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落成的大橋,名字倒也好記,叫做小花大橋。大橋落成后,旅游交通公司還要后續跟上,通班車,新建小花車站,讓那些島民到縣衙來,也是方便了許多。這落成典禮,按著習俗請山上的大和尚們好好選了個時日后,縣衙就發了帖子,請府道上官、鄉紳富戶、各界代表人士和縣衙各有司參與,正信大和尚等山上“大戶”,自然也不曾落下。
等到落成典禮那日,已是深秋,縣衙的各有司都早早來“占座”,大多還是原班人馬,只有警署的汪局長汪匹夫,高升去了江東府警署,任了副職,但主官未曾出現,一直由他代理。錢主簿的任命也已下來,也是去江東府,不過不在有司,而是直接任府中長吏,掌管民政。近年來縣中有如此幾人升遷,實在是百年未有。
本朝開國以來,最重吏治,但多選用法家門徒,重用貧寒子弟,選拔官吏也最重出身,那些有司平日里在鄉野“橫行霸道”,上得臺面,但在朝廷眼中,畢竟是吏,而非官,一縣之長方才為官,其年度考核均由府道吏部考核后報朝廷吏部審核備案,而那些干吏,縣衙的干吏司報縣官后就可定奪。尋常干吏為官,需經科場考驗,入了門檻,才給官的身份,實職卻也沒有,要到朝廷各部、州府縣各司歷練后,方可起用。那些有司干吏,一靠口口相薦,二靠道府考取,三是祖上蔭封,但那些干吏上任后,官與吏身份猶如鴻溝,一般不得更換。這也是前文所說許多縣官一般不與有司商議,只將他們驅使做事的緣由。
此次汪局長和錢主簿升遷后,也算有了官的身份,他們后人少說也能蔭封入縣衙做事。因此在典禮上,等錢主簿一到,他先向蔡縣官道謝后,就來到同僚群中,受到眾人道賀,感受一片羨慕,甚是開心。錢主簿較蔡縣官長了幾歲,但依舊年輕,這時心里想著或許還能干上任縣令,也說不準。眾人見蔡縣官對這些干吏如此支持,真是百年未有,盡管在座的多比他年長,但也都有了股欽佩敬仰之情。
這些年,干吏司的鄭司長卻是叫苦連天。那些有司或是新建、或是轉劃,那些干吏或是退休、或是升遷,遺留下的一個個窟窿,每天都填不完,但流水不腐、戶樞不蠹,縣中干吏流動頻繁,也顯得生氣盎然。
蔡縣官在在大家注目中上臺,今日雖然新近染發,但依舊有了銀絲。典禮在各個環節中,有序進行,最終請瀛洲府府君致辭,方總督也寄來賀信,當眾宣讀后,入鄉隨俗,由普陀佛教協會請一幫和尚做了場法事,祈禱大橋平安。而后蔡縣官領著府君坐上小車,在橋上開了一個來回,眾人還開了車窗,任憑海風吹拂,多甚是高興。
等典禮結束,錢主簿就跟著府君一并回了,雖然眾同僚已在前些日宴請道別,但依舊有幾分不舍。一般縣府,各有司同僚可說一輩子相處,不承想竟有“落跑”的。蔡縣官等人送府君上客船后,才各自散去。而正信大和尚卻要跟縣官同路一程,坐在車中,說些事情。
“貧僧今已古稀,近年來精力不濟,這佛教協會會長之位,不敢戀棧,想請縣官另擇賢能。”正信大和尚上來就是這么一句,把蔡縣官唬得一愣一愣。近些年,縣衙與協會關系,用如膠似漆也不為過,蔡縣官或是縣衙有司如有所請,不曾推卸一次,都有回音,那搬出來的銀錢,怕是將多年所藏都捐了出來。有些募捐,也是寺廟率先帶頭,動員縣里富戶參加,也是筆大數目。
