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一出門就遇上了正巧趕來的朱茶。

天兵天將在玄鳳身邊倒了大半，玄鳳孩童心性，打起人來下不了重手，只堪堪將人打趴下。

朱茶握著劍匆匆趕來，正打算與玄鳳一決高下，抬頭便看到了我。她一時愣住，竟被玄鳳打了個正著，噴出一口血來。

到底從小一起長大，那鮮血順著她的下巴蜿蜒而下，竟看得我心中一陣酸楚。

玄鳳見自己將人打得吐血，有些慌亂，連忙停了手站到了我身后。

我聽見自己用很平靜的聲音對面前之人說了一句，“好久不見。”

以前，她時常跟在我后面歡快地叫“姐姐”，而此時，她只是冷靜自持地喚了一聲：“檀秋。”

甚至不需要任何言語解釋，我們便都知道了彼此對立的身份。我甚至覺得，問她一句“為什么”都顯得多余。

“我以為，你我不會為敵?！?

朱茶依舊冷著臉，她那蓬我十分喜愛的頭發挽成一個仙娥常見的高髻，剩余發絲垂在身后。仙婢的服飾，掩不住她半分為魔的嗜血冷酷。

“當年行月廷維護過你一次，你幼時對我的照顧我便當是還了。檀秋，我不是欄塵。我不對付你，你便要殺我父親?！彼穆曇敉钢谷唤邮芤磺忻\的安排的寒涼。

“可是是你父親不仁不義在先?！?

“那又如何？”

是啊，或許在大多數魔族人眼中，這種背叛無關痛癢，畢竟我們是魔。

父親行事作風多光明磊落，對為禍六界也不甚熱衷。但不是所有魔界子民都有父親的氣度，在他們眼中，他們自出生便站在了光明的對立面。

仙界自古被人稱為正義之派，即便他們污蔑起人來數十個魔界都不能及。而魔界則是襯托光明的黑暗。亙古如此。

我的目的只是讓紅蓮和天界付出代價，此番目的達到，我也沒有跟朱茶敘舊的心思，于是也不做過多停留，轉身欲走。

朱茶自不想放過我，只是她揮來的劍氣，還是被赤炎擋了出去。

無盡之地的結界處，重雁宮眾人不知何時全侯在了那。

許是我臉上身上被濺的紅蓮的血過于滲人，他們全都顯現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來，直到回了大殿。

殿內氣氛嚴肅，靜得只余我們幾人的呼吸聲。半晌，我終于聽到了淮九的斥責聲。

我第一次見溫文爾雅的九仙官露出氣憤的表情，他的第一句話便是“你可知你這一舉動，天界有多少無辜之人要遭殃？”

他們在重雁宮任職多年，重雁宮雖一向不太與外界打交道，但好歹是九重天的一部分。

淮九等人在九重天，也都是有自己的好友的。

我沒有說話。

我的沉默落在他們眼里，或許成了一種示弱。

“元無雨和山孤是墮仙，他們曾犯下滔天大罪，此時神君重傷未愈，天界根本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他們，你膽大包天將他們放出，這仙界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

“你被關進天牢，玄鳳大人沒日沒夜到處找神君回來救你，神君為了救你甚至搭上了整個重雁宮，你為何還不肯安分？”

我從來不知，淮九還有這樣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