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茗喘了幾口氣總算穩(wěn)定下來“沒事，就是聽說有幾個女的是顏端陽的迷妹，你不是班上坐的靠他最近的女孩子嗎？就有人傳你們閑話，她粉絲偶像劇看多了嗎，反正都是一群腦殘，別放在心上?！?

“不會是那幾個靠墻角的吧。”

“沒事，顏端陽已經(jīng)知道這事了，他會處理好的。那我先回去了，我家今天還有個聚會呢，再見。”說罷段茗又急匆匆往校外跑。

在校門口，石潔和季怡寧分開走，季怡寧去自行車放置的地方拿自行車，剛準(zhǔn)備走，一個人從背后喊著她的名字“季怡寧！”她覺得這個聲音熟悉，回頭一看，是個瘦高個的男的，戴著一副眼睛，看起來斯斯文文，她想不起來自己認(rèn)識的人里有這么個人，但多看兩眼好像確實(shí)面熟，男子看他沒認(rèn)出來擤了下鼻子“我??！”

季怡寧看這動作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是誰了“豐源！你也在這里上學(xué)？”

“瞧不起我啊，怎么這么晚才放學(xué)？”

“今天我值日。你變化可真大?！?

“嗨，以前鼻炎沒辦法，后來做手術(shù)好多了，就是眼睛也近視了。你往哪走，看我們順路不，我和你一起走?！?

季怡寧指了個方向，豐源笑道“巧了，我也往哪走，一起啊。”

“.....好?！?

等到一個岔路口，兩人分開，季怡寧回到家中，肚子餓的咕咕叫，令她沒想到的是季母竟然沒睡，而是質(zhì)問道“我起床喝水，發(fā)現(xiàn)你還沒回來，比往常晚了半個多小時，去哪了？會野男人去了？”

“我今天值日?！?

“什么值日要半個多小時，以前怎么不這樣？”

“路上遇見以前的女同學(xué)，說了兩句話，因?yàn)楹芫貌灰娏?，不好意思拒絕?！?

“不好意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同學(xué)算個屁，高考結(jié)束各奔東西，誰還管你啊。這大半夜不回家，在外邊出點(diǎn)事，你這輩子都?xì)Я耍阒恢朗虑榈闹匾浴Ｒ院笠姷绞裁磁笥寻⊥瑢W(xué)啊，理都不要理，算什么啊，留著這點(diǎn)時間多背幾個單詞，多做幾個題比什么都強(qiáng)。等你考上好大學(xué)，多得是有能力的好同學(xué)?！奔灸高€要再叨叨，季怡望穿著睡衣探出頭“媽，半夜了，還讓不讓人睡覺，我明天還要上學(xué)呢?！?

“知道了，知道了?！奔灸皋D(zhuǎn)頭對季怡寧道“剛找什么呢？”

“有點(diǎn)餓了。”

“吃吃吃，吃成豬了你，我家里頭以后不會放一個饅頭，瞧你這餓的樣子，給我苛待你似的。”

季怡寧沉默的回到房間，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她估摸著媽媽睡著了，偷偷溜進(jìn)廚房找到了發(fā)硬的饅頭，偷偷倒了半碗開水，饅頭蘸水吃了下去，感覺好多了。

高二的期中考試，季怡寧成績并不理想，她本來就不擅長物理化學(xué)，偏要浪費(fèi)大量時間在這上面，導(dǎo)致其他本來還不錯的學(xué)科也優(yōu)勢不再。季母罩著她的臉扇了一巴掌“我辛辛苦苦做吃做喝的，你就考這樣的成績出來，要是你奶奶知道你們在城里上學(xué)就考這樣的成績，我臉往哪里放。你怎么不去死呢，你活著有什么意思，你趕緊從樓上跳下去算了?！?

其實(shí)這樣的話不是第一次聽，但每次心里還是會難受，以往都會躲在被窩里敲敲哭，但是季母不允許她回房間，反倒薅著她的頭發(fā)硬推著她的肩膀推出門外“滾，愛去哪去哪，愛干什么干什么，不是喜歡和同學(xué)聊天嘛，去啊，你看你就你這成績你同學(xué)理不理你?！闭f罷啪一下關(guān)上門。

季怡寧再也忍不住，“哇”一下哭出聲，正好他們家在10樓，往上再走三層就是頂樓，她飛快的跑向頂樓，上面曬著許多被子，季怡寧穿過這些被子，趴在半人高的欄桿上往下看去，一陣眩暈，她緩了一會，剛抬起腿就聽見腳步聲，她以為是媽媽找來了，卻是一個陌生女人，那人相貌艷麗，臉上帶著溫和的笑。

“你也是來收被子的嗎？我是八樓的，我見過你，十樓的小姑娘是不是，是不是考試成績不好，哭啦？”

季怡寧沒說話。八樓的姐姐慢慢靠近季怡寧，輕柔道“多大點(diǎn)事，所有的考試都是為高考做鋪墊，只要高考考得好就行。被媽媽批評了，我和你媽媽見過，她就是太希望你們成才了。你要是沒事幫我抱個被子吧，我家里還有個小孩呢，沒人看著，好不容易等她睡著，這才得會空。我姓柯，木可柯，你叫我柯姐姐吧?！?

柯姐姐見她沒動催促道“幫幫我，我請你吃糖，來啊?！?

