不起杵,有些個有杵沒盾。這命令雖然都聽見了,可是執行起來那叫一個亂。盾兵擋不住了多少流箭,車上的射手們只好各自躲避,真正還擊的稀稀拉拉沒幾個。

好在此時兩側的偷襲結束了。師長指著兩側草叢大聲吼道:“中軍不動,兩翼出擊,清理來敵!”

立刻便有了呼應,只可惜不是來自他的隊伍。

百余輛戰車從左右荒草密林中沖出,頭尾相連飛快地向聯軍兩側沖去。這些御者極有經驗,戰車平穩地沿著聯軍側翼從前端開始直沖到尾,就像是一條小蛇沿著河岸游動一般。

可這條蛇是會咬人的。每輛戰車上的三人都配合默契,御者專注駕車,車右將盾擋在左側,自己挺戈車上掃除單個前來阻攔的步兵。車左的射手穩如磐石,一路只專注瞄準聯軍放箭。

右邊一路的頭車上,一個刺耳的公鴨嗓子大喝一聲:“大宰有令,凡助子畫叛亂者,滅族!”

“滅族!滅族!滅族!”右路戰車呼喝連連,箭雨帶著威脅直插聯軍的戰馬、甲士。

聯軍之間本來配合就不默契,這些個射手的箭法又奇好,幾近例無虛發。聯軍眼見自己戰車上的甲士射手頻頻中箭倒下,耳邊充斥著山呼海嘯般的“滅族”聲,各個嚇得肝膽俱裂,舉著木杵盾牌不知該往哪里走。

此時,左路的頭車上,另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適時響起:“爾等收手散去,此事既往不咎!”

“收手散去!既往不咎!”左路戰車已經沖到了聯軍尾部,此時對面右路也已經到了。兩輛頭車打一個照面,兩隊繼續推進,把聯軍兩翼再收割一遍。

這一下聯軍徹底不干了。兩千多人雖然陣仗頗大,可架不住信息傳遞不到位,中軍看著前后左右一片大亂,不停有人慘叫倒下。各旅長行長跳著腳找師長詢問,可那些傳令兵背著旗子目標太大,十個被射死七個,將令根本傳達不下去。

眼看兩翼傷亡越來越大,那倆旅長一跺腳:再這樣不等大宰來滅族,我族這些青壯就死光了!撤!

這兩族跟著各自族長嘩啦啦四散而去,聯軍兩翼迅速溶解消失,目瞪口呆的師長和中軍暴露在那兩條蛇的包圍圈里。

師長一頓大旗,怒道:“哪來的野人!中軍壓上!全殲他們!”

一旅中軍呼嘯著沖上前,要跟這些個偷襲的射手拼個高低。可惜頭車那公鴨嗓子一聲吆喝,幾輛車上響起了當當振鉦之聲,倆支車隊迅速散開駛入了林中。

聯軍的步兵還要追,樹林中忽然殺聲震天,無數持戈的步兵大聲呼喝著殺了出來。聯軍的步兵都是自備武器,大多數拿的是木杵石錘,殺傷力不如銅器不說,也比不得矛戈的殺傷距離。

那還戰什么?

雙方迅速撞在一處,銅兵器對石木兵器的壓倒性優勢立刻顯現了出來。咔嚓咣當,戈杵橫飛,骨折筋斷。聯軍步兵本來就已經膽怯三分,如今一觸即潰,幾乎沒什么抵抗便丟下武器和受傷的同伴四散逃走。

步兵潰退,戰車沖了上來。在平地作戰,高速行進的戰車對步兵幾乎就是收割。顯然對方并不樂意被收割,沒等戰車逼近便紛紛閃避開去。

場上陡然一亂,沒了集結成群的步兵做目標,各戰車只能各自尋著一兩股略有規模的步兵碾殺。戰車被步兵引得四散,聯軍師長的頭車便暴露在了戰場當中。

師長氣得連聲大罵,一疊聲的命人趕緊往北去追子畫送信。他正低頭叮囑,就聽一陣驚惶大呼:“師長!小心!”

