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會議還是推遲了一個小時。

“我們先匯總一下我們現在得到的信息。”方景撿起一旁的水性筆放在手上轉著。

“現在，針對這個案子，我們掌握了以下信息。首先，最近期的，秦淮聲稱自己殺了盧哲。再之前，關于盧哲妻子和秦沂的調查顯然沒有起作用。然而現在，法醫那邊發現了新的線索，證明秦淮極有可能是在幫某人脫罪。請呂法醫向我們說明一下。”方景示意呂樓可以開始。

“好的，”呂樓翻開手上的資料，“從剛剛獲得的化驗結果來看，盧哲身上只有一處外傷，然而，這處外傷根據檢驗來看是死后造成的，這也就和秦淮口供中所說的‘打暈’自相矛盾。”

“呂法醫，”沈天佑舉手示意，“那如果不是打暈的，兇手是用什么辦法讓死者心甘情愿奉上鮮血的？”

呂樓整了整額前的碎發，微微一笑，道：“這位警官問的好。這個也是我們之前困惑的問題，我們做了大量檢測，的確沒有在尸體身上找到任何致人昏迷的藥物殘留。但是！”呂樓頓了頓，“我們發現死者的血糖水平遠低于正常水平。”

“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死者在生前很可能注射了過量胰島素，也就是這樣導致了昏迷。”呂樓合上檔案，對方景說道：“這是我們現在掌握的線索。”

“據我們的資料顯示，死者并沒有糖尿病。死者為什么接受了這次注射？”方景垂眸思索。

“也有可能，他并不知道他注射的是胰島素？”張迎做出猜測。

方景抿了抿唇說道：“張迎，調查一下，盧哲在死前是否進過醫院。”

張迎說了聲：“得令！”隨即手指在鍵盤上‘刷’地一陣操作，抬起頭來說道：“盧哲死前三天看過醫生。”說完，將資料投影在屏幕上，“醫生名叫陳煜，現在在昆城市第三人民醫院任內分泌科醫生。”

“好。大家各自分散。天佑，你帶人去盧哲家里找找有沒有剩下的胰島素，再安排人盯著姜歡；吳靜你繼續盯著秦沂，有情況立刻聯系。季柏舟你跟我去找陳煜。”方景甩下話，拽起季柏舟，大踏步離開。

“小景？我們就直接過去？要是人不在怎么辦？”季柏舟甩了甩被拽得有些疼的手腕，略有些抱怨地坐在副駕駛位置上。

“出其不意，制敵關鍵。”方景扣上安全帶，“嗖”地一聲揚長而去。

“你好，警察。我們找內分泌科的陳煜醫生，請問他在嗎？”方景半靠在護士站，眼帶笑意問道。

“哎呀！”那被問的護士好像被嚇到一般輕叫了一下，抬起頭來看方景，隨即慢慢低下，臉紅紅地答道：“陳煜醫生就在三樓內科對面的第一間科室。”

“謝謝。”方景點頭，轉身向電梯走去。

“不用……謝。”輕吐出這句話，雖知曉那人聽不見，護士還是戀戀不舍地偷偷望向已經離開的方景。

季柏舟轉身向護士站多看了幾眼，嘴巴翹了翹，從鼻子里哼了一聲，道：“處處留情。”

“啊？你說啥？”被急診突然送進來的病人一干擾，方景倒是沒聽清楚季柏舟的話，側身問道：“你說什么？”

“沒什么。快到三樓了。”季柏舟面色不變，懶得再說，隨即越過方景向前走去。

方景也不放在心上，跟著季柏舟走在后面。只在心里疑惑，這小子走起路來怎么越來越快了？

“是陳煜醫生嗎？”方景敲了敲陳煜的桌子，拿出警員證。

“哎喲！”陳煜抬起頭來，似乎有些驚訝，“警官，找我有什么事嗎？我最近違章費沒處理？”

“跟違章費沒關系，跟謀殺案有關系。”方景抽出椅子坐下，不理會對面人都要驚呆了的表情，“盧哲是你的病人？”

“盧哲？對。是我的病人。他……他怎么了？”陳煜有些慌亂地應對道。

“前幾天死了。注射胰島素過多致死。”方景淡淡說道，眼睛不停地在陳煜臉上逡巡。

“什么？？？唉！我都跟他說別用太多了！”陳煜臉色懊悔，摘下眼睛，狠狠地按了按太陽穴。

“胰島素是你開給他的？據我所知，他應該沒有糖尿病。”方景問道。

“唉不對不對，是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有糖尿病。”陳煜戴回眼鏡，“他是一名2型糖尿病患者，典型癥狀是胰島素不足，不至于很嚴重。但也造成了一些影響，所以我給他開了些胰島素，我還特意跟他說要控制好用量！哎！”

“你和他的關系怎么樣？”方景不理會陳煜，繼續問道。

“警官，我有很多病人的，還能有哪些關系？正常醫患關系啊。”陳煜皺著雙眉，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警官，我真的跟他的死沒關系啊，我就是給他開了藥，我其他什么都沒做啊！警官！”

“行了！你沒做的事不會誣賴你的。”方景皺了皺眉，開口打斷陳煜，“你沒開其他的藥給他？”

“我還給他開了點降糖藥。”

“處方還存著嗎？”

“有的有的，醫院的系統里還有的。”陳煜趕忙拿起鼠標，調出檔案打印了一份。

陳煜把檔案遞到方景面前，道：“警官，這就是處方。你看，我沒騙你吧。”

方景看了一眼，遞給一旁的季柏舟。隨即對著陳煜笑了笑，“謝謝陳醫生的配合，如果我們需要新的資料的話，我們會繼續聯系你的。”

“好的好的。有什么需要我的隨時找我，我的手機24小時開機的。”陳煜見這兩人似有離開的趨向，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擦了擦冷汗，說道：“兩位警官慢走。慢走。”

“不送，不送。陳醫生留步。”方景笑笑，又像來時那樣拽著季柏舟離開。

走到二樓，季柏舟甩開方景，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盯著方景道：“什么毛病啊？拽上癮了還。疼。”

“我這不是急嘛，”方景摸了摸鼻子，問道：“他在說謊嗎？”

“從反應來看，很正常。但不排除他是個優秀的演員的可能性。”

“也就是還有疑點？”方景捏住季柏舟的肩，問道。

季柏舟輕皺了皺眉，不自在地避開方景的目光，說道：“沒有。他很正常。”

“害！你早說啊。”方景一巴掌拍上季柏舟的肩膀，有些抱怨地說道。

季柏舟正想一巴掌拍回去想讓這個王八蛋試試看被人打肩膀的滋味時，方景的手機響了。

方景接起電話，那是沈天佑打過來的：“頭兒，盧哲家里沒有發現胰島素。但是，姜歡有些不妙……”

方景掛斷電話，對一旁的季柏舟說道：“這下我不拽你，你趕緊跟上來！”

季柏舟深吸一口氣，看著一溜煙跑出去的方景，手里的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暗罵一聲，趕緊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