季怡寧不太擅長拒絕人，只好擦了把眼淚，抱起一個被子跟在柯姐姐后邊，坐電梯下了八樓。回到家中，小寶寶已經(jīng)醒了，正在嚎啕大哭，柯姐姐上前抱著娃兒哄起來，讓季怡寧把被子先放在沙發(fā)上，讓她隨意坐下休息，拿了糖果過來“別客氣。我也是學(xué)生時代過來的，一次考試失利真不算什么，別放在心上，你先幾年級了？”

“高二?！?

“你看，你再熬一年就熬出頭了，要是現(xiàn)在放棄，前幾年受的苦挨得罵不白挨了嗎，等你上了大學(xué)，離家遠(yuǎn)，父母想罵都罵不著，等你畢業(yè)之后找個好工作，自己掙錢自己花，更不用看別人臉色了，不開心了電話一關(guān)機(jī)，誰都不理。日子可舒坦了。別像我，一畢業(yè)就結(jié)婚，唉，被孩子套在這了。”

“姐姐，不幸福嗎？”

“老公，人好，婆婆不行。唉。”柯姐姐苦笑了一下。

“你們沒有分開住嗎？”

“分開了，但是對門就是婆婆家。算了不說我了，反正熬不下的時候，就想想就一年了，心里會好受點(diǎn)。沒有父母討厭孩子的，你媽那一輩流行棍棒底下出孝子，可能教育方法不對，忍一忍就過去了。”

敲門聲響起，柯姐姐上前開門，季母張著笑臉“謝謝啊，小寧在嗎？”

“大姐，你咋知道在我這呢?！?

“猜到的，那我?guī)е幭然丶伊?。?

“行，大姐你也別逼得太緊，孩子壓力大了也不好?！?

“行行行?！?

季怡寧不想離開卻也只能跟著季母離開。

回到家中，已經(jīng)做好午飯，季母把她推到餐桌前“吃吧，媽也是為你好，你看你樓下的柯姐姐，人家工作多好，你們倆上小學(xué)的學(xué)校的編內(nèi)老師，福利待遇杠杠的。這工作怎么找來的，還不是畢業(yè)的學(xué)校好，她不好好學(xué)習(xí)能考上好學(xué)校嗎？不要總是和同學(xué)聊天，真沒意思，你們能聊什么呢，都是小孩過家家。媽那一巴掌打的也不對，但是那真是為你好，別人怎么不打你，別人巴不得你淪落街頭呢。咱們家那邊流浪女過的什么日子你看不見，肚子就沒小過，一胎接一胎的生，生完孩子也不知道去哪了，也就上面檢查的時候一車一車的拉到外省去。你想過那樣的日子嗎？不想就好好學(xué)習(xí)?！?

“知道了。”

“說的真敷衍，算了，吃飯?！?

下午，季怡寧睡午覺睡得迷迷糊糊，聽見大廳在吵架，悄悄打開門縫一看，哦豁，季母在打季怡望，她悄躡躡的走到門外撿開地上散落的試卷，好幾張都沒及格，她悄咪咪的放下試卷又縮回屋里。過了一會聽見大門哐當(dāng)關(guān)上的聲音，又過了一會聽到主臥門鎖上的聲音。季怡寧貓著腰打開大門，沒在門口發(fā)現(xiàn)人，又看了看緊閉的主臥門，摸向季怡望的房間，房門虛掩，里面沒人。

等到晚上，季母從睡夢中醒來，見季怡望還沒回來，敲開季怡寧的門“你弟呢？”

“不知道啊，我一直在寫試卷。”

“最好是真的。”

又過了大概五分鐘，季母再次推開門“去找找你弟弟?！?

“去哪找？”

“附近啊，他能跑哪去?！?

季怡寧知道季怡望在哪，就在門口的樓梯的背面，她讓季怡望多躲一會，等到大概晚上11點(diǎn)鐘，季母都打算報警了，才假裝找到季怡望。季母心疼的抱住季怡望“媽再也不打你了。媽是望子成龍心切，原諒媽媽?！?

晚上，正準(zhǔn)備睡覺的季怡寧聽到小小的敲門聲，這肯定不是季母，那應(yīng)該是季怡望嘍，他找自己做什么，不過還是打開門“干嘛？”

季怡望背了個鼓鼓囊囊的書包進(jìn)來，一拉開，里面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奶O果，橘子，牛奶，他把這些塞到季怡寧懷里“你吃，別讓媽媽看見了，她不讓我給你說。”

季怡寧心里說不出的滋味，抬眼看向日光燈，半天才說“拿走，我不喜歡吃?！?

“姐，對不起。”

“我不喜歡吃零食。”

“姐，你拿著，我那地方還有好多。對了我還用零花錢買了個手機(jī)，我覺得我老沉迷游戲，這樣下去不行，我先給你吧?！?

季怡寧說不出話來，她的伙食費(fèi)要摳摳搜搜的花才夠，學(xué)校食堂常常推陳出新，她一次都沒嘗過，她中午的飯錢只有五塊，最便宜的米線還要六塊呢。她吃了一個星期的饅頭加辣條才省下來10塊錢，雖然知道兩人待遇不一樣，但巨大的差距展現(xiàn)在面前的那一刻，還是難受的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季怡寧從不關(guān)心季怡望有了什么新衣服吃了什么東西，不是不想關(guān)注，而是不關(guān)注等于不知道等于心里好受些。就像她在學(xué)校里從不和任何人交好，除了天天見面的同桌，她從小到大的好朋友都只有同桌，最多加一個前后位。因?yàn)樗酶呃溲诓刈陨淼淖员啊?

季怡望看姐姐臉上亮晶晶的，拿著書包識趣的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