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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 窮途陌罪
  • 群寶qun
  • 5552字
  • 2020-02-17 13:38:49

過完暑假,王木木就是初中生了。

入學前幾天學校通知新生提前來學校學習廣播體操,小學的體操和初中不一樣,每一年這些入校的新生都要頂著火熱的太陽學習一周廣播體操,順便學校會把每個人的班級分了。

王木木分到初一(二)班,張曉曉分在六班,現在的張曉曉會每天在路口等王木木一起去學校,王大江去世一年,也沒聽說有人被傳染什么病,這種不傳實的謠言也就這樣無疾而終。

分班那幾天,張曉曉一直早念叨為什么兩人總是不能分在一個班,順便抱怨教她們廣播體操的老師好兇,一個動作做的不標準就會被老師踹一腳,已經有好幾個同學被踢哭了。

王木木安靜的聽著,她的話變得越來越少,很多時候都是她聽張曉曉說,自己也不知道該回些什么。新分的班級基本都是不認識的同學,又要重新融入新環境之中,王木木覺得好煩。學廣播體操時,也因為沒有頂著住四十度烈陽,第一個中了暑,眾目睽睽之下被班主任抱回教室。

班主任是個剛剛從學校里畢業的男老師,模樣周正,教大家英語,二十幾歲的年紀,經常因為起晚了把褲子塞進襪子里。

這位剛剛從師范畢業的老師不知道怎么想的,把成績平平的王木木提為歷史課代表,突然被冠了一個干部頭銜的王木木受寵若驚,新書發下來,她立刻把歷史書認認真真的看一遍,雖然啥也沒看明白,可王木木覺得既然老師給了她這個頭銜,她就要好好的當下去,絕不能辜負班主任的厚望。

可后來王木木才知道,這些什么課代表只是班主任在當時隨便點點的。

當然,剛開學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學雜費,幾百塊錢,幾乎每個學生在開學那天已經交進學校,除有有幾個家庭困難的學生,拖拖拉拉一直交不上,使得孩子煩惱,老師也惱。

王木木已經被班主任拉到教室外面要了好幾回,每次她都是低著頭說還沒有。班主任也是剛剛出社會的愣頭青,實在想不明白這些孩子們的家長是怎么想的,幾百塊錢他左要右要,要得自己也不好意思了,還是要不到,不免有點上火,嗓門也提高了一點:“你家要是有困難你就跟我說,我想辦法幫你申請,你倒是說說,怎么就沒有了?”

王木木被這嗓門嚇得一抖,好半晌才說:“我…爸爸死了,我媽媽一直在外面打工不回來,我住外公外婆家,他們沒錢。”

年輕的男老師終于了解了自己學生的困難,他緩了緩,還是幫忙找到了教導處,提交了申請單,然后沒了下文……

張娟的電話再一次打了回家,王木木讓外婆跟她說學費的事。張娟聽后讓金彩妹先墊付,她回來再給。

接著,王木木看著她的外婆把手伸進褲子口袋,那口袋也不知道有多深,掏了半天掏出個紅色塑料單,塑料袋被疊成身份證那般大小。金彩妹抖開塑料袋,從里面右拿出一塊白色帕子。

帕子里面包著錢,一塊的,兩塊的,五塊的,十塊的…拼拼湊湊的點出了幾百塊。

王木木實在不想接這幾百塊,她深知這幾百的沉重,是外婆和外公每天起早貪黑一點一點攢出來的,要是讓舅媽知道了,不知道又要擺多久臉色。

王木木把這些湊起來的零錢交給了班主任,班主任神色復雜的接過學費,完了他又向教導處跑了兩次。這次,教導主任應校長要求,把學校困難的學生召集到一起,給她們發放了球鞋還有一副手套。

王木木抱著球鞋,心里卻一點都不開心。反正也不知道那教導主任怎么想的,聲音洪亮的說,既然你們接受了學校的愛心捐助,那么下周一進行升旗儀式時,就必須要站在國旗下向全校同學朗讀感謝信。

