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嬪妾知錯。”

顧言辭馬上就跪了下來，低頭請罪。

她覺得自己也真是勇敢，這種話都敢放皇上面前來說。

不過，話都說出口了，就看皇上怎么問責吧。

“罷了，這大過年的，朕也不好罰你，起來吧。”

皇帝說著，就伸手去扶起了顧言辭，讓顧言辭坐回小榻上，自己就坐到她旁邊，同她共用一條毛毯。

“朕聽說，你在宮外的時候就時常跟著商隊去游玩，朕想聽聽你都經歷了一些什么。”

“嬪妾自幼就跟著舅舅到處行商，去過塞外，去過西秦，也去過冰源。要說嬪妾的經歷，那可就多了去了，一下子也講不完。”

顧言辭也不知道皇帝為什么要聽她在宮外的事，不過他想聽，她就講唄。

“最驚險的一次，大概是去東平府的時候，那兒水患未平，又有賊寇。舅舅所在的商會給東平府捐了三百石的糧食，由我舅舅送到東平府。”

“舅舅原本不想帶我的，可無奈我執意要去，我爹就只好雇了一隊護鏢，平時護著我們商隊，迫不得已時就護著我一個。一直到了東平府都沒有遇險，到東平府準備開莊賑糧的時候突然出來了賊寇。”

“幸虧后來有官府的人相幫著，才沒出事。后來再有這種事的時候，舅舅就不肯告訴我了，等我知道后商隊都遠離京城了。”

“各家各府的人都把女兒往大家閨秀方面教養，你顧家倒是奇特，教出的女兒樣樣不精，還整日里跟著商隊到處跑，也不怕壞了名聲。”

皇帝取笑道。

“嬪妾也不怎么把出嫁當回事的，要不是進了宮，不然嬪妾的娘親還得為嬪妾的婚事發愁呢。”

“也是，你生性自由，也沒有幾個人能夠束縛得了你，確實該發愁。”

皇帝說著，腦子里突然想到，她的確生性自由，此時卻被困在這皇宮里，像是鳥兒被折斷了翅膀，野貓被剪了爪牙一樣。

皇帝低頭看她，顧言辭正在玩著自己的指甲，看著漫不經心的樣子，其實心里面應該是很苦澀的吧。

要是她嫁的人是宣棟，又會怎么樣呢？

他是帝王，注定不能只有她一個人，如果是宣棟，他認為，宣棟從此都只會有她一個人。

“皇上，已經子時了。”

顧言辭提醒道。

也不知道皇帝在想什么，李仁說了兩聲他也沒聽到，那就只能讓她來提醒皇帝了。

“去放孔明燈吧。”

回過神的皇帝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皇上，如今還飄著雪，孔明燈怕是飛不起來吧？”

顧言辭也起身跟過去。

“李仁，吩咐下去，讓尚儀局把備好的煙火拿出來，選一個地方去燃放，爭取闔宮都能看見。”

皇帝極快地吩咐下來，待李仁去準備之后，他又叫來慈寧宮的宮人把亭子的東西給撤了，自己牽著顧言辭的手回太極宮去。

不知怎的，顧言辭覺得皇帝今晚并不開心。

回去太極宮之后，兩人也只是洗洗就睡了，并沒有什么其他的活動。

次日皇帝起得很早，等茶茶叫她起床的時候，皇帝已經在前往太闔宮廣場的路上了。

今日是初一，皇帝得和朝中文武百官一同進行祈求國泰民安的儀式。

儀式一過，皇帝就要回來就要準備下宴席。

皇家過年，初一到十五都要擺宴席，尤其是初一初二這兩天，宴席都是擺在長秋殿的，皇帝都親自出席。

初三初四宴席都在各宮擺著，拿顧言辭來說，就是翊坤宮里擺一桌宴席，然后顧言辭和江麗娟兩個人坐在一塊兒吃飯。

皇帝體恤各宮的人，都叫了一支歌舞過去，省得她們吃飯的時候沒有氣氛。

她們兩個雖然鬧開了，但和平地坐在一塊兒吃個飯還是能做到的。

原本，初五初六初七這幾天是皇后待客，應該在景仁宮擺三天宴席的，可惜此時后宮無主，這一道也就免了，眾人也能休息個幾天。

再有就是剩下的幾天，本來是去該到慈寧宮去的，可當今無太后，這一道也免了。

這個年也就剛開始那幾日過得忙碌了些，接下來都是賴在宮里頭不愿意出去的。

不知道別人怎樣，反正顧言辭是賴著不出去的，偶爾聽說溫選侍無聊了就過去承香居陪陪她，不然大多數時間都是自個兒在金禧閣里待著。

再者，這幾天的雪也下得大了點，顧言辭出去了一趟受了風寒，起了燒，養好之后就再也不出去了。

一直到了十五那天，皇帝又在長秋殿擺宴，顧言辭這才出門。

話說，要是皇帝不開宴，后宮嬪妃可是很難能見到皇帝一面。

與除夕那夜不同的是，現在宮里又多了三個人，顧言辭的座位就不能和宋嬌嬌溫選侍她們放在一塊兒了。

就是顧言辭和宋嬌嬌中間隔了三個人，宋嬌嬌和溫選侍還是坐在一塊兒的。

“嬪妾見過熙貴人。”

顧言辭到的時候，福南幼姻已經在席位上了。

她被皇帝封為嫻美人。

“嫻美人在宮里住的可還習慣？”

貴人和美人的位份雖然差了一層，可她們也還是要互相見禮的。

“承皇上和熙貴人的福，嬪妾在宮中還好。”

嫻美人回道，看著顧言辭就溫柔地笑了，“不知貴人是否還記得，除夕那日嬪妾和貴人在御花園見過？”

聽嫻美人這么一說，顧言辭倒是有點印象，點頭回答道：“當然記得，嫻美人顏貌屬上乘，氣質不俗，確實能讓人眼前一亮。”

顧言辭肯定是記得在御花園遇到過人的，但究竟是誰她就不知道了，也沒有人跟她說。

她也沒有很注意那群人的長相，都看得出來都是出身很好的。

“貴人謬贊。”

嫻美人被顧言辭夸得不好意思，“那日見到貴人之后，嬪妾就同母親說貴人儀表不凡，如若可以進宮，像貴人這樣的人肯定是要做朋友的。”

“嫻美人。”

忽然有人插話進來，顧言辭和嫻美人抬頭，就看見一個樣貌清秀的女子，她皺著眉一臉嫌棄的樣子，

“這才進宮幾天啊，就開始奉承先進宮的人了？也不是我說你，該奉承的，就該奉承像伊嬪那樣的，她不過一個貴人，有什么可奉承的！”

“這位妹妹性子爽快，嘴巴也是非常厲害，我同嫻美人不過說了幾句話就被妹妹你當做奉承。我竟然不知，原來在這宮中，互相說句話就是奉承了，那大家以后還是少說話吧。”