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她轉過身，聽見那個男生對俞潮說：“這個學妹可以啊，不考慮？”
還沒聽到俞潮說什么，或者說她根本不想聽到他會說什么，把奶茶咚的一聲摔進垃圾桶里走了。
迎面吹來微風，臉頰很涼，陳嘉漁一摸臉，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哭。
為什么每次我想要靠近一點點，你卻又避開很遠。
——
和俞潮成為同桌的一年半時間里，有過很多次爭吵和冷戰，很多時候陳嘉漁都說不清楚他們到底是因為什么吵起來的。
她每次都惡狠狠發誓再也不會理俞潮，和他老死不相往來，但每次俞潮都會先來哄她，于是之前的所有起誓統統不再作數。
就是總有這樣一個人，他只要對你笑一笑，你的心里就好似冰雪消融，春風吹來。
一看見她和俞潮爭吵后冷戰，吳雨就會說一句話。
男女同桌之間的故事就像小夫妻的婚姻生活劇。
動不動，莫名其妙就為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吵起來，而且吵架的點非常匪夷所思。
比如陳嘉漁會因為俞潮總是把橡皮屑往她那邊吹這件事和他冷戰一整天；俞潮會因為陳嘉漁總是踩到他的鞋尖而和她怒罵一個課間加半節課；再比如陳嘉漁會因為看不慣俞潮穿衛衣總是不把前面的兩根繩子拉成一樣長而嫌棄鄙夷他……
“俞潮！我說過很多次了！你的書能不能理整齊一點，每次都把你的筆記本試卷混到我的書里來。”
“你強迫癥啊？我就不理，你能拿我怎么著？你有在這里罵我的功夫還不如幫我理好。”
“我真的不明白為什么每次你用我的筆寫完作業都不蓋筆蓋？拔下筆蓋的時候順手就套在筆尖上的事情你總是不做……”
“你又怎么了？你怎么每天都有那么多事兒？”
“我筆蓋不見了，這筆我昨天剛買的！我的筆你用著用著就沒了……”
“行行行，反正我就是礙你眼，你換個同桌行了吧！”
陳嘉漁頓了一下，沒有說話，俞潮已經站起身踢開椅子走出去了。
她不服氣地扭頭沖他喊：“換就換，我早就不想和你做同桌了！”
已經走到教室門的俞潮立馬回過頭與她對罵：“好啊！走，現在就去老楊那，快點，我等著你！”
他扭頭就往外面走，陳嘉漁氣得直發抖，也跟著出去了。
兩人來到辦公室門外，誰也沒動。
俞潮回頭看她：“你等我干什么？你進去說啊！”
陳嘉漁說：“你攔著我怎么進去？”
俞潮側身，退出一步，做了個請的手勢。
陳嘉漁瞪他一眼，說：“憑什么是我去說？又不是我先嚷嚷著要換同桌的！”
俞潮一時語塞，飛快地轉著腦子想著怎么反駁她，然后說：“你是歷史課代表你去說！”
陳嘉漁說：“班主任最喜歡你了，你去！”
俞潮指著她的臉問：“陳嘉漁，你是不是不想換？”
陳嘉漁拍開她的手：“我怎么不想？我可想了！和你同桌簡直是我此生不幸！”
“好啊，那你進去說吧。你去。”
陳嘉漁說：“那張桌子又不是我一個人坐，你憑什么不去？”
“我不去，要去你去。”
“我也不去，要去你去。”
俞潮一下子樂了：“陳嘉漁，你自個想想，你是不是有病？”
“你才有病呢。”陳嘉漁白他一眼。
這時候班主任拿著一沓試卷出來了，看見兩人杵在門外的走廊上，問：“你們倆干什么？”
“他找你”
“她找你。”
班主任在他們兩個人臉上看來看去：“找我干什么？”
“看這次月考的卷子。”
“分析錯題。”
俞潮和陳嘉漁面面相覷，然后各自翻了個白眼轉過頭去了。
班主任揮著手：“走走走，上課了。上課我會講，把試卷發了。”
兩人拿著卷子回到教室一人一半試卷發著，許意晚和吳雨看見他們，湊過來問：“你們真要換座位？”
陳嘉漁自己想想都覺得剛才她和俞潮簡直就是腦子有病，搖了搖頭沒有多說。
這次月考歷史陳嘉漁69分，瞥一眼俞潮的，77分。
這次的試題還挺難的，尤其后面的材料分析題，簡直是變態。俞潮的歷史是文綜科目里最好的，不管試題難易，總能保證在70分以上。
陳嘉漁覺得挺神奇的，她感覺他們班的男生歷史都很好，而且不光是成績好，平時上課老師講個什么典故他們總能接上話，比如俞潮，就是個接話小能手。
加上這家伙記憶力好到變態，更是在班里無人可敵。
