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蒙蒙亮。

葉安在街上轉過橫樓數排，終于來到了一座氣勢恢宏的大殿前。

這大殿氣勢不凡，整個外表渾然一體，色彩搭配卻又大氣，仔細一看才發覺是一塊不知多大的水晶雕砌而成。

而每個地方似乎又性質不同，稍有光線照射便反射出不一樣的光芒。

這座主殿只占一部分，它的周圍是其他樓閣林立成群，亭臺水榭無一不在。

在整個建筑群的外面，是一道偌大的白玉墻壁，將其和鬧市徹底隔開，化為界限。

“商盟……”

葉安在高至自己眼眶的白玉墻前停了一剎。

而后向著剛打開不久的高大石門走了進去。

這里是商盟，以河為界與另一面器閣，丹閣保持了奇異的默契。

或許本來是生意間的沖突，但大多時候商貿貨物更為齊全，丹器雙閣在丹藥和靈氣上品質則更為上佳。

故而買主購買前心中都已有打算，大大減少了雙方的對立。

后來還是應雙方高層的考量，彼此保持了距離，以免某天發生不測之變，傷了和氣。

這是葉安考慮的結果，在商貿購買與靈器有關的材料。

一者由于影天破就是器閣之人所贈，若再去購買相關材料平白惹人懷疑。

況且一旦成功后，之后的銷售葉安也更傾向于商盟。

這可是遍布整個大陸的龐然大物，勢力眼界不可小覷。

跨進大門，葉安才發覺看似街道上冷清，這里卻已經頗有人氣，不過早晨便來了不少人。

無視了那些不斷攔住來人推薦商品的小販，葉安揣著那塊沉甸甸的被捏了一路的銀磚，來到了一棟側樓前。

“靈材…………”

葉安仰著頭看過牌匾，掀開珍珠的門簾走了進去。

“誰來了?”

葉安甫一踏入便被嚇了一跳。

那聲音拖了老長，帶著些喉嚨中的煙氣和肌肉的衰老。

循聲望去，那是一個靠在一進門角落里的老頭。

手里拿了桿金玉煙槍，入口處都是木制，紅云綴在黑裳上頗為結實，肩頭已經被墻壁磨的發亮。

這……

葉安愣了一下，而后才注意到老頭身前被支著一只鑲在地上的柜臺，過渡自然，正好與周圍墻壁色交融，看著不甚顯眼。

“這是前臺?”

葉安眼皮挑了挑，他下意識感覺和老頭打交道不會過于輕松。

“我想看看靈篆筆，和行紙。”

緩緩吐了一口氣，葉安看著一更遠處一只螺旋向上的階梯，那里通往著更多的商品。

但是算了，葉安無奈的搖搖頭，他在這一層就已經看見以靈石計量價格的貨物。

靈篆筆和行紙本就是刻畫符陣的基本用品，太過高級他也無力承受。

“是個新面孔。”

老頭似乎對葉安的避而不答有些在意，看著邁步進來的葉安嘴里嘟囔著。

“最近有從極北雪原上獵的冰熊毛發制成的靈篆筆，也有烏獸的，都是兩百靈石到——”

“我想看看普通的。”

葉安略顯無奈的打斷了老頭的推薦，盡管這并不太好，但他恐怕等對方全說完后會更尷尬。

“最便宜的……?”

老頭猛然止住，喉嚨中的煙氣似乎重了幾分。

他微瞇著眼，加重了皺紋，更仔細的打量了一下葉安。

而后動作遲緩了幾分。用煙斗從柜臺下勾出了一個梨花木盒。

“做工足夠了，一般不會出現使用時斷裂的問題。”

老頭鼻音加重，似乎沒有什么情緒波動，還是照例給葉安講道。

也難怪，商盟里的老人了，歲月沉淀下終究穩重老成。

那些看人下菜的終究還是年輕了，因為他永遠也不知道眼前是敗落的公子哥還是崛起的寒門士。

終究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慢條斯理的用布滿褶皺的手指掀開盒蓋，里面一張絲綢上散亂滾躺著十幾支看似普通毛筆的事物。

葉安近前睜大了眼睛，隨即就發覺每支筆端都略顯堅硬，明顯看的出與毛筆質感的分別。

筆身也得到了加厚，這是防止靈修持筆刻畫陣法時注入靈力太過龐大，以至于筆損壞。

“敢問價格……?”

葉安又是一眼掃過，這些筆都是灰暗舊色，看上去已經在木盒中貯存了不少年頭。

而且無論是外形還是眼色都相差不多，頂多是筆身材料粗糙細膩之分。

這在他眼里完全不構成決定項。

“這些東西放不了多久了……”

“以前好像都是兩三百兩銀來著…………”

老者搖著頭嘆氣，感慨中夾雜著可惜。

“現在……你用那一塊銀磚，老夫將就著賣給你了。”

聽著老者一派祥和，感嘆如今，饒是葉安已有預料，心里還是忍不住狠狠一抖。

“一塊銀磚?”

不對…………

葉安猛然反應過來，他“倏”的抬起頭看向老頭。

他從進門到現在，從來沒有拿出過銀磚，也沒有無意顯露過。

銀磚結結實實在他長袖里臥著。

那是他今早又去買了一套藍色長衫，衣服整齊，沒有絲毫破損。

“不知…………”

葉安臉色一凜，就要發問，吐出兩個字就收回了聲音。

不管對方觀察如何細膩，抑或其他手法，這價格或許是在此處比較低廉的。

靈篆筆一向是煉器師，或者是世間少有的符箓師持有。

價格自然不菲。

上一次見到還是街旁有人賣破損的靈篆筆，石板一個勁的給他傳輸獲得的念頭。

葉安當時還就上去看了，一眼就瞥見幾十兩銀子的價格，末了生生止住沖動，跳到河里給了自己一個涼快。

“好。”

葉安沖著老頭的價格艱難點頭，他不想再去器閣，那樣也會增大遇見許盛的概率。

最主要的還是隱藏關于自己的信息，他不想在同一人面前展露太多。

“那么行紙呢？”

行紙是一般勾畫符陣的最簡單載體，特性包容，靈修一般將陣法先在行紙上寫入，而后在煉器過程中慢慢將行紙融入器材。

否則直接將陣法銘刻于金屬上難度過大，所需靈力以及掌控也更大，故而大家一般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都會使用行紙。

作為一個連入門者都不算都靈修，葉安放棄了冒險，決定還是穩扎穩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