盡管架橋最終數目極大,縣衙也是向商行舉債,但協會近年來所為,蔡縣官真想送塊“良善之家”的匾額去。說到那商會舉債,那些個商人真是聞風而動,杭州商會的蔡會長、陳經理更是牽線搭橋,傾囊相送,嘴上喊著回報鄉土,暗地里要大橋通車后的三十年收費之權。蔡縣官曉得他們隨時雪中送炭,但更多是巧取豪奪,那三十年收費之權,哪有這些銀錢可以打發,不過也存著討價還價心思。蔡縣官原先也存著心思,大橋建成之后,大橋司就改設大橋管理服務公司,交予收費之權。現如今蔡會長等人提出要收費之權,自然不肯私下授予。縣衙與商會多輪磋商,最終也才出了入股合建公司的法子,這股份還需等大橋建成之后再行處置,那些人方才作罷,將銀錢源源不斷注入大橋司,專用建設之費。同時,又在商言商,聘了一人到大橋司,專行監督職責。
“大師萬萬不可,您德高望重,協會重擔萬不可推卸。如實在精力不濟,讓其他和尚幫你分擔即可。”蔡縣官立馬拒絕,他也知曉現如今山上眾僧可不是個個如正信大和尚般明曉事理,有好些在佛門廝混的和尚,都說正信大和尚敗家,吃里扒外,現如今正信大和尚威望猶在,尚可鎮壓,若是新人上位,怕是有事一番牽扯,減慢架橋進度。因此蔡縣官拒絕的義正詞嚴。
正信大和尚也不多言語,只說今日湊巧,就先與縣官通氣。見縣官不許,也就另說其他了。等到了半途,山上來人接走了。
蔡縣官曉得正信大和尚不是空穴來風,此次說起必是謀劃許久,今日雖然推脫了,大抵還會要來說清,估摸著好歹好需半年一年才會提起,不承想,到了第二日,佛教協會傳來書函,依舊是講正信大和尚退職一事,此時,蔡縣官方曉得正信大和尚歸去之心實在堅決。
撿日不如撞日,蔡縣官今日也無甚要緊事,就與周秘書一并上山與正信大和尚商談。
“那日,大師說要另請賢能,想來還是大師推薦一個為是。”蔡縣官到了禪房,也是開門見山,兩人閑聊幾句就入了正題。
“阿彌陀佛。不瞞縣官,協會眾理事原打算推薦慧通。慧通師侄曾替貧僧暫代會長一職,做的也是兢兢業業,與縣衙有司也是往來無間,更何況佛理精深入微,是個良選。不承想慧通師侄推脫了,不愿任會長一職。當日在理事會上,各位理事也是多番相勸,不承想慧通師侄依舊不改,只說近年來多佛理感悟偶有心得,更有疑惑,還需云游各處,聽名僧大德宣講,也好讓他有所長進。”正信大和尚說完此話,自己先笑了起來,繼續講道。
“慧通師侄這騙人的鬼話,縣官聽聽便是。協會眾理事也心知肚明,這會長之位慧通眼饞已久,豈會輕言放棄。實際上,是那首都佛教協會商請,請他到首都法源寺擔任住持,協會也兼著常務理事之職,只是還未曾行文,還在走宗教司流程。”
蔡縣官知曉慧通和尚心思,人往高處走嘛。普陀山雖是佛家四大名山,但畢竟孤懸海外,信眾往來不便,比不上其他名山大川,首都的四大名寺也比不上。那法源寺就是首都四大名寺之一,偶爾也排在首位。但又有不解,問道:“首都佛教協會的釋嚴和尚會首肯此事?”
