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了算這個月的收支，雖然剩不下多少，但過日子肯定充裕，便覺得麻煩，回了句“再說吧。”

不出所料，5分鐘后林心如的手機就追了過來。

林心如說電話里不便詳聊，但是這件事的的確確只有我能幫得上他，問今晚可不可以見一面。

“那就來我家，吃個便飯吧。”我或多或少有點無奈地說，想必如果出去吃，忍不住還要喝酒，頭疼。

“好！好！”

“親子丼，怎么樣？”

“會不會太麻煩了？”

“反正我也要做晚餐，多備出一人份的量便是，不麻煩。”

“那得備出三人份的量，大概差不多。”

“靠……”

“我?guī)Ь七^去！”

得……

單面煎雞腿肉，咔嚓咔嚓地切了白洋蔥，取清酒、出汁、味淋、醬油、烤肉醬加少許白糖調(diào)成醬汁，老婆臨走前還剩下的三枚生食雞蛋正好也用的上。蔬菜是柚子醬汁拌的生菜沙拉，湯是簡單的菌菇味增湯。

米飯剛蒸好的時候，林心如提著一打啤酒跟一瓶威士忌敲響了我家的門。

“早知道要吃大米飯，今天就不應(yīng)該喝這樣的酒。”他笑呵呵地把威士忌的瓶蓋擰開。

我從冰箱里取出冰塊跟蘇打水，倆人兌酒喝。

酒足飯飽后，我倆各點上一支煙，小口啜著啤酒，談起了這次的項目。

“盛亞的案子，整體預(yù)算在2000萬左右。”林心如把手機遞給我，里面有簡單的項目介紹。

“盛亞7年都沒有啥動靜，這次怎么要搞得這么大？”

“他們?nèi)ツ昴甑讋倱Q了CMO，第一年要做出點聲音嘛。”

“不靠譜，你跟對方誰對的接？”

“采購部負責(zé)媒體口的老大，這兩年沒少跑客情，昨兒招呼已經(jīng)打上了。”

“這次怎么玩？”

“公開pitch，半個月后presentation。會有兩家BJ的local公司搶品牌策略跟TVC的活兒，剩下7家本土代理搶媒體發(fā)布。我們公司打算整體打包，全吃嘍。”

“丑話我先憋著。先說這事兒要我干什么？”

“請你出山，TVC，你強項。”

“那我直接給你介紹BJ的Production House唄，成本我?guī)湍銐骸！?

林心如擺擺手，往空酒罐子里塞了煙頭：“請不起，你個人的價格性價比最高。”

“那也有好多可以坐班的freelancer介紹給你，干嘛非得找我呀？我一洗手不干了的人。”

林心如依次伸出4個手指頭：“一、跟片經(jīng)驗豐富，二、4A8年以上Copy base經(jīng)驗，三、在家閑B沒事兒干成天打游戲洗衣服買菜做飯，四、窮B窮到不挑活兒……”

“你丫給我滾！”一股氣兒向上頂，“滾”字兒順著嗝兒一起打了出來。

造完剩下的啤酒，林心如就此告辭，在玄關(guān)穿鞋時突然問我一句：“對了，你跟嫂子還沒說話呢？”我搖了搖頭，幫他打開大門。

透過大巴車的窗玻璃，我看見加了一層茶色濾鏡的盛亞大門，現(xiàn)在看來有點滑稽的卡通異形拱門托舉著巨大的“盛亞海洋館”字樣。周圍的同學(xué)早已歡呼了起來，我卻感覺頭疼欲裂——這是小學(xué)三年級時學(xué)校組織的春游，我第一次去盛亞。

盛亞是本市首個擁有透明海底隧道的水族館，走進去的時候抬頭看見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海洋生物恣意游動，想象力無法描繪的新世界之門敞開的魔幻感充斥著興奮的大腦。身邊同學(xué)在用力敲打著玻璃護墻，想以此吸引魚的注意，我正怒火中燒，想大聲喝止對方的時候，一雙軟暖的手臂溫柔地將我拉向另一個方向，回頭一看竟是老婆，她像平常一樣對我搖搖頭。

我感到特別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老婆有些嗔怪地問我：“所以，我不跟你說話你就徹底不理我了對嗎？”

我撓撓頭，竟有些結(jié)巴：“也，也不是，我其實是想跟你好好說。”

“說什么？”她竟露出了微笑，我突然回憶起來，這是我倆第一次約會，就在盛亞的海底隧道，她好似永遠期盼著什么看我的樣子。

我看得正出神，老婆的身后游過來一條長得很憨批的鯊魚，它突然大力撞向了玻璃，玻璃裂開，海水從縫隙中涌了進來，我趕緊把老婆抱向一邊，一轉(zhuǎn)身差點從床上摔了下去。

才脫離夢境有些驚魂未定，因為酒精頭痛難忍。我坐起身來伸手抓起床頭的手機，刺眼的屏幕顯示著時間是凌晨的3點11分。

兩天后，林心如將會去盛亞那里接正式的brie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