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將軍本來還扭扭捏捏不肯說，巫初溶手一揮，手指門口的方向，理直氣壯道：“門在那邊！”

“皇上別催別催！”柳將軍大驚失色，還是猶豫了一下，想著厚臉皮就厚臉皮吧，一番早就醞釀好了的話脫口而出。

“這不是......這不是秋獵快要到了嗎？秋獵過后不久便是中秋佳節，不知皇上能否、能否讓柳昀回來陪陪臣這個糟老頭子？”

巫初溶有些怔愣。

柳將軍那飽含滄桑的面上，有著一股淡淡的不易發現的哀傷。

父子中秋佳節團聚，本就是人之常情。可她還是巫家大小姐的時候，在宮里頭還是宮外頭都從未見過十八歲之后的柳昀了。

似乎是一次柳叔與姑父商談之后，都說要替姑父出征的柳將軍卻在將軍府休養生息起來。

等到柳叔告病假結束之后，還只是個少年的柳昀便同蕭以驁、蕭以庭二人替姑父出征。

三個少年一戰成名之后，一個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個成了悠哉人間的郡王，還有一個成了征戰沙場的少將軍。

一個對戰朝野，一個對戰百姓，一個對戰塞外。

巫初溶沉默了一下。

就因為這么一下沉默，柳將軍眼中那充滿希冀的光暗了些許。

作為父親，他想要父子團聚的心已經表達。可作為臣子，這個時候他該知難而退。

柳將軍把彎腰行禮：“是臣逾越了！”

巫初溶把手里的夜明珠放下，起身走到柳將軍的跟前，嘆息著將他扶起。

畢竟也是看著她長大的一位長輩，即使她不知道柳叔與姑父之間發生的那些糾葛，但她還是不忍心就此父子分隔無法相見。

她抬眸，是對著八角吩咐道：“傳朕旨意，宣琉璃城鎮守將軍，柳昀回京。”

八角面露遲疑：“皇上......”

這琉璃城可是與北疆的交界處啊！此時令柳少將軍回京，那豈不是白白給了北疆下手的機會？

柳將軍那雙有些渾濁的眼眸不停地閃爍著淚光，眼角都有些濕潤，一把年紀了，此時此刻也有些哽咽。

“多謝皇上盛恩！”

人還沒扶起來，這又將頭磕地死死的，巫初溶內心復雜，一個沒忍住，她輕聲道：“柳叔，起來吧。”

接著，她便瞧見柳叔那寬厚的肩膀微微顫抖了一下。

“臣......臣不敢擔啊，皇上！”

巫初溶偏頭腦袋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話才好了。

八角急匆匆地去宣旨，巫初溶也沒多想，柳將軍自覺有駁皇上面子，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

畢竟是在沙場上待了半輩子的人，柳將軍立馬反應過來剛才八角的猶豫。

他誠懇道：“微臣先行感謝皇上體恤，關于頂替柳昀鎮守琉璃城一事，微臣還有一人推薦。”

“你講。”

柳將軍作了一輯：“微臣不才，手下有一跟隨多年的副將，姓孟，喚羌。”

孟羌？

巫初溶折眉。

此人她再熟悉不過了。

巫家有暗部，孟氏一族便是。而這孟羌原先是姑姑的暗衛，后來也不知為何轉贈給了柳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