“看下一題，A選項不選，年份對不上，居然還有人給我選，南昌起義和武昌起義分不清的給我看課本。南昌起義是哪一年？”
陳嘉漁就是那個南昌起義和武昌起義分不清楚的人，她拿起課本開始翻，翻了半天也沒找著，俞潮在旁邊悠閑地轉著筆。
“陳嘉漁，我記得你選錯了，全班就有三個人選錯的。你說一下。”
陳嘉漁一頭冷汗地站起來，試探著：“19……21？”但她怎么記得有個1911年的是什么起義來著。
俞潮在試卷上畫圈圈，陳嘉漁低著頭看著他慢慢畫出了1927年。
“你不是翻書了嗎？”班主任看著她。
她看了一眼俞潮畫的那幾個蟲子一樣的1927，賭氣似的說：“我記不清了。”
“坐下，晚讀把南昌起義和武昌起義的背景過程意義背給我，還有你提到的1921年發生了哪些事件，近代史世界史，按時間軸理一遍。”
陳嘉漁心里咆哮著坐下來，聽見俞潮輕哼了一聲。
下課鈴響了，困倦的陳嘉漁沒辦法補覺，拿出資料來梳理知識點。
“俞潮，你給我講講選擇題第10題為什么選B選項。”
陳嘉漁抬眼瞟一眼，莫點點拿著試卷給俞潮看，兩個人之間隔著一條過道，她把身體傾斜過來，俞潮把腦袋湊過去。
他們有個規矩，每次期中考之后會有一次擇優班和普通班之間的流動，成績較好的會進入文擇班，差的就會降到普通班。
莫點點就是這次期中考從普遍班轉過來的，剛來不到一個星期，又碰上他們班換座位，輪流著坐，俞潮和陳嘉漁這次換到了二組第三桌，莫點點就在他們旁邊。
“A選項不符合題意，B選項知識點錯誤，C選項材料沒有體現，D選項材料沒有說。”
莫點點咬著筆頭：“啊，這就講完了，那你跟老師講的也沒什么區別嘛，那這個材料到底為什么沒有體現呢？”
俞潮吸了一口冷氣：“你……你就分析材料啊，就……你讀這句話，它哪里反映了自然經濟逐步瓦解？就沒有反映，所以就這樣。”
莫點點說：“可是我還是不太懂嘛。那你幫我看看第一題。”
陳嘉漁用余光看了一眼背對著她的俞潮，把收起的卷子又拿了出來，第一題選擇題她也錯了。
“你看你的關鍵詞。材料里‘皆其功臣、昆弟、甥舅’，還有‘子為父，臣為君同’，所以你就選宗法關系了？你認真讀材料。”
陳嘉漁拿著筆認認真真讀了一遍材料，聽見俞潮說：“你把前一句話和后一句話連起來讀，其實它說的是C選項，‘松散趨向嚴密’。這題明顯就是在挖坑，專門給你們這種不認真讀材料的人設陷阱。”
陳嘉漁用紅筆重新圈了一遍題目的關鍵句，點點頭，蓋好筆蓋。
“啊？這就講完了，那為什么不選D選項？”
“因為它表達有誤。”
俞潮把手里的筆丟回自己桌子上，起身伸懶腰，順便飛快瞟一眼陳嘉漁的試卷。
莫點點見他要走，連忙拉住他的校服外套下擺，揚起臉來可憐兮兮地撒嬌：“我還不明白啦，還有好多題不……”
“哦，你都明白了？那挺好的。哎！老于，你不是要去外邊兒買豆漿？”俞潮把自己的衣服從莫點點手里拽出來，直奔體委而去，“走走走，我也餓了。”
莫點點惱了：“俞潮！”
陳嘉漁把臉轉向另一邊，手托著下巴，瞇眼看著外面的陽光笑。
02
“都把書搬到外面走廊上去，晚讀做一套文綜試卷選擇題，晚自習考語文。”
班主任宣布完之后就拿著試卷走了，留下一教室哀嚎嘆氣抱怨的人。
許意晚把書往桌子上砸得砰砰響，說：“讓不讓我們活了啊，昨天晚自習剛被數學炸得體無完膚啊……”
陳嘉漁挺輕松的說：“只要不是考數學，我都無所謂。”
她說完后瞟了一眼旁邊皺著眉收拾的俞潮，他最討厭的就是語文。
把書都搬完之后陳嘉漁拿著紙巾擦桌子，俞潮走過來看見她擦完自己那一半桌子后就把紙收走了，翻了一個很大的白眼。
“至于嘛……”
吃過下午飯后陳嘉漁和許意晚兩人回到教室，吳雨去買東西了，她坐在她的座位上和許意晚喝著汽水聊天。
外面在下著毛毛雨，俞潮進教室的時候陳嘉漁看見他的頭發上全是小水珠。
“俞潮。你看我買了什么？”莫點點的聲音從教室門口響起來。
她手里舉著個紙盒子，走到俞潮的座位邊上，說：“我買了炸豆腐，吃嗎？”
俞潮點了下頭，莫點點說：“沒有多余的牙簽，你就用我的吧，用反面，我不嫌棄你。”
許意晚搖頭晃腦，陰陽怪氣的模仿：“你用我的吧，我不嫌棄……我估摸著俞潮心里肯定想著，你不嫌棄，老子嫌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