那釋嚴和尚當初坐收漁翁之利,將會長一職收入囊下,大肆啟用峨眉僧眾,九華和普陀名僧大德可說在首都銷聲匿跡,每年朝廷為國家祈福,也是釋嚴和尚一手操辦。
“釋嚴和尚要辭去會長一職了。”正信大和尚說了這么一句,可又把蔡縣官困惑住了,釋嚴和尚與蔡縣官年紀相當,按著慣例還可擔任多年。
見蔡縣官疑惑,正信大和尚就說了個干凈:“釋嚴和尚俗家的父親,內閣的吳相失勢了。現在協會仍由原先趙會長繼續執掌。”
說到此處,蔡縣官立馬把近年來人事情況過來一遍,才后知后覺發現吳相前段時日就轉任顧問委主任去了。
“既然慧通和尚另有去處,眾理事可還有人選推薦?”其實蔡縣官心中的會長人選,慧通當仁不讓。
“也有理事提議貧僧徒弟慧無,但被貧僧否了。慧無雖修佛多年,但行事依舊沖動好斗,秉性還需磨礪。”
這慧無,蔡縣官也是有所耳聞,對縣衙也是不大友好,山上好些個風言風語,倒有大半出自他口。
“阿彌陀佛。所以貧僧請縣官另擇賢能,貧僧可暫代,但時日無多。”說到此處,蔡縣官也曉得正信大和尚心思。當年從首都歸來,心灰意冷,而后又被蔡縣官接二連三“盤剝”,更是心緒不佳,直到開始架橋,兩人齊心協力,正信大和尚方才提起精神,為籌措銀錢,殫精竭慮也不為過,種種表現,恍有回光返照之感。此時,怕早已經是油盡燈枯了。
蔡縣官今日又仔細打量了正信大和尚面容,果有衰敗之相,安慰道:“大師放心,您功德無量,自當長命百歲。如若協會會長一職,真就難以為繼,縣衙自會另擇賢能。”
兩人又多坐了許久,講了些大橋情況,橋上繁忙,已有村民自行駕車往來,商販也密集起來,小花島可說生機勃勃。蔡縣官直到天色灰暗方才回去。第二日,就把韓司長喚來,讓他物色普陀佛教協會會長人選。
這樣過了半旬,韓司長就將選了三名名僧大德,交與蔡縣官,并說明此三名人選,協會眾理事均看過,無甚意見,可由蔡縣官決斷。
這第一位,來自天臺山閆華寺住持,第二位是松江府棲巖寺住持,棲巖寺也是佛教法華宗宗門所在,第三位則是慧濟住持慧明和尚,慧明和尚平日里也在協會做事,也略有威望,只是年歲大了,只比正信大和尚年小一輪,因此原先不被眾理事想起,現如今宗教司提起后,才發覺此人正是合適,韓司長也說慧明和尚精力倒也十足。
蔡縣官聽了韓司長匯報,見宗教司傾向,就是慧明和尚,但他心里有點打鼓。這慧明和尚也有接觸,心性柔弱,慈悲憫懷是其本色,但執掌協會,掌管如此多廟宇,怕是力有不逮。
“協會會長是否必須是僧人?”蔡縣官問了如此一句,韓司長倒也不好回答,只說:“協會章程中未曾寫明,但多年來按著慣例都是由僧人擔任,一般也不脫普濟、法雨、慧濟三寺住持,近年來正信大和尚則是任會長三年后,方將普濟住持之位交予慧通和尚。”
“協會章程沒有啊,那就好辦。”蔡縣官說到此處,韓司長也知曉了縣官打算,就勸道:“縣官若用他人擔任會長,未曾有之,恐會生變。”
蔡縣官也不與韓司長多言語,讓他回后,就讓周秘書將趙老爺喚來。近些日子來,趙老爺在工地上爬上爬下,一頓辛勞,可在新任的大橋司楚司長、原先干吏司副司長眼中,就是倚老賣老,指手畫腳,已經到干吏司和縣官處言語多次。干吏司鄭司長也曾與其談話,可趙老爺終歸是根深蒂固,在縣內經營怕已過了三代,“倚老賣老”起來鄭司長也不好說他。
趙老爺到后,本以為是楚司長告狀到縣官了,也以做好受番責罵準備,只要不丟大橋司之職,今日躺地上撒潑打諢都不在話下,不承想,剛進去,蔡縣官扔了煙過來,點著后,第一句就開門見山說道:“可愿任普陀佛教協會會長。”
