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俞潮坐下后拐了下陳嘉漁的胳膊：“陳嘉漁，我發送的求救信號你是看不到是不是？”

陳嘉漁一邊往試卷上畫著橫線一邊說：“我也不知道作者要表達什么情感啊。”

“你放屁。你語文那么好，你會不知道？”俞潮戳了戳她試卷上晃眼的122三個紅色數字。

陳嘉漁在他拐過來的手肘上狠狠壓了一下，說：“我剛才是不是在給你找試卷？我都沒聽老唐在講什么。”

俞潮把手縮回去了，把試卷弄得擦擦響，表情透露著濃濃的不爽。

下課后，俞潮又把卷子往桌空里一塞，就準備蒙頭大睡。沒等他趴了幾分鐘，他書桌上的課本習題就全啪啦啪啦掉了一地。

驚醒的俞潮煩躁的揉了下頭發，一邊撿書一邊罵陳嘉漁：“你把我書弄倒干嘛？好煩。”

陳嘉漁一拍桌子，說：“你那堆書要是我給你弄下去的我以后語文都考不到120以上！”

俞潮臉色訕訕，把書撿起來隨意一摞，歪歪扭扭的，陳嘉漁看不下去：“我說，你就不能好好理一下你的書嗎？”

俞潮看了她一眼，笑：“你不是特喜歡理書嗎？你幫我理。”

“做你的青天白日夢。”陳嘉漁看見他書桌上被清掃出來的一些橡皮屑，皺著眉推他，“哎，我拜托你拿張紙巾擦一擦桌子好不好，真的很臟。”

俞潮換了個方向睡：“你那么愛干凈你擦。”

陳嘉漁拿起他丟在她書桌上的習題冊用力拍在他肩膀上。

俞潮一下子抬起頭看她：“陳嘉漁，你是不是有病？”

“沒藥你就閉嘴。”陳嘉漁瞪著他。

俞潮的左眼皮跳了跳，他伸出長長的手，迅速扯住陳嘉漁校服外套外面露出的衛衣帽子把她往自己跟前拽。

“你一大早的吃炸藥了？”

陳嘉漁拍打著他的手：“你放開。離下節課上課還有五分鐘，歷史老師估計也要講月考卷，你最好先找到再說。”

歷史老師很兇，俞潮立馬松手在桌空里翻找起來，找了半天他沒找著，看向陳嘉漁：“你是不是把我卷子藏起來了？”

陳嘉漁白他一眼：“你卷子是滿分嗎？誰樂意藏你揉得跟廁所紙似的卷子，我展開還得費勁呢。”

俞潮還沒來得及反駁，坐在他們后面的許意晚和張月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俞潮和陳嘉漁回頭看她們，異口同聲問：“你們笑什么？”然后又給彼此一個大大的白眼。

許意晚說：“你知道高三生活有多無聊枯燥嗎？我們這幾桌人天天聽你倆拌嘴聽得挺上頭，真是太有意思了。”

張月說：“老吳不是寫日記嗎？每天都為你倆記錄下吵架內容，等她上廁所回來讓她給你們倆看看。”

俞潮搓了搓臉，說：“你們這群女生還真是無聊。吳雨要能把寫日記這點勁兒用在寫作文上也不至于語文次次考個及格分。”

陳嘉漁在座位上坐好，側著身和許意晚面對面，還不忘刺他一句：“自己不也回回考及格分，有臉說別人。”

許意晚拉住她的袖子，說：“哎，剛才上課我和張月討論了個話題，問問你唄。”

“什么？”

“你夢想中的婚禮是什么樣子的？我是想在那種歐式教堂里，鋪滿鮮花，各種紅酒甜點……”許意晚已經陷入了自我幻想中。

陳嘉漁想了想，說：“這個倒是沒怎么想過，不過我應該會喜歡那種森林式的婚禮吧。在一本雜志上看過，挺浪漫的。”

張月踢了踢前面還在找歷史試卷的俞潮的椅子腿，調侃：“俞潮，聽見沒？陳嘉漁喜歡森林式的婚禮。”

陳嘉漁瞪著張月，許意晚拽住她的衛衣帽子，用手捂住她的嘴，笑呵呵地看著俞潮的背影。

“森林式婚禮？蚊子那么多，到時候不得叮腫了？我倒是喜歡海邊婚禮，還可以沖浪，打沙灘排球……”

許意晚和張月兩人笑得前俯后仰，陳嘉漁的耳朵紅得都快熟了。

“哎哎哎，”許意晚激動地拍打著陳嘉漁的后背，“聽見沒，俞潮喜歡海邊婚禮，你倆好好商量商量啊……哈哈哈……”

“許意晚，你再給我胡說八道！”

張月突然朝后門那邊喊起來：“吳雨，快來，你的日記有素材了！”

吳雨小跑過來，沖朝她飛眼刀的陳嘉漁拋了個媚眼，坐下來拿出日記本，許意晚和張月連忙湊過去，三人像極了八卦新聞的小記者。

這邊還在找卷子的俞潮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么，側頭看一眼陳嘉漁，也樂了：“陳嘉漁，你耳朵怎么那么紅？”