十三歲的孩子,對好壞已經有了認知,大庭廣眾之下讓別人看她們生活的有多么困難,讓自己怎么感謝學校,說真的,王木木的自尊心很受挫,她寧愿不要球鞋手套也不想去讀什么感謝信。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終于結束后,大家依然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王木木也發現自己的近視越來越嚴重,看黑板就只有一個色,連老師的臉也看不清了。到了初中后每個班級都會有十幾個同學帶著眼鏡,王木木看東西越來越累,有的同學在車棚跟她打招呼,他們站的遠的話,是誰都不知道,王木木看不清,有時也不知道別人是不是跟她打招呼,干脆不理,可這樣在別人眼里又覺得她非常沒有禮貌。

之后,王木木接到了張娟打來的電話,母女倆沒什么好聊的,隔著電話兩人相互沉默了半分鐘,張娟說:“沒什么事就掛吧。”

王木木這時才開口:“我近視了,看不清黑板上的字。”

她以為張娟會說她兩句,可她只是語氣淡淡的說:“那讓外公帶你去配副眼鏡,你花了他多少錢記好了,我回去還給他,掛吧。”

母女倆的交流到此結束。

周六,張炳元帶著王木木去大陵鎮配眼鏡,她倆去了一家眼鏡店,店里面不光配眼鏡還兼職賣各種鍋碗瓢盆,王木木站在店門外,簡單的做了一個視力測試,第一次配眼鏡,近視就達到300度。

張炳元驚訝道:“你這孩子的眼睛還比不過我這老人家。”

王木木帶上新配的眼鏡,感覺眼前的景物都提上了亮色,外公鬢角的花白,對面包子鋪里的包子,還有路人臉上匆匆表情…終于一清二楚的映入王木木的眼底。

張炳元說:“別老帶著它,上課的時候帶一帶,下課就摘掉,不要太依賴眼鏡,以后會很不方便的。”

王木木聽話的把眼鏡摘下來,小心翼翼的放進盒子里,乖巧的說:“知道了。”

看不清的問題終于解決了,王木木把眼鏡盒放進校服口袋里,堅定的想:“以后看得清黑板了,我一定要認真學習,考一個好高中,上一個好大學。”

可這些想法是好的,有些東西你努力過后才會發現天賦很重要。

王木木的的學習本來就在中等上下徘徊,前期近視根本無法專心聽課,很多知識落下了,后期再怎么努力學習,中間有了很多空白使她很多東西都聽不懂,很難跟上進度,心里不免浮躁,久而久之,王木木那些堅定的想法也變的破罐子破摔,不好就不好吧,反正我也不是上學了料,大不了以后早點出去打工掙錢。

這些想法一旦產生之后,王木木一下子豁然開朗,上課聽的進就聽,聽不進拉倒,反正她也不影響其他同學,自己開開小差,發發呆一節課不知覺中就過去了。

初中后的第一次月考,全班六十二個學生,王木木排名四十,下滑十名,歷史課代表的頭銜被卸,她又變成了平民。好在王木木心態好,覺得自己什么都不當反而更輕松。

開學一個月,王木木一直住在外婆那里沒有回家過,王木木想著今天放學后應該回家找點衣服穿,她現在每天穿的還是小學的校服,初中校服定了還沒有發下來,去年的衣服已經小的不能穿了,只有校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勉強能穿。

放學后,她從車棚里推車出來,學校里是不允許騎車的,學校斜對面剛好有個大橋洞,那里車來車往,很容易出現事故,一般在上下學時間都會有老師在那里看守,要求學生推過去。可有些男學生不聽話,經常當著老師的面從橋洞最下面沖過去,嘴里發出挑釁的怪叫,老師也不能去追他,憤憤看著這幫小崽子從她們面前飛馳而過。

王木木是乖學生,她沒有這個膽量當著老師的面沖下橋洞,從來都是老老實實從車棚一直推著走完橋洞。

今天,當她走到橋洞中間時,她看到了王晶,她也推著自行車在前面緩慢的走,她穿著一條全是花的雪紡褲,把書包的背帶放著老長,擋住了整個屁股,走路的姿勢格外別扭。

王木木追上王晶,問她:“你怎么了,腳扭了嗎?”

王晶看到她,急忙的問:“你快站我后面看看,我屁/股上有別的東西沒有。”

“你書包都把你屁股擋掉了,我什么都看不到。”

這時王晶才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王木木奇怪:“你怎么了?”