趙老爺一愣,蔡縣官又補了一句:“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去。”趙老爺也是干脆,立馬應下。蔡縣官此時也是征求趙老爺意見,將來如何操作,也不曾明說,畢竟最終如何,還需與正信大和尚商議。不過趙老爺行事,可對得起老爺之名,打理這協會自然是手到擒來。
第二日,蔡縣官就又到山上去了,此事還需要他親自出馬,也有了馬到未必功成打算。可不承想,正信大和尚聽了蔡縣官建議后,只是沉默了一會,而后口呼“阿彌陀佛”,說了一個“善”字。蔡縣官又將副會長人選提了出來,由慧無和尚擔任,等過了年余,趙老爺功成身退,慧無和尚磨礪一番后,就走馬上任,縣衙將趙老爺喚來,只為過渡,也請正信大和尚及協會眾理事放心。正信大和尚與縣官打了包票,協會那邊由他準備妥當。
蔡縣官近日來甚是繁忙,見正信大和尚一口應下,也不久坐,只去大雄寶殿稍稍參拜后,就回了縣衙。而后又把宗教司韓司長喚來,把會長、副會長等人選告知了他,讓他去按著規矩行事。韓司長見會長最后竟由趙老爺擔任,暗中也贊嘆了一句“高明”。思忖著:若是趙老爺協會會長一職做得好,想來這個職位也會成了縣衙的囊中之物吧,等退休后,自己不知是否也能任一任協會會長。
既然定下了人選章程,蔡縣官自然要把趙老爺喚來,叮囑一番,其中兩件事要與趙老爺說明:其一是錢財,協會的賬目必須清清楚楚,山上各寺廟上繳的財務一分不得缺少,縣衙如有所需,協會需鼎力相助;其二是人事,趙老爺要明了只是過渡,要栽培慧無和尚,關鍵要要收斂他爭勇好斗之心,與縣衙多多合作交好,如若不成,另擇一人。
蔡縣官講了一通后,趙老爺也是聽得進去,曉得自身使命所在,對蔡縣官說道:“當初造橋,縣官看重老夫,老夫也立了‘如若不成,退位讓賢’的軍令狀,這次上任,想來是生涯最后一站,此次愿賭上老夫畢生名節,也請縣官放心,協會畢竟風平浪靜,不敢確保交與縣衙的錢財年年增多,但保證不會短缺一絲一毫。”
“善!”蔡縣官見趙老爺賭上名節,也知曉其已將會長一職看得極重,接下來必會有所作為。蔡縣官也不多做言語,只說了一句:“趙老爺必在縣志千古留名。”
因這正信大和尚身體日差,協會人選更換議程,也是步步緊跟,一環扣著一環,等瀛洲府宗教司的批文下來,方過了三月。三月后,正值五月,春末夏初,最是好辰光。正信大和尚熬過一個寒冬,臉色也轉好許多,但以不大管事,多日在禪房誦經。
那日,按著宗教司選的日子,顧著正信大和尚身體,普陀佛教協會換選一事,就在正信大和尚隔壁的禪房召開。蔡縣官、韓司長都趕來參會,山上山下寺廟主持也均在場。會議本應有前任會長正信大和尚主持,不承想大和尚卻推給了趙老爺。趙老爺近段時日一直在各個廟宇走動,與那些住持相識,雖然大勢已定,會長一職板上釘釘,但趙老爺也曉得謙讓,只說今日只是候選,該由正信大和尚主持。正信大和尚見如此,也不推辭,照著稿子開始選舉。
前文也曾提起,各地佛教協會均是選舉,普陀也不例外。在座的都投了趙老爺,趙老爺得了滿票,而慧無和尚卻參差不齊,差了好多。兩人站起合十朝四周眾人作揖,趙老爺也講了些以后路數,但大抵逃不掉蕭規曹隨四字,不過也注重講了要與縣衙更加緊密一事。在座的住持不但是禮佛的高手,也是人精,曉得趙老爺任職意義,都紛紛鼓掌,表示贊同。
趙老爺與慧無和尚說了任職感言后,蔡縣官也在此,將這些年來協會對普陀上下施與的援手,做了感謝,特別是將正信大和尚吹了個天花亂墜,差不多就是蓋棺認定,說:“大師在普陀佛教協會數百年歷史中,歷任會長中可排前五。”