陳嘉漁拿起書對著他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打，俞潮邊躲邊說：“你別著急啊，你想要森林婚禮也是可以商量的嘛……哎哎哎，輕點輕點……”

陳嘉漁揪著他的耳朵，一臉兇神惡煞。

“上課了上課了！坐好！”歷史老師敲了敲講臺。

俞潮捂著耳朵拉了拉椅子，離陳嘉漁遠了點。

“俞潮！你的卷子呢？是不是每次都要等你找卷子？那我的課也不用上了就等你找……”

回想起來，其實那時候，表面上非常生氣的陳嘉漁心底里是很開心的，很甜蜜的。她說別胡說八道的時候，你看她的眼睛，就在撒謊呢。

這天晚自習她和許意晚在外面的走廊上吹風的時候，許意晚說了這句話。

“其實我們還挺羨慕你和俞潮的，有打有鬧的，多好。俞潮這人吧，平日里好像總喜歡和你拌嘴打鬧，但他對你真的挺好的。”

她按著她的肩膀，臉上的表情是她認識她這么久以來看過最認真的一次。

“青春是很短暫的，能夠和喜歡的人每天見面斗嘴是一件特別美好的事，所以要記得勇敢的去愛你所愛。”

02

又做了那個夢。

斷斷續續，血淋淋的夢和夢里不斷出現的那張女生陰暗的臉。

陳嘉漁從噩夢里用力抽離，眼皮沉重，白花花的天花板在旋轉，她閉上了眼睛，抱住腦袋翻了個身。

然后她聽見安北的聲音。

“漁兒，起床了，快點，上課要遲到了。”

“知道了。”陳嘉漁回答得有氣無力，拉著床桿慢慢坐了起來。

因為那個夢陳嘉漁一早上都無精打采，每次都是這樣，一做那個夢之后她一整天都會很壓抑。明明已經過了兩年了。

中間休息的時候丁一一在講臺上講迎新晚會節目的事情，周圍鬧哄哄一片，吵得她腦仁疼。她獨自走出教室，去自動售賣機里買一瓶營養快線。

“嘿，陳嘉漁。”魏昀突然冒出腦袋在她旁邊，她立即退了一步，看著他。

“你沒課了？”

魏昀說：“有啊。”他從書包里掏出一個手撕面包遞給她，“安北說你沒吃早點，我順路給你帶了個面包，這家店的面包味道絕了。”

陳嘉漁沒拒絕，早上她沒吃早點確實很餓。

“你是在奶茶店兼職啊？”魏昀問她。

陳嘉漁點點頭，有點無奈：“安北是不是很閑啊，什么都說。”

“還要人嗎？我也想去。”

陳嘉漁點點頭：“挺缺人的，今天下午我要去店里。”

魏昀閃著他的大眼睛，說：“我下午有課呢，你先問問老板，我晚點去。”

陳嘉漁點頭，看了一眼手機：“我回教室了。”

魏昀朝她揮揮手，等陳嘉漁走進教室了，他的手機才有提示音響起，來自陳嘉漁的微信轉賬15元。

上課的時候丁一一一臉挫敗的低著腦袋，看來是迎新晚會節目的事情又涼了。

有人戳了一下陳嘉漁的肩膀，陳嘉漁側了下頭，等著對方說話。結果那人又戳了她一下，她嘖了一聲，語氣有點冷：“什么事？”

“那個，幫我告訴丁一一一聲，我們幾個要參加晚會的節目。”

陳嘉漁回頭看了后面的三個女生一眼，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名字來，說：“抱歉，麻煩說一下名字。”

那個戳她肩膀的女生語塞，也許是沒想到居然還有人記不住自己同學的名字。

“蘇也。”

陳嘉漁轉達給丁一一，她也沒多興奮，反而皺了下眉頭。

吃飯的時候丁一一說：“這個蘇也想干嘛啊？”

“哎，沒人參加節目你抱怨這有人了你還抱怨，還挑人，有人就不錯了。”安北說。

陳嘉漁疑惑：“蘇也？誰？”

丁一一說：“就是那個和我競選文藝委員以一票之差敗給我的那個。”

“你們要排什么節目？”陳嘉漁問她。

“蘇也說想演小品，找幾個男生一起，我是覺得舞蹈挺好，關鍵是男生也沒人愿意參加節目啊。”丁一一抓著卷卷的頭發。

安北附和：“嗯……你不是會舞蹈嗎？跟著你學多省事。”

丁一一一副氣急的樣子：“對啊，蘇也和另外兩個女生不同意我也沒辦法。”

恐怕蘇也是想自己出個節目吧，陳嘉漁在心里想了想，低頭吃自己的飯。

回宿舍的時候碰上蘇也，她個子高挑，有一頭亞麻色長卷發，長得挺漂亮的，臉頰上有顆淡淡的黑痣。

蘇也對丁一一說：“文藝委員，我說的那個小品怎么樣？考慮考慮？”

丁一一努力微笑：“我覺得很好啊，就是沒有男生沒辦法演的。”

蘇也一拍掌，笑瞇瞇道：“這你放心，我已經找好幾個男生了，他們同意演小品的。”

丁一一臉上的笑有點掛不住，陳嘉漁懶得看她們在這里火花四濺，暗潮洶涌，打開宿舍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