王晶看了她一眼說:“我那個來了,你還沒有吧?”

王木木更奇怪了:“什么那個?”

王晶看起來有點煩,她不耐煩的說:“別問了,你煩不煩。”

王木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煩了,不過她還挺好奇王晶屁/股上到底有什么,她一路跟著王晶回到家,直到王晶放下書包,王木木才看到她褲子上有好多血,她嚇傻了,結結巴巴的問王晶:“你屁?股破了嗎?流了好多血,疼不疼?”

王晶瞪了王木木一眼:“你放什么屁,什么都不懂就別說話?”說著氣呼呼的上樓換褲子了。

王木木沒上樓,她看到她的奶奶坐在床沿邊,頭低著,看不到表情,可不時會抬起手背抹一下眼睛,像是在抹眼淚。

王木木直覺她的奶奶哭了,她頓了頓,還是走過去問:“奶奶,你怎么了?”

張小花抬起頭,眼睛腫了,確實是哭過的樣子,她眼角耷拉著垂下,額頭的皺紋比以前更明顯。王木木突然發現,她的奶奶很老了。

張小花哽咽道:“你的外婆走了。”

王木木心底一沉:她的外婆走了?

張小花接著說:“你的外婆昨天晚上晚上心臟手術,沒醒過來,就這樣走了…我可憐的慧英。”

聽到不是自己的外婆金彩妹,王木木松了一口氣,雖說景慧英對她很好,可王木木也只和她相處過十幾天,并沒有跟她建立出深厚的感情,所以王木木聽到這個消息,只是驚訝一下,而后對張小花說:“奶奶,別難過了。”

雖說前段時間張小花不讓王木木在家吃飯,王木木當時確實怨恨過,可張小花到底是奶奶,從小王木木跟著她長大,即使她對自己并不太好,王木木還是不跟張小花有隔夜仇,她坐在張小花身邊說:“王晶褲子上有好多血,我告訴她,她還跟我生氣,為什么?”

這時王晶從樓上換了褲子下來,她把換下的褲子丟到張小花面前,意思很明顯,把它洗了。

張小花立馬拿起王晶的褲子,一邊抹眼淚一邊嘴碎:“我告訴你,現在我跟你洗這個,以后你要記得對我好,本來老太太給小姑娘洗這種東西就作孽……”

王晶聽都不聽她講,轉身直接走了。王木木也沒有繼續聽的道理,跟著上了樓。

她回到房間,現在房間里只有一張床了,原本王木木睡的床之前挪到樓下讓王大江睡,他死后床也扔了。房間里有兩個衣柜,一個新的,一個舊的,新的衣柜和床是一起添進的,王木木打開新衣柜,里面掛著她和張娟的大衣棉襖,那些大紅娃娃領的大棉襖還是王木木五年級買的,可現在她已經初一了,可想而知,衣服肯定小了,不能在穿了。況且王木木已經初中生了,就算這些衣服合適,穿在身上總顯得不倫不類了。

王木木沒找到自己可以穿的衣服,又打開舊衣柜,里面的衣服全都折在一起,依然是她和張娟的,現在的天氣還沒有太冷,添一件外套就行,可兩個衣柜翻下來,王木木并沒有找到合適的衣服,她有點失望,又在衣柜里翻了一圈,勉強拿了兩件舊衣服下了樓。

張小花把王晶褲子放在冷水里先泡一泡,這時她把燒好的晚飯端了出來,看到王木木下樓后像對待客人一樣客氣的說:“要不要留下吃飯。”

王木木站著沒動,也沒說話,她是想留下來的,最近舅舅舅媽廠里不忙,她們每天都會回來吃晚飯,王木木忌于臉色,不敢多盛飯,基本只盛半碗,吃飯期間也不會頻繁夾菜,就隨便扒拉幾口飯到睡覺前她肚子又餓了,外公外婆的房間里有蠶豆,可那東西不頂飽還費牙,王木木一般不吃,每天都是頂著餓入睡。

可餓著肚子并不容易睡著,加上外公外婆一沾枕頭就睡著,呼嚕打的十分響,她幾乎每天都會在饑餓與這種雙重奏的呼嚕聲中慢慢入眠。

張小花大概對王木木剛才對她的關心生出了一點良心,不等王木木回應,就給她裝了滿滿當當的一碗飯,到底是跟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孩子,張小花知道王木木每頓飯能吃多少。