眾人也紛紛附和,可正信大和尚可不敢首此評語,謙虛道:“阿彌陀佛,此全賴在座各位鼎力相助之功,貧僧不敢得縣官如此嘉獎。”
“當得起,當得起。”蔡縣官轉頭向身邊記錄的沙彌說道,“此句不可更改,協會報告中,也要將正信大和尚功勞寫滿,萬萬不可謙虛。”
眾人見蔡縣官如此行事,不僅讓正信大和尚弟子慧無任了副會長,也多次說了“儲君”之意,又將正信大和尚高高舉起,定了調子,想必也存著投桃報李心思。眾僧也不說破,想著“花花橋子眾人抬”,也是好一頓夸贊。
選舉過后,眾人移到大雄寶殿,還需有最后一項議程,就是將協會新任人選,告與觀世音菩薩,也順便發下宏愿。蔡縣官未聽清慧明低聲言語,但聽清了趙老爺所說的:“弟子普陀山腳下人士,自幼理敬菩薩,此次選為協會會長,必將殫精竭慮,不負眾人所托,也請菩薩保佑,保佑寺廟僧侶安寧,保佑山上山下百姓安康,保佑佛光再照普陀大地。”
等兩人參拜結束后,普濟禪寺的住持慧通和尚,也盡完地主之誼,匆匆乘船北上了。
普陀佛教協會會長更換塵埃落定后,整個縣衙又繼續如往日般繁忙,整個普陀也是欣欣向榮,方總督一行,也是不打招呼就過來了。
方總督與蔡縣官同年到任,距今也近五年。此次也是第一次到普陀小縣來。平常里路途遙遠,又且船舶顛簸。這次省府里的干吏司,去年考評給了蔡縣官一個優等、方總督到任時也曾說起,哪個縣令得了優等,就到哪個縣來視察。拖了時日,方總督終究還是過來一看。
不過方總督一行,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還沒激起多大浪花,就已經乘船回了省城。大家都說蔡縣官必定得罪了總督,才讓總督往來匆匆,連一夜都未曾住下。也有些人還頭抬抬等著鞭策蔡縣官的文書,但未也毫無動靜。這樣過了半年,等年關將近,蔡縣官要升遷的消息,才逐漸傳播開來。
方總督讓干吏司遣人,到縣衙考察了蔡縣官,說是要到省城任職。
聽得這個消息,正信大和尚只說了一句:“世之最可珍重者,莫過精神;世之最可愛惜者,莫過光陰。蔡縣官在此,既留了精神,也留了光陰。足矣。”
縣衙各有司也是紛紛前來道賀,雖然多有不舍,但也留著十二分的真摯。蔡縣官曉得這個消息后,在室內連抽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就讓周秘書通知福建家里,可打點行裝,一并到省城相聚。這五年聚少離多,也苦了在家婦人。不承想,到了下午,縣衙就有左近的村民聽聞消息后,聚在縣衙門口,說是要送了頂萬民傘過來,也不挽留。
“虬松擎起萬民傘,大洋豐碑塑黨魂”,這句是五年前蔡縣官輔一到任所發誓言,離任之時卻是實現了,也對得起當年剛剛考取為官后默默記下的“為民服務”四字。
趙老爺忙著協會事情,乘船過來已是晚了,直入縣衙后,見了蔡縣官,只問道:“縣官還記得當日所發宏愿不?老夫還記得那句‘何日百姓安康,何日普陀騰飛,再求歸去’,多年不曾忘卻,也是此句,激勵老夫繼續作為。”
蔡縣官默默看著他,又聽趙老爺說道:“人亡政息,人亡政息啊!大橋不可無縣官啊!”
蔡縣官還是默默看著,不曾言語,只是打發了趙老爺出去,又是一夜未眠,屋內一地煙蒂。第二日一早,蔡縣官讓周秘書通知家里,不用去省城了。
過了數日,省府干吏司任命最終下來:瀛洲府普陀縣縣令蔡莊任瀛洲府同知,領普陀縣縣令。
(第一卷仕林叢林兩相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