他抬起頭,就見一輛輕巧的二馬戰車碾過戰場,直奔自己而來。

師長大吼擋住!擋住!!兩輛護衛戰車從旁沖出向那小車撞去,卻見那御者不慌不忙,車子在他的控制下左一閃右一旋,從兩輛大車之間橫穿過去。那倆輛車急忙勒馬,車廂卻隨著慣性向前甩去,咔嚓一聲撞在一起。車上的甲士射手一起滾翻落地。

師長再揮手,車右的一百余步卒呼呵著迎了上去,在小車沖入師長頭車一箭之地時將它圍了起來。師長吐了口唾沫:“野人!”轉身大呼旅長行長整軍。

可他僅剩的兩個旅長遠遠站在各人戰車上不動,呆呆地像看鬼一樣看著他。師長怒氣勃發,大罵你們要死嗎?!

“要死的是你。”一個鬼魅的聲音在他下巴底下響起。

屠四呲著白森森的牙齒蹲在車廂內,師長大驚倒退。屠四右臂向上一端,一柄尺把長的翹頭薄刃銅刀便輕巧地從師長下巴頦內捅了進去。御者這時才回過神,轉身去抓他。屠四揪住御者頭發往車轅上猛砸幾下,對方也和師長一樣,抽搐著不動了。

不遠處,石頭正駕著小車左突右沖。聯軍步兵窮追不舍,怎么都甩不掉。沉默寡言的石頭急了,伸著脖子大吼:“四哥!怎樣了!”

“都特么看我!快點!”屠四站在聯軍頭車上,手中高高舉起一個頭顱:“你們師長已經死了!還不速退!”

聯軍師長的頭顱在屠四手上委屈地打了個轉。戰場上有片刻寧靜,圍攻石頭的步兵全都停了手。剩下那倆旅長對視一眼,猶豫著要不要再搏一把。

畢竟來敵看上去并不多,拿下這些人也能去找子畫討個賞——總不能白來了這一趟吧。倆人打定了主意,呼呵著手下繼續進攻。

一陣車馬腳步之聲踏地而來,倆旅長以為是子畫派人回援了,欣喜大叫:“挺住挺住!援軍來了……”

他們很快就失望了。來的是一支編制整齊、裝備精良的師團,首車上一個手持銅鉞的圓眼漢子大聲吼道:“大邑商,師或前來討逆!”

這支師團列成展開的雙翼,迅速向戰場包圍過來。剛才偷襲聯軍的那兩只支射手隊伍沖在最前,一路連撞帶砍,車上的戈手一戈揮出就能收割幾個步兵性命。

還打什么?撤!倆旅長回車就走,剩下的步兵和車兵也沒了戰意,跟著跑走。子畫的第四支師團不多久便散了個干凈,只留下一地尸體和傷員。

屠四爬上小車,把銅刀在身上擦了擦,放回石頭身上。他歪在車廂里,愜意地大吼一聲:“痛快!這刀真個鋒利,你哪來的?”

石頭嘟囔一聲:“殷人的,想要拿走。”

二人回到陣前,屠四對豬十三拱手道:“師或好計策,此師已經潰散,不足為懼。”

豬十三看也不看那個頭顱,凝眉道:“別高興得太早,這是子畫四師當中最弱的一師,前面那三師才是硬骨頭。”

此時舌和姬亶帶著那隊射手回來了,眾人都未下車,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漫長的一天才剛剛開始。

諸軍到齊,豬十三立在車上沉聲道:“要攻殷地,子畫必先渡過大河。三師人馬全部渡江也需不少時間,如今小王已帶一旅人馬趕去渡口阻攔。我等即刻出發前往襄助!”

“是!”

煙塵滾滾,大軍向著北邊駛去。大軍尾部,木頭駕車帶著婦紋和子享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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