飯都裝好了,王木木自然不會再拒絕,王晶從樓上下來,吃飯期間一直說肚子疼,臉色也不好。張小花說,給你沖碗紅糖水,喝了就能好一點。

話題又被扯到了肚子上,王木木好奇的問她奶奶:“為什么肚子疼喝紅糖水就會好一點。”

張小花是過來人,她沒有王晶的不耐煩,簡單的解釋道:“你姐來月經了,她這個痛經嚴重,沒什么不好意思的,每個女的都會有。”

王木木立刻接道:“我沒有啊?”

張小花撇了她一眼:“你也快了,王晶就是初一來的。”

王木木更好奇:“那我也會肚子疼嗎?我也會一褲子血嗎?”

“不一定,每個人情況都不一樣,有的人來這個都沒感覺,不過你身體跟牛一樣,來這個也應該沒感覺。”

王木木看了王晶一眼,她好像很沒有胃口,筷子在飯碗里撥來撥去,應該是真的吃不下,要是菜不合她胃口,絕不會這個樣子。

王木木本來想關心的問問王晶,可話到嘴邊她還是忍住了,她太了解王晶了,心情不好的時候,你去跟她說話,肯定會招罵,沒事找事。

果然王晶把碗里的米飯撥個遍,筷子一扔面色不善的上樓了。

張小花晚上做了涼拌薺菜,王木木沒吃兩口,王晶一口也沒吃,張小花怕浪費,一個人把一盤全吃完了。

飯后,王木木怕張小花一個人在家會胡思亂想,又想起她那可憐的慧英,一個人在家默默的流淚傷心,留下來多陪了她一會兒。

張小花吃完飯后就是剪紙折元寶,她說明天早點起來,去橋頭給慧英燒點紙,還讓王木木把景慧英的名字寫上,免得紙錢被別的孤魂野鬼收去。

王木木不理解她的奶奶為什么對這種鬼神特別執著,堅信他們一定存在一樣,王木木已經初中了,當然不會像小時候那般,奶奶說什么她就信什么,可她依然按照奶奶的要求在她折的每一個元寶上寫了名字。

等張小花折完一籃子元寶后,王木木回去了,外公等著她,坐在房間里嚼豆看電視,外婆已經睡下了,他們晚上睡的很早,吃了飯就洗澡睡了。王木木拎了書包水瓶上樓,她要洗澡,外公家沒有專門洗澡的地方,只在房間里放了一個大浴盆,擱在床尾,中間拿床帳隔著。每個人洗澡都是一瓶水摻點冷水,半盆水都沒有,只夠把身體打濕,隨便洗洗。

王木木洗完澡,張炳元問她寫好作業了沒有。

王木木爬進自己的床,把蚊帳塞好,看了看這安全感十足的小空間才說:“做好了。”

說完,兩人都不說話了,時間還早,可由于外公外婆睡得早,王木木也早早躺在床上,看著白色蚊帳發呆,耳邊是電視聲音,當時熱播的《少年包青天》,王木木不敢看,她膽小,看這種電視會噩夢,嚇醒之后她總是會情不自禁的想起外公說的那些嚇人的故事。

她的床靠窗,每次嚇醒的時候都會把身體藏在被子里,不敢伸腿,不敢向外看,生怕自己看到比想象中更可怕的東西。

張炳元在王木木進床后,把電視聲音調低了一點。

王木木睡在床上翻了幾個回合,突然感覺肚子有點痛,她想上廁所,可又不敢去。

張炳元的馬桶放在樓梯下,那地方沒有燈,還很潮濕,有次張亮說,他在那里看到過蛇,王木木最怕這種軟體動物,她寧愿忍一晚上,留到明早去學校。可她的肚子越來越疼,王木木翻了兩個身,感覺真的忍不了,只能硬著頭皮去上廁所。

這一上,就連續去了五六次,一直到半夜,張炳元感覺孩子不太對勁,趕緊在抽屜里翻出止瀉藥讓她吃下去,過了好久王木木才感覺肚子好點,迷迷糊糊的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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